11.chapter 11
清晨的廣東早茶無疑獲得了巨大成功,一眾食客幾乎吃得溝滿壕平,極為滿意。
早餐時間結束準備閉店,超級富豪韋恩老爺還在一遍遍的對郝樂蒂碎碎念,“你為什麼不將餐廳開到哥譚,洛杉磯有什麼好?”
定居天使之城的全美第一軍火商不滿意的嗆他,“犯罪之城哥譚幾乎都要被聯邦政府放棄了,你竟然還想將郝樂蒂拐去那個鬼地方?”
“洛杉磯的治安能好到哪去?”布魯斯·韋恩再次與他展開唇槍舌戰,“市中心夜生活惡名昭彰。”
兩位超級富豪又開始你來我往的嘴炮不停,而郝樂蒂完全沒搭理兩人,正拉着瑞德小天使關懷送溫暖,“我煮了奶茶,你帶去警署。”
六杯奶茶穩噹噹的卡着杯墊裝在牛皮紙袋中,郝樂蒂遞給瑞德,“我準備了鴛鴦和絲襪奶茶,你應該會更喜歡鴛鴦奶茶。”
香港奶茶帶有明顯的英國印記,無論是將錫蘭紅茶經過過濾、焗茶、撞茶,口感更加香滑后再加入鮮奶和糖的絲襪奶茶,還是混合了一半咖啡一半絲襪奶茶,兼顧咖啡香味與奶茶濃滑的鴛鴦,全都堪稱翹楚。
留着乖巧妹妹頭的瑞德小天使剛一接過紙袋,兩位本來正吵得水深火熱的億萬富翁,就將槍頭調轉過來,不滿的看向郝樂蒂,“你為什麼又區別對待?”
郝樂蒂聳肩,“我十一歲時就認識他了。”
全美第一、第二富人:上次那個是八歲,這個十一歲,這些瘦竹竿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總是這麼早就出場混個臉熟?
終於送走所有客人,兩位侍應生佩妮和珍妮弗也暫時下班,將等到午餐營業時間再開工。
郝樂蒂正準備關上正門,卻意料之外的,迎來一位熟悉人士登門。
在她就讀於加州理工學院時,負責為她提供心理諮詢那位醫學教授的年輕助手——
漢尼拔·萊克特。
她十一歲那一年,這位就讀於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年輕醫學精英,成為交換生來到加州理工醫學工程系進修,在日常學業之外,因其在心理學方面的超高造詣,年紀輕輕就兼任了教授助手。
郝樂蒂在失蹤前的一年裏,與他有過多次會面,不知為何,這位來自歐洲的英俊紳士對她有着強於旁人的關護。
不得不說,郝樂蒂的第六感十分敏銳。
當時僅僅二十一歲的漢尼拔·萊克特,幾乎對與妹妹米莎年齡相近的郝樂蒂,產生了某一種層面的移情。
漢尼拔的童年之初曾經充滿明媚溫馨,萊克特家祖輩的爵位可追溯到十世紀初,生活尊貴優渥且幸福。
然而在他十歲時,一場恐襲帶走了一切,他親眼目睹父母與僕人死在暴徒槍擊之下,而那甚至僅僅只是噩夢的開始,真正毀了他一生的是妹妹米莎的死——
殘忍的恐怖分子帶走了米莎,像砍鹿那樣砍死了她,他們吃了米莎。
那是漢尼拔內心深處揮之不去的夢魘,是早已形成的頑固心理死結,而在他十九歲那一年,他終於用自己的方法懲罰了所有殺害米莎的罪人。
因無力保護妹妹的自責,漢尼拔對弱勢受欺凌的女性,尤其是孩子,有着以他冷酷莫測性格來說極為難得的同情心,他多年對米莎的負疚感擴延成了對此類人群的一種特殊保護欲。
而郝樂蒂無疑正是其中之一。
這說不上正確或錯誤,但漢尼拔當初確實幾乎有些沉溺其中,就好像如果郝樂蒂能不受任何傷害的長大,他當年親眼目睹妹妹被殺死卻無能為力的多年夢魘,就能得到些許救贖。
她堅強善良且智慧超群,即便是博學多識、在眾多領域有着超高造詣的漢尼拔,也從未見過比她更聰明的人。
他以為自己能幫助她治癒因高智商帶來的一系列心理困惑,從此目睹她前途無量,獲得卓越成就。
但到最後,他依舊沒能成功,她在綁架案中失蹤,被確認死亡,成了一份冰冷的檔案文件。
很難形容當初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漢尼拔又一次親眼目睹自己的無能為力,而他的夢魘將永遠無法得到救贖。
長達十二年的歲月過去,漢尼拔已經成為全美乃至全球最受推崇與愛戴的心理學家,但他卻依舊有幾次在午夜夢回時,記起那個與他並不親近的小姑娘。
——在長達一年的漫長接觸中,郝樂蒂對他始終不親近,甚至稱得上冷淡。
漢尼拔髮覺她總是習慣性疏遠極具氣勢的男性,而他時常給人的感覺恰是如此。
直到漢尼拔昨晚通過一位多年向他尋求心理諮詢的聯邦調查局主管,知曉了郝樂蒂十二年前所遭遇的一切,才終於想通這一切的關竅。
郝樂蒂的養父正是一位典型的東海岸精英,殺伐決斷,氣勢驚人。所以她才會下意識疏遠這類成年男人,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自我保護。
知道她還活着,漢尼拔覺得自己能放下當年的遺憾,感到稍許輕鬆,接着將很快忘了這些事。
畢竟他與郝樂蒂已經十幾年未見,而且從來都算不上關係親密,他難道還要激動的去重逢舊識?
