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乖龍(上)
此為防盜章,可購買超過30%V章或等待24小時后觀看但是,一想自己聽到的傳聞又不確定了,要是謝靈涯沒什麼本事,人家的事他怎麼解決的呢,總不能是去做江湖騙子了吧?他可不相信謝靈涯是這樣的人。
謝靈涯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程傑又不是內行,他說自己長了根很牛逼的骨頭有用嗎?
“不然你先說說你遇到什麼事了吧。”謝靈涯說道。
程傑一想也行,說道:“上個月起,晚上我們睡覺時,客廳就會出現腳步聲,東西被砸在地上的聲音,電視也被打開了。第一次出現時只有我老婆在卧室,她以為有人進來,不敢作聲,用短訊報警。但是警察上門什麼也沒有,監控也查不到任何東西。
“後來就越來越過分,買的魚被撕開,血糊糊地丟在地上,我們還不斷做噩夢,鬼壓床。就連躲去賓館,也不太平!
“你知道我有多崩潰嗎?幾乎覺得自己神經病了。跑去找了和尚,和尚告訴我們這是客鬼作祟,收了錢做了法,可是一點用也沒有。我們又想找道士,這時候聽朋友說抱陽觀有個姓謝的高人,有認識的人遇到鬼打牆在那裏得救的,而且最近抱陽觀的符也挺出名,我們就來了,誰知道是你!”
賀樽,真是一個忠實的小喇叭,虔誠的信徒,謝靈涯在心裏想。杻陽市就這麼大,賀樽的事傳到程傑那裏,倒也不出奇。
程傑說完后,他老婆在旁邊眼睛都紅了,泫然欲泣,他吐了口氣道:“怎麼樣,你聽完了知道怎麼解決嗎?”
謝靈涯笑了起來,“你要說別的我不知道,客鬼我可太知道了!”
就前不久,他才戳死了七隻呢。
“你們找的和尚肯定功力不到家,你家這個客鬼凶是有點凶,但也只是客鬼而已啊。”謝靈涯信心滿滿,還把典籍翻出來給他們看,“飛屍流凶嘛,就是名字可怕而已。”
程傑夫婦見他信心滿滿的樣子,竟是也被安慰了許多,“真的嗎?你有多少把握?”
“百分之□□十吧。”謝靈涯也沒把話說得太滿,“今天我就和你們回去處理了,學長,咱們認識那麼久了,我能坑你么,解決不了我不收錢的。”
程傑一想謝靈涯這個人吧,雖然有些不着調,但對朋友真沒得說,於是點頭道:“那就麻煩你了,對了,你還是第一次見你嫂子,不但不打折還收錢?”
謝靈涯:“那嫂子給不給見面禮啊?”
大家互相一調侃,程傑夫婦的心情都輕鬆了一些,連日來籠罩在身上的陰霾消散許多。
……
夜裏道觀關門后,又休息了一陣,謝靈涯把三寶劍和符籙收拾好,和程傑夫婦一起去他們家。
大約晚上十一點,抵達了程傑家。程傑家在十七層,因為又要回去了,電梯裏,程傑的妻子樊芳本來輕鬆了些的心情又跌了下去,臉色也不太好看,程傑握緊了她的手。
謝靈涯也安慰道:“沒事的嫂子,這個活兒我熟得很。”
俗話說一回生,二回熟嘛。雖然還是不知道來龍去脈,但謝靈涯知道客鬼是什麼德性了,管它怎麼來的,滅了就是。就是迎主神的活兒到時要找一下太和觀的道士,他還沒學會呢,當時沒說是怕程傑心裏不安。
站在門口,程傑深吸一口氣才把門打開。
一進門,謝靈涯就覺得裏頭有些陰冷,程傑夫婦都有點怕,他一馬當先把燈摁亮了,掃了一圈好像也沒什麼,“先進來吧。”
謝靈涯坐在客廳,把三寶劍拿出來,擺在身邊,又將鎮宅符等物也都掏出來,解釋道:“它不是一般晚上一點開始鬧么,我們就在這兒等,等它開始搗亂了,我就把它弄死。”
程傑、樊芳:“……”
他們倆眉宇間都有點猶疑,本來謝靈涯又拿桃木劍又拿符籙的,他們都很放心了,但是一開口怎麼好像沒什麼章程啊,特別簡單粗暴。
