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為國捐軀
“確定目標人物已經在會場了？”痞痞的女聲傳來，還伴隨着“噗噗”口香糖泡泡破裂的聲音，謹慎中又帶了幾分漫不經心，仿似不過正在進行一場貓捉老鼠的遊戲。
“知道你這滑泥鰍向來小心，可現在你是在小瞧我嗎？就算小瞧我也不能小瞧高科技啊，小爺我這監視器上連那貨臉上的汗毛都看得一清二楚，能出錯嗎？”
耳蝸的通訊器里傳來的男聲幾欲炸毛，泥鰍可以想像那頭自稱小爺的男人此刻正紅着臉大翻白眼。
好笑地甩了甩頭髮，紅唇輕啟，卻又是一句氣死人不償命的話語：“我說你小子屁話怎麼那麼多呢？姐面前充什麼大爺？論經驗，你也就是只入行沒多久的小菜鳥，還是老實跟着姐打怪升級吧。”
“你你你……”
“什麼你啊我的，話都說不清楚，沒斷奶就把奶嘴給含上！”
“莫——小——魚——”
“繼續吵，休假取消！”
幾分嚴肅的男音起，語氣卻是斬釘截鐵，通訊器里隨即又跟着響起幾聲悶笑。
“別介呀老大，那可是三個月的大長假啊，怎能說取消就取消？老大您總是喜歡開玩笑……”對上頂頭上司，莫小雨馬上笑嘻嘻變臉。三個月啊，她連去度假的機票都訂好了。
“獎金減半！”
“嘶——”莫小魚倒吸一口涼氣，哀怨兮兮，“老大你這不是要我的命么？你乾脆直接殺了我得了。頭可斷血可流，錢一分都不能少，假期照舊，我保證完美完成任務！”
“倒計時，各方對錶。”
“YESSIR！”收起玩笑心，莫小魚一雙修長的美腿已跨出車門。一身妖紅，抬頭看了眼面前的摩天大廈。
鬧市中心，看似高樓鱗次梓比，卻沒有一處適合作為狙擊點，不然她犯得着這麼拋頭露面？撇了撇嘴，莫小魚撩了撩頭髮，風情萬種地走向門童。
順利進入大樓，上了十樓，莫小魚掛着甜美的笑容進入了慈善會現場，看着觥籌交錯的人們，特別是某個和人淺笑交談的男人，呷了口杯中之物諷刺一笑：“狼子野心的一群傢伙，還扮什麼慈善家？簡直可笑！”
莫小魚不動聲色盯着目標任務，仔細的觀察下卻覺出了幾分不妥。
目標人物——R國笑面軍師“K”，最大的特點就是左撇子，可不遠處的男人……身形不差、長相不差，唯獨那一舉一動，可不像是慣用左手的人。
心裏“咯噔”一下，莫小魚不由蹙了蹙眉，迅速掃遍全場，目光咬住了一個從角落處壓低帽檐，正欲轉身的男人。
“臭小子，你的確定說得太草率了。和經驗相比，高科技也靠不住啊。回去姐再教育你！”放低酒杯，莫小魚狀似無意，悄悄跟了上去。
“泥鰍……嘶！”
一句尾音，緊接着就是刺耳的雜音，險些刺穿耳膜，通訊就此中斷。
“小魚姐啊小魚姐，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之前還插科打諢的男人不由心下一緊，十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擊。他絕對相信自己的技術，可行動中突然出錯絕不尋常，知道自己這套系統的……有內奸！眉頭已死死皺起。
謝斌能想到的，莫小魚又怎能不知？看來今天的計劃暴露了，眼見着目標人物越走越快，繼續跟還是就此放棄呢？跟上去很可能落入了敵人的圈套，極大可能就此客死異鄉。可她現在還有退路嗎？對方既然布下這個局，那麼自己的一舉一動顯然已落入了對方的監視之中，即使她現在撤退，到時候連累的可是她的隊友。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覺悟高，什麼國家利益高於一切，那都是屁話。於她而言，特工只是工作，她的人生字典里從來都只有命和金錢，但真等到進退兩難的時刻，卻不由自主將個人利益擺在了最底端，畢竟那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都那麼可愛。
沒人知道這短短几秒間莫小魚的心理變化，因為她的行動堪稱當機立斷，紅色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會場。
既然知道這一切都是一個局，莫小魚反而坦然了，一路暢通無阻，直到頂樓的走道上一溜的黑衣人出現才彎了彎唇角。
“這麼大陣仗迎接我，可真是有心了，今兒姐真不虧！”直直走向敞開的大門，莫小魚心情甚好。
“啪啪啪”掌聲起，早已摘了帽子的年輕男人也不由露出讚歎一笑，“莫小姐好膽量！”
“那是，比起專註於陰謀詭計的你們來說，姐確實膽大。”
男人微微沉臉，卻並沒有惱羞成怒，反而端起軟椅旁的一杯紅酒，搖了搖酒杯再次開口：“莫小魚，28歲，華國國安局軍情九處王牌特工，代號泥鰍，至今已完成大小任務56起，零失誤。堪稱完美，真是讓人佩服。”
說完喝了口酒，男人抬眸打量眼前嬌小的女人，絲毫沒有掩飾眼中的讚歎以及幾分驚訝。儘管他從不小看女人，可眼前這個看似弱不禁風的女人還是讓他覺得不可思議，這樣的豐功偉績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呢？