於是他結束與聯邦調查局主管的通話,回到卧室就寢,安穩入睡。
但他卻做了一個堪稱災難的夢——
氣氛緊張的法庭上,黑髮白膚的亞裔姑娘坐在證人席位,律師團隊與心理學家接連上陣,對她提出一聲聲質疑:沒有絲毫證據、證詞無力、因案發年齡問題,導致記憶虛假不可取信。
而她母親早逝,生父不明,輾轉於孤兒院長大,更在幼年時就被心理醫生認為有自閉傾向及潛在的叛逆憤怒,精神狀況堪憂,證詞全然值得懷疑。
律師團一次次地向控方發出挑戰,使案件枝節橫生,曠日持久,在輿論旋渦中,開始有無良記者將她的所有信息配發在報道中,還輔以文字說明“被楚克·弗蘭肯猥褻過的養女”。
沒人再記得她曾經是被全美物理領域寄予厚望厚望的天才少女,瘋狂的輿論盛宴挖掘着每一個新聞點,將她架在烈火上焚燒,而這樣的二次傷害彷彿將她推入無邊地獄,在熊熊烈火中受盡折磨。
當漢尼拔醒來時,尚是凌晨時分。
他穿上風衣,乘坐航班自馬利蘭州出發,動用一切匡提科人脈得知郝樂蒂的地址,風塵僕僕的來到西海岸。
作為一名心理學家,漢尼拔太清楚性侵案面臨的灰色現實,他不能讓二度傷害再次謀殺她。
中餐館裏,郝樂蒂看着走過來站在她面前,身穿昂貴風衣與挺括襯衫西褲的男人。
沒記錯的話,他應該已經有三十三歲,但外貌看上去卻像是只有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氣場蛻變的更加驚人,有着宛如將一切全都掌控在手的強大氣勢。
同樣吸引眼球的,還有他極為出色的樣貌。
深金色的頭髮向後梳攏的一絲不苟,面頰削瘦,鼻樑堅.挺,略顯冰色的灰藍色眼睛彷彿並存著人道主義與邪惡氣息,卻又極為紳士高雅。
漢尼拔比她高上許多,郝樂蒂得仰視他才行,他看着亞裔姑娘的下垂眼,嘴角牽起笑容,左臉上的一個小傷疤似酒窩非酒窩,隱隱顯出一絲神秘不羈,魅力驚人。
讓人想要伸手去戳一戳。
“郝樂蒂,真希望你沒忘記我。”他的聲音十分獨特,英音中帶着一抹慵懶的法蘭西腔調,有種難以形容的性感氣息。
“醫生,好久不見。”郝樂蒂笑起來簡直甜到了骨子裏,讓人想把她藏起來,幫她面對世間一切的喧囂。
陽光透過玻璃窗灑進來,映在漢尼拔冰藍色的雙眸上,形成了一種有點奇幻的色彩,他的眼眸彷彿是巨大的真空地帶,蠱惑着一切。
而郝樂蒂卻只覺得抬頭看他,讓她脖子有點疼,於是順勢坐到了餐桌一旁的軟椅上。
她以為漢尼拔會坐到對面,但他卻選擇向十幾年前一樣,哄孩子一樣的彎起長腿屈膝在她身側。
與她對視着,漢尼拔挑眉想了想,“你好像只長高了六英寸【15公分】左右。”
郝樂蒂十二歲時就只有四英尺九英寸【145公分】而已,在亞裔中也稱得上墊底,目前五英尺三英寸的身高已經是她努力后的結果了,她很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矮個”基因。
因為漢尼拔是單膝跪地的姿勢,這次變成坐在椅子上的郝樂蒂稍稍垂下視線與他對視,她幽藍色的眼睛美的令人詞窮,“你知曉了綁架案起因是嗎?來勸我不要出庭?”
郝樂蒂有着超常的邏輯性,尤其在她和某位倫敦諮詢偵探做了幾年合伙人之後,對方的基本演繹法讓她獲益匪淺。
漢尼拔想要摸摸她的頭,他以前就想這樣做,但郝樂蒂本就不願親近他,如果他這樣做了,估計會讓小姑娘冷下臉瞪他。
“我確實不希望你出庭作證,我願意替你出面全力協助FBI與聯邦檢察院,提供所有專業協理。”他聲音低沉,帶着某種心理學家獨有的可信賴感。
漢尼拔的姿勢有着不易察覺的保護欲,他溫和的將郝樂蒂額邊碎發順到耳後,“但如果你堅持出席,我將幫你應對對方聘請的所有所謂大名鼎鼎的心理學家,讓他們知道全美心理學領域,究竟是被誰左右。”
漢尼拔·萊克特屈膝在他十二年前沒能救贖的姑娘面前,鄭重且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