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動手
克萊蒙特是一名剛剛步入“熟手”領域的冒險者，和絕大多數馬雷諾帝國境內的冒險者一樣，因為皇帝陛下的號召令，克萊蒙特與冒險團的同伴們從薛頓趕往了王城，參加這次“王城保衛戰”。
除了有“趨利”這一層因素之外，克萊蒙特的心中，多少也有一點“為國效力”的榮譽感在產生作用。
是啊，他與他的同伴們，現在正在和帝國最優秀的士兵們並肩戰鬥，並且，敵人還是魔物！這場戰鬥，也是絕對會載入史冊的戰鬥！
他們在書寫歷史！
只是書寫的過程，並不是那麼的容易。
十幾人的冒險者小隊因為遭遇了強大的魔物，犧牲了三人，倖存下來的人身上，多少也都掛了點彩。
“你們怎麼樣了？附近好像沒什麼動靜了，我認為咱們應該趁着這個時候撤退，否則……”
一個身着鎧甲的士兵靠坐在牆角，拄着劍，小聲地對克萊蒙特以及旁邊的幾人說道。他右臂的鎧甲，已經不復存在，胳膊上纏着幾圈紗布，甚至胸前的鎧甲上，都凹下去了幾個坑洞。
他面對的不到二十個人之中，有一半，是裝束與他相同的士兵，另外一半，則是克萊蒙特這群冒險者。
兩股人馬都是因為瞬息萬變的戰局脫離了大部隊，一路邊打邊逃，好不容易集結在了這宮牆底下的。
他們與大部隊之間，隔着的是傳送門與戰線。
等待救援是不現實的，與其祈求自己這個團隊不要遭遇強大魔物，不如抓住機會，逃回大部隊方向的戰線後方。
至於深入皇宮？開玩笑吧，誰知道裏面有沒有什麼更恐怖的魔物！
“在那個方向，牆後邊，有幾個魔物氣息的反應，看樣子，應該不是我們能對付的……但是要繞路的話，那邊沒有掩體，如果潛伏的有魔物，我們估計還是凶多吉少。”
“照我說啊，要不然我們先爬上這宮牆，那邊不是有座碉堡嗎？或許我們可以把那裏當作據點死守，等到戰鬥結束……”
“不行，你看那邊塔頂，密密麻麻的全是石像鬼啊！這玩意兒沒有氣息的！”
“那就從牆后那條路突進出去！不能再等了！在等下去的話魔物越來越多，難道你們就沒有發覺，戰鬥的聲響一直在遠離我們嗎？這說明了什麼？魔物在壓制着前線部隊啊！”
眾人七嘴八舌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群士兵都是平級的普通士兵，甚至連個班長都沒有，所以一時間，也沒有誰站出來挑起指揮的擔子，冒險者們，就更不必說了。
並且，雖然這些士兵們看上去裝備精良，但實際上的實力，其實是不如這些冒險者們的，面對魔物的實戰經驗，更是如此。
不管怎麼說，眾人最後的意見，還是統一了。
那就是冒着已知的危險突出重圍！
關乎到了自己的生命，那麼這些冒險者們，也不會再保留底牌了，或者說，不會完全保留。
長期以來的冒險生活，讓他們積累了普通士兵根本無法相比的、稀奇古怪的魔法道具！而那些價值高昂效果顯著的魔法道具，在這個時候，也派上了用場！
冒險者們掏出了各種各樣的魔法道具，將其佩戴上或者激活。比如在腳上附加上有次數限制的風系推進魔法強化紋章；或者是在心臟或者其他要害部位激活防禦符文；再或者，就是召喚出一隻環繞在自身周圍的魔力集合體，能起到攻擊、防禦或者預警之類的效果——當然，這種東西，價值不菲。
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冒險者，咬了咬牙，扯下了自己綁在脖子上的掛墜，注入魔力，扔到了地上。隨着大地的一陣鼓動，一尊由泥土石塊構成的黏土人形，便站了起來。
這黏土人形只到人的膝蓋那麼高，但蘊含的魔力、所展現出來的氣息，卻足以讓這些冒險者側目。
