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哈佛
許雅靜狠狠地瞪着我。
那眼神,凶得,就像是一個面對搶走了自己心愛丈夫的小三的原配夫人。
我被她這態度弄得也有些惱了,就頂了她一句:“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我也是燕雯麗的朋友。”
她冷笑:“呵呵,朋友?你去我們學校里問問,你一個一個地挨個去問,有哪一個人願意做你這個掃把星的朋友的!我告訴你,就因為你把燕雯麗當朋友,才把她害成今天這樣,我求求你,你放過她吧!”
掃把星這一點,從小到大,一直就是我的死穴。
我該怎麼去證明,自己不是他們嘴裏的“掃把星”呢?
買張彩票,中個五百萬?
這個鍋,我無力去甩。
我只有沉默。
許雅靜看我不說話,覺得我自知理虧,更加來勁了,指着我,罵道:“易森,你就是個心理有問題的死-變-態,你知道嗎?!好,既然今天你來了,那正好,你給我說清楚了,你那天鬼鬼祟祟地跟着燕雯麗,去幹嘛了?為什麼那天晚上你跟蹤燕雯麗之後,雯麗就出事了?!啊,你給我說清楚了!你究竟對她做什麼了?!”
周圍的同學,聽了她的話,明顯是信了,也都用厭惡的目光看着我,紛紛開口罵我。
還有激動的男生,抹着袖子,看那樣子,都想要上來揍我了。
我反駁道:“那個夜市又不是你家開的,誰都可以去。那天,我只是剛好路過,在那邊遇見她而已。我發誓,那天晚上,我跟她一句話都沒有說,什麼事都沒有說!不信的話,你可以去查監控!”
話雖然這麼說,可我知道,面對許雅靜這種愛搬弄是非的人,我跟她解釋得越多,整件事情,就會在她的搬弄下,變得越混亂,我的形象,也隨之變得更糟糕。
這女的,天生就是個做狗仔隊的料,很煩。
好在,我們在病房外面吵起來,也驚動了燕雯麗的家人。
燕雯麗的母親從病房裏出來,看到是我,眉頭也是微微一皺。
我怕她不高興,連忙走過去,對她解釋說:“阿姨,我不是有意要在病房吵鬧的。這位……呃,是我家的世交,專程從宿城縣趕來的。也許,他能幫到燕雯麗。”
聽我這麼介紹他,老黃把臉朝向我這邊,翻了個白眼,做了個無語的表情。
我介紹錯了嗎?
許雅靜今兒是跟我杠上了,她聽了我的話,連忙跑過來,嗆聲說道:“呵呵,你從哪兒找來的江湖騙子吧?別搞笑了,雯麗的情況好不容易穩定了一些,別因為你,又惡化了!我看你啊,就是不安好心!”
可老黃畢竟就是老黃,段位比我高多了。
他也不和許雅靜計較。聽了惡言,也只是微微一笑,從隨身的阿瑪尼皮包里掏出個精緻的名片盒,雙手遞到燕雯麗媽媽面前,自我介紹道:“你好,我姓黃,Jack.Huang,我是哈佛大學醫學院的客座教授,主修心理學,另外,我對傳統的風水玄學也有一定的涉獵,我上個月有一篇論文,叫作《論風水玄學中的心理學效應》,發表在了《Science》上。”
老黃一張嘴,我就傻眼了。
在跟我聊天的時候,他完完全全就是一口地道的本地土話,可到了這兒,他的口音竟然變成了美籍華人的腔調,動不動就蹦兩句半通不通的英文,說起中文來,也動不動就卡個殼。
一聽到“哈佛大學”,一聽到“Science”,一聽到美籍華人腔。
單看這些,也許還會覺得或許是人家演技好,裝的呢。可再搭配上老黃和黃若卉這一身的國際大牌,勢利的許雅靜第一個閉嘴了,周圍的同學也都肅然起敬。
後面的女孩在小聲議論:“哇,你看那個女的的包包,好漂亮啊,GUCCI秋季新款,得五六萬呢。”
“還有還有,你看那教授手腕上的金錶,得十來萬吧?土豪啊!”
