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道只有框沒有扇的木門,上書“進口”二字。
宋一凡看出去,覺得紫氣之巔裏面的景緻和外面並沒有太大的區別。
抬腳跨過門檻,下一步就走了出去。
天上的太陽金光刺眼,又火又辣,熱得宋一凡立即出汗。真武宗那裏明明已是黃昏,可這裏卻是大白天。
宋一凡看看四周,這裏的景象和方才在門外所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一個很小的鎮子。東西一條街,長約一里;南北一條街,長約一里。兩街交匯處是一個十丈見方的廣場,宋一凡就站在廣場的最正中央。那扇門呢?
門?什麼門?
“拜託、借過。”袁源憑空出現在了宋一凡身邊。
宋一凡:“來了?”
袁源:“是啊。”
宋一凡:“外面已是傍晚,想不到這裏卻依然是白天。”
袁源:“這裏永遠都是白天,沒有晚上。”
宋一凡:“原來是這樣。”
“我又回來了,哈。”方正也出來了。
袁源:“走吧。”
方正:“走。”
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先熟悉一下環境,這是宋一凡的習慣。
小鎮子裏,除了人,還是人。亂七八糟的人,坐的、躺的、站的、蹲的,有些睡著了的人甚至扯起了震天的呼嚕。
逛完兩條街,比較重要的有兩處地方:劍甲鋪、丹藥鋪。
熬了三天,有些困,不如先睡上一覺。
丹藥鋪門口比較陰涼,有一塊兒小的位置。
“拜託、擠擠。”
宋一凡從那兩人的縫隙中擠了進去,一屁股坐到地下,把頭靠到丹藥鋪外木牆上。伸手摸了摸掛在脖間的小銅錢,把對外顯示等級調整到29級。只有這樣才能睡得安穩。
紫氣之巔內是可以殺人的。殺人總得有理由,無外乎利益和仇恨;按理說不會有人無緣無故的偷襲宋一凡。不過謹慎一些總是好的,所以宋一凡才調動了自己的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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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還是那麼大的太陽。
宋一凡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管它呢,睡爽了就行。可他不知道這一覺后他的眉心處隱隱升起了一絲陰霾之黑。
四處逛逛吧。
弄不清東西南北,反正向小鎮外走就對了。
小鎮外許許多多的人,有的人坐在樹下打坐,有的人趴在井口歇氣;宋一凡真弄不明白他們在做什麼。
打坐那人瞪了宋一凡一眼:“看什麼看?滾開。”
等級不高,脾氣還大。這種戰鬥力五的渣渣,宋一凡懶得和他計較。
宋一凡正要離開,卻瞧見那人屁股后躥出一隻銀毛兔來。那人動作奇快,手起刀落,將銀毛兔斬為兩半。
那點兒動作,快到讓宋一凡都吃驚。
刀客抓起銀毛兔的屍體,從它肚中扣出一小塊兒白色的玄石來,欣喜的裝進了口袋中,然後又睜眼養神了。
佔地盤兒,等刷怪,而且等的還是最低級的銀毛兔。
沒出息!宋一凡搖頭走開。
刀客看到他搖頭也當沒看見,只要位置佔得穩,還怕你笑?
撲的一聲,濺起水花。
守在井口那人長叉刺進井中,叉出一條藍鰭草魚來。
也是一個沒追求的人。
像他們倆那樣沒有出息沒有追求的人還有很多,小鎮周圍密密麻麻全是。
宋一凡背着手,邁開步子,向離鎮更遠的地方走去。
前面不遠處是一片麥田,麥田中有一座小茅草屋,茅草屋外圍了二三十來號人。這麼多人,守的應該是一個老怪吧?宋一凡走上前去,離他們十丈遠時坐到了地上,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那些人分為兩撥兒,正手持刀槍棍棒對峙着。他們幾乎都是二十三四級,和宋一凡的真實等級差不太多。一撥兒人中為首的叫做劉三刀,背着三把菜刀,名符其實;另一撥兒的為首的叫做馮二錘,左右腰間各別了一把中號鈍錘。
他們兩撥兒人是在這裏蹲守鋼刺豬王的。原本勢均力敵,可是宋一凡的來到卻使得情況發生了一些微妙變化。
宋一凡調整了對外顯示等級,在他們看來宋一凡也是一個老怪。
劉三刀:“看到沒,那邊來了一個老怪。”
馮二錘:“看到了。這樣的人怎麼還會留在第一境?”
劉三刀:“有的人心理變態,就喜歡搞我們這些可憐的人。”
馮二錘:“我們先收手吧,不要讓老怪佔了我們的便宜。”
劉三刀:“我們該怎麼辦?”
馮二錘:“先去探探他的口風?”
劉三刀:“好。大家一起去。”
於是劉三刀和馮二錘就帶着三十號人浩浩蕩蕩的來到了宋一凡的面前。戰力不夠,數量來充。
宋一凡看着他們,也不站起來迎接。
人多了,底氣也有了。劉三刀對宋一凡拱手:“這位大哥......”
