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我和我在一起了15

203.我和我在一起了15

“他們說,事情是黑街做下的?”一個雌雄莫辯的聲音不緊不慢地說。

那聲音聽入耳中,叫人如同被井底清涼的水兜頭澆下一般,清涼徹骨,背生莫名涼意。

彷彿一個尚未到變聲期的少年。

“是。墨家的星家們放出的話,古武界無人不信。”滿頭銀髮的嬴若蘭,一臉深思。

那雌雄莫辯的聲音涼涼地嘆一聲:“墨家的星家,就是這麼叫人信服。但凡叫人覺得你對他們沒有所圖,又不會跟他擠一條船,他們就願意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了。若是說的話,好像句句為他們考慮,那就更是奉為真經。民眾啊,就是這麼目光短淺。”

“那現在,我們怎麼辦?”嬴若蘭眉間微沉,心有憂慮,姿態卻放得很低。

正座上的人,食指輕叩扶椅,涼涼地說:“不怎麼辦,繼續。這不是很好嗎?他們想查黑街,想查尋者,就讓他們查。正好讓我們省點事。”

嬴若蘭恭敬頜首:“是。但我擔心,黑街那邊,會不會幫助他們……”

“不會。”主座上的人,蒼白的唇緩慢勾了勾,“這些武者啊,越是干大事的人,有時候就越是在意臉面。信任,是不存在。不但不會信任對方,還會認定對方不信任自己。”

嬴若蘭聽了這話,不由點了點頭笑了:“老祖宗說得是。”

主座上,被滿頭銀髮快三百歲的嬴若蘭稱作老祖宗的,卻是一個纖弱蒼白的少年。

他看上去只有十三四歲,皮膚久不見光似的白,眉清目秀,比一般的女孩子還要精緻幾分,卻透着一股子邪氣。

瞳孔黑白分明,像剛出生的嬰兒似得,卻不會叫人覺得純真清澈,而是死氣暗沉。

這個人的長相,很多人都會覺得眼熟。

比如墨家負責驗屍的方士。

比如親眼看到這個人死在自己面前的姬清。

他的名字,叫作,姒、小、罟!

墨家的方士驗屍道最後,也無法完全確定,這個人就是被奪捨棄屍的。

但秦川嬴家不可能讓當家人嬴若蘭的孫子一直留在外面,所以,這個人本該在昨日就入土下葬了。

可現在,他卻好端端的坐在這高堂之上,還被嬴若蘭恭恭敬敬地對待,稱作老、祖、宗!

姒小罟的臉上掛着淡淡的笑,黑白分明的眼裏卻毫無笑意,雌雄難辨的聲音說:“這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這些人也不過只是烏合之眾,但有一個變數,我們一定要注意。隱山姬氏,那天打傷我分神的黑炎,到底是誰?”

他清秀陰邪的面容沉下:“找出這個人。”

“是,老祖宗。”

“這事不需要你來做,讓他們隱山自己查。還有一個人,”那雙詭譎的眼裏帶點冰冷的興味,“那天小房子裏,那個冷眼看着我死在他面前,都無動於衷的男人,我很感興趣。把他帶到我面前來,我要他。”

當初在考試那個小房子裏,他本來是想連這個姬青一起殺死的。

這個局本就是針對姬飛花設置的。

想想看,隱山姬氏的少主慘死七家之手,以姬飛花霸道狂妄的性格,怎麼會善罷甘休?

把秦川嬴家也列入受害者,只是為了方便姒小罟這個身份以後的行動,從一開始就洗白。人們懷疑誰,也不會懷疑一開始的受害者和苦主。

但是,姬青居然認出了他的身份,還知道他姓姒。

他就及時收手了。

但是,計劃卻沒有改變,照常進行,只是稍微改了改。

姒小罟不覺得生氣,他喜歡有趣的人,太順利的話,他會無趣的。

他已經在黑暗裏無趣了千年,實在厭煩透了。

嬴若蘭有些遲疑:“您說的那個人,是姬飛花的獨子,姬青。可是,那天在你面前的時候,他應該也是被人奪舍了。奪舍他的那個人,我們尚無頭緒。你要找的是哪一個?說起來,若不是那個人告訴姬飛花奪舍之事,我們的計劃早就……”

姒小罟冷冷地瞥她一眼:“我在這,就說明什麼都在計劃里。他既然能出現在姬青的身上一次,就有第二次。還用我教你嗎?”

再說,他若是不願意出現,也可以想辦法逼他現身呀!

