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003章】

第3章

鄭又榮在樓下叫吃飯了，林鄭娟把信摺疊好放進新的信封里，換上門背後的拖鞋，下了樓。飯桌上已經擺好飯了，林鄭娟去廚房對面的衛生間洗了手，袁向媛已經在飯桌前端端正正的坐好了。

林鄭娟去廚房幫着鄭又榮盛了飯出來，幾人就開始吃，鄭又榮燉了豆角肉，林鄭娟挑着豆角吃，鄭又榮的口味和北方大多數人的口味如出一轍，都是重油重鹽沒辣椒，林鄭娟覺得再吃下去，她得死。

鄭又榮給林鄭娟夾了一塊兒肥瘦相間的肉，林鄭娟默默的看了一下，眼睛一閉嘴巴一咬，在嘴裏都沒怎麼嚼碎吞下去了。其實鄭又榮燉的肉還是不錯的，很糯很軟，入口即化，只是林鄭娟兩輩子都是南方人，所以一時間適應不了。

飯桌上，袁向媛說了今天在學校的事兒，林鄭娟吃着飯專門跑到教室喝水的事兒也被鄭又榮知道了，鄭又榮並沒有表示不高興。

她當年插隊的地方在祖國的西南方，她們這些知青去的地方是西南方的一個大山裏面，雖然不至於與世隔絕，但也是絕對的落後。

林鄭娟之前在鎮上的中學讀書，那個學校她去看過，連棟像樣的樓都沒有的，上學還在大瓦房裏，這樣的學校，設施能有多好？而據她所知，林鄭娟上初一的時候還是自己扛米去學校充當伙食費的。

可以說是相當貧窮了，可那片貧窮落後的土地上，卻孕育出了無數的鐘靈毓秀的人，林鄭娟的爸爸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不知道怎麼的，鄭又榮忽然就想起了林鄭娟的爸爸。

當年她16歲響應祖國號召，到邊疆去建設家鄉，被分到了西南邊陲，她的年齡最小，到了鄉下免不了被欺負，再加上那年頭缺糧，她正在長身體，那些分下來的糧食半點都吃不飽，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林耀華走進了她的世界。

林耀華也算是來蒼村的一大人物，十四歲隨着革命軍去剿匪，22歲的時候因傷退伍，退伍回家以後他當上了來蒼村的民兵隊隊長，也是最年輕的幹部，算是村裡女人最想嫁的人，就連她們這些知青里也不乏有愛慕他的。

可是林耀華眼瞎，偏偏就看上了她這個冷心冷肺的女人，鄭又榮時常在想，如果當年，她沒有答應嫁給林耀華，可能林耀華就不會那麼早早的去了。

開學第一天，學校老師並沒有佈置作業，吃完飯，袁向媛就要去找安婉婉玩，鄭又榮勸林鄭娟一起去，林鄭娟很是不願意，但架不住袁向媛的熱情，她拉上林鄭娟拖着林鄭娟就往外走。

林鄭娟隨着她的步伐，心中很是困惑，袁向媛這是帶她去哪兒呢？這不是去安婉婉家的路啊。

袁向媛的確沒有帶林鄭娟到安婉婉家，而是把林鄭娟帶到了籃球場，傍晚的籃球場聚集了很多人，袁向媛拉着林鄭娟走的更快了一點，“以後你就是我家的人了，你不能做個土包子，看那是籃球場，那些人是在打籃球，你看過人打籃球不？”

袁向媛特地去找過報紙看，知道西南那邊窮得很，林鄭娟家還在大山裏面肯定更窮，肯定沒有見過別人打籃球，這麼一想，袁向媛看向林鄭娟的目光充滿同情，對林鄭娟的排斥也去了不少。

林鄭娟在心裏翻個白眼，想着當年她也和同室友拿着手機看灌籃高手的時候袁向媛還不知道在哪裏玩洋娃娃呢。她想反駁，但看到袁向媛的表情時她又閉上了嘴巴。

不出意外的話她是要和袁向媛一起生活到16歲的，滿打滿算還有3年，3年時間一忍就過了，沒必要爭這些一時之氣，再說了，她就算說她都知道也未必有人信啊。這麼一想，林鄭娟就泄氣了，算了，愛咋咋地吧。

林鄭娟不說話，袁向媛認為林鄭娟在這是默認了，她拉着林鄭娟左擠擠右擠擠，不多時就擠到了最前面，袁向媛拉着林鄭娟直奔他們。

這幾個人林鄭娟也很面熟，其中的幾個似乎是她們的同班同學。

袁向媛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其中的兩個人就從會座位上站了起來，袁向媛拉着林鄭娟坐下。

“快快快，來跟我說說，誰贏了。”袁向媛一落座就迫不及待的問道。

坐在袁向媛旁邊的胖男孩用手指着場地內，“楊隊長他們馬上就贏了。”

林鄭娟不認識楊隊長是誰，袁向媛對着林鄭娟小聲的解釋，“穿着黑色背心的就是楊隊長的隊伍，楊隊長是咱們大院的保安隊隊長，和他們對戰的是對面政府大院的保安隊，他們穿的是軍綠色的背心。”

