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平靜的鹹魚和再起的血雨
這一次的直覺,楚雲自己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直覺,抑或是自己因為太久沒有回到京城,導致自己心理上沒有適應。
又或者是趙構對他太過熱情了,反倒是引得他心中不安?
楚雲分析了一下,覺得自己輾轉難眠的原因,多半是這樣吧!
不光如此,楚雲的心中有太多的事情了。
從前,到現在,經歷的事情越多,楚雲的負擔越大,在這個世界,他看似額活的開心瀟洒,內心,卻總是沒有安全感的。
因此,明明趙構還對他非常信任的時候,他便自斷一臂,將耶花花等人調離出京城,原本有更好的方法解救夏瑩,他依然是選擇讓自己和武蘊兒承擔這個罪責。
甚至,他用釣魚執法的手段,懲戒那些士兵,也是為了降低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威望。
未雨綢繆到了這個程度,說他太過小心都不為過了。
最後的,便是夏瑩的事情了,一別之後,從此天涯分飛,這天下之大,車馬之慢,兩人自一場露水情緣之後,便再沒有相逢之機了。
但願她們不要在搞事情了。
楚雲想到這裏,才猛然想起,自己果真忽略了什麼,夏瑩是青蓮教的聖女,那青蓮教的教主呢?
好像一直沒有出現過。
還有,夏瑩不是有個師父么?
想到這裏,楚雲又頭疼了。
這次可千萬別搞事了,他已經不想折騰了。
在一通胡思亂想中睡去,醒來之後,美好的又一天,便開始了。
武蘊兒日日帶娃,而楚雲則是收到了朝廷的正式封賞。
趙構直接給楚雲發了個加官進爵大禮包。
給楚雲封了個侯爵,號鎮北侯。
這是楚慎原來的封號。
給楚雲封了個官,兵部尚書。
這個也是楚慎原來當過的。
以楚雲和武蘊兒的功勞,封侯什麼的,其實也算正常,安定邊疆,平定叛亂,理應封侯。
但是,讓楚雲直接坐上了兵部尚書的位置,這個晉陞速度又有些快了。
二十齣頭的六部尚書之一,自古未有。
給楚雲的獎賞算是豐厚的,但是給武蘊兒的,就少了許多,只是賜封了一個一品誥命夫人,金銀綢緞以及各種珍寶,送了一大堆,在官位上,並沒有任何賞賜。
那也是沒辦法,她已經是郡主了,爵位也不方便再提升了。
就這樣,楚雲已經滿足了,而武蘊兒對這些並不在意。
她參軍平定北疆,也只是擔心楚雲遇到什麼威脅而已。
的確像她擔心的那樣,如果在和燕國的戰爭中,沒有武蘊兒這麼一個強大的武力相助,楚雲覺得自己最多是鎮守住雁門關不失,而無法將戰局扭轉。
是武蘊兒一次次斬首行動,讓他們的戰鬥,所向披靡。
不過沒有封賞也好,武蘊兒又恢復在家帶孩子的悠閑生活了。
而楚雲領了任命之後,便開始進入朝廷的核心了。
這個速度,比吳敬賢還快一點。
楚雲自打回京之後,還沒有和吳敬賢聚過,現在朝廷裏面,政敵基本算是肅清了,趙構基本掌控了整個朝廷,不聽話的都被打聽話了。
楚雲就更加不方便和吳敬賢太過親近了。
他已經進入內閣了,以後自然是權臣之一,而吳敬賢,大概還需要花點時間,出任吏部尚書,或者戶部尚書,只是時間的問題。
這樣重要的兩個大臣,如果關係太好,也不知道趙構會不會擔心。
在早朝上,主要討論的問題就是對青蓮教餘孽的鎮壓,還有對一些地方的治理。
到了這個級別,楚雲自然無需事事親力親為,給出對策就好,青蓮教餘孽的追剿工作進行的很順利,楊廣這個人表現出了非常不錯的統兵天賦,帶着三千城管,所到之處,全都乖乖聽話了。
地方的治理,主要是受難地的災后重建工作,比如錦城這樣的地方,不過,這是吏部該操心的事情。
楚雲忽然發現,自己好像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了。
北邊不需要他,燕國那邊有人盯着。一般的政務,不需要兵部尚書插手。就連內部鬥爭,楚雲還沒找出自己的政敵。
沒有事情做的楚雲宛如一條鹹魚。
楚雲忽然發現自己並不是很想當官,之前看着礙眼的官員,兩年之後回來,一個個都被趙構給打跑了,並沒有給楚雲發揮的空間。
這樣的日子過得太無聊了,還不如在家畫畫來的自在呢!
