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馮默風(1)
范湍湍已經要熱到呼吸困難,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就跟布條差不多,上身只能捂住胸口,下面是一塊看起來像孫悟空的虎皮裙那樣樣式的一塊灰麻布。
她現在可以確定是她來了之後原主才性轉的了,誰家妹子會穿這麼開放?
范湍湍觀察了一下自己,皮膚的顏色是健康的小麥色,身上的肌肉很結實但是並不誇張,也沒有男人的肌肉那麼明顯。她估計了一下自己的胸圍和身高,覺得和上個世界差不多。
范湍湍地上爬起來,艱難地離開了那間超級熱的屋子。
她現在還沒有辦法適應這雙腿,原主的左腿好像受過很重的傷,雖然感覺不到疼了,就是使不上勁,應該是很久之前的傷,不知道還能不能治得好。
外面的空氣明顯要冷很多,范湍湍出來以後打了個哆嗦,找了一小塊空地坐下慢慢適應。
“系統,上一個世界我是死了嗎?”
系統說:“何為上一個世界?”
范湍湍說:“就是我還是葉盛蘭的時候,最後算是暴露身份了嗎?”
系統說:“當然,其他人已發現宿主真實性別。”
范湍湍:“那我該怎麼辦啊?所以現在讓我這樣算是懲罰?”
系統:“請宿主再接再厲!”
然後范湍湍怎麼叫它都沒聲了,她覺得它好像下線了……如果任務失敗的結果是這個,那范湍湍覺得自己還能接受的,因為系統本來也沒啥存在感。
糟糕,忘記問她現在穿越成什麼人了。
范湍湍坐在小屋前的大石頭上,看了看天色,好吧,她也看不出什麼玩意。
現在最重要的是找件能蔽體的衣服,把上半身遮一遮。
她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氣,抬起左腿,用右腿單腿蹦着又回到了屋子裏。
那個火爐看起來已經沒有剛才那麼紅了,溫度也沒有剛才那麼高。
范湍湍環顧了一圈,小屋是土胚房,除了她剛剛離開的那個門,還有一個小門跟它正對着,她剛才醒來的地方,有一柄鐵拐。
哦……
范湍湍拎了拎,拐杖好沉啊,大概整個都是用鐵做的,完全沒有現代的拐杖那麼輕便。
就不說這玩意冬冷夏熱,光這個重量就能把范湍湍壓趴下。
范湍湍估計原主這一身肌肉就是舉這個舉出來的。
但是她還是選擇單腿跳。
范湍湍沒有單腿跳,那樣多累啊,她總不能一直跳。她扶着牆慢慢挪到了裏面的小屋裏,這裏只有一張小木床,還有一個小小的桌子,特別簡陋,比她在楚留香世界買的那個小院子還要簡陋。
她的院子,現在也沒人住了。
所以她到底為什麼要瞎買房啊!
范湍湍找了件褐色的單衣穿在身上,感覺自己已經切切實實的融入到了古代貧苦人民中。
她想着得找個木匠重新做一下拐杖,門前踩出的小路還挺清晰,應該常有人走,順着小路走總會遇到人的,到時候再打聽一下。
范湍湍穿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了,原主的頭髮是白色的。這裏沒有鏡子,她也看不到自己現在長啥樣,不過都已經確定身體是自己的,那應該和葉盛蘭差不多。
原主也沒有多少錢,范湍湍看了看,總共就一串銅錢,再加幾個散的。范湍湍想了想,還是拿上了。
她到外面去,從缸里舀了盆水,給自己洗了洗。屋裏大火爐的溫度太高,還是出了不少汗。
洗完之後范湍湍踏上了那條小路,努力地適應新的身體,盡量讓自己走的又快又穩。
她雖然只有一條腿能使勁,但是走路的速度可不止慢了一倍……
范湍湍好傷心啊,她覺得自己已經好久沒有那麼無力過了,也不知道天黑之前能不能到,難道又要露宿街頭了嗎?
“前面的,是馮鐵匠嗎?”范湍湍好像聽到有人在說話。
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身後,確定只有他們兩個人。所以他是在叫自己?
後面那個人也是一身粗布打扮,看起來四十多歲,精神十足。他背着兩擔柴火,走得很快,沒幾步就走到了范湍湍跟前。
“馮鐵匠今天怎麼沒打鐵啊?”他問道。
原來那個賊熱的大爐子是用來打鐵的。范湍湍想到。
她壓低了聲音,回道:“去買點東西。”
范湍湍驚了一下,因為她的男聲沒有上一個世界那麼難聽了,而且還低沉中帶着一點點沙啞,比楚留香的聲音都攻氣!
