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選美大會（中）
一眼望去，飯堂里少了一半人，頓時顯得有些空蕩蕩的。親眼看見早上別人黯然離去的情景，想起自己未知的命運，每個人的心頭也或多或少的產生了陰影。
就連歐陽嫣然也眉頭緊鎖，時不時抬頭打量一旁的小葉子和林青鳳兩人，面前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筷子。
“怎麼了，你連飯都吃不下，一定是有心事吧，不妨說來聽聽，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小葉子沒心沒肺的，自然胃口好得很，看見歐陽嫣然對這些精美的菜肴視若無睹，為她感到可惜。
歐陽嫣然看看小葉子欲言還休，但還是下決心把話說了出來，“小葉子，你還是和林青鳳一起今天就離開碧玉館吧！我會派人送你們的。”
“為什麼？我們好不容易才留了下來，怎麼可以自己放棄呢？”林青鳳有些不解。
“這還不簡單，歐陽姑娘是怕我們搶了她琉璃城城花的位置唄！所以想早點趕我們走。”小葉子可是一向思路敏捷。
“是真的嗎？”林青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歐陽嫣然，她應該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啊！
歐陽嫣然愣了一愣，似乎沒有想到小葉子會替自己想出這麼“合情合理”的理由來，於是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的，我一定要拿到這次選美比賽的第一名。而你們兩個在這裏，就是對我最大的威脅。”
林青鳳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心裏卻失望之極，在短短的兩天時間裏，她已經把這個外表高傲內心卻善良的歐陽嫣然看作是自己的朋友了，沒想到歐陽嫣然竟然也和黃家姐妹一樣，心裏只有第一名，卻根本沒有朋友。
“不行！”小葉子毫不含糊，“這可是關係到一百兩黃金，我可不捨得就這麼白白放棄。”
歐陽嫣然看見林青鳳的神情，心裏也很難受，但是為了自己的目的，只能裝作視而不見，低頭想了想，開出一個誘人的條件“只要你們肯今天離開這裏，我就給你們黃金二百兩，這條件不錯吧？”
“你身上有那麼多錢嗎？”對於過份優厚的條件，小葉子反而變得疑心重重。
“我現在確實沒有這麼多錢，但我可以立張字據，你們拿着這張字據到我家去就能拿到錢了。你們放心好了，我決不會騙你們的。”歐陽嫣然的語氣有些焦急起來。
她肯花這麼多錢來趕我們走，看來確實很看重這次的選美比賽，看着歐陽嫣然焦急的神情，林青鳳心裏有些酸楚，卻又不得不承認，這大概是最好的結局了吧。只要答應她的條件，歐陽嫣然可以得到她夢寐以求的第一名，小葉子可以得到超出預期兩倍的二百兩黃金，而自己這次也算開了眼界……不由把目光轉向小葉子，她應該會同意吧？
“不行！我絕不自動放棄！”出乎林青鳳的意料，一向視錢如命的小葉子竟然毫不猶豫就拒絕了歐陽嫣然的提議。
“為什麼？”歐陽嫣然和林青鳳同時提出心中疑問，就連一旁狼吞虎咽的小白也抬起頭，一臉疑問盯着小葉子。
“因為我發現這個碧玉館很有意思，所以我要在這裏多玩兩天。”小葉子說話時，眼珠子骨碌碌亂轉，似乎話中有話，微微一笑，“再說既然你歐陽姑娘如此看得起我，不正說明我很有希望得到第一名嗎？那我又怎麼捨得自己放棄呢！”
“小白，我們走了。”小葉子拉起小白準備離開。
歐陽嫣然沒想到自己的話反而起了相反的效果，滿臉惱怒地站起身一拍桌子，威脅道“小葉子，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碧玉館，否則……”
“否則怎麼樣？”小葉子毫不在意的回過頭做個鬼臉，“我偏不走，看你能拿我怎麼樣？”說完，仰着頭一臉得意地徑直離開。
“要不你把價碼在提高點，小葉子應該會答應的。”林青鳳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看見歐陽嫣然臉色發青，只得硬着頭皮出主意。
“沒用的。”歐陽嫣然搖着頭輕輕坐下，“我以為小葉子貪錢，只要花點錢打動她，就能讓她早點離開碧玉館。沒想到結果卻和那個人預料的一模一樣，看來我真是多此一舉了。”
彷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歐陽嫣然再次站起身，看向林青鳳的眼神變得冷冷的，語氣也十分不善，“別去管那個不知死活的小葉子了。為了不出意外，我勸你還是早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茫然不知所措的林青鳳獃獃地看着歐陽嫣然離開的背影，一旁小菊輕輕推了推她，“小姐，你有沒有覺得大家今天都有點怪怪的？”
是啊！怎麼忽然間大家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林青鳳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下午的太陽火辣辣的照着大地，把地面照得亮晃晃的一片白。大多數人都望而生畏地躲進了陰涼的房間裏，小葉子她們也不例外，現在正和小白兩人愜意的在自己的房間裏喝着祛暑的涼茶，嘴裏還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小葉子，今天歐陽嫣然提出的條件這麼優越，你為什麼不答應她呢？”小白想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一向愛財的小葉子為什麼會放棄這麼唾手可得的二百兩黃金。
“這個嘛？”小葉子不急不慢的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笑容滿面地看着小白，“你先猜猜？”
“又要我猜？”小白頭都大了，舉手投降道：“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是直接說吧！”
“唉！這麼簡單你還猜不出。”小葉子無奈地搖着頭，“給你個提示好了，這個歐陽嫣然肯花二百兩黃金讓我們退出比賽，說明什麼？”
“說明你很有希望得第一呀，你不是說過了嗎。可是有希望不就說明這件事還是有風險的，我看還是拿那二百兩來的輕鬆有把握。”和小葉子呆在一起時間長了，小白的想法也變得現實起來。
“其實我也這麼想過的。”小葉子嘆了口氣，“可是我想歐陽嫣然這麼痛快就答應給我們這麼大一筆錢，那就說明只要得到這次選美大會的第一名，一定會得到遠遠大於這兩百兩黃金的好處的，否則她怎麼肯做蝕本生意的。所以我還是決定冒一次險。”小葉子的眼神飄向小白，似乎想得到他的贊同。
“有道理。”小白連忙點頭表示贊同，心裏的疙瘩總算解開，原來能使小葉子放棄這麼容易到手的錢，是因為有更多的錢在前面向她招手。
“可是萬一你到時也被淘汰了，那我們不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嗎？我看還不如……”其實小白最大的願望就是快點拿錢走人，不想再穿這身別彆扭扭的女裝了，所以只能拐彎抹角的勸說著。
“這個我早想過了。我想明天離開的名單一定在今晚就定好了。我今晚先想法去偷看一下，萬一發現我不幸就在名單上，就趁名單在明天正式公佈前先去找歐陽嫣然要那二百兩金子。要是不在名單上，我就繼續這樣做下去。”小葉子為自己想出的“好主意”感到洋洋自得，“反正不管怎樣，我們都不吃虧的。”
小白聽了只覺一陣心寒，這簡直是不擇手段的騙錢嘛！
“還有你也不要閑着，有空就去找那個寒霜聊聊天，萬一我找不到名單，就要靠你從她嘴裏套出來了。”小葉子想得果然周到，連小白的任務都安排好了。
“為什麼不是你去？我笨嘴拙舌的，干不來這種事的。”小白覺得身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重得簡直要把自己壓扁。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葉子為自己沒有遠見而深感後悔地說：“唉！要是早知道要和那個寒霜拉攏關係，昨天我就不做那麼多讓她反感的事了。現在她一看見我就皺眉走開，簡直當我是透明人，我有力也使不上啊！”
“所以這件事就只能拜託你了。”小葉子目光灼灼的盯着小白的眼睛，一個勁的打着氣，“為了如意閣，為了柳公子，也為了我們的工錢，你就好好努力吧！”
小白沒想到這件令人頭疼的苦差事還與如意閣的命運聯繫在了一起，只得苦着臉答應了，“好吧，我盡量試試看。”
“不是試試看，而是一定要成功！”小葉子板起臉說道，“時間已經不多了，你快出去兜兜，說不定能在哪裏遇見寒霜。”
“現在就去？外面太陽這麼厲害！”小白看了一眼窗外，眼睛一陣發花。
“那你就在屋裏想想遇見寒霜該說什麼話吧？我先出去轉轉。”小葉子推門走出陰涼，跨進了燦爛異常的陽光里。
“你……”小白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小葉子的人影就已經從眼前消失，只好任命地嘆了口氣，費盡腦汁的想着要怎樣和寒霜套近乎。心裏迷迷糊糊的想起，小葉子今天好像有些奇怪，從早上到現在都一副特別興奮的樣子，也不知道究竟在興奮什麼？
走出房間的小葉子被太陽照得眯起眼睛，四下一看沒人，嘴角往上一揚，縱身就躍上屋頂，施展出“柳絮飛舞”在屋頂上悄無聲息的行走着，不時還掀起瓦片向屋內窺視、竊聽着，似乎在尋找什麼……
一個時辰后，小葉子徒勞無功地放棄了。陽光下的溫度越來越高，臉上的汗不停地往下淌，有幾次汗都滴到下面的屋子裏去了，還好沒有被人發現。
小葉子不得不坐在樹蔭下，背靠樹榦，不停的用衣袖擦着汗，嘴裏喘着粗氣，休息了一下，漸漸舒服了一點，嘴裏嘀咕道：“奇怪，難道是我看錯了？不會呀，明明是他呀，有他在的地方一定會有大事發生的。”