“是,這不難,整個隱山姬氏根本不在乎那個人,若是處理得好,說不定三五年姬飛花都不會發現人丟了。”嬴若蘭幸災樂禍的嘲笑道。

姒小罟點點頭,仰頭倦怠地合上眼睛,忽然又睜開,慢聲說道:“等等,還有一個人。不過不急,你可以等我抓到那個人后,再辦這件事。有一個叫姬雪的人,生得好像還算好看。”

嬴若蘭眉頭一跳,看到面前的人蒼白懨懨地說:“有趣的靈魂,應該配上最年輕美麗的皮囊,這樣裝飾起來鎖在籠子裏,才是百看不厭的珍惜寵物。可以打發久一點的時間。”

“那個姬雪,姬飛花很重視,恐怕不好悄無聲息的動手。”

“不急。”姒小罟枕在椅背上,斜她一眼,“現在告訴你,是叫你們知道,這具身體我定下了,記得別損壞了。”

“是。”

“辦事小心些,藏好你的狐狸尾巴,下去吧,你現在,該和姬飛花冰釋前嫌了。”

……

隱山姬家。

姬箴站在隱山的宗祠堂前,他的面前就站着姬雪。

他們身後還依次站着無數姬家的人。

最前面的族長姬飛花,兩旁十二位長老,還有依次排輩的主家族老。

姬家的弟子,按照古武階段分級,穿着屬於他們的制服,秩序井然站立。

自秦川嬴家的孫兒出事,到這幾日來各門各派的精英掌事之人莫明身死,各門各派對下一代繼承者的事情,越發在意上心。

隱山姬氏也不例外。

再有姬飛花一貫跋扈作風,讓整個古武界對隱山姬家都有微詞,敢怒不敢言,這才導致此次事件里,很多人藉此發揮,針對隱山。

所以,繼承人的事情就再一次搬上了檯面,大家紛紛要求立下少族長,以防不測。

沒想到,這一次姬飛花很痛快就答應了。

這才有姬箴站在這裏。

支持姬箴的,毫無疑問是隱山姬家的本家一脈。

對面的姬雪,雖然他也是姬家本姓,卻已經是血脈很遠了,支持他的,更多是隱山的外姓弟子一派。

隱山效忠制度,雖然只是有時效的聯盟,一般無權參與這種隱山內部勢力更迭事件,但有一部人是永久效忠制,不但他們自己,他們以後的血脈都是隱山的人,自然也可以參與隱山的大事。

這部分人數量當然比不上姬家本家人,但是,幾乎每個外姓弟子都是資質數一數二的高手,在隱山的職位也只高不低。

“姬雪才回來隱山多久?恐怕不合適。”

“選少族長,看得難道是誰在隱山時間長短嗎?他和墨家公子隻身闖進黑街,帶回來這麼重要的消息,足以見對隱山的忠心。再說,姬箴行事有時失了分寸……”

“姬雪……”

……

兩方各自壓着聲音,心平氣和有理有據互不相讓,場上的氣氛凝重。

姬箴卻微微垂着眼睛,顯得頗為淡定,似乎當真淡泊名利,對少族長的位置可有可無。

姬箴一向在乎名利輸贏,毫不掩飾,沒有人不知道。

姬箴在想什麼?是什麼重要的事,讓他在這樣重大的場合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姬箴在想,他準備出發前,在他的書房裏遇見的那個人。

一個溫文爾雅,聲音沁涼,透着邪氣的青年。

“你是誰?”姬箴的書房連萊茵都不能擅入,這個人是怎麼進來的?

青年姿態放鬆的端坐在他平常坐的書桌后,穿着一身松白色精緻低調的古式制服,烏黑秀麗的頭髮修剪到耳邊。他的眼睛閉着,似乎放鬆至極。

那身衣服,無論是用料、制式,還是紋路,都頗為講究。他卻看不出是哪個家族門派的。

自己最重要最私密的空間,忽然看到一個不速之客,姬箴當然應該覺得警惕防備。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怎麼都生不出敵意來。

青年的面容秀美清俊,卻有一種像井水一樣的沁涼冷意,他的聲音古古怪怪的,有些像未曾變聲的少年,顯得雌雄莫辯,慢慢地嘆息說:“做武者有什麼用?還不是比不過所謂的天資,你以為你做下的事不會有人知道嗎?你錯了,有些人就像禿鷲蟲蠅盯着生肉腐屍,等你走得稍微順風順水一些,或者等你稍稍絆一下,他們就會第一時間從暗地裏冒出來,一五一十的告知到姬飛花面前,你想過自己的下場嗎?”

姬箴冷冷地盯着他,感到脊背微微起了一層寒意。

“你告訴我這些,是什麼意思?我做了什麼事,難道還會留下證據讓人對付我?”

“是嗎?要不要加入尋者。即便是毫無資質的人,也可以給你修行大道。”青年睜開眼睛,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嬰兒一般,卻透着古怪的邪氣。

姬箴感覺自己就像被一條毒蛇盯住了,瞬間如墜寒窖,動彈不得。

青年垂了眼,嘆息似得懨懨地說:“只要你成為尋者,就會知道古武有多不值一提。你可知道千年前的修真界?我已經一千多歲了。古武能讓你活到三百歲嗎?能讓你永遠年輕嗎?”

姬箴當然知道修真界,也知道尋者,但尋者一向是被古武界排斥視為邊緣的存在。

“修真界已經不存在了,靈氣匱乏,你們靠什麼修行?”

青年似乎有些厭倦不快了,雌雄莫辯的聲音冷冷地說:“你知不知道千年前的姒氏?”

姒氏之亂,誰人不知?