燕雯麗媽媽雙手接過名片,瞄了一眼。
上面一水兒的英文。
像她們這種60年代出生的媽媽們,別說看英文美文了,就是看漢語拼音都有點兒費勁。
看不懂英文,可哈佛大學的校徽能半懂不懂地認出來的,反正就是印着英文字母的書本,周圍是花朵、葉子,最下面印着一排英文字母,是什麼“HARVARD”。
“H”開頭的字母,那可不就是哈佛嘛!
不是哈佛,那還能是哈爾濱?!
燕雯麗媽媽也有點懵,不住地說:“哎喲,怎麼好意思讓您哈佛的大教授跑這麼一趟,易森太有心了,太有心了!”
老黃矜持地笑了笑:“原本,我的日程安排是排到明年十二月份的。這趟回來,也是單純地想探親和SpendVacation的。你看,我還帶着女兒來了。不過,正像易森說的那樣,他的Family和我的Family呢……是世交,他家的長輩對我有恩,有大恩,他有事請我幫忙,我沒有理由Refuse。”
燕雯麗媽媽已經被黃教授給弄懵了,聽他這麼一說,才注意到旁邊的黃若卉。
仔細打量了一眼,馬上就驚為天人:“哇,這姑娘真漂亮啊,看這氣質,跟電影明星似的啊!”
老黃這次總算沒化身曬女狂魔,又是矜持地一笑,指了指手錶,再指指病房,道:“不如……我們現在就看看病人的情況吧,明天我還有一篇《Natural》的約稿要趕。”
“好的,好的!不耽誤黃教授的時間了!”
燕雯麗媽媽連忙將老黃領進病房,病房裏,除了一些同學,還坐着燕雯麗家裏的親戚,少不了又是一番“哈佛大學某某某”的介紹,聽到的人,又是一陣驚嘆。
不僅牛掰的“黃教授”,就連我,也被連帶着一陣猛誇。
到這個時候,他們終於承認我“是燕雯麗的好朋友”了。
把我那個樂的,差點笑出聲來。
可是,等看清楚燕雯麗的狀況,我就笑不出來了。
她的情況愈發地糟糕了。在介紹黃教授的整個過程中,燕雯麗就像什麼都沒聽到似的,對這一切都充耳不聞,就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看。整個人,也更加浮腫,更加憔悴。
我小聲地問燕雯麗媽媽:“阿姨,雯麗的情況怎麼樣了,醫生怎麼說啊?”
一提起燕雯麗,燕媽媽的眼圈立刻就紅了,她哽咽着說:“醫生的說法,說是什麼貪食症,可我們都有手機,都上網查了,上面說,貪食症這個病,就是女孩子為了身材好,又控制不住嘴,就吃了東西之後,主動催吐,之後,再吃,再吐。我們家雯麗的癥狀,雖說有幾分跟這個類似,可比這個可要嚴重多了。之前她情況還好的時候,就哭着我說,‘媽媽,我難受,我真是生不如死啊!’那什麼貪食症,哪有這麼嚴重啊!而且,貪食症的發展有一個過程的,我家雯麗,前後也就一個月的時間,就成這樣了,唉!易森啊,多虧你有心,也重朋友,重感情的。還專程讓黃教授跑這一趟,要不然,等雯麗的情況再穩定一些,阿姨可能只能帶她去京城、滬市的大醫院去看了!”
說話的功夫,老黃拿出聽診器,還假模假樣地把燕雯麗檢查了一遍。
檢查完之後,他就冷下了臉,直接就要求燕媽媽幫着往外趕人了。
最後,病房裏就剩下燕雯麗,燕媽媽,老黃父女,還有我,這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