這個冒險者就好像硬着頭皮去面向貴族的高檔餐廳狠心消費一把的工薪階層，心疼，但是享受，在黏土人形出來之後，面對着附近同伴的目光，像是在發泄一般地說道：“看什麼看啊，沒見過元素僕從嗎？”
“你小子居然有這種好東西？？”
“干他娘的，你平時那麼摳，就是把錢花在這兒了？？”
元素僕從這種東西，是鑽石階級的傳奇魔法師的專利，但就算是他們，要召喚出這麼一個東西，也是不容易的事情，畢竟這不是單純的高能量元素魔法，而是一個擁有簡單邏輯、能夠自律執行“攻擊”“防禦”等其他指令的僕從！
就算是在蘇聞的世界中，人工智能，也是一個仍在發展之中的課題。
所以這種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黏土僕從在接收到冒險者的命令之後，便跳了起來，改變自己的身形，化作一條臂甲，纏在了冒險者的左臂。
就算看上去是一條臂甲，但這元素僕從能起的作用，絕不僅僅就是一條臂甲的效果！
“這東西，怕是要賣到幾千銀吧？”
“別幾千銀了！還銀呢！跑不出去給你一萬銀又有什麼用！快給我打起精神來，準備突圍了！”
克萊蒙特遠遠看了一眼，眼中有一絲羨慕。對於他這樣一個年輕的冒險者來說，是萬萬用不起這麼好的裝備的。
不過說到元素僕從……
克萊蒙特在薛頓的時候，就親眼見識過薛頓的領主，召喚出一隻的水元素的場面……
那是在平息一場政治陰謀的事件之中，因為發生在薛頓城中央，雖然是夜晚，但還是產生了很多目擊者。
克萊蒙特永遠都忘不了，那散發著恐怖氣息卻只有一人多高的水元素，用激蕩的水流衝垮房屋、用如子彈一般的水珠，射趴了一群裝備精良的護衛、用一層薄如水泡一樣的護盾，擋下了好幾發爆裂火球的攻擊的畫面。
那畫面，太令人震撼了！！
這就是強者的世界嗎？即便是一隻元素僕從，都擁有碾壓他們的力量……
所以雖然眼前的這隻元素僕從是一個縮小版，但在克萊蒙特、甚至是其他見證過薛頓三世元素僕從的冒險者們看來，卻有着不一般的意義。
希望這玩意兒發揮效果的時候，多少也讓餘蔭庇護一下他們吧。
“走！”
召喚出元素僕從的那名冒險者一馬當先，握緊了手中的寬刀，面容嚴肅地向前走去。其他人也都紛紛響應，跟了上去。
這一條路有危險，幾隻鉑金中階以上的魔物分佈在四周，在發獃、休憩，或者乾脆是養精蓄銳等待捕食。但這條路上的危險，也僅僅只有這麼多了。
比起其他幾條未知的路來，選擇轉這條路，是最好的。
時間緊迫！沒有重來！
他們只能挑戰！
挑戰並不是說要擊敗這些魔物，只要限制住這些魔物，然後趁機跑遠，跟大部隊匯合就可以了！這樣的話他們就安全了！就能活下來了！！
第一頭魔物注意到了他們，向他們撲了過來。魔物巨大的身體和強大的氣勢完全壓制住了其中的任何一個人。
但在這種不行動就會死亡的情況下，這些士兵和冒險者們，仍然頂着心中的壓力，保持着自己的行動。
沒有人閉上眼睛等死！在即將被攻擊的情況下，如果閉上眼睛的話，才是真正的放棄！
保持行動的話！就有希望！
隊列中的人們紛紛左右散開，起着分散目標作用的同時，利用自己的技能，干擾控制這頭魔物。
對於人類而言，殺死一隻強大的魔物很難，但是要搗亂，騷擾耽誤一下的話，就很簡單了。
人類有智慧，這樣的智慧，會讓人類開發出許多驚人的技能！
比如干擾魔物視覺的閃光魔法、干擾嗅覺的氣味藥劑、干擾行動的粘液或者束縛鏈……
第一頭魔物，繞過！繼續前進！
“啊！——”
但就在這時，一聲慘叫從最後放的冒險者口中發出，長長的聲音拖了一個尾巴，越來越遠。
一半人沒有回頭看，他們只注重前方的危險，向後看去的話，會影響他們的情緒從而導致行動也受到影響；另外一半的人，回頭了。
映入他們眼裏的是，魔物的尾巴刺穿那個冒險者腹部，將他拖回魔物口中的畫面。
