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就算是我瘋了

這麼多年來，他心中一直有虧欠，他對不起若若……

當年，他很清楚，若若有多麼喜歡江翊。

每次提起江翊的時候，她的雙眼都會放出異樣的光芒。

她的房間書桌上，偷偷地放了一個相框，相框裏面是偷拍的一張江翊的照片，只要他一進來，她就偷偷將相框藏起來。

可是，他沒有辦法……

這是他對他最重要的人的承諾！

“告訴我，為什麼？”

江翊冷冷地，將手腕再用了些力，刀片在安如海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你不是也說了嗎？……那都是我當時一時糊塗，嫌棄你的家境……”安如海的眼瞳中充滿了複雜的情緒！

“那是十年前，可是十年後，為什麼你始終不告訴安若，我對她的心意？”江翊的聲音冷冰，充滿了殺氣，“你若是不說，我真的會殺了你！”

“你殺了我吧……”安如海蒼涼地一笑。

這個秘密，他不能說。

直到世界的盡頭，他也還是不能說！

江翊的眼中如同烈焰奔涌！

那是殺意，毫無猶豫的殺意！

“翊兒，住手！”

一個蒼老的，卻是堅決的聲音，在江翊身後響起！

“母親？”

江翊回過頭，就看見母親何素英那消瘦的身軀。

她似乎一夜蒼老，老得比安如海還要嚴重。

“母親，你怎麼也來了？”

何素英沒有說什麼，只是踉踉蹌蹌地走到安如海的面前。

嘴唇顫抖着，卻是清清楚楚地說：

“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要殺，就殺我吧！”

“是你的主意？媽媽，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安若，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你這麼不喜歡她？”江翊不可置信地看着何素英。

“因為我算過命，她的命格克你，我不能允許這個兒媳婦進家門！”何素英緊緊地抿着嘴唇，眼中有絕望的光芒，“翊兒，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她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而且你還有夢雨呢，你要做爸爸了，忘了安若吧！”

“爸爸？”江翊絕望地大笑起來。

他笑得那麼悲傷，那麼慘烈，就好像是聽到了一個世上最好笑的笑話，又像是變成了一個失心瘋的瘋子！

“我只會做安若的孩子的爸爸，至於葉夢雨……”他殘忍地彎起嘴角，

“讓她打掉。”

“翊兒！”何素英撲上去，緊緊抓住江翊的袖子，“你這是什麼話？什麼叫你只會做安若的孩子的爸爸？安若已經死了，你醒醒，她已經和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死了！”

“那又怎樣？”江翊指了指自己的胸口，笑得好像沙漠上的一匹孤狼，那樣的絕望和桀驁，“她活在我的心裏！”

他捏緊那片碎瓷片，突然一反手，朝着自己的胸口劃了過去！

“翊兒！你瘋了！！”何素英猛地撲向江翊，試圖攔住他，可江翊只是微微後退了半步，眼神凌厲，似乎狂暴的魔王，令何素英甚至嚇得後退了好幾步！

“就算是我瘋了吧，你們就當我瘋了好了，給我都離遠點。”

“——不然，我可能會不客氣，會做出什麼事情來，我也不敢保證。”

江翊的語氣，非常冷漠。

似乎面前的，已經不是他的母親。

而只不過，是一個陌生人。

何素英獃獃地看着他。

這個孩子，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他曾經是那麼聽話，乖巧，孝順。

可是為了安若，他幾乎變成了一個她都不認識的人！

這一切，到底是怎樣的冤孽？

江翊低下頭，用碎瓷片，在自己的胸口一筆一劃，一下一下地劃過。

彷彿紋身一般，鮮血慢慢地滲了出來，一點一點地沿着他的肌膚，滑落下來，彷彿一場盛大的圖騰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