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崖坪論科
薛存誠輕喝一聲,驟然前沖,他奔行途中,右手一握,一把小劍飛入手中,緊接着,其餘八把小劍飛回,合而為一,形成一把三尺三寸的鐵劍,薛存誠手腕下壓,喝道:“起!”
劍術教習身下地面炸開,一道恐怖劍氣拔地而起,將劍術教習撞離地面,劍勢不減反增,劍氣推着教習飛入半空,越飛越高,而那雄渾劍氣,如同要將天捅出一個窟窿。
薛家燎天劍,一劍燎天。
“給我下去!”劍術教習手右一揮,柳枝抽打在燎天劍氣之上,劍氣驟然炸開,化作滿天碎光,紛紛洒洒飄落。
叮叮叮……一陣脆響,薛存誠手中劍再次變成九柄小劍,落在地上。
“我輸了。”薛存誠沮喪道。
劍術教習卻搖搖頭,“我的柳枝已經折斷,所以你並沒有輸。”
“可先生破了我的燎天劍……”
“你啊你,真不知天高地厚,”許祭酒惱道,“就算是你家家主薛豪親自過來,也不一定能夠接得住北辰先生三招兩式。”
“北,北辰先生?”薛存誠猛地抬頭,震撼的無以復加。
北辰先生,劍術冠絕大唐,和獨臂霸刀共稱為大唐雙絕。
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教習,居然就是北辰先生。
薛存誠的沮喪一掃而空,連忙拜倒:“學生薛存誠,拜見老師。”
“你這小子,對他就拜倒,對我卻只是簡單作揖,是把劍術看的比詩詞歌賦重要?”剛才那考校詩文的中年儒士不悅道。
薛存誠一陣懊惱,“學生,學生不敢。”
“這位是倉風海先生。”許祭酒介紹道。
眾人士子倒吸涼氣。
辛哲滿心疑惑,李悅走了過來,解釋道:“倉頡造字驚鬼神,倉風海先生是倉頡第八十八代孫,以字文入道,一字定山河,一文定乾坤。”
辛哲微怔,突然想起,當日擊殺養蠱人時,衝撞長安護城大陣,最後便是這名中年儒士,凌空寫了一個“囚”字,畫地為牢,將他困住。
“還有我呢?”
“為何不先介紹我,是瞧不起老夫這個煉丹的嗎?”
周圍的教習走了過來,吵吵嚷嚷,各自都看不上對方,許祭酒捅了馬蜂窩,一陣頭大,連忙一個個挨着介紹。
這些教習,有煉丹的大師,有研究符陣的宗師,有棋藝國手,有聲樂大家,每個人,在各自的領域,都是聲名顯赫的頂尖人物、宗師大拿,許祭酒每介紹一名教習,士子們就會陷入一次震撼。
當他好不容易介紹完這些教習之後,士子們已經完全獃滯了。
這時,就見一個小胖子突然沖了出去,正是墨俞,他來到一個老者面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緊緊抱着老者大腿,“師祖,師祖您果然在這,師父他老人家想您想的好苦啊,師祖您和我回去吧!”
小胖子說著,哇哇大哭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那老者褲子上蹭。
辛哲疑惑的看一眼李悅,少女耐心解釋道,“這老先生是前任巨子,也就是機關城的城主,二十多年前來到大唐,好像是在和他徒弟賭氣,具體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辛哲道:“國子監還真是人才濟濟啊。”
李悅不悅道:“人才兩個字,是對先生們的羞辱,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宗師大能,更是我大唐的瑰寶,你這話若是被密諜司的人聽去了,可沒好果子吃。”
辛哲嘿嘿一笑。
密諜司那幫人,他打過很多交道,並不覺得有多可怕。
士子們從震驚中緩過來,紛紛上前,爭先恐後的報名,甚至有士子報了十多門課程,哪怕明知道考不過,也要厚着臉皮和這些教習大拿混個眼熟。
要知道,能得到這些人隨隨便便一句指點,就可能強過自己辛苦摸索數年時間。
崖坪上亂糟糟的,吵成一團,士子們走馬燈一樣挨着挨着考核,沒多久,崖坪上,有寫詩作文的,有下棋對弈的,有舞刀弄槍的,有用符陣改變一方天象的,還有喚出恐怖靈獸的,不過這些都還屬於正常範疇,最讓人受不了的是,完全不懂樂理樂器的,報考了聲樂的課程,彈琴像彈棉花,胡琴拉的像鋸木頭,簡直就是強暴耳朵。
辛哲被這些人吵的煩躁,遠遠躲到一棵樹下,過了兩個多時辰,崖坪這邊終於安靜下來,辛哲這才回到崖坪上。
許祭酒看着名冊,問道:“辛哲,你還沒有報課程。”
辛哲問道:“有數科嗎?”
許祭酒微微皺眉:“數科是什麼科目?”
“研究數理變化的學問。”辛哲解釋道。
“一二三四五那種數理變化?”一名教習問道。
辛哲點點頭。
“這有什麼用?給人算賬嗎?”
“國子監是研究學問的地方,誰會在這種東西上浪費時間?”
眾教習互相看看,全都搖搖頭。
許祭酒想了想,突然道:“之前是有數科的,不過報名的士子很少,到最後根本就收不到學生了,所以這幾年招納新生,數科先生就懶得來了。”
一名教習道:“我想起來了,就是天天拿掃把打掃山道的那個老頭!”
“那不是掃地的嗎?”
“沒有學生教,他總要找點事情做。”
教習們三言兩語說起來。
許祭酒看向辛哲,疑惑問道:“有這麼多門課,你為何要選擇生僻沒用的數科?”
辛哲答道:“數理是萬物之本,世間事物運行,皆可用數理描述。”
許祭酒微怔,其餘教習面面相覷,接着同時笑了起來,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宗師大拿,自是心高氣傲,誰也不服誰,而現在,居然有一個小子跑過來,大言不慚的說數理是萬物之本。
聲樂教習走了過來,微諷說道:“若是如你所言,那聲樂也可以用數理描述了?”
辛哲道:“那是自然。”
聲樂教習怒極反笑,拿來一把琴,雙手撫琴,一陣抹、挑、勾、剔、打,琴音響起,縹緲悠揚,如高山流水,似朝霞暮光,眾人聽的如痴如醉。
辛哲眉心出現一道血痕,睜開妖目天眼,記錄教習彈琴的動作。
一曲彈罷,聲樂教習挑眉道:“來來來,我這一曲,你倒是用數理給我分析分析。”
不管是士子還是教習,都笑盈盈的看着辛哲,等着他出醜。
辛哲不慌不忙走上前去,要來一支筆,在琴弦對應的位置標上相應音節的數字,說道:“每一根琴弦發出的音,都對應相應的數字,音長以橫線代替,音越長,橫線越長。”他又取出一張紙,回憶着教習之前彈琴的細節,將琴譜以數字的形式記錄在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