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當炮灰男寵性冷淡12
其實是,早就被這個人吸引而不自知,受不了他對自己的冷漠無視罷了。
他能俯身屈就的去愛一個清倌,直言不諱的去喜歡雲湛,因為他是給予的一方,哪怕雲湛不接受,也無損他任何的自尊驕傲。哪怕姿態再低,他的靈魂也沒有一絲彎折。
但對姬清不行。
這個人太高太冷太傲,只是有這麼個念頭,就好像看到自己的驕傲自尊,毫不設防的敞開在他腳下,被高高在上的不屑,毫不在意的踐踏,輕而易舉的無視。
連同靈魂,都被直接徹底的,羞辱摒棄。
就算這個人眼底沒有任何侮辱的意思,只是無視不接受,只要想到他不要他,就會……
恨意來得平白無故,就好像跳過層層階段,從第一面,直奔結局的野獸一般的直覺。
想要把他從高高在上的神壇拉下來,好像只有這樣,才終於能好好的去看他了。
做下了這樣的惡事,犯下這樣不可饒恕的罪責,釀出這樣的苦酒,驟然醒悟,如夢初醒,醍醐灌頂,他不是不後悔,不是不自責,甚至,不是不痛苦的。
每一下呼吸,胸腔里,心臟的位置,就好像被一把叫姬清的尖刀,不斷的攪動,疼到他的五臟六腑,每一寸血肉里。
怎麼能這麼對待這個人?他恨不得時光倒流,去殺了站在姬清被強迫時候,門口那個愚蠢的自己。
安王的眼裏,滿是黯然悔悟,可是,看着床上的人的時候,連同靈魂一起牽動的痛意悔悟之下,身體對這個人的渴望,熱度,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消減。
再來一次,他還會是個惡徒。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碰這個人,他只會自己親自動手,更加惡劣、瘋狂的,掠奪、侵犯。
他不會把他從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聖壇拽下來踐踏,他只會,直接把他壓在身下,就着他的孤高淡漠,徹底的佔有得到他。
就算是現在,到了這種境遇,他也不可能放過他。
他不能把這個人讓給別人,哪怕是他的愛人云湛。不,應該說無論是誰都不可以,而雲湛,更加不可能。
下定決心的安王,就看到姬清醒了,慢慢睜開了眼睛坐起來。
他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乾脆沉默着,等待姬清的主動嘲弄,對他愚蠢的鄙夷,對他卑劣的憤怒。
他得到這個人了,比之更過分的事情都做下了,便不再覺得被他踐踏自尊,無視心意,為他彎折靈魂,是件多麼不可接受的事。
因為,他已經這麼對待這個人了,就算是作為補償,也是理所應當,甚至,甘之如飴。
但是,姬清卻沒有看他。
姬清看了看自己的手,淡然的臉上閃過一絲瞭然,彼時他還以為姬清是對自己身上鐐銬消失的反應。然後,他就徹底僵住了。
姬清瞎了。
毫無疑問,就算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看到他伸出手,摸索着向前走,任何人都會明白,這個人看不見了。
怎麼會這樣?安王甚至想要說服自己,姬清這是在假裝,故意的,為了讓他放鬆警惕。
就像是故意打破他可笑的固執,姬清沒有摸到桌椅,直直的撞了上去。
來不及了。
罪孽一旦犯下,就再也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就像那個古怪的老頭子說的,沒有什麼,是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現在只是瞎了而已,比之更嚴重的是,姬清時日無多。
這個人,說不得什麼時候就會死,會離開他,徹徹底底的。
絕望還來不及生出,就看到他彷彿虛弱到支撐不住脊柱,趴在胳膊上,無神的寂寥的念出雲湛的名字。
他甚至無力去分辨自己此刻的痛意,到底都是什麼。
一樣是犯下罪孽的惡徒,為什麼唯獨對雲湛是不同的?
“你在想雲湛?他那樣對你你還想着他?”
姬清像驟然受驚的獵物,倉皇警惕的離開他面前,那雙明明什麼也看不到的眼睛,卻依舊冷冷的漠然的,沒有一絲軟化。
“你是誰?”姬清問他。
你的男人,你最恨的人。
被你用那雙美麗的冰冷的,不斷流着眼淚的眼睛,充滿恨意的直直的看着的男人,你卻連我的聲音也沒有記住!
不能生氣,也氣不起來。
“你的眼睛……”
這個人卻沒有反應,他不在意自己瞎了。
被這麼折磨過,高傲如他,恐怕早已萬念俱灰。
不,也許在被雲湛那樣對待后,他對自己說的話,就已經是心灰意冷的表現。
“我是,越安宸。”不是沒想過,偽造一個虛假的身份,重新走進他的身邊,但是,不行,姬清必須接受他,也必須,承受他,他給予的一切。就算是自己虛構的身份,他也不能忍受。
姬清第一次知道,主角攻的名字。在他看到的劇情大綱里,主角攻一直被稱作安王,也許結尾的時候,主角攻受兩人互訴衷腸時候,是需要彼此稱呼真名的,但他這個炮灰戲份里沒有。
姬清還是沒有反應。他不清楚,作為花魁的原主該不該知道王爺的名諱。他來的時候,實打實是故事一開始,但故事一開始姬清也已經16歲了。誰知道16歲之前,劇情是個什麼設定?