在干擾戰中，魔物並沒有輸。畢竟，各種各樣的魔物，有着人類無法理解或者尚未探明的感知機制。
“沖！”
前方的人們加快了腳步，一路從好幾頭魔物的手下，逃出了生天。
“草，完了……”
沖在最前方的，擁有元素僕從的那個冒險者，忽然停下了腳步，站在了原地，臉色死白，表情僵硬。
跟隨着他的動作，越來越多的人，也注意到了前方的石橋上，密密麻麻的一堆骷髏兵……如果是普通的骷髏兵倒也作罷，殺進去還有五成殺出來的可能，但在橋上的這些骷髏，都是頭顱冒着藍火的高級別魔物！！不是一般的雜兵能比的！！
完了……
這才是真的完了……
他們的前方，是皇宮的護城河，這座石橋，是唯一的通路。
媽的，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東西的？？
魔物氣息的互相干擾，讓這些人們沒有感知到這群高級骷髏兵的存在。而骷髏兵們，在人們停下腳步的時候，就注意到了他們。
骷髏兵們如潮水一般地湧來，而身後，之前被控制住的魔物，也掙脫了束縛，追了過來！
前有狼後有虎！完了……真的完了……
跳河？不可能的，這些魔物在水裏比人類靈活多了……
要是這時候能飛就好了……要是這時候有誰是隱藏的高手就好了……要是這時候援軍抵達就好了……
克萊蒙特和其他人的心中，產生了無數絕望的設想，或者說，美好的幻想。
殺出去嗎？只有這樣了……
哈哈，這樣的話，也算得上“為國捐軀”吧？父親知道的話，會不會感到驕傲？或者說，減少一點母親的悲傷？
克萊蒙特解放出自己的全部鬥氣，沖向骷髏大潮。擁有元素僕從的那名冒險者，也將自己的那個黏土元素召喚了出來，讓它沖在最前方——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能換一個就不虧。
然而眼前的，是冒着藍火的骷髏兵，它們並不會像普通雜兵一樣，坐以待斃。
還不等人類靠近，一大片冒着藍焰的火球就射了過來，像雨點一樣密集，讓人無處可逃。
人們立刻轉攻為守，躲避、抵擋着這些威力不弱的火球來。
完了，被這樣一逼，只能等死了……
在這一刻，絕望才真正籠罩在了人們的心中。
克萊蒙特並不想坐以待斃，至少，不願意就這樣白白送死。所以，他依然是睜着眼睛，注視着眼前衝過來的藍焰骷髏大軍。
密密麻麻的人頭……怎麼說也有百十來個吧？這些人，生前是什麼人呢？又為什麼會變成骷髏兵，出現在這裏？那麼自己死後，也會變得跟他們一樣嗎？
眼前是攢動的藍火，克萊蒙特的思緒，卻飄到了很遠……很遠……
所以當從天而降的、帶着氣流的尖嘯聲插進骷髏群中的氣錐紛紛落下的時候，克萊蒙特，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喀嚓喀嚓喀嚓……“
氣旋錐刺在骷髏的頭蓋骨或者身上其他骨頭之後發出的喀嚓聲，才讓克萊蒙特拉回了那根牽着自己思緒的風箏線。
狠狠地拉。
這是……什麼鬼！？
一陣密集如箭雨一般的氣錐轟炸之後，之前還來勢洶洶的藍焰骷髏海，竟然在幾秒的時間內，就靜止了下來，就像被一隻大手按進了水裏，激不起一點聲息來。
不管怎麼說，眼前的危險，突然奇迹一般地消失，克萊蒙特這些人，還是決定先跨過石橋再說。
而等他們踏上石橋，心安下來之後，才回過頭，想要去看清楚後方的情況——他們並不知道氣旋錐是從哪裏射過來的，不過，在剛才他們的視野前方，並沒有可疑之處，所以，氣旋錐的製造者，很有可能是在後方。
那麼後方，有什麼呢？
有追逐着的魔物，以克萊蒙特的見識，還沒辦法在第一時間內辨認出追趕的魔物類型，畢竟，他從來沒有直面過這麼強大的魔物。