“算了，還是晚上再看看吧！”抬頭看看刺眼的天空，實在有些害怕，只能溜溜達達的回房去了。看見小葉子進了房門，一個一直如影相隨跟在小葉子後面的身影終於現身，雙眼緊緊盯着房門，眼神深邃莫測……
“小葉子，你回來了嗎？”隔壁傳來小白的聲音，“快到這裏來，林青鳳出事了。”
“出什麼事了？我這就來。”小葉子一邊高聲回答，一邊折回了對面的屋子。
一進屋就看見林青鳳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小葉子連忙快步走到窗邊，關切地俯身問道：“怎麼了，你覺得哪裏不舒服？”
“別的還行，就是覺得肚子裏翻江倒海一樣的疼。”林青鳳有氣無力地回答，“我已經上了好幾次茅房了，現在身上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拉肚子？你是不是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小葉子眉頭一皺，“有沒有叫大夫來看看？”
“寒霜姑娘已經叫大夫來看過了，大夫也說是吃壞了東西引起的。我已經把葯給小姐服下了，可是好像都沒什麼效果的。”小菊憂心忡忡地回答道。
“怎麼會這樣？”小葉子伸手摸了摸林青鳳的額頭，又搭了下脈，鬆了口氣，“還好，看來還不太嚴重。你到底吃什麼東西了？”
“沒吃什麼呀！”林青鳳一臉痛苦地說著：“哎喲……中午不是和你們一起吃的，哎喲……你們都沒事，我想應該不是午飯的問題。”
“有道理！”小葉子點點頭，似乎想起了什麼，眼睛眯了起來，有些不懷好意地問道，“你該不是午飯沒吃飽，又到哪裏去偷吃了？”
“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呢！”林青鳳有些生氣了，白了小葉子一眼，“我才不像你這麼饞呢！”話剛說完，就覺得肚子又疼了起來，連忙叫過小菊，“小菊，快！快！”
“不會吧！小姐，你再這麼拉下去，可怎麼了得。”小菊連忙將全身無力的林青鳳扶起，兩人踉踉蹌蹌的向茅房趕去……
“還好茅房就在後面，否則……”小白看着林青鳳幾乎掛在小菊身上的樣子，連連搖頭。
“奇怪，這並不是一般的食物中毒，明明是吃了瀉藥才會有的癥狀，可是林青鳳到底是在哪裏吃到瀉藥的呢？”見到林青鳳主僕離開房間，小葉子的臉色就陰沉下來。
“瀉藥？不會吧？”小白一拍腦袋，叫了起來，“我想起來了！下午你離開房間以後，有個丫環送來一碟桂花糕說是碧玉夫人送給大家消暑的。因為我不喜歡吃甜食，所以就隨手擱在桌上了。後來林青鳳來找你，看見桌上的桂花糕就嘗了一塊，當時她還說味道很不錯呢！”
“剩下的桂花糕還在嗎？”小葉子聽了眼睛一亮。
“應該在的。”
兩人來到自己房間，小葉子一眼就看見了桌上那碟桂花糕，連忙走過去用手挖了少許放在鼻前聞了一下，還放了一些在舌尖嘗了一下味道，長出一口氣，“果然沒錯，這桂花糕果然有問題。”
“奇怪，是誰下的葯，目的又是什麼呢？”小白感到有些詫異。
“噓，林青鳳她們回來了，我們先回到她們房間去。其他事等會兒再說。”小葉子朝小白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兩人再次來到對門，果然見林青鳳已經又躺在了床上，小葉子走過去，坐在床邊，柔聲問道：“怎麼樣？你覺得好些了嗎？”
“嗯，好像好點了。肚子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痛了。”林青鳳揉了揉肚子，原本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
“既然你現在身體情況不太好，就不要參加選美大會了，還是早點回家休養吧。等到家后，請春來醫館的宋大夫開點葯，一定很快就會好的。”小葉子看着臉色蒼白的林青鳳，心疼得建議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可是我現在這樣子怎麼能坐馬車呢？萬一路上在發作，不就糟糕了。”林青鳳雖然也很想回家，可是又有些擔心。
小葉子伸手又替林青鳳搭了一下脈，還看了一眼舌苔，“已經沒有大礙了，你現在就可以動身了，路途上你可能會覺得有點累，但是不會有別的問題的。”
說完，朝小白使了個眼色，“小白，你快去找輛車來！”
小白雖然不懂為什麼小葉子急着趕林青鳳回家，看了小葉子一眼，還是立刻出門找車去了。
“不用這麼著急吧？我還是等明天身體恢復一些再動身吧！”林青鳳覺得渾身無力，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的。
“不行！”小葉子斷然否決，聲音高了起來，“你一定要現在就走。”
“為什麼？”林青鳳一接觸到小葉子的目光就呆住了，和小葉子認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看見小葉子的臉上有這種深深的擔憂，心頭一軟，輕聲說：“好吧！我全憑你安排。”
“可是，小姐……”小菊似乎還要說什麼，卻被林青鳳用眼神制止了。
“我想小葉子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理由的。”林青鳳信任的看着小葉子，虛弱地笑了笑。
“謝謝你這麼信任我！”小葉子也看着林青鳳笑了起來。
小菊迅速的收拾着東西，小葉子讓林青鳳服下了幾顆紅色的小藥丸，“吃了這葯，你就可以在車上好好睡一覺了。等你睡醒，就到家了。”
“馬車已經停在外面了。”小白滿臉大汗的走了進來，“碧玉館的馬車都還沒有回來，所以我到街上去雇的車。”
“這樣更好，你的動作還真快！”小葉子毫不遲疑就和小菊一起扶起林青鳳，回頭吩咐道：“小白，你快點拿上東西，我們這就送她們上車。”
四人很快來到大門口，卻見寒霜冷着臉站在門旁。看見林青鳳虛弱的樣子，不由一皺眉，“為什麼不讓林姑娘在碧玉館裏好好休息一下？她這樣子怎麼出門？”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葉子故意嘆了一口氣，面露無奈地搖頭道：“我們這位林大小姐從小嬌生慣養，身體本來就差，沒想到又在這裏吃了不幹凈的東西，這下問題就更嚴重了。”說到這裏還重重地嘆了口氣，略些責備地說：“沒想到你們這裏大夫的醫術又這麼差，開出來的葯一點效果也沒有，我們只能捨近求遠送她回家，請春來醫館的宋大夫來看病了。要是在這麼耽誤下去，恐怕要把命留在這裏了。”
看見小葉子眼都不眨一下，就編出了這麼“合情合理”的瞎話，聽得其餘三人面面相覷。
“是嗎？”寒霜似乎不太相信，仔細端詳着林青鳳的面色，“我看好像沒這麼嚴重的！”
“現在確實還不是很嚴重，可是很快就會嚴重的。所以我們要快點送她回家……”小葉子嘴裏打着哈哈，眼珠一轉，朝小白使了個眼色，兩人迅速把林青鳳主僕二人送上馬車。
“你和林姑娘這麼要好，怎麼不陪她一起回去？”寒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似乎有些責怪之意。
“我又沒病，當然要繼續留在碧玉館裏參加選美大會。”眼見馬車動身出發，小葉子這才鬆了一口氣，轉過臉來笑着說。
“你沒病？”寒霜盯着小葉子的眼睛看了一會兒，似乎要把整個人都看透，忽然笑了起來，“可憐的孩子，你竟然連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笑容一閃即逝，臉上又恢復了面無表情，冷冷地說了一句，“我看你們還是早點回去養病吧，免得病入膏肓！”不再理睬小葉子二人，就轉身離開了。
小葉子和小白的目光一交流，不再說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小葉子關上房門后，對着小白搖搖手，迅速坐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神。過了片刻，睜開眼睛，微笑着說：“好了，那個跟蹤我們的人見我們沒有動靜，已經離開了。”
“怪不得我這幾天一直覺得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但是想到碧玉夫人曾經提過碧玉館裏會有人注意我們的，所以心裏也沒有多想。”小白用手摸摸後腦勺，“可是今天才發現那個跟蹤的人，武藝似乎非常的好。要不是剛才他離開時速度太快而不小心帶起的微弱風聲，我幾乎不相信後面有人跟着我們。”
想起這種自己難以企及的水平，小白不由感慨道：“看來這個碧玉館裏還真是個卧虎藏龍的地方。”
“是啊！”小葉子的臉色有些難看，“據我估計，這種高手在這個碧玉館裏至少有四個，雖然還有其它人也跟蹤過我們，可是水平卻是遠遠不及那四個人的。”
“你怎麼知道的？”小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難道你見過他們的模樣？”
“這倒沒有。”小葉子搖搖頭，“我只是憑感覺猜的。”
“憑感覺？”小白的眼睛瞪得更大了，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
“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小葉子不滿地橫了小白一眼，“難道你感覺不出，不同的人跟在你的後面給你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感覺不出。”小白連連搖頭，老老實實地說：“師父老是說我感覺遲鈍。”其實現在能感到後面有人跟蹤已經有很大進步了，師父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開心的。
“果然遲鈍！”
“說說看，這四個人給你的感覺有什麼不同？”小白一臉好奇，有了些許期待，“說不定下次我也可以做到了。”
