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有備而來

鄄城到濮陽不到一百里地。如果要加快行軍的話，只需要一天就能到達濮陽城下，但是曹軍這浩浩蕩蕩十萬人行進的速度就沒這麼快了，還要考慮到民夫運送輜重的因素，百里路程停停走走，到了第三天的辰時，大軍才到了濮陽城外二十里左右的地方。

到了二十里之後，曹軍就不再前進了，因為夏侯惇的先鋒軍傳回了消息，說探子回報，在前面十里左右的地方，呂布的主帥大纛立在一處山丘下面。大纛的周圍有成片的營帳，營帳的前面有一層層鹿角。

顯然彪悍的呂布想跟曹操在野外會戰。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曹操決定就地紮營，好在濮陽境內由黃河和濟水的支流濮水，這條濮水從濮陽蜿蜒而過，從鄄城南邊過瓠子河再奔流而去，有幾處河道還是很寬的，正好可以作為天然的屏障。

曹軍就是靠着濮水一條寬深的河灣紮營的，這就免去了腹背受敵的隱患。

何珅所在的親衛營自然是位於營帳的中央，背後靠着后軍和民夫營，先鋒軍和前軍則在前方，左右兩軍護持兩翼，五萬民夫紮營的速度非常快，僅僅過了三個時辰，營寨已經完全做好了。

在紮營的過程中，何珅察覺到遠處一個山坡上時常有人策馬奔走，知道那是呂布的探馬，於是告訴了在一旁的典韋，典韋抬頭看了一眼說道：“那是澶州坡，我們離他們不但隔着濮水，還隔着一條馬頰河，沒法抓他們，也只能給他們看着了。”

何珅知道馬頰河跟澶州坡，這地名過了近兩千年也沒改，只不過那時候的馬頰河可比這時候的小很多，大部分地方蹚水就能過去了，根本不存在成為屏障的可能。

冷兵器戰鬥佔據一個有利地形是很重要的，現在呂布在濮陽城外十里紮營，而且地勢偏高，說不定還提前搭建和浮橋，用於往來於濮陽縣城外面的幾條河流之間，這就給了他們的探子高度的機動性，至於曹軍，則沒辦法去窺視呂布軍隊的動向了，一來地勢偏下，二來有河水攔路，三來別人早就派人扼守了重要的地點，他們的探馬只能遠遠查看。

聽到典韋這樣說何珅有點憂慮地說道：“現在他們看得到我們的營寨，我們卻看不到他們的，恐怕有詐。”

典韋瞪目說道：“呂布要敢來，我就用雙刀斬死他！”本來送出了一把橫刀之後典韋只剩下一把，但是這一個半月內任峻又給他打了一把，所以現在他對自己的武藝非常自信。

說是這麼說，典韋卻不太相信呂布敢這個時候打過來，畢竟從他入曹軍開始，曹操幾乎就是戰無不勝的，兵敗滎陽那一次在典韋的視角里只是單純的人：那時候他典韋不再而已，要在的話，徐榮又算是什麼東西？

不止典韋不相信，所有人都不相信。何珅也只不過是有點擔心，在他內心裏也不覺得呂布這樣派出探馬是為了做攻擊的準備，畢竟要攻打一個十萬人的隊伍，應該不會如此草率。所以大家在進入營帳后都放鬆了警惕，將軍們準備解甲休息，士兵們準備把武器集中放置。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遠方傳來了激越的鼓聲，鼓聲距離雖然很遠，但是持續了很久，在鼓聲沒有停止的時候，一個探馬已經狂奔回來，沒跟典韋和何珅兩人打招呼直接衝進了曹操的大帳奏報：“呂布主帥大纛已經出營，把軍隊彙集一處正朝着我軍營寨而來！”

曹操立刻問道：“有幾面將旗？先鋒是騎兵還是步兵？兵甲優劣如何？”

探馬回答：“呂布出營之後便策馬朝吾等殺來，連發五箭，射倒了四人，只有吾一人僥倖逃離，尚未看清....”

典韋跟何珅都在賬外聽到了曹操和探馬的對答，只見典韋閉目說道：“這鼓聲應該在五里之外。呂布的軍隊來得好快，探馬一人狂奔居然只超前了五里路。”

曹操聽探馬說完立刻做出了應對，兩個士兵從帳中沖了出來，在營帳旁邊架起的大鼓敲打了起來，接着曹操走出大帳對典韋跟何珅說道：“隨吾應敵！”

典韋跟何珅立刻吆喝其他親衛軍軍士簇擁着曹操出營，曹昂則緊跟在何珅身邊，曹操雖然讓自己的兒子混在親衛軍中，但是終究是自己的兒子，還是跟別的軍士不一樣，他讓任峻特意為曹昂弄了一套環鎖鎧穿在身上。

環鎖鎧是鐵絲或鐵環套扣綴合成衣狀，每環與另四個環相套扣，形如網鎖。不但可以防止箭矢射擊、利器擊刺，對於重物的打擊也有良好的卸力效果，最重要的是環鎖鎧非常的輕巧，重量不到明光鎧的一半。

穿在身上確實可以增加人在群戰中的存活率，曹操自己都沒有，但是卻把唯一的一套給了曹昂，足以說明他愛子之心了。

何珅也知道，如果沒有他提出的灌鋼法，恐怕這套環鎖鎧這一個半月還趕製不出來，畢竟用鐵鎚反覆擊打的炒鋼法鍊鋼速度太慢，而且形狀也不好控制，根本不可能做出這麼多鐵環。反之灌鋼法只要事先做出模型，就能夠批量製造了。

現在用包鋼法打造出來的橫刀雖然只有將領才有，可是用灌鋼法加上雙液淬火、覆土燒刃製作出來的刀卻是親衛營和所有軍侯都人手一把，那都是用事先準備的模具製作出來的。

任峻在批量製作這種刀的時候還問過何珅要給這刀取什麼名字，何珅處於對原創者綦毋懷文的尊重，還是把這種刀取名為宿鐵刀，取生鐵和熟鐵‘宿’在一起就能成刀之意。

“可惜只有一個半月，要是有半年，軍中可有許多人能佩戴宿鐵刀，砍起那幫賊崽子那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情。”看到何珅的眼神落在曹昂的環鎖鎧之後又看着親衛營的宿鐵刀，典韋笑着說道。

何珅點點頭，心想希望這兵器上的優勢能夠挽回他們耗費了一天行軍並且等候紮營時損失精氣神所導致的劣勢。對方那些在澶州坡探馬的已經證明了呂布這次進攻是有備而來的。

當親衛營簇擁着曹操來到營寨外面的時候，夏侯惇的先鋒軍和夏侯淵的后軍已經集結完畢。樂進的前軍、曹仁的左軍以及曹操的中軍也有半數集結完成。至於曹洪的右軍，則負責協助任峻守衛大營，防止敵軍遣小股不對偷襲營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