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金烏回來了
回到白夜寵物店,公安消防機構白城消防大隊已經派來火災調查員,首先走訪的當然是白夜寵物店的店主白話。
“白老闆,經過我們調查取證,發現寵物店是由汽油起火的,店裏存放汽油嗎?”一個年輕的調查員問白話。
白話看着調查員的制服與表情,莊嚴。
白話明白了,這是有人縱火。
白話果斷搖頭:“我開的是寵物店,我要汽油幹什麼用,寵物店裏從不生火,就是吃飯我都在外面餐館解決或者叫外賣。”
調查員聽着,一邊在本子上記下。
“白老闆,當時你不在寵物店嗎?”調查員又問。
白話點頭:“當時我正好出門吃宵夜了!”
白話說明了當時的情況,這或許是天意,又或是特意的安排,總之白話算是逃過一劫。
“好,這起火災很蹊蹺,會立案調查。”調查員告訴白話。
白話期待結果,感激道:“謝謝!我可以清理店鋪了嗎?”
“為人民服務!”調查員收起本子,走訪隔壁老王去了。
寵物店火災現場,另一名調查員正在收集更多的資料,什麼時候可以清理火災現場,等候消息。
經歷一場火災的建築,能否再次使用,白話暫且只能目測,應該可以,畢竟房子只有兩層,火勢被控制也快,但實際的情況,要看災後房屋檢測結果,只是白話沒有這方面的保險,損失與維修費用都得自掏腰包。
穿過災后的店面,關寵物的籠子被烤得漆黑,或變形,或散架,玻璃魚缸和展櫃,已經成了玻璃碎屑。
牆壁焚燒得漆黑,鍍上了一層黑灰。
白話小心翼翼,儘可能地保留原始災後面貌,穿過店面,走上樓梯,到了店鋪的二樓。
二樓的佈局與樓下如出一轍,樓梯衛生間隔着前後兩間屋,前面,白話用作卧室,後面做了客廳,偶爾有熟悉的客人,也當作臨時的接待室用。
大火沒有蔓延到二樓,只是煙霧與溫度到達二樓。
白話身心疲憊,四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倒在床上,一時如釋重負,昨夜一夜未眠,眨眼之間,白話居然睡著了。
白話倏地醒來,不是自然醒,不是餓醒的,而是被驚醒的。
一股股溫熱頻頻從右臉頰滑過,還帶着濕乎乎的,這種經歷白話有過無數次,特別是在睡着的時候。
金烏如同尋常的狗狗一樣,富有靈性,可惜不會說話,往往沖你叫上兩聲,又聽不懂,為了更全面地溝通,往往除了叫喚,還會撲與舔,帶着長毛的尾巴搖晃不止,連同屁股和屁股后的長毛。
白話睡覺的時候,金烏餓了渴了,或者店裏有動靜,比如關在籠子裏的寵物跑出來了,或者寵物餓了渴了在叫喚,金烏都會衝進白話的卧室,跳到他的床上,舔着他的臉叫喚着把他喚醒。
可是今天金烏沒有叫喚,只是舔他的臉頰。
“別鬧……”白話朦朧中揮了一下手,欲揮去黏人的金烏,然而白話揮動的只有空氣。
右臉頰的感覺消失了,白話習慣性地繼續睡,但只在片刻之後,那種溫熱與濕乎乎的感覺又襲在他的臉頰上,而且力度更大,所表達的意思更加急切強烈。
“呃……”白話突然驚醒,朦朧中猶如一個惡夢驚醒的沉睡者,倏地坐起,床上沒有金烏,白話看着床上的被單,彷彿留着幾隻狗狗的腳印在被單上,幾隻下陷的像梅花一樣的印跡。
金烏已經死了,被燒死的,此刻它的骨灰正安放在卧室里。
白話抬頭,床尾的一張寫字枱上,兩隻白色小瓷罐安靜地獃著,兩側分別放着一張金烏和玄武生前的照片,金烏微笑,玄武側頭賣萌。
“這是夢,一定是夢!”大概是還沒從失去它們中緩過神來,白話下意識抬手,撫摸着右臉頰,彷彿那種溫熱感依然停留着,濕乎的感覺瞬間轉遞到了掌心裏。
放下手,藉助微弱的光,看着掌中,白話不敢相信,手掌心裏有種反光的液體,大概是汗,於是白話想。
爬起來,白話絲毫沒有感覺這一覺讓自己放鬆了,一樣的身心疲憊。
窗外有昏黃的光,路燈已經亮了,白話不曾想,這一覺居然睡了如此久,一覺醒來天都黑了,午飯也省了。
白話的頭昏沉沉的,猛然搖頭,倏地扭頭,這莫不是還在做夢,客廳里居然有電視機的微小聲音傳過來。
“有人闖入!”白話心裏想,樓下已經燒成廢墟,任何人都可以闖入,抵達二樓,肯定有流浪漢闖到二樓來了。
禍不單行,福不雙至。
白話躡手躡腳走到門邊,操起門邊放着的晾衣叉在手裏掂了掂,走向客廳,門開着,客廳里並沒有開燈,在過道的角度已經可以看到電視機上的閃動畫面,果然有人闖入,白話舉起晾衣叉到達客廳門口,怒火隨即而起,衝進客廳。
“啪嗒。”晾衣叉掉在地上,白話張嘴瞪眼愣住了,客廳的沙發里,居然躺着一條大金毛,還是葛優躺。
金毛的模樣在電視機屏幕的光亮之下,忽明忽暗。
“金烏!”白話喊出聲來,因為從前金毛金烏就喜歡像大老爺們一樣,坐靠在沙發里,兩隻前爪子耷拉在胸前,舌頭伸了出來,呼吸讓露出的肚皮起伏着,兩隻耳朵耷拉着,眼睛直視電視機。
白話大概是見鬼了,驚愕之後,打開了燈,他重新閉上眼睛,再睜開,金毛依然在沙發里,猛然甩了數次頭,金毛還在沙發里,重複數次,金毛還在沙發里看電視,對進來的白話不理不採。
“啪。”白話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下耳光,疼,真切的疼。
白話二話不說,檢查一遍再說。
白話坐到沙發里,金毛的身邊,此刻金毛才扭頭看了一眼白話,伸頭吐舌欲舔白話,卻未夠着,隨即正回頭,目視電視機,這種姿勢看電視很彆扭,但有范。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又到了交配的季節……”電視機里此時響起,金烏雙目圓瞪,看得白話瞠目結舌。
燈光下金毛金黃色的被毛很熟悉,白話把金毛扳過身去,亮出它的屁股,白話翻開金毛臀與腰間背上的被毛,露出白色的皮肉,一道傷痕雖然時間久了,但依稀可見,足有一根手指那長。
金毛始終任由白話折騰,彷彿是有意讓白話驗明正身似的。
“金烏,是你?”白話驚愕地問道。
離開孤兒院之後,白話拾得金烏,與之相依為命,金烏身上的任何一處細節白話都瞭然於心,金烏曾經受過傷,眼前金毛的傷痕位置與大小和金烏身上的完全一致。
金烏回頭,伸出舌頭舔着白話的手,嘴角揚起,眯縫着眼睛,它在回答白話的問題。
“白話,我回來了!”
此刻,金烏張開嘴,突然說了句人話,白話倏地跳開,狗居然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