但是事已至此,他們也沒什麼退路了。
為了寬他們的心,謝靈涯還給他們一人一張鎮宅符放在身上。然後剝了顆糖吃,一邊玩手機一邊等。
樊芳有點害怕,說道:“小謝你還是說說話吧,不說話太.安靜了。”
謝靈涯沒辦法,只好把手機收好,沒話找話。他和程傑畢業后見面少,沒什麼共同語言了,看了看他家裏,說道:“嫂子,你們這房子買了沒多久吧,怎麼柜子上就磕了。”
他看到電視柜上有個很明顯的凹陷,樊芳他不清楚,但程傑是個很注意居住環境的人,大學時把宿舍打理得都很好。
“去年才裝修好的。”樊芳看了一眼,說道,“之前被一個石像砸了。”
說到這個,程傑也鬱悶地道:“之前我和驢友一起去爬山,撿到一個石像,我看了以為是什麼古代工藝品,就帶了回來,就是放在那兒。不過我找人給看了后,說有是有些年頭了,但是並不值什麼錢,樊芳也老說不好看,我就扔了。不過搬的時候沒注意,一下給磕了那麼大一口子,心疼死我了,白忙累一回還賠了。”
樊芳也道:“是啊,怪不好看的,不過這段時間焦頭爛額,我們也沒顧上了。我是覺得別那麼快買新的,找個花瓶擋一擋。”
“就是嘛,擋一擋也挺好。”謝靈涯附和了一下,“對了,我去上個廁所。”
“等等,客用衛生間水管壞了,你到主卧去上吧。”程傑說道,還站起來領謝靈涯去。
“行……那個,就不用帶路了吧,這麼點距離。”謝靈涯說道。
程傑訕訕道:“我還是跟着你吧,坐這兒怪瘮得慌。”
樊芳也弱弱地站了起來,挽着程傑的手,“我們在門口等你。”
謝靈涯:“……”
他們非要陪着上廁所,謝靈涯也沒辦法啊,於是三個人一起往主卧走。
為了安慰他們,謝靈涯在裏面還不停地說話,方便完洗了手再出去,不過他鞋子在衛生間沾了些水,出去后一個不注意,腳下一滑,摔了個大馬趴。
“我靠!”不但是疼,而且丟臉啊,謝靈涯趴在地上,看到程傑和樊芳都是又愕然又想笑的模樣。
謝靈涯鬱悶極了,不經意往旁邊一看,卻是一眼就望到了程傑他們的床底,當時就感覺一陣涼氣從脊梁骨竄上來!
只見那床底分明躺着一個成人小臂那麼大的人形石像,雕刻得有點粗糙,但五官分明。而且這個人形石像只有一隻腳。
不是斷了一足,而是雕刻時就只雕了一隻腳,看上去極其詭異。
在床底很暗的光亮中,它空洞的眼睛與謝靈涯相對,有些磨損的一邊嘴角看上去彷彿在冷笑一般……
“靈涯啊,爬不起來了嗎?”程傑看謝靈涯趴那兒不動,一時怕他摔得受傷了。
程傑怎麼會把這麼詭異的東西放在床底下?謝靈涯一臉古怪地抬頭,“……你之前撿到的那個石像,是不是只有一隻腳?”
程傑和樊芳都愣了一下,不解地道:“你怎麼知道?”
兩人說完心中都狂跳,深感不對,想到謝靈涯的眼神,一下也往床看過去。程傑顫着聲音道:“床下面有什麼?”
樊芳也一副要暈倒的樣子。
這時卧室內的窗帘竟無風自動,空調也自己打開了,往外嗖嗖吹冷風,謝靈涯一個激靈,翻身跳了起來,大喊道:“出去!”
程傑和樊芳轉身就往客廳跑,他們倆身上佩了符還好,謝靈涯身上沒帶符,於是手捏靈官訣護體,躥到客廳抓起三寶劍。
“啊!”樊芳尖叫一聲,身上的鎮宅符竟是自己燃燒起來,她手忙腳亂地把符丟開。
這肯定不是客鬼,簡單的鎮宅符奈何不了其,謝靈涯心中後悔,早知道帶些靈祖護身符來,他連硃砂、符紙也沒帶。
地面上的米粒紋絲不動,根本看不出軌跡,但謝靈涯知道那不知什麼來路的邪門玩意兒肯定就在周遭,把符破了就是要對樊芳下手了。
不知道具體方向,謝靈涯只能橫劍喝道:“普在萬方,道無不應!”
