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破局
十多名鏢師像是被毒蛇咬腳,十分緊張地圍攏過去護在了鏢車左右。
陸白緩緩起身,擦血輕笑着拱手道:“龍兄明鑒,此賊重手下,在下也留不得手。諸位都是江湖高手,理該明白此節。”
龍行舟臉色陰晴不定,見陸白似沒有注意到鏢車的異樣,勉強拱手道:“好說。不過此節在下卻是要回稟總鏢頭。”
“當然理該如此!”陸白心下計較,司徒恨兩人既已離了山莊,便不算山莊之人,自己出手擊殺他們于飛霞山莊來說,也應該不算多大的罪責。思考妥當,便朝鏢車行去。
一眾鏢師突然緊張起來,龍行舟喝道:“你幹什麼?!”
陸白愕然,旋即不以為意地笑道:“龍兄誤會,在下只是想把屍體處理掉。”
“不用不用。”龍行舟明白過來,擺手道:“不勞陸小兄動手,此人既是求庇護我等,自該由我等處置。”那雙眼卻緊緊地盯着陸白。
陸白心下疑惑不小,暗忖這些鏢師大概是押送着什麼緊要的財貨吧,卻拿細沙遮掩住。這些蠢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才他媽此地無銀三百兩!便輕輕一笑,就要避嫌轉身離去。
“慢!”
眾人循聲看去,卻是那個瘦長的粗布漢子,起身喝住了陸白。
果然有鬼,陸白心下大罵,卻也不得不回身抱拳,道:“這位兄台是叫在下?敢問所為何事?”
就在眾人瞧清鏢車內運送的是普通細沙之時,那黑臉女子更比陸白還起了疑心,說不得,便要尾隨鏢車隊殺人滅口找尋線索了。
而這一聲“慢”,卻是出自郡主授意。她雖已瞧出了鏢車的不尋常,但也沒起干涉的心思,所為陸白而去。她善於察言觀色,雖不明兩人爭鬥內幕,卻也有七八分信了司徒恨的話,對這名伶牙俐齒、劍招精妙的少年郎起了十分的好奇,便要讓白劍動手,瞧一瞧陸白的武功在哪個等階,更要讓白劍試探出完整的一套不是飛霞劍法的飛霞劍法。
一聲“慢”,也讓黑臉女子心下紛亂成麻!
那三人要做什麼,他們是鏢車的隱藏護衛?還是那人的對頭?若他們動手,我是幫還是不幫?若要幫他,萬一耽擱了正事如何是好?若然不幫……他可救我過性命!
白劍踏至數丈開外,沉聲道:“這位陸管事所示朱雀堂腰牌,卻言之以玄武堂之令,在下有所好奇,望小兄弟解說一二。”
此言一出,鏢師皆愕然,不覺朝死透了的司徒恨看去。
陸白臉上平靜無波,道:“不想這位大哥對我飛霞山莊如此熟知。不錯,我乃朱雀堂管事,也確實受命於玄武堂,有何不可?”
“在下所知,飛霞山莊不會有此等錯亂的規矩。”
“哦,你是山莊之人?”陸白哂笑道:“若然不是,還請各走各的路,擅自插手山莊之事,莫非兄台是瞧不起咱們飛霞山莊?”陸白一貫喜歡亂扣大帽子,這一頂帽子下去,對方再要插手,就得掂量掂量自家的本事了。
卻不料——“不錯,在下確實瞧不起你飛霞山莊,如何?我說一句狗屁山莊,又如何?”
陸白想哭,這他媽撞上了什麼霉運!心下也只得細細思量着對策,面上卻露出十足的兇狠,道:“好膽!”他轉頭對龍行舟抱拳道:“龍兄及諸位鏢師好漢見證,此人辱罵我飛霞山莊在先,卻怪不得在下了。”
白劍冷哼兩聲,又跨前了數步,道:“天下人見證,我也是這般說,陸管事不用客氣,只管動手便是。”
那黑臉女子玄功悄然凝聚,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聚功,心下只有一句話:果然是他的對頭!
陸白與白劍對視,心下已是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哪裏敢動手了!不說被司徒恨震傷,面前此人看到他的身手之後還敢攔路,當是不會怕他陸白的。更何況人家是三個人,放心大膽地只讓一個人站出來,你陸白敢如何?
龍行舟也是心下大罵,自己的差使,便是以尋常的鏢車隊來掩蓋至關緊要的信函,如此才以為是不惹人眼,而信函正是在自己身上,卻不想竟然橫空發生此等冤枉事,不得不說是倒了八輩子霉運!他見一介山野村民竟敢攔路飛霞山莊之人,更見山民氣度不凡,沉穩冷靜,才曉得人家哪裏是普通趕路的,若不是江湖人,剜了我這雙招子去!
還好,飛霞山莊的少年郎與假冒的山民似乎並不在意鏢車隊,龍行舟把牙一咬,當即打出手勢,便要眾手下即時撤走。
陸白見眼下唯一可能的幫手想走,心中又急又怒,心思急轉下,同樣大喝了一聲:“慢!”
這一聲,便把局勢朝亂處帶了去。
龍行舟臉色立即拉沉了下來,語氣不善說道:“陸小兄意欲何為?”
“嘿嘿,在下忽然想起一事,那司徒賊子的身上還有堂主要尋回的事物。待在下取了來,龍兄再走不遲。”他轉頭對白劍笑道:“這位兄台片刻工夫可等得?”
白劍點頭道:“請便。”
郡主像是看一出精彩的戲,越看越覺得有意思,對黑劍低聲道:“他可不知道我只是戲耍他的,哼哼,我十分想看這個陸管事如何解局。”
黑劍沉聲道:“郡主不可大意,那黑臉的高手,氣機鎖在白劍身上!”
郡主愕然,神色頗為凝重地緩緩點頭。
龍行舟左思右想,再不答應,只怕要惹人生疑了,終於點了點頭,道:“好,既是有貴山莊堂主之物,陸小兄只管取去!”
陸白哈哈一笑,步至鏢車前,縱身躍了上去,假意在司徒恨屍身上亂摸一把,忽然驚道:“咦!”他轉頭瞪着龍行舟,疑道:“龍兄,你們所託貨物為何是些尋常的泥沙?”
龍行舟大怒,喝道:“我等運送何物似乎不須向陸兄弟交代罷?”
陸白只想把振興鏢局一眾留在此地,也是急中生智,想到慕容賜派人去山谷殺他,從而莫名其妙與藍字旗的密探扯上關係,那藍字旗眾的緊要信件卻被自己燒毀了,而司徒恨所言,振興鏢局乃是慕容賜所屬,這個賊贓便栽他不冤!念及此,陸白獰色笑了出來,朗聲道:“你道我為何在此?哼哼,龍行舟,把信件交出來!”
“你說什麼?!”龍行舟遍體生寒,竟然不自覺地倒退了數步!
這一下……
黑白二劍、郡主,那黑臉的女子齊刷刷心下大震!
陸白驟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我飛霞山莊高手已快馬加鞭趕至,如若不交,你便死到臨頭!”他無論如何要栽贓過去,讓人以為飛霞山莊很多人正在趕來,便想語出驚人把局勢搞亂,拖延時間下,徐徐把賊贓勾到慕容賜身上,如此,牽連就大了去,那不知來路的三人也就未必敢下手對付於他!
哪想得到......
龍行舟只道事情敗露,在“死到臨頭”剛一說完,竟突然提聚功力,縱身飛躍,躍上一旁的馬,抽刀斬開韁繩,便要亡命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