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偉大的相親事業依舊如火如荼地進行着,可憐的我天天活在水深火熱中,那些相親男就像離離原上草,被三姑六婆一吹就遍地萌芽,榮的速度絕對比枯的快。
第二次的相親對象是個在讀研究生,可是我怎麽看怎麽覺得他屬於那種幼稚園沒畢業的,我都不記得他吹噓了什麽,只知道我寶貴的晚上就在「我媽說」這個口頭禪中度過,網路上着名的兩性論壇稱這種人為媽寶,我毫不客氣的將此人fire了,畢竟本人對當奶媽沒興趣。
第三次的相親男倒是很成熟甚至過分滄桑,看他那堪比月球表面的相貌就略知一二了,相親的過程也很正式,不過我總感覺像是在採訪,幾乎是我一問那男的才肯開尊口一答,以至於中途頻頻冷場,我需要無數次的自問自答,外加自圓其說才能堪堪收場。
我們來往了幾次,喝喝茶、看看電影什麽的,我始終認為這人完全適合去做保密工作或者冷氣供應商,誰知他後來竟然還跟我媽說我過分活潑了,他自己在那搞自閉、裝深沉就算了,居然還膽敢告御狀嫌棄我?永不錄用!
總之直到我現在一想起這些荒唐事還是滿眼辛酸淚,偏偏只能打落牙齒含血吞,有苦說不出,哎,沒想到這年頭當單身貴族也是錯的,第一次覺得開學原來如此美好,吾根本無須暴躁,甚好,甚好。
火車徐徐開動了以後,車廂的旅客才開始活躍起來,武則天老媽對我還是不錯的,恩賜了一張莒光號的票,不需要我坐復興號坐到腰酸背痛。
我坐在走道邊,走道邊另一個位置坐着一個個小正太,如果可以少幾顆標誌着他青春年少的小痘痘的話,他還算是帥哥一枚,他一上車就拿出PSP在那裏猛K,那閃光的眼神比見了美女還激動,而他隔壁的那位大姐眼角的魚尾紋都深得可以夾蒼蠅了,但還是本着女性的愛美之心對着小鏡子猛擺poss。
我旁邊的大概是位酷愛民俗音樂的大叔,嘴裏一直哼哼唧唧「豬八戒背媳婦」的段子,十分有表演慾,只是這類似噪音的歌聲有待改進,至於前面的兩人,據我的經驗他們一般都是上車就睡的,畢竟活動空間有限,所以可以忽略不計。
觀察過環境覺得還算安全以後,我就瀟洒的一塞耳機,聽着音樂美美地進入了夢鄉,而等我一覺醒來時,車廂的空氣里已經充斥着各種食物的味道,大家似乎比賽誰吃得更香,那聲音此起彼伏足以媲美交響樂,我向來與民同歡,也拿出預備好的食物,安靜地坐在椅子椅上吃。
我斜前方的位子上坐着一對情侶,拿着一個迷你的小碗你喂一口我送一勺,彷佛那是山珍海味,吃得是有滋有味,不過這樣的小兩口我也見過不少,我們寢室就有一對,肖雨跟她男友就時常在我們面前旁若無人的插播恩愛的餵食戲碼,我早習慣了這樣的視覺衝擊了。
戀愛,好像很多人熱衷這件事,不過本小姐才不急,好的男人總是留在最後的不是嗎?好吧,是我阿Q了。
半夜上廁所的時候,好死不死的又碰到那對情侶在吸煙區熱情似火的舌吻,而且越演越烈,有上演動作片的態勢,十足的像小說里描寫的典型慾求不滿的男女主,只是他們的性福指數飆升,我的尷尬指數同樣不甘示弱,最後秉承着良好的教養非禮勿視,面紅耳赤地在五穀輪迴之地打了個轉,又匆匆撲回我的溫柔夢鄉了。
可是該死的是,我一閉起眼就不停地閃過方才那個「非禮勿視」的畫面,輾轉反覆掙扎了幾下,我重新開機,寫了一則調戲簡訊給同寢室的蝴蝶飛,很簡單,她跟我一樣名花無主,關係十分的好。
好姐妹,我們倆獨身萬歲,我愛你!