她被自己蘇了一臉,然後驚恐地想到,她的女聲呢?不會沒有了吧?
范湍湍迫不及待地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試一下,但是她好不容易遇到一個人,還是認識的,怎麼也不能現在就跟人家告別。
那漢子說:“啊,原來如此。馮鐵匠今天怎麼沒拄拐啊?平時沒覺得啥,現在一看,瘸得還挺厲害。”
范湍湍告訴自己,古代勤勞質樸的勞動人民一般都沒有什麼文化,有啥說啥耿直得很,所以不是在嘲諷自己。
她覺得,她之前過的太小心翼翼,生怕哪點不對就穿了幫,還得裝作自己啥都聽得懂,所以對於類似的話都用一種傲慢的沉默來面對,但是現在好像不能那樣了?
她這算不算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范湍湍倒不會因為這個腿殘自卑,她就是覺得走的慢了點,也太不方便了。
“以前的拐杖壞了,而且重得很,想換個木頭的。老哥知道哪裏有木匠嗎?”她這麼說,應該沒錯吧?
“咱村裡可沒有啥木匠,你要找木匠得進城去!馮鐵匠你這走的太慢,到城裏還不得天黑,指不定都已經宵禁了。”那漢子道。
對哦,還有宵禁。
范湍湍苦惱地想着,那可咋辦,難道要回去拿那個鐵拐?她覺得拿着鐵拐自己都不一定能爬到這裏來。
“正好俺也要去城裏賣柴火,上來,背你一段!”他拍了拍腰,彎下了身子。
上,還是不上?
她可是個妹子啊!
不對,現在沒人知道她是妹子。
“咋了?為啥不動彈?”漢子問她。
范湍湍還是向現實低了頭。
漢子背着她,她背着柴,一路上走走歇歇,直到進了城二人才分開。
范湍湍心裏超感動,她塞了幾枚銅錢給那個男人,但是被拒絕了。
離開了別人,范湍湍又開始龜速行走,她躲避着路上的行人,向打聽好的木匠鋪子那邊走去。
“我想做個單拐,勞煩您估摸一下,趁手就行。”范湍湍站在外面,對裏面的人說道。
“好嘞。”木匠放下手中的活,量了一下范湍湍的身高,“押金三十文,三天後請來取!”
范湍湍肉痛地把一吊錢拆開,一下子就少了近一半。
三天後還要再跑一趟嗎?她現在自己能不能回小屋都是個問題。
范湍湍找了個小攤,坐在裏面喝了杯涼茶,問老闆:“請問這附近可有什麼便宜的住處?”
老闆是個馱着背的老頭,看起來很和善,他道:“客人可去東邊的寶來客棧,那邊雖然破敗了些,一晚上也才十幾文錢。”
“多謝老闆了。”范湍湍道。
她又慢吞吞地走在了路上,用她文科生的腦子計算着一串錢能不能撐過這三天。
一串錢就是一吊錢,也就是一百文,住一晚上幾十文,三天就是兩晚上,一個包子兩文錢,一個饅頭一文錢……拐杖還不知道要多少錢,應該比押金要貴……
無論怎麼算,都免不了吃土的命運。
她又不會打鐵,還能咋辦?上個世界作為一個健全人都沒有找到工作,現在能幹啥?唱戲嗎?
卧槽唱戲!
她現在低音炮也有了,又會易容又會唱戲!
雖然不知道這又是那一本書里,反正是古代,戲子的地位低是低了點,用來謀生還是可以的,感覺也沒有現代那麼多要求,比如文化內涵啥的。
就是討生活啊。
不對啊,她還瘸着腿……台步都沒法走。
范湍湍情緒正低落着,忽然聽到了人堆里傳出來一個很輕靈很輕靈的女聲,她一下子就想起了什麼黃鸝什麼銀鈴的那些比喻。
女聲慢慢變得清晰,好像在向范湍湍靠近。
“馮師兄!馮師兄等等我!”
然後范湍湍面前就出現了一個穿的髒兮兮的,看不清容貌的小乞丐。他的臉被黑炭塗地黝黑,只有一雙眼睛又大又亮。聽聲音像是個年輕的妹子,不過也可能是還沒到變聲期的小男孩。
什麼情況?!范湍湍懵逼地想着。
見范湍湍沒反應,小乞丐又道:“師兄不記得我了嗎?我是蓉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