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狐（二）

白夢帶着曉雪回到家的時候已是夜晚，看着女兒躺在床上熟睡的樣子，吻了吻她的額頭，關上了房門。她不知這樣安穩的日子還能過多久，今天本來是帶着女兒去找爸爸，不料還是遇見了胡家人。

臘月十五，符醮日，只有這一天他才會被放出來。曉雪的爸爸，白寒是天狐，被囚於日月宮，只有符醮日才會被放出，才能讓他們父女見上一面。

所有人都說白寒是天狐，自天狐被眾神逐出神境后，天狐一族一直被打壓，天狐九尾瀕臨滅絕。

只有白夢知道，天狐一族只剩下她一人了。至於白寒不過是她利用的一個工具，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

窗外的風吹得緊了，她走到窗邊關了窗帘，透過玻璃，看到外面的樹搖搖晃晃像一隻只張牙舞爪的魔鬼。

白寒是個普通凡人，他長得一般，也沒什麼才華，更不懂什麼花言巧語，仗着家裏有錢，有時還有些狂妄。這樣的人，白夢根本沒放在心上。

只不過一次被眾神追殺，受了天雷，暈倒在了白寒門口。白寒，不知怎的突然發了善心，救了可憐的九尾白狐。

白夢雖然看不起白寒，到迫於無奈只得留在他家。日子久了她也開始了解這個狂妄的男人。每日也沒見白寒上班，整天不是找朋友喝酒，就是到處打架，整個就是一個無聊閑人。

可就是這個無聊的閑人，在她最需要的時候，進入了她的身體，化為九尾天狐被囚禁於日月宮中，日日遭受痛苦。

她知道他愛她，只是他再也不能變回原來的樣子，他的身體已經死了。他只能永遠待在狐狸的身體裏，每日在痛苦中活着，只有在符醮日才能有片刻時間返回人間。

曉雪是白寒的女兒，不是白夢的，確切地說不是九尾天狐的女兒。白夢是她的宿主，白夢死於難產，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有機可乘，借了她的身體以人的姿態與他相處。

說來也是機緣巧合，白寒雖是凡人，卻是符醮日出生，他的靈魂可以離體。

一直以來，她不知道白寒喜不喜歡她，甚至都不知道有她的存在。

記得那日，她被以狐族為首的眾神追殺，天雷滾滾而來。無奈躲到一棵大柳樹下，她拖着疲憊的身體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她想着，難道今日我天狐一族就要滅絕，我不甘心。再不甘心又能如何，還不是難逃這一死。

她抬頭望着那些所謂地眾神，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不屑與蔑視。

“這就是所謂的神，呵呵，不要忘了。天狐一族是眾神之神，如今也落得如此，你們早晚會被他們除掉。”

“胡大，你夠狠。”她一字一頓地說完。不過由於過於虛弱，她已經維持不住人形，逐漸獻出了原形。只見一隻巨型金色九尾天狐，躺在大柳樹下，靜靜地等着被人屠殺。她澄澈透明的眸子裏沒有恐懼，眼淚也隨之落下。

她衝著眾神吼了吼，最後垂下了頭，老老實實地趴在那裏，一動不動。

以狐族為首的狐大，拿出了金缽眼看着白夢就要被收入缽中，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去，一把抱住了金狐。她被抱在懷裏，看着這個男人，清晰的輪廓，眼神中的空洞與失落讓人忍不住想要去安慰這個受傷的男人。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讓白夢覺得特別的安心。“死就死吧，天狐一族，小白我儘力了。”

白寒死死地抱住她，金缽的光讓他的靈魂出竅，不知怎的她感覺背後有人推了她一把，白寒連同她的肉身一同被收入金缽。眾神一見天狐已收，也就離開了。

只留下白寒冰冷的身體，任她無論如何也喚不醒。

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在等一個機會，等一個救白寒的機會。這個機會就是曉雪，曉雪的眼睛是天眼。她能夠看透三界六道，人鬼神靈。天眼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用處，那就是用她的眼睛能夠逆轉時空，改變過去，扭轉未來。

白夢還不敢冒然使用她的這雙眼睛，一來是她還小，不足以承受這壓力，稍有不慎，曉雪魂魄消散，永世不得輪迴。二來，從來沒有人用過天眼，能不能成功還未可知。

今天狐大已經發現了自己還活着，然而他放棄了追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已經知道了曉雪眼睛的秘密。所以，曉雪現在很危險。可是，以她現在的能力，根本不足以對抗狐大。所以，她準備在曉雪八歲生日那天，用自己的生命做祭，開啟天眼，與狐大決一死戰。只是這天眼的代價過於沉重，自己怕是灰飛煙滅。

至於未來，恐怕她再也不能預知到了。只要曉雪不落到狐大手中，她有信心，能夠保曉雪平安。

希望扭轉時空后，白寒能夠帶着女兒好好生活。至於，天狐一族，神族她也不想再去想。當年若不是創世之神散靈，哪有這漫天神佛，仙佛妖魔人鬼怪，試問哪個能說自己無辜。此生能遇所愛之人，能護所愛之人，縱使因此而死，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