宋一凡:“你們打,我就看看熱鬧,不會動手的。”
紫氣之巔中,等級高的人說的話能信嗎?不能信,連語氣都不能信。
馮二錘:“仁兄,有你在這兒我們也打得不安心啊。”
宋一凡站了起來,嚇得那兩幫人各退了三步。
“說得有理,我給你們讓點兒距離。”
宋一凡後退五丈,又坐到地上去。
這就算讓點兒距離?除非宋一凡再退五十丈,否則劉三刀和馮二錘都覺得那不是安全距離。
沒法了,劉三刀和馮二錘交換了一下眼色,各自帶着自己的人馬又回到了茅草屋外。
於是出現了一個奇景,茅草屋外整整齊齊的坐了兩排人,像靜坐的和尚;宋一凡則坐在離他們十五丈遠的地方,耷拉着腦袋。
劉三刀從袖口中掉下日針來,看了看,說道:“快刷新了。”還有半句話沒說:他怎麼還不走。
“嗷!”茅草屋中傳出一聲兇惡且不可一世的嚎叫。
鋼刺豬王刷新了。
宋一凡抬頭看向茅草屋去。
咕咚咕咚,一隻兩丈來長,碩大渾圓的黑毛野豬氣勢洶洶的衝出茅草屋來。我那個乖乖,那麼多人!黑毛野豬扭頭便沖回了茅草屋中,順便還用尾巴帶上了門。
真它娘的機智!
馮二錘和劉三刀的心中是煎熬的,想動手又不敢動手的感覺真難受。他們怕呀,如果宋一凡真在他們兩敗俱傷后出來收拾殘局,那就真沒人擋得住了。
就這麼,大家又耗了一個時辰。
估計黑毛野豬此刻正躲在茅草屋中瑟瑟發抖。你們倒是給句痛快話兒呀!要殺我不就一刀子的事情?為什麼要耗那麼久呢?難道是想等我心臟病發,不治而亡?
劉三刀又看了看日針,嘆氣道:“哎,又過了一個時辰。”
馮二錘:“是啊。”
劉三刀:“要不我們先決鬥吧,說不準那人真是看熱鬧的。”
馮二錘:“為了看熱鬧就在這兒干坐了兩個時辰,你信嗎?”
劉三刀:“不信。”
馮二錘:“那不就對了。”
劉三刀:“可我們老這麼坐着也不是辦法啊。”
馮二錘:“兩條路。”
劉三刀:“哪兩條?”
馮二錘:“一,我們走,把鋼刺豬王讓給他。二,我們合夥幹掉他。”
走?哪那麼容易?劉三刀:“我們幹得過他嗎?”
馮二錘:“他很有可能才26級,就比我們倆高1級而已。我們這麼多人,干他一個,沒問題。”
不管劉三刀是否相信,馮二錘已經相信了自己的話。為了眼前的既得利益,有時候人們只需要用一丁點兒理由就可以催眠自己。
劉三刀:“幹嗎?”
馮二錘:“干。”
劉三刀:“怎麼干?”
馮二錘:“我們各留五人守住鋼刺豬王,其餘的人一起圍攻他。”
劉三刀:“用不用先禮後兵?”
馮二錘:“如果能把他嚇走當然最好。”
兩幫人又來到了宋一凡面前。
宋一凡都不抬頭正眼看他們,自顧自的低頭把玩着一根青竹枝。
“怎麼啦,我耽誤你們了?”
馮二錘:“高人,有你在我們不安心啊。”
宋一凡:“我說不出手便不會出手,你們怎麼就不信我呢?”
在這紫氣之巔,誰又能信過誰?
馮二錘身後一個提燒火棍的人出頭了:“臭小子,別給臉不要臉。趁我們老大沒生氣,快滾!”
宋一凡笑笑,不說話。紫氣之巔又不是你一家的,我愛怎麼就怎麼。
劉三刀身後那個背漁簍子的也忍不住了:“滾吧,要不然立馬就要你知道死字怎麼寫?”
宋一凡還是不說話,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沉默等於不屑,可總有人會錯意,以為他慫了。
燒火棍門大少:“原來那小子是個孬種,幹掉他!”
漁簍幫小開:“兄弟們一起上,殺掉那個慫包。”
宋一凡嘴角掛上一絲邪笑,那並不是他想要的,是抑制不住的;要瘋的時候,他連自己都控制不住!
挑起青竹枝來,宋一凡好像動了,卻又和沒動一般。
燒火棍門大少和漁簍幫小開已被一竹斃命,兩人的胸口上同時多了一個血窟窿。
劉三刀沒看清宋一凡怎麼做到的,他甚至連宋一凡從他身邊飄過的風都沒有感覺到;要知道死的那人可是在他的身後啊!只要這傢伙願意,死的人就是劉三刀本人了。
去他娘的26級,劉三刀真後悔信了馮二錘的鬼話。不敢說話,不敢動,劉三刀唯一能做的就是咽下口水潤潤乾燥了的喉嚨。
一根竹子,這種速度,快到連他的風都捕捉不到。馮二錘如夢初醒,眼前這小子肯定不止30級。他要麼用了某種秘術隱藏了真實等級;要麼就是和真武宗有關係,被偷偷放進來的。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他馮二錘惹得起的。
宋一凡仍舊沒有抬頭看他們,只用眼珠子死死的盯着青竹劍最頂上的那一片葉子。一滴血正從葉片上慢慢的慢慢的滑落下來,滴到地上。殺了人的竹劍,卻還可以如此乾淨。
“額......”宋一凡吐出一大口血來。
【詛咒*靜戒】的反噬越來越嚴重了,宋一凡都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活到靜戒被凈化的那一天。他也曾經問過王是非,王是非那老小子用一句簡單的“有那個能力但沒那個方法”就推脫掉了。
儘管宋一凡現在這個樣子,劉三刀和馮二錘依然不敢動。像他這種高等級的人,連吐口血你都不能信!
宋一凡終於抬起頭來:“我不想殺他們,你們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