當楚雲產生這個想法的時候,他已經在鹹魚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首輔非一日之功可以坐上去的,得熬些資歷才行,年齡倒不是問題。
現在楚雲也就剩下這一個主線任務了,其他的任務,都已經關閉了。
沒有更多的新任務,也不會有新的獎勵了。
就這樣,楚雲開始了日常逗鳥遛狗的生活,按時去兵部上班,卻沒有什麼俗務纏身。閑着沒事就給楚書做些玩具,總算是讓他在家裏安分下來,沒有天天鬧着要去找趙構了。
相比之下,趙構幾乎是忙得不可開交,各種大事小事,都需要煩他。還好有九個內閣大臣先幫他過濾了一遍,不然,他會更忙。
日復一日,轉眼便是三個月過去了。
楊廣完成了自己的征討任務,回到了京城,楚雲在接風宴之後,又和他暢飲了一番。於是,孤獨的鹹魚,變成了兩條鹹魚。
就在楚雲以為自己還要繼續打醬油,維持這樣平穩但無趣的生活的時候,原來的首輔,沈樂忽然告老,請求還鄉了。
這忽如起來的變化,讓楚雲有些措手不及,沈樂這個老臣,在宣德當皇帝的時候,便是首輔了,到了趙構當皇帝,依然是首輔。
看上去他從來不與人爭,顯得有些庸碌,但事實上,政務方面,他都處理非常到位,也正是因為他不參與政治鬥爭,他才能成為常青樹,一直活躍在政壇。
原本,楚雲以為他還要干幾年的,怎麼忽然就要告老還鄉呢?
只是,不管楚雲是怎樣的疑惑不解,沈樂到底是做出了決定的,而且,楚雲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塵埃落定了。
那麼,現在就有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了,首輔卸任了,就必須要選出新的首輔。這當然是在原本的八個裏面選。
楚雲在朝廷,沒有好好經營自己的勢力,對當官也不是很積極了,以至於投票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投他的,最後,楚雲給了一票給當前的吏部尚書郭宏志,助他成功當選首輔。
曾經有一個首輔的位置擺在面前,楚雲一點都沒有珍惜,拱手就讓了出去。
對首輔這個位置,楚雲早些年一直是在籌謀着要如何才能得到,如今只剩一步之遙的時候,楚雲卻忽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多少興趣。
特別的,如果他一開始就只是當文職的話,那也無所謂,可惜了他半路從了個軍,還取得了不錯的成績,趙構又經歷了那麼多事情。
楚雲就時刻擔心自己會不會遭遇飛鳥盡良弓藏的一天。
儘管趙構現在表現的和以前看上去沒有什麼區別,但楚雲仍然覺得,他不像是以前的他了。
對自己的直覺,楚雲還是信幾分的。
當然了,首輔這個位置,楚雲遲早還是能坐上去的,只是現在還為時過早。
吏部尚書擔任了首輔,他的吏部尚書之位,自然就要讓出來了。不出楚雲所料,趙構用人完全無所顧忌,直接將吳敬賢提拔到了吏部尚書之位。
原本的吏部尚書郭宏志,也是趙構親手提拔到尚書的位置的,所以,他對趙構是忠心耿耿。
禮部尚書,之前的已經被趙構擼下去了,新的禮部尚書也是趙構提拔上來的。
總的來說,六部幾個大臣加上御史和太傅及首輔,到如今,算是有一半以上的人,是徹底忠於趙構的。
如果說之前趙構只是拿着自己的暴脾氣壓着,讓自己的決策強行通過,如今,便是趙構說什麼,這些內閣大臣便會想辦法讓它通過。
當然了,太荒誕的事情是不行的。
但這也代表着趙構,完完全全站穩了腳跟。
