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父子談心
蕭白也有段時間沒回家了，在律所的工作很忙，為了就近上班，他去年在事務所旁邊小區買了房，一般就住那邊了。父親的事業他向來不敢興趣，父親也很贊同自己從事律師行業。只是他跟父親都忙於自己的工作，在同一個城市卻也不經常碰面。
晚飯的時候，他感覺到父親對妹妹見楊一凡有點不自然的反應。剛才又示意自己到書房等他，案件接觸多了，蕭白覺得自己神經都有點緊張了，他直覺父親是要跟他談一些特別的事情。
書房裏的傢具都是父親鍾愛的紅木，一排書櫃，一張書桌，一把老闆椅。父親很愛看書，書櫃裏整齊的擺放着各類型的書籍。在最顯眼的位置，擺着他們一家四口的合影。母親去世的時候，蕭白也才12歲，突然失去母親讓他措手不及，好在還有父親讓他跟妹妹可以健康成長。
也許真的等你失去一件東西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是有多麼的在意它。母親去世幾年後的某一天，他無意間看到父親將母親的相片收起有拿出，最終還是收起的樣子，蕭白想到當時那個微佝、無助的背影，一時間眼睛有點熱。
書櫃裏的這張合影是家裏唯一擺出來的帶有母親的照片，父親將這張合影放在自己的書房，也是因為這是父親私人的地方，他跟妹妹一般不會來。想到這一點，蕭白對父親的崇敬又更深了一層……
父親有力的腳步聲，喚回了他的思緒。
“蕭白。”父親推開半掩的門，輕喚了一聲兒子的名字。
“爸，怎麼了？”蕭白接過父親手中的紅酒、紅酒杯，“剛才不喝了嘛，怎麼了這是？”
蕭建豐順手將房門，“爸有點事想跟你說說。”
書房只有一張椅子，父子倆只好倚着床邊，一人一杯酒。燈火輝煌的夜晚，更顯得這個城市富有生機。而各懷心思的他們，在這個熱鬧的城市顯得有點落寞。
“蕭白“，蕭建豐抿了一口酒，終於開口了，頓了頓，“兒子。爸遇到了難題。”
父親說的極其艱難，另蕭白不禁皺眉，”怎麼了？“
“我們的農莊被立華集團單方面取消了合作關係。”蕭建豐猛喝了一口酒，“新加坡的酒店合作項目”，又是痛苦的停頓，“也被終止了……”
“爸，到底怎麼回事？我們跟立華的合作，一直以來不都是很穩固的嗎？新加坡的項目，我沒怎麼聽你提過，不過你一向不做無準備的事情呀？”
是呀，自己一向不打無準備的仗！沒想到，準備萬全之後，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候被裁判罰下場了！
蕭建豐告訴兒子自己是怎樣信心滿滿的前往新加坡，準備如何在展示會上一展雄風，又是怎樣被楊一凡那個小子背後使陰招導致蕭氏集團直接被取消參賽，“所以，我聽說最近股票大跌也是真的咯？”
“是呀，大難臨頭各自飛呀，怪不得任何人！我還沒查出農場供應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新加坡的項目又迫在眉睫，只好集中精力，沒想到項目黃了，農場的事影響越來越重。”
蕭白包含深情的望着父親，年過半百的父親，兩鬢已有少許斑白，他很想想出錦囊妙計幫助父親渡過難關，可從未接觸過家族事業的他，一時間也無從下手啊……
蕭建豐低頭想了想，又接著說，“其實我有點懷疑是立華集團從中搗鬼，本來我們的策劃是獲得新加坡政府更多認可的，可最後卻……”
“爸，您跟立華叔是這麼多年的朋友了，說不定這個中間有誤會，你有沒有問過他？”
“你有所不知，現在老楊已經不管實質性事務了，立華集團的事情都是楊一凡在負責。”
“一凡經驗尚淺，楊叔就這麼放心把公司交給他？”
“也許正因為他經驗尚淺，又急於立功，很難保證他不使用一些非常手段……”
“爸，我跟一凡認識這麼多年，我了解他的為人，他不是那種會用狡猾手段獲取利益的人。況且，他……”
蕭白看了一眼父親，算了，這個時候還是別提蕭曉跟一凡了吧……
“哼，最好不是他！”
蕭家父子二人倚窗長談，楊家父子也關在書房，聊他們男人之間的話題。
公司的事情實在太多，一凡沒有回家吃飯。新加坡的酒店項目剛確立了合作關係，酒店的餐飲供應也剛更換了合作商，有很多細節方面需要他親自拍板。把蕭曉送回家后，他就立馬回到公司。這間位於立華集團商業大廈頂層的辦公室是一凡辦公之地，偌大的辦公室，可以看到俯瞰陽城市中心。獨立的格局，可以很好的避免來自外界的干擾。一凡一直工作到七點，吃了點助理準備的晚餐后就驅車回到家中。
母親正在客廳看新聞，示意他父親在書房等他，而且似乎情緒不高，自己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兒子回來了，就囑咐他上去好好跟他父親聊一聊。