這好像不太可能吧！小葉子微微搖頭，笑着說：“好吧，那我就試着說說吧！你可要好好聽了。先說第一個人吧，這個人雖然跟蹤我們的次數很少，但給我的感覺卻很強烈，他給我的感覺就像……”說到這裏，小葉子的臉色有些發青，轉過頭看着小白，“你還記得我們在山洞裏遇見的那個朱九娘嗎？”
“當然記得！”越想忘記的東西偏偏越難忘記。
“這就好，第一個人給我的感覺和朱九娘給我的感覺非常像，卻比朱九娘還要更可怕些。”
“比朱九娘還要可怕的人就在這個碧玉館裏？”小白的臉色也有些發青了，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天哪！現在我總算明白你為什麼急着趕林青鳳回家了。”
“不錯，這也是一個原因，不過我這麼做，還有別的原因，這個等一下再說。還是先讓我把這四個人講完吧。”小葉子斜了小白一眼，威脅道：“你再插嘴，我就不說了。”
小白先是點頭，又覺得不對，只能一邊捂着嘴一邊搖着頭……
小葉子忍住笑，繼續說了下去，“第二個人身上的殺氣就沒有這麼重了，我經常感覺他在不時窺探我們，不過很奇怪，這第二個人的氣勢雖然遠遠不及第一個人，但他們兩人的氣息似乎有着一些相似之處。”
小葉子停下喝口水潤潤嗓子，抬頭就看見小白想說又不敢說，憋得很辛苦的樣子，不覺莞爾一笑，“好了，你想說就說吧。再不讓你說，恐怕你要憋出病來了。”
“我猜第一個人和第二個人之間一定有着某種聯繫。”小白來了精神，“說不定他們是同門師兄弟，因為練的是同門功夫，身上自然會帶有相似的氣息。”
“有可能。”小葉子先是點點頭，然後又搖搖頭，“不過照你的說法，他們倆功力之間的差別似乎又太大了些，我看他們更有可能是師徒關係。”
“先不管這個了，你還是接著說說第三個人吧！”小白象聽故事一樣，急於了解下文。
“嗯。第三個人和前兩個人又不同了，雖然他也會經常出現在我們身邊，可是我從他身上卻幾乎感覺不到殺氣。”
“也許是他把殺氣隱藏起來了。能做到這一點是很不容易的，這樣看來，這第三個人才是這個碧玉館裏武功最高的人。”
“也許吧。”小葉子似乎也不太確定。
“至於第四個人嘛……”講到這第四個人，小葉子的神色變得有些特別，“其實這第四個人出現的次數最少，每次的時間也很短，可是……我總覺得……”
“覺得怎樣？”
小葉子好不容易才想出一個貼切的詞，“熟悉，對了，就是一種熟悉的感覺。”
“難道是你認識的人？你好好想想，說不定會想起來的。”
“有這麼簡單嗎？”小葉子的眉毛一揚，“我認識的人多着呢。”
“總比搞清楚前三個人的身份希望大點。”
“唔，說得有點道理。”小葉子拿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來，“對了，這個碧玉館裏還有第五個高手。”
“是誰？”
“你也見過的，就是早上那個帶着斗笠的車夫。”
“是嗎？”小白有些懷疑，“我也仔細看過他了，看來看去就是那種馬路上隨處可見的車夫，沒發現他有什麼特別之處呀。”
“他叫燕少卿，是一個小地方的捕頭，平時最得意的就是易容術了。”小葉子似乎很了解這位燕捕頭，有些沾沾自喜地說：“可惜不管他怎麼化妝也逃不過我這雙眼睛。”
“可是他畢竟只是一個捕頭呀！就算易容術好一點，也稱不上高手的。”
“這你就說錯了。”小葉子正色道：“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升不上去，可是我卻從來沒看見他輸過。連我那眼界一向很高的大哥都不得不承認，這位燕捕頭要不是這個性格有點那個‘特別’，早就是江湖上聞名的少俠了。”
“一個武藝高強的捕頭鬼鬼祟祟地化妝成車夫混進碧玉館來做什麼？”
“是啊，他為什麼要混進來呢？”小葉子的嘴角上揚，自問自答：“當然是這裏有案件發生啦！”
“不會吧？”小白覺得小葉子的話越來越不可思議了，“一個普普通通的選美大會會出什麼事？會不會是你認錯人了，也許那人只是長得有點像那個燕捕頭？”
“不可能，我決不可能看錯的。”小葉子斷然否決這種可能，一手托着下巴，眼睛眯了起來，“我的預感不會錯的，這個碧玉館裏一定有問題，而且一定是個大問題。哼哼……”
小白怎麼看都覺得小葉子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感覺，心裏總算明白為什麼她那麼興奮了，暗自搖頭，將話題轉到林青鳳身上，“可是這和林青鳳什麼關係呢？為什麼有人想害她呢？”
“你怎麼知道他們要害的人就是林青鳳呢？”小葉子笑咪咪地看着小白。
小白被看得自信心動搖，“難道我猜錯了？可是確實只有她中招了呀？”
“你忘了那些桂花糕是送給誰的了？”小葉子的笑容更燦爛了。
“桂花糕是送到我們房間的。難道……”小白抬起頭，迎上小葉子的目光，嘴巴大張，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
小葉子點點頭，冷哼一聲，“沒錯。我想真正的目標應該是我才對。只是我那時碰巧不在，而林青鳳又碰巧吃了那有‘特別’配料的桂花糕，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可是為什麼會有人想害你呢？”小白覺得事情變得複雜起來，一個腦袋都快不夠用了。
“難道你忘了中午歐陽嫣然說過的話了？”小葉子提醒道。
“我知道了！”小白想起中午的情景，一拍腦袋，“是有人想把你趕出碧玉館。”又想起一個問題，語氣變得有些吞吞吐吐，“這件事不會就是歐陽嫣然做的吧？雖然還不太了解她，可我覺得她應該不是這麼不擇手段的人吧？”
小葉子好像也早就想過這個問題了，不加思忖就直接回答：“其實這件事我已經仔細想過了，雖然看上去似乎是歐陽嫣然的嫌疑最大，但只要是現在還留在這個碧玉館裏的選手就都有作案動機的。”
“可是既然目標並不是歐陽嫣然，她也是碰巧才成為受害人的，那你為什麼這麼急着趕她走呢？”小白對小葉子不管林青鳳身體虛弱，硬是趕她走的做法還是有些芥蒂，“還不如讓她在這裏恢復一些精神再動身好些。”
“雖然我也不想這麼做，但為了林青鳳的安全，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小葉子無奈的搖搖頭，“如果林青鳳繼續留在這裏，誰能保證她不出事，而且一旦我們偷偷調察的事暴露了，更容易給她帶來麻煩，還不如早點把她送回家，我們才好放手干！”
“我們還要偷偷去調查？”小白似乎看見了危險的苗頭。
“那當然。我為什麼留下來，當然是為了把整件事都搞清楚，否則我的心裏痒痒的，晚上連覺都睡不踏實。”小葉子有些奇怪的瞄了小白一眼，說完發現自己的話缺少了點正氣，連忙加重語氣補充了一句，“當然，最重要是一定要抓出那個敢在我最愛的桂花糕里下藥的壞蛋，替林青鳳報仇。”
“我本來還以為你是為了那一百兩黃金。”小白小聲嘀咕着，“可是就憑我們倆真的能調查出是誰在搗鬼嗎？”
“試試看吧！反正還有一點時間，我們只要仔細一點總會找到一些線索的，再說要是能查出那四個高手就更好了，尤其是那第四個人……這種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呢？”小葉子的聲音越來越輕，逐漸陷入沉思。
小白看見小葉子的眼神在不斷變幻着，低下頭看着自己的腳尖，低聲喃喃自語道：“我們這麼做是不是太危險了，既然有人在一直跟蹤我們，那我們私下調查的事不是很容易被發現的。”
“我也知道這樣做很危險。可是……”小葉子看了一眼小白，遲疑地開口道：“要不，小白你……你現在就走吧？你先回如意閣，見到柳公子把這裏的情況告訴他，然後讓他決定該怎麼做？”
“你這不是存心讓我睡不着嗎？”小白苦笑着說：“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危機四伏的碧玉館，我又怎麼放心呢？要是你萬一……，我又該怎麼向柳公子交代呢！”
說完，走到床邊，重重地躺下，長出一口氣，“算了，我也認命了，只要你小葉子在的地方，都會有麻煩的。既然當初是你把我帶進如意閣的，那我只能陪你上刀山下火海來報答你了。”閉上眼睛，沉重地嘆了口氣，嘴角卻向上揚起，“不過，現在仔細想想，我好像做了蝕本生意了。為了報答你當初的一頓飯，我可是弄得又勞神又費力的，還要冒着各種危險……”
小葉子看着小白，眼睛有些濕潤，心裏升起一股暖意，笑吟吟地說：“彼此彼此，要不是那時柳老闆天天給我送飯，我一時心軟才答應留下幫他了。如果當時沒有答應得話……”小葉子轉頭看向窗外，“現在我一定還是做我的小乞丐吧！還真是令人懷念呢，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
“是嗎？”小白低低地答應着，認真地看着小葉子的臉，“你後悔了？”
夕陽的餘暉照在小葉子的臉上，小葉子的臉上映出好看的紅暈，她眉毛一揚，大而圓的眼睛裏閃出耀眼的光彩，語氣變得異常溫柔，“怎麼會？一個人的生活雖然自在可是也很寂寞的。現在的如意閣里，有了你、我、柳老闆三個人多熱鬧啊！還有平安鎮的大家，我真是越來越捨不得離開如意閣了！”
“我也這麼覺得的！”小白心裏也熱熱的，“我覺得在如意閣，就像在家一樣溫暖呢！”
“我覺得如意閣比我家可強多了！”小葉子越說越開心，“在這裏沒有人一天到晚對我管頭管腳的。而且能遇像柳公子這麼脾氣好，又大方的老闆，還真是難得呢！”
小白聽了連連點頭，“是啊！像柳公子這麼好的老闆確實很難得。”想起自己上次就是因為在酒樓端盤子時，不小心摔了一個盤子，結果老闆硬說那是一個很值錢的盤子，不但扣光了小白所有的工錢，還把他自己的錢也搜刮一空后，就把小白一腳踢了出來。
小白現在想起這件事，還覺得一陣心寒，還好因禍得福。坐起身，看看身上披上一層金光的小葉子，“我們該去吃晚飯了！”
“是啊，早點吃完才能辦正事。”小葉子從椅子上一躍而起，向房外衝去。“今天我一定要吃的飽飽的。”
“你哪天吃得不飽啊？”小白嘴裏嘟囔着也跟了上去。
夜幕悄無聲息地降臨了，開始還依稀有些月光從厚重的雲朵邊緣漏出，但隨着雲層不斷增厚，天空很快就變成了一片漆黑，成了個月黑風高適合辦事的“好天氣”。
