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了幾個了
京城。
大柳相衚衕。
楚王府大門緊閉,沒有人敢出門半步。
為什麼?
因為大門左近,影壁前後倒下十六具屍體。
因為影壁前三十步外站着一個人,一個白衣白衫的年輕人。府里的人都嚇着了。
楚王府對門,說是對門,其實相離楚王府至少還有一百五十丈遠近,有一座茶館。
茶館叫做“客仙居”,客仙居門前有兩個知客的夥計,其中一個向著對面努了努下巴,問:“死了幾個了?”
另一個道:“十六個了,有買菜的,有出入府里買花的丫環,還有一個是進府賣炭的。這是最後死的幾個,嗯,前面都是自己從府里跳出來送死的。還聽說後門也讓堵了,是個九尺開外的巨漢。聽說王府里有個練十三太保橫練的教師,號稱刀槍不入,一雙鐵拳開山裂石,結果只跟那漢子對了一拳,整條手臂都被震爛了。那漢子第二拳打在教師胸口,直接將那教師砌在牆裏了。”
夥計呵了一聲道:“嘿~!這李二爺,堵着門口殺人哪,聽說李二爺要堵三天,這才一天半了。要是楚王敢出來,李二爺真敢殺嗎?”
另一個夥計想了想,很認真地對他說:“我覺得真敢。”
街上人來人往,有意無意地都往楚王府門前看,有一個讀書人道:“他李探花的飛刀不是從不殺無辜的人嗎?怎麼現在連賣炭的都殺。”
另一個江湖打扮的人呵地笑了一聲:“那是個賣炭的?賣炭的指甲會泛銀暗黃?聽說楚王府有位護府的教師爺,叫什麼佟海川的,專門練的是大力鷹爪功,和子午鷹爪鉞。沒看見他那個炭車把手上有東西嗎?還有那個出來買菜的,呵呵,本事倒是不錯,只可惜不會易容,明明是個二八佳人的娘子,偏偏要畫個三四十歲的徐娘。脖子以下根本就嫩的跟水一下,手倒是畫了,可也把胳膊畫畫呀,那麼嫩誰看不出來呀。還有那個買花的丫環……”
書生道:“想來兄台也是江湖上一等一的俠客,不如小弟做東,請兄台喝杯茶如何?”
那漢子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
於是與書生一起上了茶館的二樓。
在江湖漢與書生進茶館時,有個夫子模樣的乾瘦老頭看了他們一眼,哼地冷笑了一聲,問旁邊的夥計:“有座兒沒?”
夥計哎吆了一聲,道:“孫先生啊,您的座兒空着呢,誰敢占孫先生的坐兒啊。”
孫先生點了點頭,他要的座是個專座,這個專座正好看到對面楚王府的事情。
小二伺候孫先生坐下,問了句:“孫先生還是老規矩?毛尖兒對七分熟水?”
孫先生看了看對面楚王府的年輕人,將自己的茶壺遞給夥計,道:“雖說有點串味兒了,可今天日子不一般,鐵觀音吧,今天日子特別,要硬茶。九成熟水。再來幾個松子,核桃仁的乾果。”
夥計應了聲:“您稍等!”
有幾個老友見孫先生坐下,連忙提着自己的茶壺走了過來,其中一個花白頭髮道:“今天李推之出殯,李二他守在楚王府大門算個什麼事啊。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孫先生呵地笑了一聲:“較我說呀,這才算當人子呢。他爹怎麼死的,他兄弟聽說現在還睡着呢。這楚王啊,也杵到盡頭了。”
另一個三柳花白的老頭道:“畢竟與不合規矩啊?”
孫先生很仔細地道:“何為規矩?為先父頂喪架靈,甩盆報罐算規矩?那是他長子李匆悲的規矩。再說了,各位沒看見李二現在也是一身白衣白服嗎?”
三柳花白的老頭道:“他李二自幼就愛穿白,京城裏誰人不知啊。”
孫先生眼力很好,便道:“諸位看看,他腰間那一條麻繩是為誰寄的呀。”
又有一個六七十歲的老頭過來,問道:“李推之是前天沒的,還是昨天沒的?”
旁別有人道:“劉公糊塗啦,前天早上李推之還早朝來着,聽我家侄兒說,還當殿問君來着。”
劉公問道:“哦?不曾聽說呀,我也問我家小子來着,他只是直搖手,不敢多說半句啊。”
那邊的孫先生道:“你家公子確實不敢說,那話啊,問得太難聽了些。”
有人問:“您知道?”
孫先生道:“京城裏都知道,連百姓都知道,就是當官的不敢說。孫某現在無職無品,倒也是個敢說的。”
有茶客道:“那您說說呀。”
孫先生嘿地一聲笑,道:“你們都知道,何必問我呢?”
有膽大的茶客道:“不就是那句,‘陛下,不給李家活路了嗎?’”
孫先生神色有些凄然,道:“是啊,不給李家活路了嗎?去年夏天李二剛被罷了官,今年李家就出了這檔子事,唉~!!怨誰呀!可惜了啊,可惜了‘戰陣四壯士,文武雙探花’的李推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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