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夜宵
“不好意思,我以為你的同學叫你……”
“她們是她們,你是你,你不一樣!”
“……”
電話那端,突然有了一陣很長的沉默,在這突如其來的沉默中,我的目光撞到了還在電話旁邊光明正大“偷聽”的阿朱。
阿朱的目光中,有着一絲詫異,那份詫異就如發現平日裏素裝簡行笑不露齒的良家姑娘某一天突然皮衣熱褲風騷無比。
這種詫異,讓我的腦電路轟然一下,猛然間意識到了什麼。
這個寢室,這個樓道,以致所有熟悉我的都愛有事沒事叫我阿飛,我也早已對這個稱呼處變不驚了,有時候還會為了實踐阿飛兩字惡作劇地流氓一把,為什麼到了凌乘風那裏,我卻這樣的較真?
心底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努力涌動,我正待為自己剛才的錙銖必較說些什麼,電話那端卻傳來了一陣笑聲。
“原來我不一樣啊,謝謝啦,我真是受寵若驚啊。”
謝謝?受寵若驚?
什麼鬼?
他不知道我的意思嗎?我剛才說什麼來着?
他們是他們,你是你。你不一樣。
這話,沒毛病啊,他們是我的室友,凌乘風只不過是我認識不久的師哥,確實不一樣的。
那阿朱那眼神是什麼鬼?
等等,這話好像有些不對勁。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電話那端已經在顧自說話。
“其實,我今天打電話只是想問問,天楊有沒有打電話給你?”
“肖天楊嗎?他打我電話了啊,怎麼了?”
關係到肖天揚的事情,我很快便將之前的那番疑問拋諸腦後,乖乖回答凌乘風的問話。
“那就好,我也沒有別的什麼事情,那我掛了。再見。”
“啊?嗯,再見。”我一頭霧水掛了電話,人還有些蒙蒙的。
凌乘風這通電話去掉之前對於阿飛這個稱呼的莫名較真以外,歸結起來就只是問了肖天揚有沒有打電話給我。
他幹嘛問這個問題,肖天揚有沒有打電話給我與他什麼關係?
“阿飛,你剛才說誰不一樣來着?”
正自想着,一直在一邊擠眉弄眼的阿朱迫不及待將她的臉湊了上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當然不一樣了,他是男的,你們是女的,你們,可以被我耍流氓啊!”我看着阿朱那好像抓住我做了什麼見不得光的表情,頓時邪念一生,眯了眯雙眼,便伸出雙手一把將她推到了最近的一張床鋪上,惡作劇地咯吱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來人啊——”
阿朱被撓的狠了,一邊使勁推搡着我,一邊大聲呼救。寢室里其他幾位看好戲的,也立刻加入了戰鬥,嬉笑怒罵之聲,頃刻間充斥了5517。
預演結束了,意味着正式上場的時間也近了,這幾天,我除了上課的時間,幾乎都埋在了台本上,寢室里的幾個人知道我心裏緊張,也不打擾我,只是偶爾拖我出去壓個馬路緩解一下高度緊張的心情。肖天揚也是天天來看我和凌乘風排練,只不過都是一個人。
這幾天的排練,我的表現明顯好了許多,不單單是因為對於台本我已經拿捏到一定的火候了,更重要的是,凌乘風的態度。
凌乘風這幾天給我的感覺是異常的放鬆,每每我們才排練了兩三遍,他就火急火燎叫停排練,我看着肖天揚似乎有些為難的神色,想着上場在即,便提出是不是多排練幾次,凌乘風卻是攤攤手,“要排練,你排,我餓了,要出去吃東西。”
“這是相聲,又不是獨唱,我一個人怎麼排?”我一臉的無奈。
“那就成了,沒有我你也排練不好,乾脆就跟我一起出去吃夜宵算了。”凌乘風的嘴角,翹上一個好看的弧度,然後一把拖起我,將我拉出了排練室。
“主****還在呢?”我跟着凌乘風,頻頻回頭。
“又不是不認識路,擔心他幹嘛!”凌乘風卻是風一般,很快將我拉出了校園的大門。
“嗯嗯嗯嗯,你這個人啊,人家好歹是主席,嗯嗯嗯,也不給個面子給人家。”我嘴裏塞着烤肉串,含糊不清地跟凌乘說著。
“切—-主席怎麼了,也是為人民服務的,要俯首甘為孺子牛,幹嘛還要人家給他面子。”凌乘風笑嘻嘻看着我往自己嘴裏塞肉串,一臉的壞笑。
那笑容,就赤裸裸地表達一種意思,“原來你這麼會吃啊。”
我臉一紅,將手中的肉串狠狠塞到凌乘風的手中,隨後揚了揚頭,不再看他。
凌乘風一愣,轉而意識到什麼,隨後將我塞到他手中的肉串往自己的嘴裏丟,“哎,你真是好啊,吃這麼多,身材還是這麼好,我可不行了,今晚上把這肉串吃了,回去得跑好幾個圈呢!”
我轉轉頭,很享受地將凌乘風這恭維的話收下了,隨後又搶過他手裏的肉串,“你這麼可憐,還是讓我來救贖你吧,這肉串,我幫你吃了。”
凌乘風眉眼一彎,笑嘻嘻地看着我,將頭轉往了別處。
我吃着肉串,看着凌乘風那有些刻意地對我視而不見,心中卻是莫名酸楚。
其實,我本不是什麼吃多了也不胖的體型,我瘦只是因為我吃的不多,從小,家裏的經濟情況就不是很好,我也早已養成了勤儉節約的生活習慣,一日三餐老老實實吃飯,什麼肯德基必勝客之類的洋快餐我都不曾入過嘴,甚至連這種街邊小食的錢我也是能省則省,自然也不會胖到哪裏去。
只是,到了大學,過了集體生活,有時候過分的節約了,會讓自己與室友之間有莫名的隔閡,所幸的是,5517的室友們都是一群知根知底知冷知熱的人,大家彼此間都心照不宣,出外不會去高檔消費,偶爾去個肯德基之類的會有家境好的請客,偶爾去了街邊小攤則會讓我請客,稍稍平衡一下我那孤傲的性子。
我知道大家良苦用心,當然也都是心照不宣了,但是除了室友,其他人的邀約,我卻基本都是謝絕,更不想讓別人請我吃飯,獨獨凌乘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