進大學以後,我跟蝴蝶飛上課被點名率簡直無人能敵,想蹺課簡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世界很偉大,可是原因很渺小,因為我們兩個的名字在芸芸眾生中最容易被老師記住,承蒙同學看得起,給我們倆封了個「提問雙煞」的稱號。
後來肖雨和謝芳菲兩個人都紛紛找到了春天,我們520寢室就剩下我和蝴蝶飛兩人相依為命,一想到還有這個戰略同盟不離不棄地陪着我,我又安心地找周公下棋去了。
早上是被索愛的經典鈴聲吵醒的,當初我死皮賴臉的要老媽要買這款手機,就是因為熱追偶像劇里女主角用相同的款式,好像自己用了也能當女主一樣,我迷迷糊糊一看,是蝴蝶飛,這人真沒默契,怎麽不會晚點回我呢?
算了,念在她準備考研究所挺辛苦的,本宮饒恕她一回,只不過在點開簡訊的那一瞬間,我崩潰了,如果現在誰給我一條麵線上吊,我會感激他一輩子的。
呃,黛黛,我已經有男朋友了。
這幾個字分開看都很普通,可是合在一起就變成炸彈了,頓時轟得我的世界地動山搖。
這意味着什麽呢?意味着我們專業素有「男人婆」之稱、柔道五段,說畢業之前絕對不會談戀愛的蝴蝶飛也有男人了!意味着我們宿舍「四美」只有我一個人是單身,意味着我的戰略聯盟瓦解了,我被拋棄了。
我騰地起身,用死魚眼狠瞪着手機,沒回簡訊,因為心裏的那把火燒得旺啊。
驀地我隔壁有人影晃動一下,那個小正太本來已經坐起身,卻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又立即倒下用外套蒙住臉,那驚恐的眼神很像張瑜看到貞子時的模樣,後來我去洗手間的時候也被自己嚇了一跳,頭髮亂得跟雀巢一樣,眼角帶着不明成分的固體,雙目帶火、表情猙獰,下巴還有兩顆若隱若現的青春痘,衣領子皺得像鹹菜乾。
我驚恐了,立即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副不堪入目的尊容收拾妥當,還原我亮麗的原貌,最顯着的效果就是,小正太看我的臉色已經緩和了許多,阿彌陀佛,希望他可以忘記一大早就見到山寨貞子的陰影。
我噴火的心態也漸漸平復下來,切,不就是有了男人嗎,有什麽大不了的?可就在我的心理建設快要成功的時候,蝴蝶飛又來了條簡訊,彆氣我啦,我帶了他來接你當苦力,怎樣,夠姐妹吧?
我氣得差點把手機扔掉,不過為了怕造成事故,忍了,果然很夠姐妹!這女人少刺激我一下會死嗎?
碰巧這時候身邊那位大叔經過一晚民俗音樂的沉澱,又將愛好轉變成流行音樂,我側耳仔細一聽,居然是很應時應景的「單身情歌」耶,而且大叔好像忘詞了,反反覆覆地只唱那一句「找一個最愛的、深愛的、想愛的、親愛的人來告別單身」,直往我脆弱的小心肝狂戳。
這樣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刺激,我徹底無語了,所有現象都一致表明,本小姐我該找個男人了。
後來雖然我以超強無敵樂觀的心態,包容了蝴蝶飛拋棄我另尋愛人的事實,可是當我看到她身邊吊著個小跟班時,還是覺得深深地受傷了,這女人難道不能讓我有點心理準備,冷靜個一天兩天緩衝一下情緒嗎?非要現在來刺激我受傷的心靈?我盯着他們十指相扣的手,眼裏寫滿了很受傷。
蝴蝶飛很不好意思地捶了小跟班一下,小聲嬌嗔道:「你還不快放手,很丟臉。」
相信我,她這種小女人的模樣,我認識她三年都沒見過,過肩摔扁人倒是常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愛情的魔力,硬是把柔道五段瓦解成柔情五段?
兩人又磨磨蹭蹭了好一會,她才臉紅紅地對我說:「呆……小黛,他借了他舅舅的車來,方便點還省錢。」被我一瞪她立刻改口,看來我這招功夫有我媽的九成功力。
不過她這話令人開心,我除了死要面子以外還是個錢奴,從火車站坐車到學校要幾十塊錢,既然有免費車坐我也不客氣,馬上變得笑容可掬,「那你還不快點幫我們介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