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章 飛塵滿天
可飛塵滿天的環境還要持續下去。我知道,只要自己還在這裏呆上一天,迷迷糊糊的狀態,就不會停止下去。也許,我沒有能力,去昭示世人,說自己,或者別人的生活里,發生了什麼。但是我知道,這樣的日子絕對不算正常。只要是我,還算有一個正常人的思維的話,我遲疑的生活態度,就不會有消停的時候。
昏昏沉沉中,隱隱約約聽說,現在外面風聲很緊,說是好象金融危機了,全球經濟風暴正席捲而來。乍一聽起來,這好像很嚇人的,但好好想一下,這與我們這些小民,又有多大的關係呢?當我即便有了這麼一份工作,我也只是半飢不飽的過活,根本沒有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而假如我徹底失去做事的機會,我也只不過回家幫父母種地,還是一樣的沉淪着度日下去。這於我們最多關係的,就是在工作的過程中,他們發威風得更厲害了,因為訂單驟減,他們把豬咆瘋都傾瀉到了我們身上,說是靠了他們的養活,我們才不至被餓死。
他們火急火燎着,都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但這於我們,實在是不相干系,因為生產的動力是消費,而他們又只會全力的傾軋我們的工資,我們就只能愛莫能助,站在近旁冷眼旁觀。
早就知道,我們的工作時間長,整體工資水平低,社會福利幾乎為零,可又有幾個人,會為這個不公平去作一些小小的鬥爭?他們只會大肆吹噓,我們的經濟增長率是多少,外匯儲備是多少,富豪榜又新增了多少面孔,而誰又會去量化到做工的人身上?一個歐美或者港台人士,到了我們這個地方,作相同事情就能拿到多出至少六七倍的工資,這社會難道沒有責任,這難道我們小民的付出就真的比別人更賤?
唉,就算無所謂吧,我徒勞的費着唾沫星子。我無知無識,說個話都怕把名家給弄得嗆着不行。我發過一些不苟言論,早早的就被河蟹了了事。我不知道,我只是想說出一些真實想法,為什麼就觸犯了那些精英人士,那些自以為可以給我代言的人?
社會在發生不大不小,不痛不癢的改變。我也在不痛不癢中,逐漸的被消耗掉生命的熱血。以前,我以為自己是個大學生,所以要想得更寬,思得更沉。可現在,豪氣消磨了,只剩下一具空皮囊。這幾年來,好像是在四處**爬滾打,等待機遇之神的降臨,但天哪,只有自己知道,是怎樣的活了過來。
一路走走停停,並沒有找到一處藍天下的地方。也許,現在是這樣的一個時代:從一開始,人間的正常秩序已經打破,新的價值觀卻沒有建立;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只是壓破了小人物的命運。在這樣的世道上,社會責任,人生理想,被完全的拋在了一邊,所有人的**,都只是在錢眼裏洞穿,靈魂已經腐朽打結。
這個時代不需要詩人,瘋子,藝術家,只需要貨幣的奴僕。錢幣的每一個叮噹響聲,都會吸引來一大群的淘金者。良知被踩到了腳下,道義被放在了一邊,人間隨時如擁擠嘈雜的菜市場,喧嘩不停還大肆吹噓。在這個慘無人道的世道上,美屈服於丑,惡主導了善,華章辭彩成了空洞的象徵。
人類還一直無知,以至於從來就沒有認清自己。更有甚者,他們一直利用着人間良善的天然**,在瘋狂的作惡;而作惡導致的結果,卻使人間又催生了一批新的暴發戶。這些暴發戶們,通過不義得來的錢財,搖身一變,就成了這個社會的名流所在。
我不知道生活有什麼七色之分,但我卻深味人間的善惡分別,也知道人間的一些基本真理。那社會危機的發生,難道是小民所能造成?小民所掌握的社會資源何其有限,即使想發幾句聲,都還得冒着被**的可能。而那些自以為掌控了輿論的工具,就能切的大人物,大媒體,它們難道能逃脫自己應有的罪責?
現在我還能幹什麼,又能想些什麼呢?窮極無聊中,我竟又想到老父家裏的幾畝薄田;**天厚土,謝天謝地,至少還有幾畝薄田可賴以耕種。思維展開:當早晨混沌初開,大搖大擺,一個人,扛着犁,趕着牛,向廣袤原野里的田地里走去,這是何等心曠神怡;這時,儘管也可能勞累,但總算可使心悠閑下來,可不用再象一台樣,隨時都要整裝待命。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所在工作中給我的一切唾罵,一切鄙夷,我自可不加理會。如果他們不知好歹,還繼續謾罵不停,我會回應給他們白眼,和鐵骨錚錚的教訓。在過自己生活的過程中,我會努力練習自己的勞動技能,把奶奶留下的老舊紡車搬出來,紡紗織布;也不相信那些種子公司,自己制種,自己收穫,無論什麼都自給自足,再也不會遭受別人的層層盤剝。
而這樣的日子裏,就可以再次看青山白雲,綠水長流,再也不會為毒雞蛋,毒奶粉而發愁,再也不會在一氧化硫等氣體的污染下,戰戰兢兢。這樣自己,就好像獲得了重生,有了再次主宰自己的力量,有了再生存下去的勇氣,不再為人與人之間的彼此隔閡,而感到痛苦萬分。
於是不管怎麼樣,你就可與家裏人團聚起來。在各種各樣的節日裏,有兒孫滿堂,其樂融融。在那時,無論是誰,無論怎樣的生活,至少是更少的人有怨言,更少的人覺得命運不公。那些稍微扭曲的心靈,也有望在生命里得到矯正。這樣一個大同世界,才可能成為一種理想中的存在。
等到想像退潮,現實世界裏的洪流,又滾滾而來。恩,至少是現在,對生活並不抱太大希望了。我現在的工作環境,決定了一個完美世界,永遠只是生命的不停奢望。我不能,也無能為力,改變自己的生活,我在生活中,像一個稻草人一樣,隨着風向的偏轉,機械的擺動着笨拙的軀殼。
而我的夢幻,它就象一條河流一樣,披荊斬棘,向遙遠的地方流去。當流的過程中,偶爾碰到青山,藍天白雲,也只是讓心稍微安穩一下;更多的時候,沿途儘是一片光禿禿的石頭山,荒涼一片。在這個世道上,不論亮閃的白天,還是漆黑的黎明,彷彿都只是心靈的片刻安慰,它們都欺騙着冥冥中的眾生。那些曾經有過的浪漫想法,在時光的隧道口,在一經碰觸到現實世界時,就被擊成了齏粉。
再也不會在陌生人面前,**的笑了。也許,人間的笑聲都已經獻給魔鬼,掩埋的心靈,只是在破碎的瓦礫堆里,才能被揀拾得到。當我每天,從沉睡的殘夢中醒來,依稀看到,只是空洞的面孔,在人間裏開啟,而一張無聊的畫皮,將伴隨着這個軀殼,這身臭皮囊,終其一生。
而就算這樣,也不要以為,生命就值得誰去同情。誰都千萬不要想錯,沒有誰會去乞求誰的憐憫。在凋零着花瓣的秋天,沒有哪朵花會需要人間手掌的撫摩;即使冬天裏的臘梅,它也只希望自己靜悄悄的來去如風。在自然的大地上,生命給自己莊嚴的註腳,它雖然沉默,但決不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