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章 1999年

大一第一學期，轉眼間就到了期末，整個山水集團，日子也變得平穩起來。

江海房開有了新的股東大會，項目也都清楚明白，再也不用林淼操心。小可愛科技內部改組后，郭思齊、小馬哥和張小東三駕馬車跑得無比平穩，林淼也已經可以徹底安心地當他的甩手掌柜和嘴炮老闆，只負責提想法就行。

天源文化的《不見不散》剛剛下映，托林淼的廣告效應，票房1.2億，雖然跟《甲方乙方》沒法比，但比原本歷史劇本上的成績要強出不少，天源文化大概能分到2000萬的票房，但說實話，這筆錢只能算可有可無，畢竟《尋仙》都完本了，但海內外的收入依然強勁，餘波至少還能維持一兩年時間，國內再進賬一個億絕無問題，國外隨着發行地區的增加，收入勢頭甚至還在上揚，而且賺回來的，那可全都是外匯。

馮大導由於身價暴漲，投資人也蜂擁而至。老馮在精神飄蕩中，選擇不再執行和林淼的最後一年合同，自己掏腰包，花了100萬，買斷了未來。這件事林淼沒攙和，是天源文化的新任總裁，狄唯是狄老師去辦的。當時老狄飛往京城，下飛機去某廣場看了一眼，到地方之後就情緒崩潰，跪下偉人的畫像前哭得不能自已。好不容易才被馮大導哄住，嚇得老馮還當狄老師跟對方有什麼親戚關係，然後隨口打聽了一下，就不敢再多問了。

只能說人的命運，真心千奇百怪。但話說回來，老狄要是沒遇上那遭事情，現在指不定就在某個小機關里寫材料，世上也會有一本風格完全不一樣的《尋仙》，老狄也不可能40歲不到，就富甲一方，還當上了天源文化的總裁。不客氣地講，天源文化這種級別企業的總裁，和一個科級幹部，放在一般人面前選，肯定是選前者的居多。

老狄辦事麻利，跟馮大導的分手過程十分和諧。隨後馮大導前腳跟淼爺說了拜拜，後腳就成立了自己的影業公司，伸手管天源文化要500萬投資。老狄把事情報告給林淼后，林淼想都不想就一口拒絕，理由很充分，快期末考試了，不想分神去想那麼多事情，凡事等過完年再說。馮大導一聽，還以為淼爺的意思是“等過了年我就來支持你”，電話里跟林淼一陣歡笑，顯然完全沒搞明白，林淼到底是哪種人。

簡單來說，林淼這輩子能真心實意包容的，向上看只有爹媽，向左右看只有洛漓和曉曉，往下只有將來的孩子。哪怕是江洋，哪天要是觸碰到他哪根神經了，那保准也得分手快樂。前世江洋給他們家的東西，林淼自認已經千百倍還回去了，再往後，就是人情歸人情，數目要分明的階段。只是以江洋的做人方式，他基本不可能和林淼走到決裂的那一步罷了。

說到底，江洋這個人，念情。

念情的人，絕不會輕易離開老巢。

所以林淼打心底里覺得，馮大導這次的決定，純屬豬油蒙了心。山水集團的這艘船，是隨便哪個人想上就能上，想下就能下的？不過馮大導的離去，也給林淼長了個心眼。娛樂圈的人啊，想留住，確實不容易。帥波現在羽翼豐滿，說不定馬上就會離開，冰冰現在還需要扶持，可等她將來紅了呢？八成應該也是要走的。

他之前所設想的，成立藝人經紀部門的想法，還是不太妥帖。

天源文化這塊，應該把製作環節全都轉讓出去，包括演員、拍攝、後期，這些統統沒必要插手，只要管控住投資和平台，一上一下兩個端口，就足以掌控整個娛樂圈。至於什麼版權、內容，能花幾千萬就搞定的事情，何必非要自己親力親為？