屋內，小葉子抬頭看看天空，滿意地咂咂嘴，“天氣真不錯，看來老天爺也在幫助我們。”
小葉子回過頭叮囑着小白，“你的輕功沒我好，你就在地面上搜索好了。如果發現情況有異，就快點收手，千萬不要太勉強了。”
“我會小心的。”第一次“做賊”的小白還是非常緊張的，他雙眉緊皺，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放心地問道：“我穿成這樣出去是不是太顯眼了，我們是不是該換身夜行衣，我聽說那些做賊的人都是那樣打扮的。”
“沒有這個必要。你又不做賊，穿什麼夜行衣？”小葉子一擺手否決了小白的提議，上下打量了一番小白，臉上露出壞笑，“萬一你不小心被人發現了，身上還穿着夜行衣，那不是不打自招嘛！還是你現在這身丫環打扮好，在碧玉館裏走來走去的也不引人注意，萬一被人發現了，你可以說自己迷路了，別人也就不懷疑了。”
“好吧！”小白也確實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聽着小葉子的解釋覺得還算有道理，只得苦着臉點點頭，“那我先走了。”
“對了，你千萬別走近碧玉夫人的房間。白天我已經觀察過了，那裏好像有些‘特別’。”小葉子不放心地又叮囑了一句。
“嗯。我記住了。”小白回頭一眼小葉子，笑着叮囑道：“你自己也要小心點。萬一你在屋頂上被人發現了，可就不能拿迷路來做借口了。”
小葉子看見小白離開后，等了一會兒，見沒有什麼異常，就吹滅了桌上的油燈。輕輕掩上了門后，也很快消失在透着詭異氣氛的黑暗中了。
出了房門的小葉子，辨認了一下方向，施展出“柳絮飛舞”無聲無息地就朝碧玉館的東北角落趕去。那裏有一間離其它的建築都比較遠的小樓，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小樓的外面看上去也有些破落，不但門上的油漆有些剝落了，連窗紙也變得灰濛濛的，門前也亂蓬蓬的長着許多雜草，小樓看上去與碧玉館整體的那種高貴優雅的形象格格不入。
下午一看見這幢小樓，小葉子心裏就覺得非常奇怪。根據這兩天對碧玉夫人的觀察，她發現這個碧玉夫人是個非常注重完美的人，這樣個性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的院落里有這麼大的敗筆存在呢？
所以當時小葉子沒有馬上離開，反而藏身在樹木的陰影里，就像一隻在等待獵物的螳螂，全身紋絲不動，仔細觀察着眼前的獵物……
可惜什麼異常也沒有發現，可是小葉子並沒有死心。堅信自己直覺的她第二次來小樓，就是打算趁黑潛入，把小樓里裡外外徹底摸清楚。
看見小樓周圍並沒有異樣，小葉子從樹上縱身跳下，準確地落在小樓門前的地面上，用手摸了摸門上的鎖，心說：咦！就這破房子還鎖上了，不過這也難不倒我。
從頭上拔出一根簪子，把簪子的尖端處戳進鑰匙孔，搗鼓了幾下，那把銹跡斑斑的鎖“噔”的一聲就被打開了。
將門輕輕推開一條縫，小葉子側着身子進入小樓，小心的將門重新掩上。小葉子點亮了火摺子后，仔細的把小樓上下兩層搜了個遍，除了手上多了點灰，卻依然沒有發現預期的東西。
小葉子的眉頭皺了起來，慢慢走下樓梯，藉著火摺子微弱的亮光，轉頭四下看着，目光落在到牆上的一張畫上。
畫面上有一位身穿翠綠色紗裙的少女正站月下的花園裏，只見她伏下身子，把鼻子湊到一朵微微綻開的月季花上，似乎聞到了甜美的清香，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嘴角也露出了心滿意足的微笑，似有微風吹過，女子腰間的飄帶輕輕揚起，几絲散落在頸部的髮絲也不甘寂寞地在風中飄舞着。
畫得真好！畫上的女子鮮活的好像隨時都會走下畫面一樣。小葉子心中暗暗叫好，又看了幾眼少女的面容，心中一動：這個少女怎麼看上去這麼面熟，好像在哪裏見過一樣……難道這就是年輕時的碧玉夫人？原來這個充滿成熟魅力的碧玉夫人也曾有過這麼天真無邪的樣子，還真有些難以想像呢！
目光漸漸往下移，目光停在了少女的手上，這是一雙美得有些過分的手，不過吸引小葉子的可不是手的本身，而是那雙手擺出的姿勢。這兩隻手手腕相交，左手手掌向下，其餘四指向掌心微屈，但食指卻伸得長一些，似乎在指着地下。右手則手掌向上，拇指與其餘四指相握，圍成一個圓圈。
難道這幅畫是在暗示地面上有機關？小葉子蹲下身子，仔細地看着地面，果然在畫軸的正下方發現地磚上有一個淺淺的圓圈，好奇地伸手摸去，卻意外發現這個圓圈似乎是可以活動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用力摁下去，只聽“咔嗒”一聲，屋內似乎有什麼機簧被打開了。
小葉子站起身，發現房間的中央有一塊地板翹了起來，露出一個可容一人下去的黑乎乎的洞口。小葉子趴在地上，將火摺子盡量伸進洞裏，可以看見洞裏有一些石階梯通向遠處。
是一條暗道！奇怪，碧玉夫人為什麼要在自己家裏挖暗道呢？難道是為了逃生方便嗎？還是為了做一些不為人知的事呢？
猶豫了片刻，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做了個深呼吸，小葉子終於還是舉起手中的火摺子，沿着洞中的階梯往暗道深處走去……
小白小心的將身子藏在屋旁的矮樹叢里，藉著昏暗的月光，依稀看見一前一後兩個人影朝這裏走來。耳邊傳來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咦！這不是碧玉夫人的聲音嗎？難道我已經到了碧玉夫人的房間？
不會這麼倒霉吧？小白心中暗暗叫苦，小葉子關照自己千萬別來這裏的，沒想到自己摸黑看不清路，結果還是來這裏了。這下可好，只要自己發出一點聲音，一定會被碧玉夫人發現的，看來只有等機會才能離開這裏了……
“你怎麼能讓林青鳳離開碧玉館呢？你知道這樣做多危險嗎？”一進門，碧玉夫人就開始出聲詰責跟在自己後面的那個人。
奇怪，碧玉夫人的聲音好像與平時的不太一樣，少了和藹卻多了些嚴厲和一些說不清的東西。小白的心裏浮上了一種奇怪的感覺，這個碧玉夫人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第二個人仔細看了看門外，沒有發現異樣就關上了門，這才出聲回答：“這個林青鳳不知怎麼搞的，吃壞了肚子，請醫生開了些葯似乎也沒多大用處，說是要回家請當地的名醫看。”
小白本來不想偷聽的，可是這門沒有關死，偏偏留了一條縫，第二個人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小白的耳中，不出所料，那第二個人就是始終跟在碧玉夫人旁邊的寒霜。
“寒霜，你怎麼這麼輕易就放她走了，萬一她們在路上出事可怎麼辦呢？不派我們那些訓練有素的車夫去送她回家，叫我怎麼放心的下。”碧玉夫人的聲音變得更加嚴厲起來，似乎有些生氣了。
“請夫人放心。因為館內已經沒有空餘的馬車了，雖然她們叫的是街上的馬車，但我已經派人跟在後面保護她們了，應該不會出事的。”
“很好，你辦事果然仔細。”碧玉夫人的聲調變得柔和了些，似乎不經意地又問了一句，“對了，她們有沒有說那個名醫的名字？”
“她們提到過的，是春來醫館的宋大夫。”寒霜的聲音又恢復了常態，語氣冷靜，沒有起伏。
“難道是平安鎮的春來醫館？”碧玉夫人的語氣裏帶上了一絲驚訝。
“應該是的，我聽她們提過她們是從平安鎮來的。”
“果然是他！春來醫館的宋春來，”碧玉夫人輕笑一聲，語氣變得有些懷念又似乎帶些遺憾，“已經好久沒見面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得好不好？還是那個為了救別人的什麼都可以不顧的人嗎？”
“夫人，您認識那位宋大夫嗎？”
碧玉夫人的語氣變得溫柔異常，似乎想起了一些美好的東西，“是啊！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時我剛逃出來，渾身是傷，幸虧遇見了他……”
不過碧玉夫人很快就清醒過來，語氣又恢復嚴厲，“寒霜，這次的事情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要記得，以後決不允許發生類似的事情了。剩下的那些姑娘都是些才貌雙全的好姑娘，每個都有可能成為那個膽大包天的採花大盜的目標，我們一定要更加小心的保護她們才行，千萬不能讓其中任何一個再失蹤了。”
採花大盜？失蹤？難道被小葉子這個烏鴉嘴說中了，碧玉館裏果然有些不尋常的事。小白心裏的疑惑越來越大。
“現在天色很好，你正好可以去好好觀察一下每個姑娘的表現，看看有沒有表現特別的姑娘，說不定她就是那個採花大盜。”
“我馬上就去。”寒霜應了一聲后，就推門走出了房間。
看見寒霜的身影朝客房的方向走去。小白心慌起來，不好，寒霜要是到了我和小葉子的房間，發現那裏一個人也沒有，到時我們就是長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只怕真會把我們當成她們剛才說的“採花大盜”了……
“誰在那裏！”還沒走遠的寒霜忽然發出一聲怒喝聲。
“怎麼了？”聽見了聲音的碧玉夫人一閃身就來到了寒霜身邊。
“剛才那裏的屋頂上有人影閃過。”寒霜伸手指着遠處的屋頂。
“還不快追！沒想到這個採花大盜竟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這次一定不能讓他跑了。”月光下，碧玉夫人的臉色很難看。
只見兩人雙雙縱身上了屋頂，沒有發出絲毫動靜。小白這才鬆了一口氣，扶着牆壁站起身來，迅速揉了幾下因蹲了太久而麻木的腿，揣着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的房間趕去。
那個屋頂上的人影不會就是小葉子吧？要是被抓住可就糟了。不會的，小葉子這麼機靈，一定不會被她們抓住的……
滿頭大汗的小白急匆匆地趕回了自己的房間，一來到房門口就大吃一驚，只見窗戶里泛出一片黃黃的燈光，屋子裏還傳出了陣陣談笑聲。難道小葉子已經回來了？
