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去意已決
***聽了錦書一番話,呆坐在那裏,把從進紀府的點點滴滴***里細細的過了一遍,想想那時,她是多麼風光,正如錦書說的,誰不是對她另眼相看,拿她當寶貝似的疼愛,那時,她和莫非也是很快樂的,莫非的幽默機智,溫柔體貼……他真的不喜歡她嗎?
是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不同了?應該是冬至……雲娘的計劃開始實施,她是一個受害者,從那時開始,她的心裏就開始不平衡了,總是在懷疑是方晴煙暗算她,有委屈無處說,脾氣也暴躁起來,就老是拿話氣莫非,知道他最不喜歡她說他和二嫂,她偏就要說,說的連自己也信以為真了,她的任性,讓他漸漸地的失去了耐心,元宵夜,他們一次吵架說到和離,她氣沖沖的跑回了家,而他隨即趕來,一同扯謊,一同騎馬回家,他真的不愛她嗎?就在剛才,兩人吵的這麼厲害,他還說……我不是沒想過要和你好好過日子……
一個巴掌拍不響,走到今天,有別人的緣故,但她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為什麼要去吃錦書的醋?錦書那樣卑微的一個人,她什麼都不比不上她,連她自己都說,她是鳳凰,她是只麻雀。她說的沒錯,沒有什麼是應該的,理所當然的,富貴家世或許可以天註定,但美滿姻緣要靠自己爭取。
尹淑媛恍若醍醐灌頂般的清醒過來,這麼久以來,她都是想着,莫非應該對她怎樣怎樣,居高臨下的態度,卻從來沒想過自己要為莫非如何如何。莫非有一點是罵對了,她是個自私的人,而且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鑽進了一個死胡同,還要拚命往前,撞的頭破血流也不知道回頭。
尹淑媛擦乾了眼淚,走出去,春薈迎上來小心翼翼問道:“小姐,你要去哪裏?”
“去看看夏荷。”尹淑媛帶着濃重的鼻音低低道。那時罵夏荷是一時心情煩躁,找人出氣,現在冷靜下來了,心裏是真的難過,夏荷來家的時候只有八歲,乖乖巧巧的樣子,她一看就很喜歡,把她留在身邊,夏荷伺候了她十年,夏荷從來不會奉承她,嘴巴沒有春薈甜,但她留她至今,就是因為她的穩重,什麼事交給她都是十分妥帖的,反倒是春薈,沒少給她惹事……是她害了夏荷,可是,這個傻瓜,她也只是說說,逞口舌之快而已,怎會真的就將她許了瞎子瘸子了……
春薈見小姐眼淚流個不停,也不敢言語,靜靜地跟在身後。
院子裏的其他丫頭們早就幫夏荷洗過身子,換好衣服,雖然大家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夏荷為人和氣,凡事總是為別人着想,大家想着她往日的好處,都傷心不已。
“你們都出去,讓我和夏荷呆一會兒。”尹淑媛怔怔道。
眾人含着淚,低着頭都退了出去。尹淑媛看着夏荷無聲無息的躺在那裏,她再也不會溫柔的笑着叫她小姐,再也不會圍着她打轉了……
尹淑媛褪下手腕上的一對玉鐲,為夏荷戴上,哽咽着說道:“夏荷,是小姐對不起你,你別怪小姐,今天是我心情不好,就口無遮攔了……夏荷,你放心,你的後事我會幫你安排好,不會讓你走的凄凄慘慘……”
話說,紀莫非被大哥二哥拉了過去,身上髒兮兮的,衣服上還有幾處被淑媛扯破的,府里的下人看到他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連方晴煙見了,也嚇了一跳,不是說夏荷上吊了嗎?怎麼小叔狼狽的像跟誰打了一架似的。
紀存儒道:“還不快去找身乾淨的衣服給三弟換上。”
方晴煙親自去拿了衣服讓下人服侍小叔去換上,又叫人去多弄幾個菜來,酒就不添了,人不高興的時候喝酒那喝的都是悶酒,一不小心就喝醉,所以,還是不要多喝的好。方晴煙還小聲的囑咐紀存儒:“呆會兒少喝點。”
紀存儒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女人就是啰嗦。”
方晴煙撇了嘴道:“還不是為你們好。”
“大嫂放心,我看着他們呢!”紀宣儀笑道。
方晴煙笑子:“二叔說的,我就相信。”
不多時紀莫非換了衣服出來,一臉的鬱悶。
紀存儒道:“三弟,來,坐下,今天,咱們兄弟三人好好喝幾杯,把那些煩心事就丟到一邊去。”