父子倆面對面坐着，楊立華擺弄他的茶具，準備給兒子泡一壺好茶，祛一祛疲倦。一凡很喜歡喝父親泡的茶，雖然經常喝，可總是泡不出父親的這種味道。
“爸知道，你長大了。做事情有自己的主意。可你剛進公司沒幾年，有的時候，還是要注意方式方法的。”楊立華徐徐的說道。
一凡知道父親的意思，品了一口茶，”我知道，可是改革，總會有人要做犧牲，這是不可避免的。“
楊立華知道兒子的立場，也不多說什麼。其實以前，他也考慮過，要給立華換點新鮮血液，只是這麼多年風平浪靜的經營，他怕冒險的結果不是他要的。終究是沒有兒子這麼勇敢，他做了自己想做卻沒能做的事情，還有什麼理由阻止呢？
楊立華想了想，轉移了話題，“蕭曉，是怎麼回事？”
一凡看了一眼父親，微微一笑，“您是聽我媽說的吧？”
楊立華也朝兒子笑了笑，“除了她還有誰，今天早上興沖沖的回來，說你跟蕭曉戀愛了。”
一會兒，父子倆又都低下了頭，似乎各有心思。
”爸不反對你跟蕭曉，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媽也很喜歡蕭曉。只是，這段時間我們跟蕭家……“
“爸，我有分寸的。”一凡打斷了父親的話，“是我媽誤會了，蕭曉昨晚是住我那兒了，不過不是我媽想的那樣。”
“哦，那我就放心了。我想，老蕭也會有所顧慮的，畢竟，蕭家海外的生意是被我們立華截掉的……“
新加坡的酒店合作項目，是立華打開海外市場的第一步。這個的合作項目是新加坡政府引進中國酒店，在數百家頂尖的中國企業中，最終篩選出了十家最具有合作資格的企業，其中就有立華集團與蕭氏集團。兩家一個側重於商務酒店，一個側重於度假村，各有優勢，在前幾輪的競爭中，其實蕭氏集團更佔優勢。可就在最終一輪的酒店規劃展示環節前一天，蕭氏集團被爆出，集團農場不誠信經營，向合作酒店提供劣質產品；度假村事業部職工又以剋扣工資與福利，集體罷工等等管理醜聞。一時間輿論嘩然，導致形象大跌，被直接取消最終比賽資格。而最終，立華以較弱的優勢拿下了酒店合作的項目。
“爸，其實這個事情我也有責任，畢竟是我們先暫停了與蕭氏農場的合作，導致其他酒店也跟風。可媒體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那麼快就將這個事情曝光……”
“你有時間去查一下，我怕這個事情沒這麼簡單。你想啊，這個事情一出，表面上看得益的就是我們立華，保不齊老蕭也是這麼想的。”
“嗯，我知道了。”
“我看到新聞就打算聯繫你蕭叔，那個老傢伙估計是在氣頭上，把我電話掛掉了。我估計，這次的事情對蕭家影響不小，最近他們的股價直線下滑，我有點擔心呀……”楊立華想到老朋友的情況，禁不住的搖了搖頭……
楊立華給兒子添了點茶，“公司的事情，我也沒不想管了。人一歇下來，就沒有以前那股拼勁兒了。不過，你認為你遇到困難了，儘管跟爸說，趁我還能幫幫你，啊。”
“嗯，爸，還有一件事我想徵求你的意見。”
“嗯？什麼事？”
“這次新加坡的項目，我不打算讓老潘參與了。”一凡斬釘截鐵的說。
潘連富，以前是一個包工頭，一個有文化的包工頭，在立華剛成立那會兒結識了楊立華，於是風生水起。目前立華的土建項目都是他來負責，一凡看過這兩年潘連富負責的土建項目，從中揩的油已經不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爸不反對，但是要提醒你，老潘給我們立華做了這麼多年的土建，立華所有的工程包括現在的立華集團大廈，都是他負責施工建設的。別看他沒啥文化，可他涉及到的政府關係，比你老爸都深哪……“楊立華聽聞兒子要動潘連富，還是有點擔心的。
“嗯，這些我也知道，所以都還在考慮中。”一凡揉了揉太陽穴，這段時間確實有點累。
楊立華也有點累了，跟兒子聊了這麼多，也沒給到他實質性的幫助。從小，對這個兒子，他都是散養，現在看看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確實已經長大成人了！
走出書房，父子倆相視一笑，各自回房休息了。
“老頭子，你跟兒子都聊什麼啦？聊這麼久……”葉瀾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好不容易等到老公回房，立馬就想打聽。
“好啦好啦，你總是這麼好奇。不早了，睡覺吧。以後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