在朝堂上,眾多官員慶賀着兩個大佬的晉陞的時候,楚雲卻是在看着趙構,他也是面帶着笑容,但楚雲總覺得,這笑容,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壓抑了很久,現在終於可以釋放的感覺。
看到他的笑容,楚雲便覺得可能要有大事發生了。
楚雲唯一沒算準的是,他以為至少要過幾天趙構才會搞事,結果,次日趙構就開始大開殺戒了。
殺的不是別人,而是宮中的人。
禁衛進入皇宮,將一大批太監逮捕,在午門外斬首。
趙構甚至沒有公佈他們犯了什麼罪,只是下令殺了,並且讓他們暴屍十日。
很多人都在猜,是不是宮廷裏面的太監犯了什麼錯,引得龍顏大怒,以至於趙構做出這樣殘忍的事情。
對屍體不敬,也是非常不仁慈的表現。
還好,趙構殺的都是太監,而太監在當前的主流價值觀裏面,已經不算人了。被殺也是活該的,沒有人同情他們。
也許,只有楚雲知道真相了。
趙構殺的這些太監,其實,全部都是有功之臣,當初宮廷動亂的時候,就是這些太監,保護着趙構,抵擋着三皇子的禁軍。
如今,這些人,一個都不剩了。
包括當時的老趙公公,和趙高,都在這些被處決的人當中。
楚雲立刻明白了,趙構,這是在報仇了……
楚雲發現自己低估趙構了,他真的很能忍。
因為登基之後,根基還不穩定,所以,趙構很需要這些太監的幫助,一些秘密的情報,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
所以,趙構沒有動手,他就這樣忍了幾年,終於,朝政一手在握,他已經不需要這些暗手了。
就算是需要,他也完全可以重新建立一個一樣的組織。
當皇帝的,就是不缺人。
從死掉的那些人,便推測出了趙構的想法,楚雲心中難免有些膽寒。
現在的趙構,無疑是一個合格的君王了,君王的內心,不是輕易能被人看穿的。
所以楚雲一開始都沒看出來,趙構對那些太監,依然有那麼深的恨意。
楚雲還只當他已經從燕依的死當中走出來,沒曾想,過了幾年,趙構依然毫不猶豫地就開始了復仇。
能忍的人,才是最讓人害怕的。
楚雲不得不承認,這一刻,他對趙構有些畏懼了。
伴君如伴虎,這句話,楚雲一直是牢記在心的。
知道了真相,楚雲也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正如當初宣德死了之後,楚雲也只能當做什麼都不知道。
知道太多的人,死的也會很快。楚雲不敢保證,一個連自己的父親都會殺掉的人,會對他格外的縱容。
鹹魚什麼的,才是最佳狀態。
至少不去作死,總不會死了吧!
如果說之前是迫於現實無奈地變成鹹魚,現在楚雲是主動讓自己變得鹹魚。
還好趙構給他的是個兵部尚書。
這個尚書,事情是最少的,地位算是倒數第三吧,不像是刑部和工部,事情賊多,地位還低。
這個職位,真的太適合楚雲拿來養老了。
楚雲安心的日子沒過幾天,忽然又聽到消息,原禮部尚書江大人,被賊人襲擊,死於家中。
原吏部尚書董永,在探親之時,遇到流匪,不幸遇難。
原戶部尚書……
短短几天,那些主動,或者被動離職的老臣,都遇到了各種不同的事情,紛紛遇難。有的在路上被土匪殺,有的在家裏被賊人殺,還有一不小心家裏失火。
總之,現在還活着的,只剩一個沈樂。
楚雲原本是不在意這些的,但是,一樁事件便夠了,這麼多撞在一起,楚雲沒法去相信,這是巧合。
毫無疑問,這是人為的。
天底下有能力做到這些事情,而且能將之完全定性為意外事件的,除了趙構之外,楚雲想不到另外的人選。
如果說殺掉那些太監,楚雲還能理解的話,那這些老臣的死,楚雲就完全無法理解了。
趙構,這是在復仇,還是嗜殺成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