林鄭娟受教的點點頭，袁向媛繼續道：“對面坐着的那些小崽子就是政府大院的，咱們部隊大院裏的孩子和政府大院的孩子不對付，你看見她們就繞道走，要是她們敢欺負你你也不要害怕，打回去，要是她們人多你打不過，你就抓着其中一個人打。”

袁向媛這樣子看着是很有經驗啊，林鄭娟吃驚的看着她，袁向媛有些尷尬的摸摸頭，“嘿嘿嘿嘿，我們小時候沒少和政府大院裏的那些假正經打架。你是我們大院裏才來的，還是從地方來的，她們肯定會找你麻煩。”袁向媛覺得她這個妹妹當的真是操碎了心了。

林鄭娟拍拍她的肩膀，“沒事，我不害怕。”說到打架，林鄭娟就沒帶怕的。

鄭又榮走了，林鄭娟沒少被村子裏的孩子嘲笑，林鄭娟又不是泥巴捏的，嘲笑的次數多了，林鄭娟就怒了，攛掇着顧仲斌和別人打架，她在旁邊下黑手，等她再大點了，她就直接下場打。

曾經一度，林鄭娟和顧仲斌是來蒼村的村霸。

袁向媛很是不相信，她不放心的叮囑，“你以後上學放學盡量的跟着我，千萬別落單了。”

林鄭娟笑了，她覺得她看問題片面了，袁向媛會排斥她跟正常，會彆扭的和她鬧矛盾，但也會很彆扭的幫助她，就像今天中午一樣。

林鄭娟想，她其實可以和袁向媛好好相處的。

袁向媛翻個白眼，覺得自己的感覺真的沒有錯，她的這個便宜姐姐真的是神神叨叨的，怪異得很。

“媛媛你就放心吧，有我們在呢，誰敢欺負我們大院的人。”坐在袁向媛旁邊的小胖子聽見袁向媛的話大聲的道。

“就是就是，打不死她。”小胖子旁邊的男孩附和道。

袁向媛是在軍政家庭長大的孩子，在鄭又榮去接林鄭娟的時候，她姥姥姥爺對她說過，她在家裏怎麼討厭林鄭娟都行，但是在外面，她們就是一體的，誰給林鄭娟沒臉，那就是給整個老袁家沒臉。

袁向媛覺得她姥姥姥爺說的沒有錯，因此，今晚袁向媛才會帶林鄭娟出來看籃球賽，她在變相的向她的這些小夥伴宣告，林鄭娟雖然不是她們老袁家的孩子，但是她們家是承認林鄭娟的，相信今晚過後，院子裏的好些人家都應該知道怎麼對待林鄭娟了。

林鄭娟上輩子這輩子都是個升斗小民，根本就想不到這些，她專心的看着場中的人打籃球，看了半天，她都沒有看出所以然來，沒辦法，她兩輩子子都是一個運動白痴，800米都能把她累趴下。

這輩子生在農村，她身體素質比上輩子要好的很多了，最起碼現在她跑了三、五千米都不帶喘的了。

林鄭娟旁邊的人都在若有若無的觀察林鄭娟，林鄭娟壓根沒有注意到，等到籃球賽結束，袁向媛領着林鄭娟去了大院裏的小賣部，買了兩根加了紅豆的糯米雪糕，遞了一根給林鄭娟。

“快吃快吃，吃完就回去，不要讓大哥和榮姨知道，她們不讓女孩子多吃雪糕。”袁向媛癟癟嘴。

林鄭娟咬了一口雪糕嗎，咬了一嘴糯米，“我也覺得女孩子不要多吃雪糕。”

林鄭娟初一下學期來的月經，顧仲斌的媽媽鍾玉蘭給林鄭娟調理的好，她的經期一直很正常，也沒有上輩子的痛經，她也一直謹記着鍾玉蘭的話，少吃冰冷食物。

袁向媛狠狠的咬了一口雪糕，覺得林鄭娟和她大哥她榮姨一樣，真是沒趣兒極了。

出門的時候天還沒黑，等林鄭娟和袁向媛吃了雪糕出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袁向媛也不急着回家，就在家裏，路口等着。

“大哥馬上就放學回來了，咱們就在這兒等他。”袁向媛向林鄭娟解釋道。

林鄭娟點點頭，“那什麼，婉婉呢？”

袁向媛呆了一下，猛地用手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我艹，我跟婉婉約好了今晚要上大院門口等我哥的，我咋忘了呢？”

林鄭娟無語的看着她。

袁向媛嘟着嘴巴往大院門口跑去，“都怪你啦，要不是為了你，我才不會爽約呢。”

沒辦法，林鄭娟只能跟着袁向媛跑，跑了沒多大會兒，袁向媛就停下來了，林鄭娟被迫的跟着停了下來。

袁向前和安婉婉並肩朝她們走來，昏黃的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安婉婉走在袁向前的左側，她的每一步都走在袁向前的影子上。

林鄭娟不知道怎麼的就在腦海里冒出一句話，“我的腳步，踩在你的影子上，一步一步又一步，你中有了我，我中也就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