姬箴的瞳孔微微一縮,緊緊地看住了這個人,感到額頭似乎滲出汗來。

青年無趣道:“我們圈養古武之人為鼎爐,他們體內天生修鍊的道場,就是頂級的靈氣。”

“不可能!姒家不是早就被連根拔起!”姬箴再難以維持他慢條斯理的語氣。

“姒家從未消失,而是主動的隱匿起來了,連根拔起?就憑這些人也配?”疑問無趣的語氣,似乎他口裏所謂的這些人,連讓他嘲諷都不值得。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古武界,也不過是我們圈養的,隨時用來宰殺的牲畜圈罷了。這世上,只有一小部分真正的強者才配站到最高處,得到最好的東西。大道長生也是。”青年的手指點點他,確認似得點頭。

姬箴感覺他的心跳得很快,汗水直流而下:“不可能,沒有修真界,沒有大道了。”

“你錯了,天道不死,這世上的成神之路就不會完全泯滅,只不過,只有極少一部分人配得到。”青年無趣地嘆息一聲,倦怠地說,“我看中你的心性資質,邀請你加入我們,你應該懂得這個道理。當然,你若是婦人之仁,講究什麼平等善良,我也不勉強。”

他伸手點點姬箴,遺憾隨意地說:“成神或者為畜,全在你自己。”

姬箴被那根瑩白光潔的手指指着,就像是被這世上最恐怖的利刃指着死穴。

叩叩叩!

忽然身後的門被敲響。

姬箴猛地回頭。

“箴少爺,時間快到了,您準備好了嗎?”傭人低聲提醒道。

“我知道了,你先……”姬箴轉過頭,轉瞬間他的面前就空無一物。

整個書房敞亮無比,不可能藏下任何一個人,那個神秘恐怖的青年好像是忽然之間憑空消失了。

萊茵敲門進來,好奇地問:“難道你還緊張啊?躲在這裏幹什麼?”

姬箴喉嚨乾澀,面上一派堅毅沉着:“你在外面,有沒有人從這裏出去?”

萊茵誇張的聳肩攤手:“你在開玩笑嗎?你想告訴我,你的魂兒已經去正殿了?小寶寶,這是你的人生大事,但是我保證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沒必要這麼緊張。”

姬箴從萊茵的玩笑眼神里看出來,他是真的沒有見過有人出去。

萊茵的意思他懂,早前他也是這麼想的,就算這次少族長是別人,等到姬飛花下台,還不知道是多少年,來日方長。少族長,未必就是族長。

但現在,姬箴真的站在這裏,聽着兩方為這個位置針鋒相對,不斷拉鋸,忽然卻覺得一點意思也沒有。

他腦子裏想起的,都是之前書房裏那個人的話。

如果尋者的手段這麼通天,他為什麼要像條狗似得,就瞅着這一根骨頭搶?

姬箴冷眼看着這些人,就像看着一群大禍臨頭而不自知的螞蟻,可笑又可憐。

他低低地呢喃:“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成神或者為畜,還用選嗎?”

少族長不是候選者打一架誰強選誰,必須是各方支持,品行資質,綜合考量。

讓絕大多數人同意,心服口服,才是至關重要。

爭論到最後,要十二位長老的意見時,沒想到他們提名讓姬青也一併站在候選席上。

然而,派去請姬少主的人卻回話,姬少主說姬雪就很合適,自己並不願意來。

姬飛花全程冷眼旁觀,平靜漠然,就像結果如何都與她無關。

最後,票選結果,姬雪多了姬青的支持,略勝一籌。

隱山姬家確立下姬雪為少族長。

但是,幾乎快一半的人數對這個少族長不滿意,可以預見,姬雪以後的日子並不好過。

那些人拍着姬箴的肩膀,什麼也沒說,但眼神卻是最好的表態。

萊茵都笑嘻嘻的說:“你今日可真是了不得,往那一站,真是有風度極了,從頭到尾寵辱不驚,這麼沉得住氣,要不是我見過你在書房時緊張成那樣子,還當真以為你毫不在意。放心,你雖然輸了,但大家都知道,贏的人日子才不好過。時間還長呢。”

姬箴撫開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底暗湧起伏,他的心跳得很快,聲音卻越發慢條斯理:“我知道。隱山,太小了。”

萊茵笑容迷惑,忽然不解。

姬箴卻已經快步向他的院子走去。

那個人彷彿知道他還會回來,依舊放鬆地倚靠在書房的椅背上,百無聊賴的閉着眼。

“加入尋者就可以凌駕古武之上,我想,我應該沒有拒絕的理由。”姬箴眼裏一片深沉,慢條斯理地說。

青年隨意點了點頭,毫不意外他的答案:“隱山姬氏里,還有一個尋者,不是我們的人。對方曾在姬飛花身邊出現過,用黑炎攻擊人,你設法找出那個人。”

姬箴冷冷地笑了:“既然我已經是你們的人了,你是不是應該告訴我,你是誰?”

青年涼涼的撩起眼皮,像無機質的毒眼盯着人:“我當然是姒小罟。”

可是,姒小罟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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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在下冷淡[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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