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的懷裏，不在你的心裏（3）

我知道在這場三個人的遊戲裏，我終究是輸的那一個。從他們彼此凝視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來。他們相愛，我沒有機會。

一整個下午，江和都沒有回來，餐廳很忙，他只說帶莫言吃頓飯就回來。他一向很守時，但是這一次沒有。我一直等，覺得時間過得那麼慢。

很晚的時候，江和終於回來。他看上去那麼累，累到一眼都不願多看我。他甚至沒有發現，我臉上的眼淚。我沒說什麼，背對着他，睜着眼睛到天亮。

莫言竟然失蹤了，沒有在酒店房間。我看到當時江和的臉色，難看極了。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神情，憤怒卻帶着傷痛。我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江和的反應，卻給我很不好的預感。自從開了餐廳以來，江和的性格已經變了很多。他漸漸成熟，對待事情，總能隱忍忍耐。

據我知道莫言在他心裏肯定有着不一般的位置。他那樣的焦急，從不會出現在找我的時候。他找了車站機場，沒有看到莫言的影子。他失落的背影，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狠狠刺痛了我。

“江和，回去吧，莫言這麼大的人，應該沒事的……”我走上去，安慰江和。

“你不知道，她不像你……”江和推開我，不耐煩地說。

鮑我退後，轉過身，眼淚掉下來。是啊，我不像莫言，她有你的愛，所以你那麼緊張她。可是我呢，我的傷心你從來看不見。我的愛，那麼卑微。

後來我才知道，那一天，莫言是自己一聲不吭回了N城。她打電話過來，是我接的。她找江和。

我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我聽見江在電話里和對她咆哮，叫她不要自以為是，叫她不要再打來。

江和這麼反常，這樣的江和，對我來說是那麼陌生。他對我總是客氣的，甚至帶着點遷就。我知道，他只是因為歉疚。

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莫言的消息，江和已經很久不到郵局給她寄錢。我不敢問起，我很清楚，在我們之間，莫言是禁忌，不能提起。江和愛着莫言，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並且我要藏着，不讓江和知道我已經知道。

我清楚，在江和的心裏並沒有我，他不愛我。他之所以會和我在一起，無非是那一個晚上，我們發生了關係。他對我，只是在負責任。我知道我這樣硬是把他關在我身邊，是很自私的。可是哪個女人對愛情，不自私不奢望？我就是那樣愛他，愛到不要自尊。就算他的心不在我這裏，我也不在乎。

本來我還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在這段感情里，我的手上沒有任何籌碼。江和可以隨時消除對我的愧疚，轉身離去。那個時候我會無計可施，沒有辦法挽留。但是上天卻給了我一個不放棄的理由，讓我懷了江和的孩子，這個孩子，有了他，江和將再也不會離開我。我是那麼高興，這對我來說是多麼大的一個恩賜。

我把這個消息告訴江和的時候，江和沉默了一會兒，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他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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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晴，你要是願意，我們就結婚。”他說。他的臉埋在陰影里，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們領證，準備過了年結婚。發請帖的時候，我才發現江和漏寫了莫言。我知道他是故意的，莫言是他妹妹，母親不在了，他們是僅剩的親人。我想辦法弄到了莫言的地址，給她補去一封請帖。

其實潛意識裏，我還是希望她能來參加我們的婚禮。我知道是自己的私心，我希望她可以看到我和江和幸福的樣子，知難而退。不要來破壞我的生活。我現在不是自己一個人，我還有肚子裏的孩子，我要保護他。任何人都不能來搶走江和，他是我孩子的父親。

婚禮如期進行，來了很多人。江和生意上的朋友幾乎都來了，非常熱鬧。我站在人群里，笑臉相迎。其實我只是在等一個人的出現，而且不是很確定她一定會來。時間一點點過去，人基本上都來得差不多了。我終於看到她，她還是來了。

可是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她的身邊站着一個男人。看起來挺親密的樣子，他們一起在和江和打招呼。

雖然隔了這麼遠，我還是看到江和的表情。他臉色不好看，對於莫言的出現，他應該是意外的。但更多的，我想是他看到了莫言旁邊那個優秀的男人。我能感覺出來他的不自在，他表現得那麼反常。

他竟然那麼衝動。當我和莫言聊天的時候，他竟然衝過來推開莫言搭在我肚子上的手。莫言摔倒在一旁，桌子上的杯子摔了一地。我愣住，沒有想到江和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我看着他，他的眼裏閃過心疼，想去扶但是又忍住。

我想帶莫言到房間裏面去包紮一下，她的手臂蹭破了，在流血。結果和莫言一起來的那個男人說讓他來，後來我才知道，這個氣質不凡的男人，是莫言的未婚夫。他帶走莫言的時候，我瞥到江和的眼神，那種感覺，是我沒有辦法形容的落寞。

江和一直在隱藏，將自己的真心偽裝。但是這一次，他顯得那麼拙劣，我一看就穿。整個婚禮，他都心不在焉。敬酒的時候，他也無精打采。尤其是看到莫言的時候，他就完全沒了魂似的。他的眼睛像是釘在了她身上，他看着她一杯接一杯地喝光面前杯子裏的酒。

那一天，莫言醉得很厲害。路都走不穩，婚禮結束的時候，她的未婚夫扶着她。她朝着我和江和微笑，可是我明明看到了她眼裏的悲傷。和江和眼裏相似的，濃得化不開。

我看到她的未婚夫扶着她在路邊打車，她猛烈地吐着，看起來非常痛苦。那個男人在她的背上輕輕拍着，安慰着她。他應該很愛她吧，女人的直覺總是很准。我不動聲色地轉身，和江和一起送客人。那一刻，我覺得自己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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