隨着“嘶”的一聲不似人類的輕嘆,所有米粒被劍氣颳得向四周散開,形成圓環形,接着,半開的露台門發出“嘎吱”一聲。
謝靈涯順手又給樊芳身上貼上一張鎮宅符,提劍虎視眈眈,但遲遲沒有任何異動,卧室內的空調也停了。
謝靈涯把剩下的鎮宅符一股腦全都貼在屋內各個地方,不過始終也沒反應了。
程傑和樊芳都嚇得躲在他身後,剛才謝靈涯那一劍和符籙上發生的變化,讓他們倆心裏都再也沒有一絲懷疑了,謝靈涯絕對是有本事的啊。
樊芳想到露台門那聲響,帶着哭腔道:“那、那客鬼是不是已經沒了?”
“應該是不在了,不是沒了。”謝靈涯糾正道,他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麼玩意兒,但是通過橫向對比,既然能破鎮宅符,不可能吃一次儉劍就狗帶了,更可能是逃了,“還有,那不可能是客鬼。”
“可是那個和尚說……”程傑一想和尚本來也沒幹成事,頓時消音了,崩潰地道,“那到底是什麼?和石像有關?它還會再來?”
謝靈涯也不知道,索性把獨腳石像從床底拖了出來,程傑和樊芳一看,臉色都極其難看,樊芳都快暈倒了,連連後退。
這東西他們明明早就丟了,居然又出現在床底下!一想到這麼多天,可能都有這麼個玩意兒躺在床底下,他們就更加覺得窒息了。
謝靈涯把石像放在客廳的地板上,在它身上貼了兩道符,毫無反應,便確定了,“應該是逃外面去了,我也不知道還會不會回來。”
要是早知道搞鬼的不是客鬼,他肯定不會興高采烈隨隨便便就過來,唉,還是經驗不足啊。現在他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繼續才妥當,因為根本認不出這是什麼東西。
當然,想了半天,謝靈涯覺得最不可思議的還是……
“你怎麼會把這個認成古代藝術品?一隻腳多詭異啊!”謝靈涯問程傑。
程傑慚愧地道:“我這不是想到斷臂的維納斯。”
謝靈涯:“…………”
樊芳哽咽出聲。謝靈涯懷疑可能是被老公蠢哭的。
……
現在只好進行場外求助了,謝靈涯把手機拿出來,給施長懸打了個視頻電話。
大約過了半分鐘,施長懸那邊接通了,他估計本來在睡覺的,背景是卧室,屏幕內只出現了頭髮和一點額頭,好似還有點疑惑這麼晚了謝靈涯為什麼給他發視頻,“……嗯?”
“不好意思打擾你了施道長,你已經休息了啊,”謝靈涯歉意地道,“我這裏有點急事,想請你幫忙看一下,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
他把攝像頭對準了石像。
過了三四秒,施長懸的臉在屏幕內出現全乎了,清醒地道:“獨腳五通。”
“獨腳五通?這是什麼妖怪嗎?”謝靈涯說道,“我一個學長在山裏撿到的,帶回來后本來丟了,它自己又回來了,而且老作怪,剛剛好像被我嚇跑了。”
施長懸道:“南方一些地區叫五通,一些地區叫木客,還有叫獨腳神的。這就是為什麼丟不了它,因為請神容易送神難。”
程傑夫婦在旁邊吃驚地道:“這是神像?”
“山魈鬼之流,被鄉人供奉的妖神罷了。”施長懸答道,“它們受人祭祀,就給人財運,供奉獨腳五通能使主家一夜暴富。你們只請神回來卻不供奉,所以獨腳五通才會鬧事。”
民間一些精怪因為貪戀香火祭品,也會滿足民眾的願望換來祭祀,但不屬於真神,而是妖神。
程傑聽了有點心動,“所以它只是想要祭品,得到后就不鬧了,還會讓我們發財?”
程傑的妻子卻有些惶恐,這獨腳五通鬧得太凶,讓她供她也不敢了。沒聽根本不是正經神,是妖神么。
施長懸冷冷道:“如果僅僅這樣,供奉獨腳五通的人也不會越來越少,甚至最後棄之荒野,然後讓你撿到。它除了節時、每月朔日要豬羊之外,每隔三年,要殺一人。”
程傑頓時打了個冷戰,那一點心思全煙消雲散了,連連擺手,“還、還是請它走吧。”他求助的看向謝靈涯。
謝靈涯便問:“施道長,有什麼辦法可以送走它嗎?”
施長懸卻道:“送不走的,獨腳五通心胸狹隘,有仇必報。供奉他的人家稍有不敬之處,也會受到懲罰。而且你傷了它,它恐怕會更加小心了。”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啊,謝靈涯鬱悶地道:“我以為是客鬼作祟就沒防備那麼多,按你的意思,現在只能把它給弄死了啊,我怎麼把它引出來?”
