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掉馬(補齊)
孟夏背脊骨直發冷,彷彿歷史又在眼前重演。
她嗅到了危險的味道,難得地正經起來。始作俑者必定已經做好一切關於她的計劃,也許下一步,會直接對她採取行動。
但事情畢竟是因她而起,她必須給楚躍以及楚躍的家人一個交代。
“他在哪個醫院?幾號房?我馬上過來。”
段澄沉默了一瞬,沒說,反問她:“你在哪兒?”
“寢室。”
“我過去接你。沒接到我電話,不要出門。”
孟夏剛要拒絕,對方就掛斷了電話。
約莫四十多分鐘后,孟夏坐上了段澄開來的一輛黑色奔馳。
一小時后,她和段澄站在了楚躍的病房門前,裏面的聲音清晰地傳了出來。
“我沒事兒,就一骨折,躺幾天,柱個拐杖就能去上課,不出一個月,保准活蹦亂跳的。我和孟夏是朋友,這事兒真和她沒關係,你們可別為難她。”
“看你緊張得滿頭大汗,我犯不着為難一小姑娘,就叫她來問問情況。”
孟夏敲門,一個西裝革履、戴着副細金絲邊框眼睛的中年男人開了門,孟夏和段澄進去,坐在段澄病床前的長捲髮女人對段澄點了點頭,讓他倆坐下,看向孟夏,氣勢頗足地問:“你就是孟夏?”
楚躍在旁邊特尷尬地拉了一下女人的手:“媽!”
女人瞪了他一眼。
孟夏頷首起身,歉疚地說:“我是。這事兒確實和我有關,我很抱歉。”
她對女人和楚躍鞠了一躬。
楚躍急了:“你坐下,鞠什麼破躬。這事兒和你沒關係呀,又不是你破壞的剎車。你道什麼歉,還是不是朋友了?橙子,你說對不對!”
段澄想了想,不太熟練地、安撫地拍了拍孟夏的肩,就事論事地分析:“她心裏愧疚,你不讓她道歉她心裏過意不去。阿姨叫孟夏來就是問問情況,想儘快找出幕後的人。這不僅是你剎車被毀的事兒,對方的目標是孟夏。不找出來,孟夏會一直處於危險狀態。”
女人嗔怪地看了楚躍一眼:“白養你這麼大,還不如橙子了解你媽。”
楚躍:“那得趕緊把人找出來啊,這人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兒呢。”
段澄已經讓孟夏看過短訊。
短訊的內容很短,只有一句話:離孟夏遠點兒!
和當初梁遠收到的短訊一模一樣。
孟夏不等他們問就開了口:“接到段澄電話開始,我就想過這事兒。目前我懷疑是羅明宇,但凡事無絕對,還是需要驗證一下。”
楚躍立馬想起來了:“羅明宇不是電競協會招新那天來……”
孟夏點頭:“對。”
楚躍媽皺眉:“他到底是什麼人?”
孟夏抿唇,片刻后,嘆了口氣說:“我和羅明宇原本是好朋友,但凡聚會都會叫上他。但後來我才發現,他趁着在我家聚會時,悄悄地去我卧室裝了攝像頭。”
楚躍忍不住出聲:“卧槽!這特么是現實版的跟蹤者啊!”
段澄:“你別打岔。”
楚躍忙說:“一時沒忍住,孟夏對不起哈,你繼續。”
他小聲嘀咕:“怎麼有這麼扭曲的人啊。”
孟夏放在腿上的手緊握成了小拳頭:“我當時的男朋友梁遠收到他的威脅短訊,給我看了,我去和他對質,才知道我的每一任男友都曾收到他的威脅。他一直認為,我經常和他玩兒是喜歡他的,所以我一戀愛他就認為受到了背叛。事情說開,朋友沒得做了,他就跟蹤我試圖綁架我,後來我家在當地託了點關係,有警方的干預,這事兒才算了結。”
原本羅明宇出現在燕大,又一副悔過的樣子,她以為事情應該過去了,羅明宇不至於過去這麼久還這樣執着,沒想到舊事又重演了。
楚躍小心翼翼地看着孟夏,她深吸一口氣,對楚躍媽和楚躍媽身後站着的秘書提供了羅明宇的詳細信息:“羅明宇是在C市主城區出生的,家庭住址在是紅碑區星月華庭B座22-3,他父親是騰達建材公司的老闆,母親是全職家庭婦女。目前羅明宇在燕大金融系二班,據說是托關係花了幾十萬買進去的。”
孟夏調出她在寢室用筆記本找到的照片,也給他們看了。
“他的手機號是139XXXXXXXX,QQ號是XXXXXXXX。破壞剎車風險比較大,羅明宇不善人際交往,體力也不好,這種容易被抓包的事,他自己不足以完成,應該是在網上找的人。我只知道這些,再多也沒有了。”
孟夏條理清晰地把事情說清楚,楚躍媽也看得出,這姑娘的過去聽起來是有點豐富,但心思正,說和她兒子是朋友,言語神情都是磊落坦蕩的,對她的印象很好。
她接了個電話,起身對楚躍說:“待會兒護工會來,小心着點兒腿,別亂動。”
旋即又看向孟夏和段澄:“小躍是個閑不住的,你們要是沒事,多玩會兒再走吧。”
三天後,孟夏得知事情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可以確定就是羅明宇乾的。通過相關監控記錄,負責調查的人查到,羅明宇確實一直在跟蹤孟夏,並隨時偷拍。
但是對羅明宇沒法兒量刑,楚躍這邊只能所求陪償。因為監控里破壞剎車的人並不是羅明宇。那人之所以破壞剎車,是在他們的仇富小團伙里,羅明宇就激了他一句,問他敢不敢去把這輛車的剎車弄壞,他就去了。
就算追責,頂多陪償和拘留,事情拖延的時間會比較長。
楚躍家沒這麼選擇,他們家直接給燕大施壓,直接開除羅明宇,通過關係給羅明宇的父親施壓,讓他管好自己的兒子,要求羅明宇三天內離開燕京。
事情告一段落,孟夏總算送了口氣。
她吃過午飯,剛收拾停妥,準備去醫院探望楚躍時,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她猶豫半晌,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喂?”