小白猛地推開房門，赫然看見小葉子正滿臉笑意，悠閑地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終於放下心來的他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太好了，你沒出事！”
小葉子聽了小白的話心裏一驚，神態卻絲毫未變，朝小白使了個眼色，慢悠悠地開口說：“小白，你瞎說什麼呀！我好好的呆在屋子裏能有什麼事？倒是你，上個廁所要化這麼多時間，我還擔心你出事了呢！”
說完，還走到小白面前，一臉驚訝地看着小白的臉，“你怎麼了，怎麼滿頭大汗的？難道你也在院子裏看見鬼影了？”一邊說還一邊不住朝小白眨着眼睛。
小白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順着小葉子的話說下去，“是啊！我剛從……茅廁出來……就……就看見……看見有個鬼影從我面前飄過，嚇得我……嚇得我腿都軟了……”小白一邊結結巴巴地說著一邊不住抓着頭髮，低着頭拚命想着下面的話該怎麼說。
就在小白已經無話可說的時候，小葉子及時替他解了圍，將他一把摁在椅子上坐下，又伸手遞過一杯茶來，嘴裏絮叨着，“你也太沒用了，不就看見個鬼影嗎？至於嚇成這樣嗎！快點把這杯茶喝了，定定神！”
小白“咕咚”一聲把茶水一口喝下，伸手抹抹嘴，抬起頭，這才發現除了小葉子和自己，屋子裏還有另外兩個人，連忙不好意思的笑笑，“原來歐陽姑娘和殷姑娘也在這裏。”
“你不會是才看見我們倆吧？”殷若花抿嘴笑了起來，那雙好看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小白的臉。
小白的臉更紅了，喏喏說不出話來，“對不起，我……我……剛才沒注意……”
“我看小白長得這麼健壯，本來還以為她是男扮女裝呢！沒想到小白不但膽子小，臉皮也這麼薄！看來是我猜錯了。”殷若花笑得更開心了。
小白心裏一慌，忙把頭低下，雙眼盯着自己的腳尖……
“好了，你就別再逗她了。”歐陽嫣然朝殷若花擺擺手，也將目光投到了小白的臉上，皺着眉問道：“小白，你真的看見鬼影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相信小白的話嗎！”小葉子不高興地插嘴說。
“是啊，我也覺得歐陽姑娘的疑心真是太大了！我和歐陽姑娘說了我白天在花園裏看見鬼影的事，她反覆問了我好幾遍還不相信，還硬拉着我來問你們有沒有看見。”殷若花瞟了歐陽嫣然一眼，不滿地嘟起了嘴。這種平時看起來很孩子氣的動作在殷若花做來，非但不幼稚反而透出一種成熟女人才有的風情萬種。
就連本來眉頭緊鎖的歐陽嫣然也一時看呆了，忘了本來想說的話，櫻桃小口微張，愣愣地盯着殷若花看着，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閉上嘴尷尬地輕咳一聲，臉上卻不由自己地染上紅暈。
“你是幾時看見鬼影的？那鬼影長得什麼樣子？”小葉子倒是不受殷若花的影響，眼珠一轉，裝出一臉好奇問道。
“還不是因為今天下午實在太熱了，我在屋子裏熱得實在呆不住了。只好走到後院的水井邊準備打盆水洗洗臉和手，結果剛洗完臉，一抬頭就看見對面的屋頂上有個白影一閃而過。”殷若花慢條斯理地說著，眼神在其餘三人臉上不住遊盪。
白影？難道下午我在碧玉館裏搜索的時候被殷若花看見了？小葉子雖感意外，但對自己的輕功十分自信，所以勇敢地迎上殷若花的目光，故作疑慮地問：“你不會是在太陽底下時間太長了，曬得有點頭暈眼花了？”
“討厭！你怎麼和歐陽姑娘說得一樣，這麼不相信人。”殷若花坐直身子，雙手撐在腿上，有些氣呼呼地說，“反正我絕對沒有看錯，屋頂上就是有個鬼影。”
“你急什麼？我又沒說不相信你。”歐陽嫣然揮揮手，轉臉看向小白，“小白，你剛才看見的那個鬼影是什麼顏色的？”
“這個……”小白偷眼看見小葉子點頭示意，放下心來，有些吞吞吐吐地開口道：“那個鬼影實在太快了，我也沒有看清楚。不過現在回想一下，那個鬼影好像也是白色的。”
“你們看，我沒有說謊吧！連小白都這麼說了，你們還不相信我的話嗎？”殷若花得意起來，輕快走到小白面前，湊到小白的耳邊大聲地耳語：“還好你是在晚上看見鬼影的，這下她們可就不能說你是被太陽曬花眼了。”嚇得小白連連向旁邊躲閃。
“奇怪！”歐陽嫣然說完這兩個字后，就陷入了沉思中，不再開口。
小葉子注意到歐陽嫣然那疑惑不解的神情，心裏好奇，總覺得這個歐陽嫣然好像有什麼心事呢……
“這可怎麼辦？我以前就聽說這個碧玉館裏曾經發生過少女失蹤的怪事，現在想想，她們一定是被鬼抓走了。”殷若花驚慌起來，拉住小白的手，“現在我們倆都見過那個鬼了，說不定下次失蹤的就是我們倆了。”
“不會吧？有少女在碧玉館裏失蹤？”小葉子如被驚雷擊中，難道燕少卿就是來調查這件事的。
“我的一個客人是在官府里做事的，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一定不會錯的。”殷若花臉色雖然害怕，語氣中卻透出掩飾不住的興奮，“沒想到卻是我第一個見到鬼的。”
“只不過見個鬼影而已，你瞎興奮什麼？”小葉子白了一眼那個不知死活的殷若花，轉頭看向歐陽嫣然，“你對這件事什麼看法？”
“我沒有看法。我有些累了，要回屋休息了。”歐陽嫣然站起身來，徑直朝門口走去，推開門后，又回過頭看了其餘三人一眼，眼波一轉，微微一笑：“看來這裏確實不太太平，你們還是早點回家去吧！要是被鬼抓走就麻煩了。”
殷若花被歐陽嫣然的話嚇得跳起來，快步追了上去，嘴裏還在叫着：“嚇死人了。歐陽姑娘，你走慢點。等等我，等等我呀！我和你一起回去，我可不敢一個人走夜路了……”
好不容易等歐陽嫣然和殷若花都離開了房間，小白剛想開口，卻看見小葉子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連忙閉上嘴。
“哎呀！沒想到這個碧玉館裏這麼危險。小白，下次可千萬別再一個人去上廁所了！”小葉子故意說著一些不相干的話。
“好的。其實我的心到現在還在亂跳呢！”
……
兩人東拉西扯了好一會兒，小葉子總算感到那個一直在窗外默默“關心”她們的人已經悄然離去，壓低聲音對小白說：“好了，現在牆外已經沒有耳朵的。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們說話的聲音還是輕點好。”
“嗯。”小白點點頭，也輕聲說：“今天可嚇死我了。沒想到一不小心就闖到碧玉夫人的房間去了。”
“不會吧！我還叮囑過你千萬不要去那裏的。”小葉子有些責備地說。
“是啊！”小白也有些不好意思，“外面黑乎乎的，我不敢點燈，外面看上去又都差不多，結果不知不覺就走到那裏去了。不過你先別急着怪我，我今天可是聽到了不少碧玉夫人和寒霜的對話了。”
“真的！快說來聽聽！”小葉子的眼睛亮了起來。
……
“事情就是這樣的。”小白一口氣將自己的遭遇說完，這才拿起茶壺替自己倒了滿滿一杯茶，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小白仍心有餘悸，“聽到她們說要來房間看時，可嚇了我一跳。還好後來寒霜看見了屋頂上的人影，兩人都去追趕了。我這才急急忙忙趕了回來。”
“原來如此。看來你這次因禍得福，倒是聽到了不少重要的東西。”小葉子聽完以後，緊繃的神經也鬆了下來，滿意地長出一口氣，然後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坐得更舒服點，“採花大盜！原來如此。看來這個碧玉館裏確實充滿危險，而且是個關係到所有參賽姑娘的大危險。”小葉子得意洋洋起來，“我的預感果然沒錯。只要有那個喜歡湊熱鬧的燕捕頭在的地方，就一定會有熱鬧可瞧了。”
“我怎麼覺得這件事越來越危險了。”小白看着滿臉興奮得小葉子，心裏卻不安起來。連自己這種遲鈍的人都感覺到了危險的存在，看來這次的麻煩還真是小不了。
“別怕。就憑我們倆的功夫，想逃走還不是綽綽有餘的。”小葉子安慰着小白，“你就放心好了，只要一看見情形不對，我們就開溜。”
“但願如此。”聽了小葉子的話，小白只能暗自苦笑。心說：就憑你小葉子這種惟恐天下不亂的性格，到時不搞個水落石出，只怕趕你走，你也是不會走的。
看着小白那顯而易見的表情，小葉子輕輕嘆了口氣，盯着小白的眼睛，一臉認真地說：“你就放心好了，這次我一定會量力而行的。自從上次遇見了朱九娘，我的許多想法都已經變了。”
“朱九娘。”小白提起這個名字也是連連嘆氣，“哎！我還是第一次輸得這麼慘，輸得連回手之力也沒有……”
兩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只有輕嘆聲在房內回蕩。
小白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小葉子，你不是說過，你感覺到碧玉館裏有一個比朱九娘還要可怕的人嗎？只怕我們這次……”
“再看看吧！既然燕捕頭已經看見我在這裏了，要是我們有了危險，他一定會暗地裏幫助我們的。”其實小葉子的心裏也不是一點擔憂也沒有的，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遇事喜歡刨根問底的老毛病一時又怎麼改得掉呢？所以才說些話來安慰小白，順便也安慰一下自己。
小白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看着小葉子，無奈地搖了搖頭。
沉默了片刻，小白開口問道：“小葉子，你這一次又發現了什麼呢？”
“我？我發現了一條秘道。”
“一條秘道？”
“是啊！一條不知道通向哪裏的秘道。”小葉子說起了自己的冒險過程。
……
小白津津有味地聽着，不是還發表着自己的意見，“幸虧是你去了那個小樓，要是換了我，只怕永遠也找不到那條秘道了。”
小葉子難得謙虛起來，“其實我也只是運氣好一些罷了，實在有些僥倖。”
“那你發現了迷道的入口，下去了沒有？”