可能他的沒禮貌也不是第一次了,也許是堂堂王爺不想跟他這個將死之人計較,安王越安宸並沒有再說什麼。
姬清猜測,劇情到了他要被送回花街的時候。
他也不必點明,想想意外中毒的他,已經保證不了,後續高難度的被買走,被俘虜,撐到主角受找到他再死的劇情發生了,便補充了一句:“告訴雲湛,我自己走了。如果他找我,等我死了,就把我燒了,請他灑在隨便哪個山上吧。”
“閉嘴,你……”
不知道,自己無意中補了越安宸一刀,讓他捂着胸口,臉色難看的差點疼得噴出血來。
失明的姬清只以為,主角攻還在嫉恨自己和他心愛的主角受睡了,讓人輪自己這麼久不解氣,親自都要上一遍,還是介懷,這嫉妒和醋勁也是沒誰了。
至於攻受都和自己強行發生了骯髒的肉體關係,對彼此不忠,那就不是姬清關心的了。兩個人不是還沒真的在一起嗎?再說,什麼鍋配什麼蓋,人家自己願意就好。
個人角度,姬清是不大喜歡主角攻的。
堂堂一個上位者,原主就是真的意圖非禮他的側妃,再嚴重,左右不過是打斷第三條腿,或者一刀殺了。殺人也不過頭點地,他卻因為原主出身花街,就想出輪人這種堪稱下作的創意方法。還不是一次就算。
按照劇情里,他是任人折磨原主到,他終於在雲湛的詢問下記起來這回事了,才隨口扔個垃圾似得,叫人再把原主扔回花街的。
更何況,劇情明白說了,主角攻是清楚幕後一切的。如果原主利用隱瞞了主角受這麼不可原諒,他這個躲在最後的黃雀不是半斤八兩?怎麼不見他懲罰自己?
什麼地位就做什麼地位該做的事,匹配這個地位該有的手段心性,還有氣度心胸。
誠然,換成他自己來走劇情的時候,邏輯看起來是自洽的,越安宸叫人輪他的罪名,從他背叛雲湛,變成他和雲湛發生關係。這還多少能理解一些,男人瘋狂的嫉妒嘛。
但姬清還是不喜歡他。
姬清靈魂上欣然接受享受這種小黑屋PLAY,不代表他這個人就願意被人這麼對待了。這種矛盾在已經習慣靈肉精分了28年的姬清身上,毫不含糊,分得一清二楚。
直白點就是,爽歸爽,賬還是要算的。就是這麼拔屌無情,蛇精病。
他還不知道,越安宸對他的執念,不過就是知道也不會在意,愛他的人和恨他的人,一樣多得數不清,姬清早就習慣到無視了。
就是因為他的這種態度,那詛咒才會在因果形成,混亂的時候,找錯人。
什麼都不知道的越安宸,等待胸口的痛意和嘴裏的血腥平復下去,才啞着聲音點頭:“好,我會告訴他的。”
姬清等着他對自己的處置,誰知道,越安宸說完這句話,就沒有然後了。
外面已經是深秋,天氣越來越涼了。
以往姬清穿着裡外三層單衣,就已經足夠,現在他也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垮了下去。從骨頭縫裏滲出寒意。
越安宸看到他隱忍的冷意,轉身從裏邊拿了一件白狼皮鞣製的披風。出來的時候,就屏住了呼吸。好半天,才狀似正常的把披風從他身後裹上。卻沒有就此鬆開,而是直接摟住了他。
姬清下意識的掙扎,他的力氣卻已經小到力不從心,這種徒勞的樣子再繼續,就成了可笑的欲迎還拒了。他索性就不再拒絕,只蒼白的面上,一片淡漠無神。
越安宸卻已經不能在意了,他深深的吸一口氣,壓下心底的荒蕪痛意。
姬清看不到,就在剛剛他冷得發抖,一陣虛弱無力的時候,只是轉身進屋拿個披風的越安宸,回頭就發現,他的頭髮全白了。
姬清就是看到,也至多無所謂一笑。
但這打擊,這刺激,對古人而言未免太扎心了。
姬清雖然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麼變化,但肯定是不大好的。因為從那以後,越安宸就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一刻不停的抱着他,時時刻刻黏在他眼前。
他被送回花街的劇情當然是蝴蝶了。
姬清也不在意,畢竟目的達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