有一輪氣旋錐，新一輪的氣旋錐！一陣激烈的震蕩之後，追在追前面的那頭魔物，全身飆血，就像過水的漏勺一樣。
還有。
還有在不遠處的半空之中，停留着的兩團不斷自旋的氣流團，帶着魔力光彩的氣流團，沒有一絲魔力氣息外泄的氣流團！
……元……元素僕從？？
對於元素僕從，克萊蒙特自從在見識到薛頓男爵的那一隻之後，是專門做了了解的，所以，他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飄在半空的那兩團魔力氣流，是元素僕從。
而且是不一般的元素僕從！
不過……這樣的元素僕從，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呢？難道……是哪個強者過來救我們了？難道是范布羅先生？！
然而並沒有人來回答克萊蒙特這個疑問。
兩隻元素僕從慢慢地向人群方向飄來，看上去，沒有一點攻擊的意思。
“這應該是哪個強者召喚來幫我們的！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它們好像是跟着我們在走的！快趁現在逃出去！”
“不……等等。”掌控着土元素僕從的那個冒險者，獃滯地望向皇宮的方向，手慢慢地指了過去，有些顫抖地說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在他所指的方向，一團如星雲一般的亮光，如地毯一般攤開在皇宮的上方，仔細一看，才能發現這“地毯上”刻畫著的精密魔法紋路。
這根本就是一個魔法陣！！超大型、超巨型的魔法陣！！
魔法陣周圍，不斷有小魔法陣打開，然後關閉，每一次閃爍，都有一隻元素僕從誕生。除了他們已經見過的氣旋元素之外，還有燃燒着的火焰元素、流動着的水元素、一團僵硬的冰元素……
這是什麼神跡嗎？？
元素僕從誕生之後，便像煙花一樣擴散開來，落在皇宮的四周。一落地，便會自動尋找着魔物的痕迹，追殺過去。亦或是去找脫離大部隊的生存者，充當起護衛的工作來。
天啊……
克萊蒙特望着那張“地毯”，腦子裏一片空白。
……
“……”瑞嘉娜倒吸了幾口涼氣，站在一旁，看着蘇聞像拉印度甩餅一樣，拉出了這張“地毯”，然後灌注魔力，以“群”為單位，不斷地召喚着元素僕從。
“……”艾莉乖巧地坐在花壇邊，同樣不敢動，這些元素僕從們，即使是她，也是不好對付的。而現在，蘇聞居然搞出來這麼大一群……
“……”菲強裝鎮定，扮作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雖然她見過蘇聞展現出實力的樣子，但再次見到的時候，同樣是免不了震驚的。
“哈哈，那些記憶中沒有我這個技能的片段嗎？”蘇聞偏頭，看了一眼瑞嘉娜，笑道。
瑞嘉娜搖搖頭，給出了否定的答案。她繼承的記憶中，雖然有證明蘇聞“強大”的片段，但幾乎都是“點到為止”的程度，像這麼大的陣仗，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蘇聞所說的“解決”，的確是解決啊……
這麼多的元素僕從……終止這樣的一場魔物降臨，算得上是綽綽有餘了吧？不……如果用作軍事用途，那麼征服大陸也不是什麼問題吧？
元素僕從的數量，幾乎快趕上了從傳送門之中鑽出來的魔物，但它們的實力，對魔物卻是呈碾壓級別的。
像克萊蒙特這樣流落的小隊，在整個戰場之中，不知道還有多少，但都在從天而降、猶如救命天神一般的元素僕從的護送下，撤回了後方；一些受了傷失去了行動能力、還吊著一口氣的，也都有一隻自然元素前去，施加緊急救治的魔法，然後，便是發出信號，等待救援。