“我怎麼可能不去呢，我當然下去了，不過……”
“不過什麼？”
“你急什麼？”小葉子沒好氣地橫了小白一眼，“我下去以後，就發現這是一條很長的地道，彎彎曲曲的，也不知通向哪裏。我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着……”
“後來呢？那地道到底通往哪裏的？”
“後來我很快就上來了，所以也就不知道地道通到哪裏去了。”
“怎麼會這樣！真是可惜了這次好機會。”小白大失所望。
小葉子又瞪了小白一眼，“你以為是我不想去嗎？可是還沒走多遠，耳邊就傳來一個人的說話聲……”
“說什麼？”
“還不快點回去，有人要去你們房間檢查了。”小葉子皺着眉回憶道：“那個聲音雖然很輕，卻很清晰。一定是個武藝高強的人用真氣把聲音傳過來的。”說到這裏，小葉子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滿臉疑惑，“不知為什麼，我當時一點也沒有懷疑這話的真實性。馬上就往房間趕來，結果我剛進房間，歐陽嫣然和殷若花就一起來了。”
“看來那個給你通風報信的人幫了我們大忙了，幸好那時你沒有猶豫，否則後果就嚴重了。”小白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離奇。
“誰說不是。那時你還沒有回來，我只能說你去茅廁了。歐陽嫣然剛說到她今天見到鬼影，你就回來了。”小葉子看看小白，想起當時情景，氣得只咬牙，“誰知道你一進來就亂說話，而且還滿頭大汗的，我沒有辦法，只能也用鬼影替你打掩護了，沒想到還歪打正着。”
“呵呵……”小白陪着笑，看着小葉子的臉色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那時不是擔心你出事嘛！寒霜說她在屋頂上看見一個人影，我擔心極了，結果推門就看見你平安無事的在屋子裏，一時喜出望外才會這麼失態的。”
小葉子見小白如此關心自己，心裏一暖，語氣自然也軟了下來，把心裏的疑惑一一講了出來，“殷若花下午看見得人影應該就是我。可是寒霜看見人影的時候我已經回到房間了，那她看見的又是誰呢？還有那個暗地裏幫助我們的那個神秘人又是誰呢？”
“那個幫助你的神秘人會不會就是你說的那個燕捕頭呢？”小白這次反應倒是快得很。
“有可能。”小葉子似乎還有些疑慮，“不過似乎又不太像。我感覺這個人應該就是我上次和你說過，曾經跟蹤過我們的那個第四個人。”
“就是那個讓你感覺很熟悉的那個人？”
“是的。這種感覺真的很熟悉，可是為什麼就是想不起來呢？我真是沒用。”小葉子懊惱地用拳頭捶着自己的腦袋。
“沒關係的，你慢慢想一定會想出來的。”小白還是第一次看見小葉子這種焦慮的樣子，心裏更覺不安，連忙出聲安慰道：“其實即使想不出來也沒有關係的，知道現在有兩個人在幫我們，我放心多了。”
“說得有道理。”小葉子放下拳頭，感激地看了小白一眼，“謝謝你。”
“沒什麼。”小白連連搖手，“時間不早了。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
“嗯。說不定明天寒霜就會通知我們走人了，我們就什麼都不用做了。”小葉子吹滅了蠟燭，翻身躺倒床上，可惜腦子裏不停的想着碧玉館裏發生的那些事，一時興奮難當，難以入眠。直到聽見小白那坦然放鬆的呼吸聲，這才漸漸的放鬆下來，也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小葉子，該起床了。”有個聲音似乎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不要吵我。”小葉子嘴裏嘟囔着，伸手把被子拉起，蒙住自己的腦袋。
“快起來，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
“好消息。有什麼好消息比睡覺重要。”小葉子還是沒有起來，只是把頭慢慢從被窩裏伸了出來。
“今天的名單里還是沒有你，你又多一天時間可以調查了。”
“真的。”小葉子一下子坐了起來，雙眼緊盯站在床邊的小白，“你怎麼知道的。”
“那些落選的姑娘已經一早就離開碧玉館了，現在這個碧玉館裏只剩下六個參加選美大會的姑娘了。殷若花和歐陽嫣然也都還留在碧玉館裏。”小白看着頭髮亂蓬蓬，表情卻一本正經的小葉子，心裏好笑。
“不好，今天已經是七月初五了。就是說，我最多還有兩天時間來找出那個採花大盜了。”小葉子的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
“是啊。時間已經這麼緊迫，你還不快點起來。”小白點點頭。
“不急。我還要再睡一會兒。”小葉子的身子慢慢滑入被窩，“現在我的頭昏昏沉沉的，起來也沒用。還是等我睡醒了再說吧。”
“隨便你吧！”小白看着重新閉上雙眼的小葉子，無奈地直搖頭，“那我先出去逛逛了，說不定還能發現點什麼。”
“好的。別忘了把門帶上。”小葉子那睡意濃濃的聲音從小白的身後傳來。
“知道了。”小白被這個大懶蟲氣的不輕，“乒”的一聲把門重重關上后，氣呼呼地離開了房間。
“真是的。關個門都這麼響，還讓不讓人睡了。”小葉子嘴裏嘟噥着，一翻身，很快就再次進入甜美的夢鄉……
“小葉子。”
“嗯。”
“小葉子。”
“有話快說，別老叫我名字。”
“這次的少女失蹤案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這些被擄走的少女全都是會武藝的，而且你很有可能就是這次的目標，你一定要格外當心。”
“知道了，我會當心的。”
“唉……希望你別忘了自己說的話。”
“小白，你今天真的很啰嗦。”
……
“小葉子。”
“嗯。”
“小葉子。”
“吵死了，還讓不讓人睡了。”一股怒氣衝上腦袋，小葉子猛地睜大雙眼，怒氣沖沖地一下子坐了起來，“小白，你有完沒完！”
視線一接觸到床邊站着的人，小葉子微微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的伸手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看去，嘴裏發出驚訝聲，“怎麼是你？”
“不好意思。打擾你休息了。”來人似乎很熟悉小葉子的性格，“你可以繼續躺着，我說完兩句話就走。”
“算了。我也睡不着了。”小葉子伸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抿了抿嘴，斜眼看着來人，“燕捕頭，你冒着被人發現的危險來我的房間，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話要說吧！”
“不愧是聰明的小葉子。”一身車夫打扮的燕少卿點點頭，伸手就颳了小葉子一下鼻子，“快一年沒見了，你還是這麼了解我。”
“廢話。就是因為還不夠了解你，我才會把我辛辛苦苦積攢起來的血汗錢借給你了。對了，你欠我的錢打算什麼時候還？”小葉子看着眼前這個滿臉忠厚的車夫，沒好氣地說。
“我真搞不懂。你家這麼有錢，你為什麼還對錢這麼斤斤計較呢？難道我們十幾年的交情還比不上這些區區小錢嗎？”燕少卿痛心疾首不住搖頭，滿眼失望地看着小葉子。
“少來這一套，難道你想賴賬！什麼區區小錢，那可是整整……”聽了燕少卿的話小葉子絲毫不為所動，只是從床上一躍而起，飛起一腳直接就朝燕少卿的胸口踢過去……
“別急呀！我和你開玩笑的。”燕少卿急忙抬手攔住了小葉子的進攻，“你看你，一提錢就急。其實我今天來是有非常重要的話要說……”
小葉子也不開口，近身貼上，兩人就這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樣你一招，我一招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過起了招……
“你這是幹什麼？我真的是有話要說……”燕少卿看似手忙腳亂的抵擋着，嘴裏卻還在不斷的嘀咕着，“咦！你的武功好象提高了一些，尤其是身法，比以前快多了。嗯，出手也比以前更狠了……”
“好了，熱身結束。有話快說！”小葉子在椅子上坐下，冷眼瞧着還是一臉戒備的燕少卿。
燕少卿抹了一把汗，搖搖頭，咂着嘴說：“你也不必每次一見我面，就拿我當測試你功夫高低的試金石呀！”
“哼！誰叫你欠我錢的，”
“我是來關照你，這次的少女失蹤案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這些被擄走的少女全都是會武藝的，而且你很有可能就是這次的目標，你一定要格外當心。”燕少卿看着小葉子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
“你不是說過一遍了，我也已經答應你了。怎麼又來說一遍？”小葉子橫了燕少卿一眼，表情變得有些不耐煩。
“沒有呀！我一來就叫你了，你還把我當成那個小白呢！”燕少卿迷惑地看着小葉子，小心翼翼地說：“你是不是睡糊塗了？”
“是嗎？”小葉子想了想，也有些不確定，滿臉疑惑地摸了摸腦袋，“難道真的是我在做夢？可是夢裏那人說的話怎麼和你說的一模一樣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燕少卿從窗縫打量着屋外的情形，“外面已經沒有人了，我要走了。”回過頭，不放心地又囑咐了一遍，“你一定要自己小心。我現在的身份只是車夫，不方便幫你。”
“知道了。”小葉子淡淡的回答了一聲，收回眼神陷入了沉思……難道真的是我在做夢？可是這夢為什麼這麼真實，這麼清晰，這麼熟悉……
不一會兒，小白癟頭癟腦地走了進來，一副作賊的樣子，“我剛才看見你說的那個燕捕頭經過花園，他還朝我擠了一下眼睛。你說他這是不是在暗示我什麼？”
“沒有什麼意思，他只是和你打個招呼而已。”小葉子坐直身子，不在意地揮揮手。
“是嗎？他好不容易才有機會和我打個照面，就這麼簡單？”小白有些不相信。
“沒辦法，他這個人就是這麼無聊的。”小葉子站起身子，做了幾下伸展，“對了，剛才燕少卿已經來過這裏了。”