“是我,我是羅明宇。”
孟夏剛要掛斷電話,他就說:“你最好別掛我電話。當初那些照片我都存着的,現在是我一個人欣賞,要是我一生氣,直接發佈到網上……”
孟夏篤定地說:“你不會。”
以羅明宇的性格,連她和別人談戀愛都受不了,不可能把他偷拍的私密照片和別人分享。
她沒掛斷,是因為她和羅明宇之間需要一個了結。
羅明宇輕笑一聲,說:“還是我的孟夏了解我,我確實不會。你猜我現在在哪裏?”
孟夏沒回答,想起舊事,她很難過:“曾經,我是真的拿你當朋友。我們一起做作業,一起去爬山,一起逛書店,一起聊八卦,不管你怎麼想,在我發現我爸瞞着我媽出軌的那段時間,我內心很痛苦,但因為有你的陪伴,我熬過來了。”
她頓了頓,又說:“你家裏出事,父母離婚,我也同樣地陪伴你,我一直以為,沒有人的友誼會比我們的更深厚。為什麼我們會走到今天?”
羅明宇嘲諷:“男人和女人之間有純友誼嗎?你說的拿我當朋友,只是一塊兒遮羞布,用來掩蓋你多情的事情。你明明愛的是我,卻一直不停地和別人談戀愛。”
孟夏怔忡:“你是這麼想的?”
羅明宇:“怎麼,被我說中了事實?”
孟夏握緊手機:“我沒喜歡過你,更沒有愛。我拿你當朋友,是真的。不管你怎麼想,在我這兒,我們是有過一段純粹友情的。”
她曾經,是真的把這個少年當成最好的朋友,即使後來他傷害過她,這次要不是連累了無辜人,她也不願意說他半點負面的事情。
羅明宇顯然不信:“不可能。當初因為我又矮又瘦,不喜歡說話,所有人都不願意和我玩兒,只有你。如果你不愛我,為什麼會搭理我,為什麼會對我笑,又為什麼去哪兒都叫我?我們相處的時間,比你和你男朋友相處的時間都多,難道這都是假的?事實就是你背叛了我,而你不願意承認這點。孟夏,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們在一起吧。”
“不,這絕不可能。我從沒愛過你,對你的友情也成了過去式。看在曾經我真心對你好過的份兒上,停止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我們不是朋友了,也不會再有聯繫,你好自為之。”
孟夏果斷地掛了電話,心情極度低落,晃眼一看牆上的鏡子時,才知道,原來她竟然已經哭了,眼眶都是紅腫的。
醫院肯定是不會去了。
她給楚躍發了條信息:事情解決就好了,這事兒真的挺對不住你的。餓慘,我先去吃飯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再去找你玩兒。
此時,羅明宇站在校外的一套公寓裏,看着滿牆的照片,整個人都失魂落魄的。
也許,從現在開始,他應該放棄了吧?
客廳里的照片,是上大學后偷拍的,有孟夏一個人的,也有她和同學、朋友的親密交談的。
他把照片從牆上扒下來扔進碎紙機攪碎,走進卧室,牆上是各個角度偷拍的孟夏換衣服或者剛洗完澡的照片。
他的床單、甚至被套,上面印的,都是孟夏剛洗完澡渾身水汽走出浴室的照片。
他剛扒了一般,嘴角驀地冷冷一笑,手撫摸在照片上,悶哼一聲:“放過?我的小孟夏,不可能的。”
他發泄之後,把牆上的照片扔進了碎紙機,床單和被套也扔火盆里燒毀,才帶着簡單的行李,在兩小時后暫時踏上了離開燕京的航班。
事情暫時告一段落。當孟夏提着水果和各種糕點去醫院探望楚躍時,段澄也在。孟夏簡單地問過楚躍的傷情后,楚躍提議:“我微信號也星耀了,要不咱們一起開黑吧?”
新賽季開始,孟夏和段澄拿到上個賽季王者段位的獎勵,又要從星耀開始往上打。
孟夏點頭:“好啊。我沒段澄的微信,你組吧。”
很快地,三聲萌萌噠的“TiMi”想過,三人上了遊戲,王星耀組隊,邀請孟夏和段澄。
孟夏接受邀請,正好段澄也進了,她看着那隻熟悉的手,手下那熟悉的ID斷城,當即盯着段澄,連手機都掉在了地上,指着他:“卧槽!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