“七八九十號魔導炮齊射，把最左邊那隻鬼頭獅鷲打掉！！讓第一第二小隊去右邊增援嗜血鬣狗大軍！！中間後方的山岩王八不用管！！”
艾弗扯着嗓子，顯得有些急躁。
畢竟魔物所帶來的壓力，越來越大了。戰鬥也從之前的自由野戰，逐漸演變成了現在這樣調兵譴將的策略戰，身為指揮者的艾弗，必須要想清楚，下一步該怎麼打。
雖然命令佈置下去了，但現在他們所面臨的最大威脅，仍然是艾弗口中的那隻王八。因為它的行動速度相對遲緩，所以艾弗打算先把兩側的魔物清理掉，然後看情況決定是要打還是要撤退。
但就算如此，假定四發大功率魔導炮全都能順利命中鬼頭獅鷲，讓其失去行動能力，旁邊的嗜血鬣狗也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東西……
這玩意兒成群結隊，根本不存在“逃跑”“害怕”“躲避”這種功能，而且一旦發現獵物，往往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連普通的魔物，見到它們都是只有跑的份。不過它們畢竟咬不動後面那個大王八，所以只能跑過來咬人……
艾弗心中盤算着雙方的實力，祈求着希望少出現一點犧牲。
對付這些玩意兒，還真沒什麼好辦法，用毒或許可行，但考慮到地區和可持續發展的緣故，毒是萬萬不能用的，畢竟這可是皇宮，打贏了的話皇帝陛下還要回來住的……
遠程攻擊的話，也行，但花費的成本，就是一筆巨款了。要想殺傷這種魔物，弩弓與箭矢必須是經過特製加強、並附加攻擊魔法的……一支箭矢的造價都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軍隊之中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儲備！！
就算有，也不可能只給你一個戰區配給啊！
一旦交戰，他手下的這些精銳士兵、優秀的年輕人們，必將會出現不小的傷亡。
“……”艾弗無聲地嘆了口氣，即便他是將軍，也不由地感覺到了戰爭的殘酷和生命的脆弱。真正無情的政治家，在馬雷諾帝國之中，還是少數派。
艾弗從不去祈求那些虛無縹緲的神靈，但是在現在，他卻忽然想到了在前段時間灰色巨人降臨王城的時候，那個力挽狂瀾的“年輕人”……
既然是瑞嘉娜公主的朋友，他應該也在幫忙吧？不過按現在這個局勢的話，或許他早就加入進來了吧？……
然而就在此刻，一抹紅暈，照亮了前線的天空。
艾弗的視界之中，逐漸暈染上了一抹紅色，這抹紅色打斷了艾弗的思路，讓他把頭抬了起來，看向了遠方。
“這他娘的……”
艾弗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怒罵了一句，在罵完之後，才發現自己沒拄拐杖，動作太狠拉動了腿上的傷口，疼的一陣一陣的，然後一邊保持着罵人的嘴型，一邊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在遠處出現的，是一團一團的火焰！！熊熊燃燒的火焰！！
“媽的怎麼會出現這些東西，傳令！讓所有人後撤！！後撤到後方戰線！！”艾弗轉頭對着旁邊獃滯的副官下令。
因為在艾弗的眼中，這些火焰，都是從傳送門之中跑出來的魔物。
“是！！”副官本能般地答應了一聲，正準備去傳達命令，但就在這時，天邊的火焰，竟然就射出了一片像流星雨般的火球雨！！
射擊的目標，正是向著艾弗這邊的戰線！！
來不及了……
媽的上次大難不死，這次還是要玩兒完了嗎？