“燕少卿，誰是燕少卿？”小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就是那個燕捕頭呀！”小葉子奇怪地看了一眼小白，“我沒說過他叫燕少卿嗎？”
“好像沒有。”小白老老實實地回答，帶着些許好奇問小葉子：“他剛才來說了什麼沒有？”
“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說這次的事情比較危險，讓我們小心一點。”
“是嗎？”小白暗自嘆了口氣，果然如此，沒想到自己這次對危險的預感出奇的准。
“別擔心了。”小葉子一見小白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燕少卿只是讓我們當心一點而已，又沒說讓我們馬上離開。”
“也許吧。”小白又想起一件事來：“那你有沒有問他，是不是他在暗道里警告你的。”
“唉呀！我忘記問了。”小葉子懊悔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剛才真是糊塗，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問了。即使他不是那個好心人，也許也知道關於那人的線索。”
“算了，下次遇見他再問他好了。”
“也只能如此了。”小葉子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歪着頭看着小白，“你好像說過要出去打探一下的，那你打探到什麼了？”
“我找了幾個碧玉館的雜役，問問他們知不知道少女失蹤的事情，他們全都一臉緊張的看着我，閉着嘴搖搖頭就迅速逃開了。看他們那種不自然的表現，我看這件事說不定就是碧玉館的人做的。”
“有這個可能。”小葉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不過也不一定。照你的說法，至少說明碧玉館裏確實發生過少女失蹤案。”
“那他們為什麼不肯說？”
“我想是碧玉夫人讓他們閉嘴的。”
“這是為什麼？”小白還是不太明白，“有就有，沒有就說沒有，這有什麼不好說的。”
“你笨呀！”小葉子看着小白那轉不過筋來的樣子，沒好氣地提醒道：“這又不是什麼好事，有什麼好說的。再說現在正在辦選美大會，要是被選手知道這裏曾經發生過這麼可怕的事，選美大會還辦得下去嗎？”
“這倒也是。”小白用手抓了抓腦袋，傻傻地一笑，“不過你也別說我笨。我看碧玉夫人就是想得太多。”
“為什麼？”
“你看，殷若花不是明明知道這裏發生的事，不是還是來參加選美大會了。”小白得意起來，“所以即使大家知道了這件事，選美大會還是能順利辦下去的。”
“又不是每個姑娘都向殷若花那麼勇敢的！”小白想也不想就開口反駁道，話一出口，忽然想起什麼，臉色變得奇異起來。
“你又想到什麼了？”小白髮現小葉子神色有異，知道她又有了新發現。
“也沒有什麼。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小葉子看着小葉子的臉，神色有些怪異，“小白，如果你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知道一個地方已經發生了好幾起少女失蹤案，而且你還長得很美，你還會去那個地方嗎？”
“當然不會！”小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話一出口，忽然意識到什麼，有些遲疑地看看小葉子，“難道你是說殷若花就是那個……不會吧？一個女子做什麼採花大盜？”
“誰知道那人把那些女子掠去做什麼？再說了，你就知道殷若花是個女子？難道她就不能像你一樣，是男扮女裝嗎？”小葉子眼珠一轉，立刻就想出了解釋。
“可是殷姑娘這麼漂亮，這麼……怎麼可能是個男人！我實在不敢想像。”小白還是不敢相信，殷若花是自己這輩子見過的最像女人的女人了，要是連她都不是女人，那就太可怕了。
“你也不用這麼驚訝吧！我又沒說一定是她，我只是感到有些奇怪而已。”小葉子低頭想了一下，“其實不光是她，我覺得歐陽嫣然也有些奇怪。”
“難道她也是男扮女裝的大男人？”小白只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嘴巴大大的張着合不起來。
“這倒不太可能。”想起和歐陽嫣然的初次見面，小葉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可是個貨真價實的大小姐。”
“那就好！”小白的心稍稍放下一些，“她哪裏奇怪了？”
“你不覺得歐陽嫣然有很重的心事嗎？她似乎常常發獃的。”小葉子想起歐陽嫣然的表現，越想越覺得可疑。
“你想太多了，說不定她只是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能得到選美大會的第一名而已。”小白又開始替歐陽嫣然辯解。
“你到底幫哪邊的？”小葉子白了小白一眼，“其實你說的這種可能我也考慮過，不過更讓我懷疑的是那天晚上我們說到少女失蹤案時她的反應。”
“當時她沒什麼特別的反應呀！”
“對呀！你再仔細想想，當時她不要說什麼特別的反應了，幾乎連一絲驚訝也沒有表現出來，難道這不奇怪嗎？”
“給你這麼說，倒確實有些奇怪。”小白低頭想了想，又想到了一個很好的解釋，“說不定歐陽嫣然也早就知道那件事了，所以聽到以後，才不覺得驚訝的。”
“那她當時為什麼不說出來！”小葉子步步緊逼。
“這……我怎麼知道。”小白覺得自己已經不知不覺地被小葉子逼到了死角，終於放棄了，“好了，好了，我同意你對這兩個人的懷疑。”
“還不只這兩個人呢！我覺得碧玉夫人和寒霜也都很可疑。”
“什麼？”小葉子的話如震天的雷聲刺入小白的耳朵，“你連她們兩個也懷疑？”
“這有什麼奇怪的？她們為什麼就不能懷疑？”小葉子不以為然地瞄了一眼小白，“你不是說過，那天晚上你親眼見過她們的武功都不錯嗎？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商人能在短短几年就經營起這麼大的一份家業，難道不奇怪嗎？更不要說還是個深藏不露的的武林高手了。”
“有道理。這幾天我一直聽見有些人在嘀嘀咕咕的的說這個碧玉夫人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一到琉璃城就花了很大一筆錢建造了這座碧玉館。而且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在短短几年裏，生意就越做越好，現在已經成了琉璃城裏最有錢的人了。”小白雖然思想單純，卻也不相信這種“白手起家”的神話。
“看吧！連你小白都不相信，說明這個碧玉夫人有多可疑了！”小葉子得意洋洋地斜睨着小白。
“好吧，就算你說得有道理。可是那個寒霜姑娘只是性格有點冷淡，其他哪裏可疑了？”
“她是碧玉夫人的親信，既然碧玉夫人很可疑，那寒霜當然也很可疑。”小葉子一臉理所當然。
“就憑這個，你就說她可疑？”小白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聲音不覺提高了許多，“你這是不是也太多疑了？”
“多疑？我沒覺得呀。這些都是我仔細分析才得到的結論。”小葉子笑咪咪地看着小白，“你看，我不是還沒有懷疑你嗎？這說明我的懷疑都是正常的。”
“那真是謝謝你了。”小白忍不住向上翻着白眼，“既然現在這麼多人都可疑，那你說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
“想要調查碧玉夫人和寒霜好像不太方便，我們還是從歐陽嫣然和殷若花身上下手好了。”小葉子低頭想了一下，再抬起頭時，雙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小白。
“也好。那我們具體應該做些什麼？”看見小葉子這種眼神，小白心裏有點慌，“該不會又要我去聽壁角吧？”
“光天化日的，我們怎麼能這麼做呢？”小葉子看着小白不住搖頭，“我們還是多找她們聊聊天吧！說不定可以找出點線索來。”
“這就好。”小白鬆了一口氣，“聊天簡單。”
“偷聽這種事我們還是晚上再去做方便些。”小葉子的這句話打破了小白的幻想。
“這樣吧，為了快一點，我們還是分頭行動好了。”小葉子盯着小白看了一會兒，看得小白心裏發毛，這才開口道：“我和歐陽嫣然也算是熟人了，我就去找她聊聊。至於你，就去找那個美麗的殷若花聊聊好了。”
“嗯。”小白無精打采地答應了一句，心裏卻有些慶幸。殷若花雖然有些妖媚，但比歐陽嫣然和氣多了，看來這次的任務還是比較好完成的。
“好了。我們先去吃午飯，吃完午飯就各自行動了。在此之前，反正也無事可做。就讓我再好好的補一覺好了。”說完，小葉子一翻身，又爬上了床，然後一臉愜意地閉上了眼睛……
“你可真能睡。”小白看了一眼小葉子雙眼緊閉的小葉子，不住搖頭，輕輕掩上門后，離開了房間。
“小白，非常感謝你陪我聊了一下午的天。如意閣的故事也確實有趣，可是……”殷若花看了一眼茫然不知所以的小白，只得把話說得更明白些，“可是，我現在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
“是嗎？”小白這才明白殷若花此前一系列的暗示，連忙站起身來，雙手不住的搓着，滿臉通紅地連聲道着歉，“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走，我馬上就走……”
看見小白手足無措的尷尬樣子，殷若花“撲哧”笑出聲來，“好了，小白。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稍微休息一下。要是晚上你還有空，能不能再和我說說那些發生在如意閣的有趣故事。”
“真的？我晚上一定有空的。”小白抓了抓頭髮，“那我先走了。”
