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訣別

“原來瑤光殿下，還沒有死。”素女有些驚訝，不過她很快就不怎麼在意了，“真是可惜，可惜。”

她慢慢站了起來，搖擺着身姿，朝瑤光游移過來。

瑤光這才發現，素女的下身，竟然是一條灰色的蛇尾。

素女繞着瑤光，用輕快的語調說著，“讓我看看瑤光殿下，恢復得可還好。我可是看上這具身體好久了，聽說瑤光殿下死了，素女傷心了很久呢。”

“是嗎，那真是讓你失望了。”瑤光冷笑一聲，看着素女的蛇尾，“原來你是妖族的，在天界隱藏這麼多年，倒也委屈了你。”

素女輕笑着，得意地說道，“素女可沒受委屈，看着瑤光殿下痛苦的樣子，素女不知道有多快活。殿下是天生的神靈，卻也困於情網，比凡間的女子還下賤。瑤光，你知道嗎，我看着你像狗一樣追着蒼圖的搖尾乞憐的模樣，就想着，既然天界的神仙也是下賤得很，那我們妖族，為什麼不能做着六界之主呢？這六界之主，不該只有你們神族來當！”

素女的身子扭來扭去，化了原形的她，從來沒有這麼高興過。

她伸手，觸摸着瑤光的臉。

剛才的那番話，固然是自己所想的，但素女其實惦記着瑤光的身體，多時了。

即便坐在了那高高的位置上，自己還是妖族。

只要殺了瑤光，吞噬了她的神魂，佔了她的肉體，自己就能成為真正的神靈了。

到時候，天道也拿自己沒辦法！

素女正做着這樣的美夢，卻反正心口處一痛，像是有重物在那裏擊打着，要把她的心肺弄碎。

她詫異地回過頭，還以為瑤光又打算用攬月劍殺了自己。

可是瑤光站在原地，連手都沒動，只是一臉冷漠地看着自己。

大殿下的那些妖魔，看着素女一臉痛苦，卻也不敢過來。

瑤光身上的靈壓太重，不是他們這些小妖魔能承受得。真正能打的精兵，都在補天石那裏和天兵打鬥。

“你，你到底，做了什麼——！”素女痛苦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心口，像是要被撕裂了。

瑤光一步一步走到她眼前，像剛才一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冷聲說道，“你以為我的心頭血，是那麼好拿的？得了我的心頭血續命，你這條命，當然是我想收回就收回了。”

她提着攬月劍，用劍尖輕划著素女的臉，“你和青女，害蒼圖沒了心臟，我自然要為他，討回公道。這是你該得的，好好受着吧。”

她要讓素女嘗一嘗心肺被噬咬的痛苦，日日夜夜，難安難眠。

瑤光自然知道，三百年前，素女和青女做了什麼事情。但是為了不讓蒼圖痛苦，她竟然封印了自己的記憶，只留下愛他的感情。

此番劫難，倒讓瑤光徹底恢復了記憶。

原來從始至終，蒼圖愛的人，都是瑤光。

素女重重地躺回地上，笑了起來，“好一個為他討回公道！不過，瑤光殿下，蒼圖他很快就要沒命了。可惜，我看不到你痛苦的樣子了，真可惜......”

素女引爆了自己的身體，魂飛魄散，消失於天地間。

她就是死，也要拉着蒼圖一起死，這樣，高高在上的瑤光，才會像凡人一樣痛苦。

瑤光看着遠處搖搖欲墜的補天石，心頭一陣驚慌。

可惜沒等她趕到靈地，耳畔就傳來轟鳴巨響。

過了好一會兒，瑤光才聽到雷部首領低下頭來，聲音裏帶着一絲悲涼。

“瑤光殿下，您來遲了。陛下他，和妖魔兩界的界主，同歸於盡了。”

她獃獃地看着雷部首領遞過來的小光團，還有倒在一邊昏迷不醒的兄長。

“那妖魔兩界的界主，狡猾毒辣，抓了天衡仙君威脅陛下，陛下他為了救......”

瑤光的耳朵邊，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她抱着小光團，裏面包裹的，是她和蒼圖的孩子。

別人不知道，但是瑤光知道。

蒼圖是為了救他們的孩子，才丟了性命。

自己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面。

也沒能知道，他最後說了些什麼。

瑤光抱緊了孩子，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喉嚨像是被堵住了一樣，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因為她知道，就算再喊一萬遍蒼圖的名字，他也不會出現。

她與蒼圖，糾纏多年，竟然以這樣的方式，永遠訣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