艾弗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又有些牙疼，又覺得臨死之前還拄着一副拐杖，太沒排面了。生死之間，居然冒出來這些念頭，艾弗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火球雨落了過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大，遠遠看上去蘋果大的火球，現在已經變得像車輪。
媽的這火球還真大。
媽的我今天說了多少個媽的了？
艾弗想閉上眼睛，但眼皮卻不聽話。
然後，艾弗就看到，這些車輪大小的火球，在臨近到戰線上空的時候，就突然改變了方向，垂直地落了下去。
被重力牽引加速一段時間后，又突然轉向，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去轟擊它們的目標——撒腿狂奔的嗜血鬣狗群。
“轟！！轟！！轟！！”
爆炸聲接連不斷地響起，火球炸在了嗜血鬣狗的身上，直接炸成了粉碎的焦炭！魔力對火焰威力的控制可謂是滴水不漏！！
這樣的火球，就算是伊登大人再世，也搓不出來啊！！
誒？
艾弗愣了。
這火球是什麼個情況？？
龜龜，這玩意兒居然是我們這一方的？？這什麼東西啊！瑞嘉娜沒說過啊！！難道……
艾弗的心底突然產生了一種暗爽的感覺，被神跡拯救之後的那種暗爽。
而那些近距離感受到了火球的士兵們，則是在這同一時間，產生了相同的體驗。
這……一定是天神下凡了吧？
“那是……火元素怪！？”不明所以的士兵脫口而出。
“他們是跟我們一夥的！！”也有人瞬間認清了形式。
“天啊！……這數量！！也太多了吧？？”還有人反應過來，眼前這片景象的不真實性。
士兵們也愣住了。
之前還全身戒備時刻準備犧牲應對着的嗜血鬣狗，在一陣火球轟炸之後，蕩然無存！！一輪轟炸，就像是進行了精準定位一般！所有的鬣狗都沒了！炸成了粉碎！但卻沒有一顆火球誤傷或者砸在了地面上！！
就算是正在跟魔物交戰的士兵，火球在眼前炸開，都沒有受到一點物理上的實質傷害！當然，精神上的驚嚇，多少還是有一點的。
天邊的火元素僕從聚集在了一塊，比火燒雲更有資格得到“火燒雲”這個名詞稱謂。
接着，下一輪的攻擊，也發射了出來。這一次它們的目標，是散佈在戰線附近的落單魔物們。依然還是火球雨，在炸裂結束之後，附近魔物的氣息，以可以感知的速度在減少。
“天啊……這，是神跡嗎？”
只有艾弗隱隱約約地察覺到，做出這一切的“幕後黑手”，應該就是那個“黑頭髮的男青年。”
……
蘇聞在忙完手上的事情之後，閑了下來，也坐在了花壇上，跟三人並排坐在了一起。在召喚出這些元素僕從之後，蘇聞就用不着再親自出手了。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等着戰鬥結束，然後讓瑞嘉娜出去收尾，自己去找那些老熟人解釋一番，讓艾莉帶着菲現在瑞嘉娜的房間暫避風頭……
“你們看我做啥？”
“……”三女說不出話。
“是不是被嚇到了？唔，其實我也沒想到我還會這個，用起來比火球之類的東西方便多了……啊……阿嚏！！”
說到後面，蘇聞忽然打了個噴嚏，弄得他有些莫名其妙。
“……一般來說，你現在會打噴嚏，應該是有誰想到你就是幕後黑手了。”艾莉弱弱地說了一句，然後又小聲地嘀咕，補充了一句：“上都是這麼寫的。”
瑞嘉娜點頭表示肯定，菲轉過頭，好奇地看向兩人，想等一個對“”的解釋。畢竟在菲的時代，她是沒時間看這些東西的。
亦或是，在蘇聞不知道的地方，菲也會偷偷地看。此時看向兩人，只是單純地想了解一下，數百年之後的世界上，又多了些什麼樣的精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