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匪報也

一季曉風吟，一季皓月明。

幾百年後，重返人間遊玩的瑤光，身邊多了兩個小傢伙。

正值中秋，夜晚的甜水巷裏，刷把式的，打月餅的，吆喝聲和叫好聲混雜在一起，桂花香和果仁香飄散開來。

大街上還是熱熱鬧鬧的，賣小玩意兒的攤販，不知換了幾茬，製作那些小東西的工藝，卻比幾百年前精湛許多。

“玉洛！你慢些跑，等等哥哥呀！”一個穿着紅色棉袍的小童子，跟在另一個穿着藍色棉袍的小女童身後，肉嘟嘟的臉上泛着紅暈，哈出的氣在冰冷的空氣里，凝成白霧。

被叫做玉洛的小女童，眉目間帶有些英氣，比她哥哥長得還像男孩子。

她聽到哥哥的喊聲，沒有停下腳步，倒是跑得更歡快了。

“你看你，把玉洛寵成什麼樣子了。”瑤光看着跟只野猴子一樣皮實的小女兒，搖頭嘆息，但是臉上卻掛着掩藏不住的笑意，“你小時候肯定也是這麼調皮吧？”

她倒是不擔心小女兒會出什麼事，這小傢伙剛出生時，精神頭就好得很，稍微長大一些，便跟着蒼圖，成天舞槍耍劍，痴迷於修鍊法術。

蒼圖笑意盈盈地攬着瑤光的肩膀，低下頭來，在娘子的耳邊說道，“娘子倒是猜對了，我小時候比洛兒還要調皮。全村的小孩子，沒有一個打得過我。”

他想了想，現在那個自己曾經生活過的凡間村落，怕是早就化為滄海或者桑田，不復存在了，可是那些記憶里的夥伴，都是鮮活而存在過的。

蒼圖輕嘆一聲，笑了笑，把兒子喊了過來，“昊穹，你照顧好妹妹，自行在這邊玩耍，我和你娘親，等會兒就回來。”

昊穹看着像個三歲的童子，其實他已經五百多歲了，便奶聲奶氣的回答，“爹爹，娘親，昊穹知道了，你們放心吧。”

話音剛落，蒼圖就帶着瑤光瞬間消失在空氣中了。

小昊穹搖搖頭，爹爹和娘親果然喜歡過兩人世界！他小大人似的看了看遠處的發獃的妹妹，趕緊跑了過去。

“妹妹，你怎麼了？”昊穹伸出小短手，在妹妹眼前晃悠晃悠，“發什麼呆啊？”

玉洛卻不理他，只是痴痴地看着一處地方，口水都要留下來了。

小昊穹無奈地掏出錢幣，給妹妹把那根好看的琉璃簪子買了下來，不是很能理解妹妹為什麼突然喜歡簪子了。

“小傢伙們不會出事吧，我們還是快些回去？”瑤光擔憂地看看四周，這是什麼地方啊。

蒼圖溫柔地笑着，把瑤光抱在懷裏，“娘子啊，你總是操這個心做什麼，他們可比路邊的凡人年紀都要大好多。”

“我，唉，我不是后怕嗎。”瑤光其實比蒼圖還要寵溺兩個小傢伙，因為他們出生前，經歷了許多事情，好不容易才平安降生。

“噓——娘子，你看那邊。”蒼圖悄悄地打了個手勢，不遠處的湖泊里，突然出現了許許多多的小荷燈。

細碎的光點，倒映在湖面上，風吹起岸邊的雪鳶花，小小的花瓣像雪一樣漂浮在上面。

瑤光像是想到了什麼，她驚訝地看着不遠處，“這裏是，鏡雪湖？”

她突然笑了起來，轉過頭，打趣地問蒼圖，“你是不是又想問我，為什麼給你送小蚱蜢，而給重華仙君送小兔子？”

蒼圖乾咳兩聲，又被娘子看穿了。

幾百年來，他一直吃重華的醋，就因為對方收到了小兔子！

“你啊——”瑤光把頭靠在他的肩膀處，吃吃地笑着，“什麼話都悶在心裏，就喜歡一個人憋屈。”

蒼圖抱緊了娘子，好聲求饒，“好娘子，你就告訴我吧，我可是抓肝撓肺地想知道。”

然而瑤光狡黠地笑着，不再言語，她得意地搖搖心裏的小尾巴，就是不告訴你。

蒼圖也不再問，他親了親瑤光的臉，沒關係，等會兒要好好“疼愛”一下這個狡猾的小東西。

可憐的瑤光，並不知道自己又要被狠狠地“蹂躪”了。

她想着悄悄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那隻精細的小蚱蜢，自己編織了好久好久，費了很大的心血，才鼓起勇氣送給蒼圖。

那時的瑤光，什麼都沒有，只有一腔單純的心思，也要獻給蒼圖。

而蒼圖也完全接受了，只要是瑤光給的，就是這世間最好的珍寶。

投我以深情，報之以深吻。

匪報也，願與君共數荷燈，共看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