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誰是明白人
何珅隊伍里有逃兵留下的三十匹無主的空馬,在青年郡兵眼裏,那是一筆很可觀的財富。
一匹戰馬的價錢至少也要兩萬錢,如果是品質較好的關外馬匹,賣到十萬二十萬錢都是有可能的。
徐州沒有這樣的名馬,但是何珅隊伍里的馬匹至少也值兩萬錢。
兩萬錢,包十幾個營妓幾天,看起來不算是一個虧本的買賣。
何珅很輕易的就答應了,這讓那個青年郡兵對他好感大增,在去往軍營的路上,這個叫做呂大的什長跟他說了不少事情。
“我們的軍營離華縣可有些腳程,這華縣啊!是泰山郡的治所呢!地雖然平,但是水窪多,要建個城池可不容易,所以啊城池外面就沒法再建瓮城做兵營了。再說了,華縣裏面都是些高門大族,看不得我們這些小兵在瓮城晃來晃去。”
“我們那個軍營,離華縣有十里腳程,以前啊是太守家裏的莊園,在汶水邊上,嘿!那可大得很呢!住下我們三千兄弟一點都不擠,還有不少空房子,兄弟們隨便住!”
“那個營妓住在以前女眷的房子裏,到時候兄弟帶你去。至於馬...你們可以放到馬廄,那馬廄以前就有了...”
“啊?你怕搞混?那沒關係,你們就拴在自己的屋子外面,我們會送草料過來!這就當你們包營妓附送的!”
說話間,呂大帶着何珅的隊伍來到了軍營,和他說的一樣,確實是一個莊園,而且外圍還用着當初莊園用的土牆,這些土牆經過風雨摧殘,很多都已經斑駁不堪,甚至有了缺口,可是卻沒有得到修繕。
這樣的軍營別說用攻城器械,就是有人用力踹幾腳,土牆都會坍塌了。
可見應劭確實只是一個紙上談兵的讀書人而已。
進入軍營之後,何珅在呂大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籬笆圍着的獨立院落,院落裏面有一間較大的土牆房,周邊圍繞這二三十間小的土牆房。
“這是以前莊園的鐵匠住的地方,算是比較好的房舍了。有三十八間房,分給一百多個兄弟,夠住了!晚些,我就讓人送軍糧過來。”
何珅讓屬下自去安置,一轉頭看到了自己所在的房群對面五百米有處房舍群中央立着兩根牙旗,上面赫然寫着一個大大的“曹”字。
“那邊是哪位將軍的駐地?”三角形的牙旗不是誰都能掛的,只有在領軍主帥的營房前面才會立上兩個,稱為牙門,守在牙旗下面的也不是一般兵丁,叫做牙門將。何珅看到曹字牙旗,心裏一動,隨即問道。
“哦,那是兗州別駕從事曹子孝的駐地。去年從事為曹公先鋒,跟徐州牧的軍隊打了好多仗,還殺了一個叫做呂由的徐州將,累積功勛封為兗州別駕從事,代替曹公巡視州境,這幾日剛好到了泰山。不過今日別駕從事去找都水官要‘魚稅’去了,兄弟你也看到了,我們這兒水窪不少,可是華縣卻沒上‘魚稅’。”
呂大說完之後又壓低聲音說道:“兄弟勸你最好不要出來,因為你們是徐州兵,雖然曹公去年跟徐州兵打的時候贏得多,但是終歸還是死了不少軍士,這位當時做先鋒的別駕從事麾下死的人最多,見到你們恐怕會找你撒氣!現在你們還沒有錄入軍籍,還不算兗州的兵。”
何珅卻絲毫沒有懼色,雖然沒見過曹仁,可是他相信後世頗有威名的曹仁不會像曹操的幾個弟弟那樣沒胸襟,反而問道:“按我漢律,只要是有湖河之地都有都水官,徵收‘魚稅’。為何偏偏這裏收不上來?”
呂大一臉驚愕地說道:“兄弟你這不是廢話。這裏的漁民都被太守家裏養的人,都水官敢找他們收稅嗎?”
何珅心下恍然,對呂大笑道:“還有勞什長送軍糧的時候把那些營妓都帶來。我兄弟也憋得很了。”
呂大吃吃笑道,連說知道,這才去了。
陳三這時走了過來,稟報:“都尉,兄弟們都已經安頓好了,馬匹也綁好了,今晚可需要人值夜。”
何珅看着對面的牙旗,搖頭說道:“不必了。我用一匹馬和那個什長換了十來個營妓,今晚你們好好樂一樂。”
陳三大喜道謝,隨即問道:“都尉,那個大房子兄弟們已經打掃好了,裏面還有榻,只是沒有被褥,我們用自個帶的布草鋪了上去,都尉累了可以去休息,等營妓來了,屬下挑最好的送過去....”
“不必,我不慣近女色。”何珅說完轉身往大房子走去。
陳三一臉納悶,突然想到都尉二十一歲還沒找女人,頓時釋然。又不自覺地想到這位都尉更張闓的親密和他突然間的性格大變,張闓似乎很喜歡老曹公的那個小妾啊!難道....
陳三打了個寒顫,心想張闓要真是因為這個死的,那可憋悶得很。同時打定主意以後還是讓李二還稟報好些,畢竟他陳三還是有幾分相貌的。。。。
何珅躺在榻上,心裏祈禱着曹仁能夠回到這裏。本來他以為救命之恩能夠讓曹嵩對自己刮目相看,可事實卻是曹嵩給了金子之後就把自己當成一般降將了,甚至沒和自己多說一句話。
顯然曹嵩和他三個兒子都不明白何珅的價值。
他要找一個明白他價值的人。他相信曹仁是,原因倒不是因為曹仁在史書上有名有姓。而是他在明知道曹嵩最近要進入泰山郡的檔口依舊選擇出去為曹操徵收‘魚稅’的舉動。
顯然曹仁明白曹操現在雖然是兗州牧,也打了不少勝仗,可是依舊面臨著很多問題,缺錢正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放棄了討好曹嵩的機會,選擇去解決更加迫切的問題。
這說明曹仁明白一個道理,比起討好曹嵩,去徵收魚稅更有利於曹軍的發展。討好曹操的父親或許只是對自己的發展有好處。可是如果曹軍都沒了,曹嵩又能做什麼?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應劭或許讀書比曹仁多,可是他絕對不是一個明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