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囑託
兩年多前在京城裏發生的事情，如今想來，謝清舒感覺恍如隔世。
那時的她非常弱小，連宋憶德隨手的一掌都能讓她殞命，也是在那時候她得了那位佟玄蓮郡主的恩情，那時她只求活命自然想不到去報答她，如今想起這件事情，頓時記在心中。
那時她被宋憶德冤枉殺了孫武，幾度被官府追捕，後來她無意中闖入太子府，脅持了玉千秋躲在秋婆婆家裏，又在他的幫助下暫時擺脫官府的揖拿，這才有機會溜入孫武的府中發現那間密室，也發現了藏在密室里的“陰女”，如今想來，難道那些陰女也是暗妖宮的棋子？那麼也可以證明，暗妖宮的勢力同樣滲透到元京去了？
宋家與陰女的事情有關，是不是表明宋府也有暗妖宮的人潛伏？
不由得又想起在密室里被玉千秋使用隱身術法藏匿行蹤時，那個跟在宋憶德身邊的黑衣老者，那時候的謝清舒對這個世界完全懵懂未知，自然看不出什麼，此刻回想才覺得那人眼中隱藏妖氣，果然不像正常的人。
而玉千秋的能力她是信任的，當時他們明明掩藏的隱身術法之下，那黑衣老者卻似能發現他們的蹤跡，臨走時向他們的藏身處扔過來一團黑霧似的東西，玉千秋應該是被那團黑霧打中才會險些暈倒吧？
雖然事情相隔兩年多之久，但謝清舒的腦海里將那時的情形完全重演一遍后，竟然得知了許多的信息。她也明白玉千秋當時為何趕她離開，他那時應該很難受痛苦吧？而自己當時什麼也不知道，還以為他發什麼神經呢。
見她怔然站在雨中，眼神迷離，似乎是在走神，秋婆婆手腕一抖收回寶劍，寒光劃過謝清舒的臉龐將她飄遠的思緒拉回現實，她凝目看向秋婆婆，喉嚨有些哽咽的問，“為什麼？”
秋婆婆臉上露出個凄涼的笑容道，“我引你出來，正是想告訴你為什麼。”
謝清舒眯了眯眼睛，心中無端有些難過。因為她能感覺秋婆婆眼中隱藏的一絲決然，她似乎做了個什麼決定，是在引她出來之前還是在剛剛她們相對沉默的時候？
尤其是她想到秋婆婆可能從一開始就懷着某種目的才接納自己，心裏便傳來隱約的疼痛。她們的交情可能不算深，但在謝清舒心裏，秋婆婆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給予她幫助的人，她曾想過將來報答她的恩情，卻從未想過對方接近她根本是有原因的。
“你是不是覺得，我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秋婆婆看出她眼中一掠而過的痛楚，無所謂的問。
謝清舒沒有說話，她只是有種無言的挫敗感。
似乎也沒打算等她回答，秋婆婆繼續說，“不錯，我是故意在元京接近你，收容你的，因為有人盯上你了，他們想要培養你為陰女，想要你成為他們的棋子滲透到無極書院，而這一切都在你無意中和玉太子走在一起不得不暫時停止計劃，我也不得不任由你離開去了無極書院。”
陰女，果然是陰女！
謝清舒心中一沉，保持了許久的平靜神色終於被徹底打碎，臉色很是難看。
“之後，我打算通過章一飛的事情去無極書院找你，繼續同你聯繫的時候，那幾朵天山雪蓮忽然提前開花，我不得不暫時終止計劃先去天山……。”
她說到這裏，謝清舒的瞳孔已經睜大，仔細打量她的面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傻。
原來秋婆婆不是別人，正是秋娘，只因為她此刻戴着一張薄薄的人皮面具才換成另外一張面容，但那雙眼睛並沒有變，難怪那時在天山的時候她覺得那個脅持余靜宜的人聲音有點熟悉，那時完全沒有多想，更沒想過會是秋婆婆，而她一直跟在自己身後，一直在打自己的主意，自己不但渾然不知，甚至從沒有將這兩個人和這些事情聯繫在一起。
“之後，因為暗妖宮的人以為是我私藏了三朵雪蓮，不肯放過我，甚至牽連到世子，派了殺手過來除掉我，我自知命不久矣，又不願多年的苦心經營毀於一旦，思來想去，才想到這個辦法引你出來，想要託付於你。”
撲通一聲，秋婆婆忽然跪倒在地，濺起地面的些許水污水。
謝清舒一愣，連忙伸手想將她扶起來，她卻揮手阻止，仰頭望着她說，“姑娘，我看得出你是個有主見，性格堅韌的女子，只有你這樣的人才能幫助世子從仇恨中走出來，徹底擺脫暗妖宮的控制，讓他重見光明，重燃希望。所以，求你一定答應我，替我繼續保護世子，幫助他好嗎？”
看着秋婆婆突然朝自己跪拜，謝清舒心裏說不出的震驚，幾番拉扯竟然沒辦法扶她起來，她只能蹲下身子與她並肩道，“婆婆，你不用這樣，上次你已經託付過我，我也已經答應過了，我會幫助扶風的，你相信我。”
秋婆婆聽她這般說深感欣慰，起身時卻是一個晃蕩險些摔倒，幸虧謝清舒及時將她扶住，但在那一扶之間，她的手指觸及秋婆婆的脈門，竟發覺她的氣息非常紊亂，亂的像是小孩子正在鋼琴鍵上胡亂彈琴，這讓她驚訝無比的問，“你的氣息……。”
急忙抽手，秋婆婆虛弱的一笑，“我已是多次被暗妖宮追殺，一身重傷，命不久矣，所以才要託付於你。姬誠那老傢伙和我的情況也差不了多少，而且他為人固執，一心只聽世子的話，殊不知那樣其實是害了世子。我很無奈，只能選擇託付於你，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秋婆婆的囑託，謝清舒看着她的模樣心裏竟很難過。初時的憤怒、震驚全被她一片護主的真心感化，暗中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完成她的託付，讓她安心。
等身體的狀況緩解之後，秋婆婆才抓住她的手，塞給她一個東西。
她的手枯瘦如柴，無數青筋突起，看得謝清舒又是一陣難過，但她很快集中精神看向她塞過來的東西，那是一個寒玉令牌，玉面光滑青翠，玉中竟隱約透出一個“寒”字。她有些詫異的打量玉令時，已聽秋婆婆說，“此乃寒玉令，乃是我寒玉門的調動符，只要你出示此令，我門中的資源盡可為你所用，只不過……，”她又是一陣咳嗽，身形還有些搖晃，驚得謝清舒急忙抓住她的手臂，這才勉強令她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