施長懸想了一會兒,才道:“獨腳五通十分貪婪,你們可以假作祭祀把它引出來再除了。”
謝靈涯聽了感覺不是很有把握,他也不懂這禱告祭祀是什麼流程,怕出什麼岔子,索性道:“施道長,那個,你超度忙完了沒,能不能來幫忙啊?”
施長懸一時陷入了沉默,謝靈涯差點以為手機卡住了,心想有那麼難回答嗎?
好半晌,垂着眼的施長懸才道:“……好。”
謝靈涯心裏這才有底了,“要準備些什麼嗎?”
施長懸:“根據古籍記載,需要宰殺豬羊各兩頭,皮毛、血、糞穢不能扔,一併拿來做祭品,於三更時分禱祭。若非必要婦女不要在場,撞了五通懷孕會死胎。祭祀時屋內不得有燈火……祭祀之人也不得穿上衣。”
謝靈涯:“……”
謝靈涯感慨:“獨腳五通真是一個下流的妖神。”
謝靈涯收留賀樽在抱陽觀住了一晚,睡前賀樽聽謝靈涯說現在抱陽觀的道士暫時不在(其實根本就沒有)還覺得特別可惜,他還有滿肚子的疑問呢,謝靈涯又沒法解答。
第二天早上謝靈涯起來一看,賀樽還在呼呼大睡,倒一點也不像心裏有事的樣子。他無語片刻,但也沒把賀樽吵醒。
謝靈涯早起便坐在外面錄入筆記,發現有一本裏頭夾着一張符籙,是他舅舅早年的練習品。也不知過了多久,上面硃砂寫就彎彎曲曲的符文仍然鮮紅清晰。
謝靈涯看了心中一動,以前他就對這些東西感興趣,現在目標已經改變了,但並不覺得業餘擺弄一下有什麼不好。
一則他以後還要幫舅舅找徒弟,不能不懂,二則剛才的事讓他深覺,多一技壓身是好事,他現在可多少代表了抱陽觀,萬一短時間內都招不到道士,難道他天天介紹人去太和觀啊。
所以,謝靈涯看了一會兒后,索性找出了黃紙、毛筆和硃砂,準備臨摹。
他先是練習一下,用草稿本和墨水。初時下筆還有些凝滯,但是寫到後面,他就有點摸到感覺了。寫了兩三道,就改用硃砂。
用硃砂畫符,好像比用墨水還要順暢一下,這個點外面很嘈雜,謝靈涯戴上耳機放了一首《小跳蛙》,擯去外界干擾,精神瞬間專註,下筆如行雲流水。
符成,和舅舅畫的相差無幾,臨摹得好像還挺成功。
謝靈涯畫了一組五嶽鎮宅符,也就是他舅舅畫的那道,吹乾了放好,意猶未盡,又翻了翻筆記,發現有一組符看上去還挺簡單的,順手也臨摹了一次。
畫完之後,謝靈涯才看了一下註釋,草字隨意標着:六甲符。
嗯,名字聽起來也很簡單。
謝靈涯正晾符呢,賀樽伸着懶腰從屋裏出來了,看到他正在畫符,特別好奇地過來看,心痒痒地道:“你還會畫符啊。”
謝靈涯很矜持地道:“其實我也入門沒多久。”
嗯,差不多三十分鐘。
賀樽多看了幾眼,說道:“對了,高人,感謝你和靈官大神,我想捐點香油錢,說實話我不懂這個,有沒有什麼規定?”
“沒規定,你隨意給。”謝靈涯一聽還有點驚喜,畢竟賀樽就是個學生看起來還有點缺心眼,這好歹是第一筆香油收入啊。
賀樽便在口袋裏扣扣搜搜,最後掏出來三百二十七塊五毛,捧着道:“放哪?”
謝靈涯:“……”
這特么還有零有整的啊,謝靈涯指了指功德箱。
賀樽還給自己留了個打車的費用,顛顛捐了錢,便眼巴巴地道:“那個符能送我幾張嗎?”
謝靈涯心想我靠,我是真的入門沒多久啊,這個水平送人不太好吧?
賀樽卻誤會了,把手機掏出來道:“那買行么?不過我真的沒現金了,能不能微信付款?”
“算了算了,送你。”謝靈涯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收錢了,把符都塞給他,“那個,真的剛入門……”
都不肯收錢,難道沒謙虛,真的是剛學的?賀樽帶着一點點失望道:“好吧。”
賀樽又給王靈官上了香,這才離開抱陽觀。
……
回了學校后,賀樽還和自己的室友們說了昨晚的奇遇,聽得大家先是發毛,隨着越來越玄乎,大家開始問他是不是昨晚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