“好，我就不送你了。晚上你和小葉子一起來吧。人多熱鬧些。”殷若花笑吟吟地朝小白揮揮手。
小白走出房間，站住腳，深深地吸了口氣，心說：我的媽呀，一下午不停的說話比練一天的功都累，嘴裏都快乾得冒煙了，偏偏殷若花那裏只有小茶杯，喝了一點也不解渴。
小白快步走回自己房間，直接端起茶壺，嘴對嘴的把滿滿一壺茶水灌入自己那嚴重缺水的身體，重重放下茶壺，打了一個響亮的飽嗝。忽然發現旁邊有一雙亮晶晶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看，臉一紅，慌忙打招呼，“小葉子，你怎麼在這裏？”
“牛飲啊！真正的牛飲！”小葉子崇拜地看着小白，朝他伸出大拇指，“小白，你真是太厲害了。”
小白被小葉子說得更不好意思了，連忙轉換話題，“小葉子，你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別提了。我剛到歐陽嫣然的房間門口，就遇見她的丫環，說她們家的歐陽大小姐正在練習書畫，特別關照任何人都不能打擾她。”小葉子是越說越來氣，“那小丫頭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害得我連歐陽嫣然的影子都沒看見，就被趕回來了。”
“沒什麼關係。”小白連忙安慰道：“下午不行，不是還有晚上嗎？晚上殷若花約我們兩一起去聊天，我看就把歐陽嫣然一起叫上好了，人一多，就更容易漏出話來的。”
“也只好這樣了。”小葉子嘆了一口氣，忽然轉頭盯着小白看，“那你今天有什麼收穫呢？”
“好像也沒有什麼收穫，殷若花說她想聽如意閣的故事，我就給她講了一些。”小白有些心虛的看着小葉子的臉色。
“難道你給她講了一下午的故事？”小葉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所以我才會口渴成那樣的。”小白看見小葉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結結巴巴地解釋着：“其實我也想套她話的，可是……可是你也知道，我一向嘴笨，加上殷若花又一直叫我講……講故事，結果我就……我就……”看見小葉子的臉色越來越青，小白的聲音也越來越輕。
“你……你……”小葉子的手指直直地指着小白的鼻子，氣得說不出話來。猛然想起自己也是無功而返，手臂不由頹然垂下，努力壓住心裏的怒氣，做了幾個深呼吸后才開口道：“算了，你也已經很努力了。”
“你想喝口水嗎？我幫你倒。”小白一臉討好地看着小葉子。
“不用了。我想出去轉轉。”說完，小葉子摔門而出。
“她還沒有消氣啊！這可怎麼辦？”小白擔憂地看着小葉子的背影，忽然想起了黃玉珠那張氣鼓鼓的臉，不由心生感概：“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都這麼容易生氣呢……”
小葉子氣急敗壞地在花園裏胡亂走着，一直走到一片茂密的竹林里，清涼的綠意讓她的怒火漸漸褪去，心頭一片清明。
奇怪，我怎麼會對小白髮這麼大的火呢？小葉子的理智又回來了，立刻意識到自己的不對勁。難道是因為燕少卿的話讓自己感到了壓力？我還真是越來越沒有用了。小葉子自嘲地苦笑了一下。
耳邊忽然傳來一個年輕女子的說話聲，“夫人，我有話想和您單獨說。”
咦！這不是寒霜的聲音嗎？那“夫人”不就指的是碧玉夫人？太好了，沒想到了解碧玉夫人的機會自己送上門來了。小葉子心裏美滋滋地想着，把身體緊緊貼在假山的大縫隙里，將自己完美地隱藏了起來，兩隻眼睛透過假山的窟窿使勁地偷看着，豎起兩隻耳朵起勁地偷聽着……
“好啊。這裏正好沒人，那我們就在這裏說吧！”碧玉夫人的聲音依然那麼雍容又不失和藹。
“夫人，聽說您並沒有把那些姑娘送回家去，這是真的嗎？”一向冷靜的寒霜的神情有些焦慮不安。
碧玉夫人微微一愣，隨後又笑了起來，只是笑容里似乎有些特別的東西，“哦？你聽誰說的？”
“那些回來的車夫在一起聊天時，被我是無意間聽見的。夫人，他們說得是真的嗎？”寒霜的眼睛直視着碧玉夫人的眼睛，似乎急於聽見碧玉夫人的答案。
“是誰這麼多嘴。”碧玉夫人的眼神一冷，但很快又恢復了和藹，拉起寒霜的手親切地說：“如果我說是的，你會怎麼想呢？”
“難道這件事是真的。”看着碧玉夫人的表情，寒霜一下子明白了，“可是，夫人，您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我為什麼不能這麼做呢？”碧玉夫人有些好笑地看着寒霜一臉驚訝的樣子，“寒霜，你跟我的時間了也不算短了，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這麼豐富的表情。”
一經提醒，寒霜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常，垂下眼帘輕聲說道：“對不起，夫人。我失態了。”
“沒關係。我知道這件事確實有些出乎意料。”碧玉夫人拍了拍寒霜的手，“你的反應也在情理之中。”
“不，夫人。寒霜本應該完全相信夫人才是，現在反而變成了寒霜在責問夫人了。我一定讓夫人失望了。”寒霜輕輕抽出了自己的手，把頭低得更低了。
“沒關係的。”碧玉夫人看着寒霜那慚愧難當的樣子，一抹得意的微笑浮上依然保持光潔白皙的臉龐，“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太過冷靜了，反而對你一有些放心不下。直到今天看見你也有常人的喜怒哀樂，這才完全對你放心了。”
“多謝夫人見諒。”寒霜的頭稍稍抬起了一些，“寒霜實在是多慮了。”
“你怎麼多慮了？說來聽聽。”碧玉夫人用手將寒霜的臉輕輕抬起。
“寒霜只是擔心沒有把這些姑娘送回家，而是集中在了同一個地方。萬一出了事情，官府一定會懷疑我們碧玉館的。到時我們就被動了。”
“不錯，你講的很有道理。”碧玉夫人微微點頭，“這也是我最擔心的事情。不過，寒霜，你知道我冒着連累碧玉館的巨大風險，堅持這麼做的原因嗎？”
寒霜低頭認真想了片刻，茫然地抬起頭看着碧玉夫人，“寒霜無能，實在猜不透夫人的用意。”
“呵呵……呵呵呵……”碧玉夫人看見寒霜茫然的目光，發出了得意的笑聲，“原來一向聰明過人的寒霜也有參不透的時候，看來我這個計劃果然高明。”
寒霜看着碧玉夫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好吧，我就說說這個經過我幾天苦思冥想才想出來的好主意吧。”今天碧玉夫人的心情似乎出奇的好，整個人顯得神采飛揚，“我這麼做其實一共有兩個目的。第一，是為了更好的保護這些姑娘。以前我們總是把這些姑娘送回家就算完事了，結果有幾個姑娘在家裏被人劫走了。可是我們碧玉館又沒有能力保護這麼多人家，所以我把她們集中在一個地方，只要在一個地方多派些人手，就可以保證她們的安全了。第二，是為了引蛇出洞……”
“引蛇出洞？”寒霜發出一聲低低的驚呼。
“不錯，引蛇出洞。要想釣大魚，就要把魚餌準備的香噴噴的。我把十幾個美麗動人的姑娘集中在一起，還怕那個採花大盜不上鉤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在那裏佈置了非常厲害的陷阱，只要那個惡人膽敢踏進一步，保證讓他乖乖的束手就擒。”
“夫人果然厲害，這計劃真是萬無一失。”聽了碧玉夫人的計劃，寒霜只有乍舌的份。
不知想起了什麼，寒霜看着碧玉夫人，有些遲疑地說：“其它都沒有問題，只是好像還有一點漏洞……”
“什麼漏洞？”碧玉夫人有些意外，沒想到自己這麼完美的計劃也會有漏洞。
“萬一採花大盜的目標是還留在碧玉館裏的姑娘該怎麼辦？我們是不是也應該在碧玉館裏設一些陷阱？”寒霜雖然有些猶豫，但還是一股腦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這個我還沒有想過。”碧玉夫人不由皺起了眉頭，“不過，在碧玉館裏設陷阱是肯定行不通的。到了七月初七七夕那天，會有很多貴人來參加的，要是不小心傷了他們就壞事了。”
“要不我再去多找些人手佈置在碧玉館的四周？”寒霜提出了一個建議。
“不行！”碧玉夫人一口否決，“時間來不及了，現在再去找來的人手，已經沒有時間去調查他們的來歷了。萬一被那個採花大盜趁機混了進來，反而不好。”
“那該怎麼辦？”聰明過人的寒霜也沒有主意了。
“我想問題不大。”碧玉夫人思忖了片刻，神情變得自信起來，“現在我們已經加強了碧玉館的護衛，外人再想混進來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我們只要把注意力放在剩下的六個姑娘身上就行了，到了明天就只剩下三個姑娘了，保衛任務就更簡單了。”
“夫人，我們該回去了。”寒霜看了看天色，小心建議道。
眼見兩人漸漸走遠，小葉子滿意地從家山後走出，太好了，沒想到自己歪打正着，聽到了這麼重要的事情。看來自己把林青鳳送回家真是做得太對了，避免她淪為做魚餌的命運。
夜色悄悄降臨，哈欠連天的小葉子和小白跌跌撞撞地回到自己房間。
“天啊！累死我了。”一進門，小葉子就朝自己的床沖了過去，然後呈大字狀直直地倒下，把臉埋進被子裏，發出悶聲悶氣地聲音，“我現在才知道光說話別的什麼也不做，也會累死人的。”
“是啊！”小白也累得夠嗆，不過在經過下午的鍛煉以後，現在比小葉子稍微好點。總算勉強把鞋脫下后，才倒在了床上。
“你說今天是怎麼回事？”小葉子有些想不通了，“整整一個晚上，怎麼她們兩個一點話都沒有漏出來呢？”
“殷若花幾乎只聽不說。歐陽嫣然就更好了，從你把她拉進房間后，從頭到尾都在發獃。”小白把手枕在腦後，眼睛看着天花板，“整個晚上就是我們兩個在說話，怎麼會發現她們的破綻呢？”
“是啊！沒想到又失敗了。”小葉子翻了個身，嘴裏發出輕嘆聲，“唉！沒有力氣再出去打探了，還是早點睡吧。”
“也只好這樣了。”小白也累極了，嘴裏發出含含糊糊的輕囈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