紀莫非坐下,拿過酒壺就給自己斟滿一杯,一口悶了,又要斟上,紀宣儀忙奪過酒壺:“哎……你慢點喝,這是……”
“二哥,你就別攔我,讓我喝個痛快,我這心裏,真是煩透了……”紀莫非頹然道。
“三弟,你的苦二哥知道,說實話,三弟妹是過分了,飛揚跋扈的把誰都不放在眼裏,可是三弟,你要想想,你們的婚姻說穿了就是一場利益的交換,這其中牽涉之深之廣,根本不是一兩句話能說的清的,你要休她,大都護肯罷休?就算你占齊了理,人家明着沒話好說,心裏還不得恨死咱們?再說了,皇后是她家親戚,當初四妹能進宮,那是皇后看在咱們兩家這層關係上才幫的忙,要是反目了,皇后給四妹穿個小鞋還不容易?三弟,好好想想吧!這可真是牽一髮而動全身吶……”紀宣儀苦口婆心勸道。
“難道要我這樣忍她一輩子嗎?你們不知道,這每一天都像是在油里煎熬着,我真的要熬不下去了。”紀莫非痛苦的抱着頭。
紀存儒拍拍他的背,安慰道:“三弟,女人就是那麼一回事,你要看不慣她,又不能休她,大哥教你一個法子。”
“大哥,你可別出餿主意”紀宣儀警告道。
“這可不是餿主意,現在不是沒辦法了嗎?你瞧三弟痛苦的樣子,咱們於心何忍?總要給他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才是……三弟,我建議你出京,管他哪裏,出去呆幾年,你晾她幾年,磨磨她的銳氣,在外邊如果遇上心儀的姑娘,自己就納一房,過一段神仙般逍遙的日子,我敢保證,等過個三年五載的,三弟妹見你能回家就高興死了,也不會跟你計較什麼了,最好呢就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提出和離,那是她自己提出來的,跟咱們無關不是?想怪也怪不到咱們頭上。”紀存儒說道。
“大哥,還說你出的不是餿主意,如果三弟出京,三弟妹要跟去怎麼辦?還不是一樣?或許更糟糕。”紀宣儀不贊成。
“跟去就跟去唄!三高皇帝遠的,她想着回家告狀也難了,說不定就老實了,再不老實,三弟就不要客氣,該打就打,該罵就罵,雖然她老爹官比咱爹高,可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一個大男人還能讓女人爬頭上去撒尿?修理的她服服帖帖的。”紀存儒不以為然。
紀宣儀無語,大哥可真能說,自己在大嫂面前不也服服帖帖的?
紀莫非卻是聽進去了,出京,那是他早就有的盤算,本想過了正月再找大家商議的。
“大哥,二哥,我想出京。”紀莫非認真道。
“三弟,你可別聽大哥胡說。”紀宣儀道。
“不是,這也是我自己的想法,你們忘了,我以前就喜歡遊歷,只是父親母親不許,如今也是別無選擇了,如果不能休她,分開一段也許對大家都好,話說回來,淑媛變成如今這個樣子,我也有一定的責任,她這個人,驕縱慣了,沒有經歷過什麼挫折,是我沒有保護好她,孩子沒了,對她打擊很大,她心裏失衡,原本有的小毛病就擴大到讓人無法容忍的程度,就像今天,她把伺候了她十來年的夏荷也給逼死了,多好的一個丫頭,識大體,明事理,看我悶悶不樂,總是安慰我……”
紀莫非說著說著,喉嚨發緊,眼睛發澀,哽咽不能言語。
紀宣儀想到夏荷也覺得心痛難過,連映雪話兒她們說起夏荷也是稱讚的。可是人已經死了,不能復生,只希望尹淑媛將來能收斂些,不然這樣下去,遲早是個禍害。
“三弟,別難過了,逝者已矣,生者節哀,來,二哥為你滿上一杯。”
紀宣儀為他滿上杯中酒。
“既然你這樣決定了,父親那裏,我們會幫着勸說,有什麼合適的地方職務也要開始留意了。”紀存儒道。
“對不起,讓大家為我操心了。”紀莫非端起酒杯先干為敬,有兩位兄長的幫襯,父親那裏就容易過關了,至於什麼地方職務,都不要緊,窮山惡水,七品縣令都無所謂,只要能離開這個讓人窒息的地方就好了。
紀宣儀看着頹廢的莫非,心中感嘆,原本多麼開朗不羈的人,一段人人羨慕的婚姻卻像一道沉重的枷鎖,一座大山,壓的他無法喘息,整日的悶悶不樂,鬱鬱寡歡,如果當初他娶了華錦玉,說不定又是另一道光景了,哎……一切冥冥之中早已註定,這都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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