剛成立的小可愛中文網，將來或許能有別的出路。

甚至到一定的階段，平台的資源，也可以有其他安排……

老狄打來的電話，讓林淼晃神了半天。

給淼爺補課的曲大教授也不敢貿然在淼爺打完電話后長時間發獃的時候，提醒淼爺要好好讀書，不過幸好，林淼自己慢慢就回過神來，然後繼續回到他好學生的身份中去。

老教授的教學水平，比端木蓉那個二把刀高明不少，講課深入淺出，不至於讓林淼某些時間總會懷疑自己的智商有問題。如果說在端木蓉的教導下，林淼勉強能把高數一考個65分，老教授一出馬，淼爺多考個十來分，那就相當有戲了。而且主要是，老教授上課的時候很有耐性，不想端木蓉，每次一不耐煩，就會招來洪鵬對她虎視眈眈。

那種想對老闆動手的架勢，非常以下犯上，不但傷感情，而且欠抽。

整個1月份，林淼每天白天正常上課，晚上就要死要活地補數學專業的輔修課程，在不斷的自我懷疑和自我肯定的循環下，到了1月底，考試周終於開啟。

先是自己系裏頭，隔三差五地結束一門公共課，大學英語、法律與思想品德、大學語文之類的，看起來很low逼但又不能不學，這些課程，林淼基本心裏是能有點逼數的。

但是等到一周之後，進入到2月份的密集考試階段，每隔一兩天就要來上一門專業課考試，林淼拿着從端木蓉那邊弄來的考試大綱發奮突擊，都感覺時間相當不夠用，沒日沒夜地又要學又要背，於是一星期下來，體重自然而然又掉了兩斤。而學校唯一給淼爺開的綠燈，就是讓他享受到了個別特招生的福利——體育免修。

考試結束后，着急回家過年的各科老師批卷子都很麻利，林淼基本上考完一門，隔天就能知道成績。98級經濟1班的大神們憋着勁兒要幹掉對方，於是林淼每每考完一門，在獎學金的爭奪序列上就會往下掉一點。2月12日，春節前3天，林淼憋着一口老血，終於把本專業和輔修專業的所有科目全都考完。

這一天，他一共考了三門，《政治經濟學》、《會計學》和輔修《統計學》的大一上半部分，考完之後從考場裏出來，抬頭望天，感覺星空的星星都比平時迷離了不少。

然後次日就去曲大的附屬醫院看了眼科。

醫生仔細且小心地給林淼做完檢查后，診斷結果是雙眼50度近視加100度散光，假性近視還能救，但散光無葯可醫。林淼聽完這個結果后，陷入了深深的鬱悶。

視力出問題的話，寡人以後還怎麼打CBA？！懷揣着籃球夢想卻不想讓別人知道的淼爺，臉色頗為難看，林婉如還不懂事地問道：“林總，要不要配個眼鏡？”

“不用。”林淼眯起眼睛，聞着空氣中的火藥味，淡淡說道，“我就喜歡這種霧裏看花的感覺，看誰都覺得可愛。”

大一的第一學期，在滿滿的年味中收了尾。

大年二十八，山水集團杭城辦事處關門停業，林淼帶着一大群人飛往京城，接了洛漓，解決完京城辦事處的一兩件瑣事，又立即馬不停蹄，浩浩蕩蕩飛回東甌市。等到大年二十九，林淼就收到不少大學同學迫不及待的過年短訊，以及家裏頭沒完沒了的拜年電話。於是黃清清在除夕之前都不得不繼續加班，一返回明月小區就得唱黑臉，幫林淼拒絕掉大量的邀請。

所以這就是林淼今年的第二個教訓。

過年絕不能回老家……

等到了年三十，把四五六樓的電話線全都拔掉之後，世界終於清靜了不少。在江萍的竭力反對之下，林淼依然把洛漓接到家裏，一起吃了頓團圓飯。

江萍看着小學還沒畢業，卻已經長得比自己都高的洛漓，一整晚都臉色發黑。好在家裏房間多，晚飯過後，林淼就拉着兩個小丫頭回了樓上，互不打擾。

三個人卷着毯子裹成一團，從頭到尾看完了這一年的春晚，《昨天今天明天》讓某大叔真正一戰封神。12點多，屋外鞭炮聲響起的時候，林淼把洛漓趕進了曉曉的房間。

小蘿莉膽子越來越大，彎下腰在林淼嘴上點了下，捧着林淼的臉，無比期待地說道：“水水，又過年了，你要快點長大啊……”

林淼盯着她的胸口，冷笑回答：“幼稚，你以為你已經長大了嗎？”

一旁的曉曉居然聽懂了，忍不住低頭嘆了一聲：“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