“聽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是戰績顯赫，的確值得驕傲。”莫小魚毫不謙虛接話，心知面前的男人不是等閑之輩，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爬上了R國政治高層，以至於人們給他取了個代號“K”反而忽略了他的本名，其手段和心機可想而知。只是他再優秀，她也絕不會去誇讚他。
“莫小姐年輕貌美，以後的路還很長，來我R國發展成就只高不低。華國能給你的，我R國也能，甚至更好……”
“哦？那先說說你給了某人什麼好處，我也好參考參考。”莫小魚終於坐了下來，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對方的提議。
這是要策反她嗎？只是她雖算不上高風亮節，賣國卻是她不恥的。
K眸光微閃，驚訝於莫小魚的態度，隨即明了幾分，這是想從側面打探是誰背叛了華國么？無妨，反正人在自己面前，諒她也翻不出什麼浪來，藉機給個恩惠也好顯示自己的誠意。
“莫小姐想知道什麼，我讓她親口告訴你。”K打了個響指，一道人影從偏門出來。
關凝，同樣參加了這次任務，那就難怪計劃中途流產了，好在此人還不算核心人物，知道的情報不多，不然國安局損失就大了。
看到一身黑衣的關凝唯唯諾諾站在一邊不敢看自己的眼睛，莫小魚嗤笑一聲：“有膽反叛，現在倒連看我的膽量也沒了？來，說說看，他們給了你什麼天大的好處？”
“你！”
莫小魚微愣，隨即像是知道了什麼不可思議看向對面的女人，仰天大笑：“哈哈哈，關凝啊關凝，枉你身為特工多年，竟然被妒忌沖昏了頭腦。你不會真的以為他們會把我交給你吧？讓我說你什麼好呢，你還真是天真得可笑呢。你說他們有了我，還有你什麼事啊。”
本還唯唯諾諾的關凝此刻突然冷笑一聲，再開口同樣帶了幾分不屑：“堂堂國安局神話，思想覺悟也不過如此，那麼你又有什麼資格來說我？零失誤是嗎？那麼今天就是你一生中最大的污點，哈哈——”
“砰”一聲響，笑聲戛然而止，在關凝的死不瞑目中K緩緩收起手裏的殺器，抬眸道：“莫小姐可還滿意？現在談談你的條件吧，只要你提，我都竭盡所能滿足你的要求。”
“哦？”莫小魚悠悠起身，眸光一片犀利，開口帶笑，卻透着狠絕，“如果我說要你的命呢？”
“你——”K猛然直起身體，隨即輕鬆聳了聳肩，不以為意一笑，“泥鰍是嗎？那我倒要看看今天你怎麼像泥鰍一樣逃出升天。”
除了一屋帶着傢伙的黑衣人，還有照射在莫小魚身上的幾條紅線，顯而易見對方準備充足，只要她一有動作，必定當場被射成馬蜂窩。
“莫、莫姐、莫姐，你、你還在嗎？”急切卻又小心翼翼的詢問，還透着幾分哆嗦，謝斌卻早已滿頭大汗。
“小子，姐在呢，你們趕緊收隊……”
“泥鰍，任務取消，速度撤退。”
“呵呵，這個要求倒真是有點難辦呢。”太晚了！莫小魚苦笑一聲，隨即正色道，“關凝已經解決了，國安局很安全，老大放心。”
“丫頭……”莫名的沉重，就連稱呼也跟着變了。
“莫姐……”已然帶了幾分哽咽，更有幾道哭泣聲儼然傳入莫小魚的耳中。
看吧，她就說她的這些兄弟姐妹們很可愛吧，這不立馬就哭上了。
“莫小姐，識時務者為俊傑。”K並沒有打斷莫小魚和隊員之間的通話，反正過了今天，再見或是不見，那些人對於她都將成為過去。
逃？她本事再大也終究是一具肉體凡身，哪能做出神的能耐？不從，下場必定生不如死。從了，她就會成為自己所不恥的人，儘管她辦事向來隨心所欲，可大原則卻是死都不能更改，不求頂天立地，但求問心無愧。
莫小魚燦然一笑，晃了晃手腕，讓對方看到自己腕間的手鐲：“我敢入這個局，必然留了一手，你不會天真以為我會坐以待斃吧？瞧見這個沒？這裏面東西所蘊含的威力嘛……我想對付你們綽綽有餘。”
“你敢！”饒是再處事不驚的K聽到這話也不由色變，極力想要緩解氣氛，“人皆惜命，我敬你的愛國之心，更敬你這樣臨危不懼的女人，如果不是立場不同，我想你我一定可以成為好朋友。今天我放你一馬，他日再一較高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再者，我的命即使你拿去也無妨，可你不能殃及無辜，你忍心？”
“無辜關我屁事？再說這裏不都是你們自己人么？我捨得得很，而且我早就說過，今天我一點都不虧。”有這麼個大人物給自己當墊背，還有一干小嘍啰陪葬，穩賺的生意不是么？
就在K臉色瞬間變為慘白的時候，莫小魚手指輕動，決絕閉上了眼。
“老大，兄弟們，任務圓滿完成，記得要常常在我墳頭多燒點紙錢！”
哎！她真還沒活夠呢！下輩子，如果真的還有下輩子，她一定不做這麼高危的工作，不要活在黑暗中，她要正大光明站在人群里，更肆意、更耀眼地生活。
衝天的火光中，莫小魚決然而凄美的笑就此定格。
“莫姐！”
“丫頭——”
遠在總指揮室里的中年男人狠狠閉目，半晌肅穆起身，向著遠方行了個莊嚴的軍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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