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這天,她們在咖啡廳聊到傍晚才離開,期間,海以霏心裏頭不停冒出對歐陽雋做為的驚嘆,而她最終也接受了夏頤安的幫助,因為她真的走投無路,也沒有時間了。
晃眼,明天就是情人節了,而今年很剛好,過完情人節就是除夕,歐陽岳覺得這根本是神助攻,而且他已經規劃好了,今天他要向海武德報備他明天要向海以霏求婚的事,明天向海以霏求婚,後天帶海以霏回老家向叔叔姊姊正式報告他們要結婚的事,然後趁着春假先去度蜜月,瞧,多完美啊?是不是連老天爺也幫他?
下午兩點,歐陽岳來到愛麗兒,他的心情有點緊張,但更多的是興奮。由於他已事先預約,所以他一路很順暢的進入海武德的私人辦公室。
待秘書送上飲品退下后,海武德才板起來臉問道:「說吧,找我什麼泰?」
「我明天晚上要向以霏求婚。」
這一個多月來,他和女兒的婚事炒得沸沸揚揚,老實說,他現在才來報備,海武德還覺得有點晚了呢,所以他不給歐陽岳好臉色看,「我說過了,我想把我女兒留在家裏久一點。」
「海董事長,我真的很愛以霏,便就不能通融一下嗎?」
「結婚免談,交往我勉強同意,不過……」
「不過什麼?」
「不准你再去登山。」海武德故意為難他。
「是,我以後連陽明山都不會去。」
一聽,海武德嚇了一大跳,「你說真的?」
「是,從現在到未來,以霏才是我的最愛……不,是我唯一的愛。」
「但是連陽明山都不去,這會不會太誇張了?」海武德好想摸摸他的額頭,看看他是不是發燒了,不然怎麼會說出這麼荒唐的話?
「前三十二年,我奉獻給山,以後的日子,我要全部奉獻給以霏和我們的孩子。」
海武德敏感的眉頭一皺,「孩子?」
「對,我和以霏討論過了,我們都希望快點有孩子。」
這時,送公文過來要給父親的海以霏,聽秘書說父親有訪客,她本來想晚點再來,但當她聽見訪客是歐陽岳時,她二話不說推門走進父親的辦公室。
「以霏,你來得正好,他來向我請示可不可以跟你結婚。」海武德搶先告知歐陽岳的來意,免得女兒反應不及。
海以霏有默契的還給父親一個感謝的眼神,「爸答應了?」
「這怎麼可能?我說如果他不再去登山,我勉強可以同意你們交往。」
海以霏腦筋動得飛快,這是個借題發揮的好機會,沒有遲疑,她立刻拉着歐陽岳走。
來到自己的辦公室,她用力的甩開歐陽岳的手,冷着臉質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她的態度讓歐陽岳一時間傻了,「什麼?」
「我說過不要這麼急,你把我的話都當成耳邊風了嗎?」
原來她是為了這事發脾氣,他軟言哄道:「我急着想把你娶回家,你不開心嗎?」
「你完全不尊重我,我為什麼要開心?」
見她如此疾言厲色,歐陽岳有點被她嚇到了,「以霏……」
「對,我們是認識很久了,但我們才在一起一個多月,我覺得我們還需要多一點時間磨合,所以我一直請你放慢腳步,但是你……說句你不愛聽的話,我不是你的附屬品,你要我往東我就往東,要我往西我就往西。」
「我沒有那個意思。」
「沒有嗎?我提出的要求你哪一個做到了?我一直在容忍你,但你卻愈來愈過分,歐陽岳,請你看清楚,我是海以霏,不是你以前的那些女人,可以任由着你搓圓捏扁,呼之則來、揮之則去。」
她竟然說她在容忍他?歐陽岳慌了,怎麼會……
「我愛你,並不代表我就要任你予取予求。」看見他受傷的神情,海以霏的心也好痛,但她不能失信於張雅淳,於是她狠下心再道:「是,我是幻想能跟你相愛,但是我們真的相愛之後呢?」她故意停下來,等着他追問,以增加殺傷力。
「之後什麼?」
「你的愛讓我感到窒息。」
這句語像把利刃,深深的刺進歐陽岳的胸口,「我太愛你,這就是我犯的錯。」
「也或許我並不如自己想像中的那麼愛你,所以我無法像你愛我一樣那樣愛你。」
他愛她,她也愛他,但是他們的愛重量不一樣,她一直在硬撐,直到他今天的舉動把她整個壓垮,是這個樣子嗎?
這麼想着,歐陽岳心傷的問道:「你想怎麼樣?」
「給彼此一點空間吧,你的行李我會讓人送回去。」
「我知道了,那明天你會……」他收口,還給她她想要的自由與尊嚴,「我愛你,請你不要離開我,我等你電話。」他卑微的說完,忍着心痛離開。
他一走,海以霏馬上緊緊揪着衣襟,她的心真的好痛,痛到快死棹了,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突然一陣噁心感湧上來,她連忙捂着嘴衝進廁所,哭個痛快,也吐個痛快。
這原本該是他們的第一個情人節,西餐廳里,不似其它桌雙雙對對、甜蜜非凡,歐陽岳一人坐在預定的桌位,桌上放着一大東紅玫瑰,懷裏放着一枚求婚戒指,默默等待着海以霏。
今天一整天他都在等她電話,但她並沒有打給他,而今晚的約會,他幾天前就告訴她了,她應該知道他會在這裏等她吧?
不知等了多久,他終於看見海以霏的倩影,他狂喜的要起身走過去,卻看見一名男子從後面走過來摟住她的腰,之後兩人有說有笑的,在服務生的帶領下,往一張桌位走去。
這就是她的答案嗎?分手!歐陽岳的心一擰,無法若無其的事坐在這兒看着海以霏對着別的男人笑,他家起賬單結帳離開。
見歐陽岳傷心的走了,海以霏微笑致謝,「王先生,謝謝你。」
「海小姐只願為他一人守候?」王克齊問道。
他是夏頤安的學長,大學畢業後到美國發展,上星期回來過農曆春節,臨時被夏頤安抓來當槍手。
「他是一個我守候不起的男人。」無意與王克齊多說,海以霏從皮包里重出一個信封遞上,「我知道你是友情幫忙,但還是請你收下吧。」
「你還真是無情。」
她笑了笑,「如果我說可惜我們相見恨晚,這個情人節你會不會覺得過得比較快樂一點?」
王克齊定定的看着她,「我是真的覺得我們相見恨晩。」
再說下去就尷尬了,海以霏只好回道:「不好意思,我先走了,再一次謝謝你,再見。」語畢,她起身離去。
走出餐廳,天氣雖冷,但街上一對對情侶大放閃光,溫暖了台北的街頭,海以霏將雙手插在風衣的口袋裏,決定過回原來的日子,散個步再回家。
人車來來往往,她偶爾聽到笑語,偶爾聽到喇叭聲,但她告訴自己,不要停步顧盼、不要留戀,歐陽岳永遠不會屬於她,她必須放過自己,唯有這麼做,她才能再次做回自己生命的主人。
愛他愛得太深,才會令她無法只管自己的幸福,她多麼想自私一點,不管他的家人,不管他們可能會面對的遺憾,緊緊牽着他的手一直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