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chapter 72

72.chapter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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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星一直忙到晚上八點多才有時間叫外賣隨便點了餐,同事們聚在一起吃飯,飯後還得繼續加班。

閑聊中,王博士問:“你們周末準備幹什麼?”

林鎮道:“睡覺啊。累死了,睡個兩天兩夜。”

“紀星你呢?”

“人家是有男朋友的人,當然和男朋友一起,不像我們一群單身狗。”同事A說,“紀星男朋友可帥了,還特有才。”

“真的?一直不知道你男朋友長什麼樣呢。”黃薇薇說,“有照片么,我看看。”

紀星從手機里翻了張照片給她看。

“天吶,真的很帥誒。你們怎麼認識的?”

“大學同學。”

“校園戀情啊,羨慕。我大學很差,也沒有好男生。”黃薇薇遺憾地感嘆。

林鎮笑:“主要是你也沒紀星漂亮。”

“人艱不拆!”黃薇薇嚷。

眾人笑成一團。

同事B忽問:“誒,你們說明年會漲工資么?”

紀星喝了口湯,說:“公司政策是按通脹漲5%吧?”

“但你們知道么,”同事神秘地壓低聲音,“我那天去HR辦公室,無意間看到明年的應屆生招聘條款。應屆生工資和我們這幫工作一兩年的老員工差不離。你們也知道嘛,我們這行發展快,應屆生起薪一年年地漲。”

大家都沉默了,各自吃飯。

工作三四年了的同事C不滿道:“老員工的漲幅沒見有那麼大。”

紀星說:“企業都是這樣。寧願高價招聘年輕新人或跳槽的,也不會給現有員工加薪,除非是升職。很正常。”

大伙兒嘆了口氣。

黃薇薇道:“加薪什麼的我不想了,現在就指望快點兒發年終獎。”

眾人又沒接話。

公司各部門年終獎的分發方式不同,銷售部根據提成,他們產品研發部則參考項目、入職時跟HR談的合同條款、上級建議等多種因素。每人都不同,且保密。所以大家從不交流年終獎多少的問題。

但黃薇薇一時嘴快,說:“四月工資,夠我回家好好過年了。啊,快點兒過年放假吧。”

大家都沒吭聲,紀星心裏一個咯噔。

四月工資。

她的年終獎也是四個月工資。

她以為,不論工作能力和各方面表現,她的回報至少會比同事們高。哪怕是以入職時的條件來看,她的學歷背景也擺在那兒,怎麼竟和黃薇薇同等待遇了?

紀星低頭吃着外賣,忽然覺得今天菜里的水煮魚格外腥,她吃不下去了。

或許黃薇薇的月薪比她低吧。她強迫自己不再糾結這事,好好工作才是正道。

畢竟,DR.小白一期的項目完成後,不僅有豐厚的項目獎金,也是她履歷上光輝燦爛的一筆。

她用一頓飯的時間調整好心態,飯後繼續加班到深夜。

可由於白天耽誤太多時間,零點前是無論如何都完不成了。

紀星想加班到凌晨,熬一熬,把事情做完,留一個完整的周末。但有幾個同事不願熬夜,想星期六來加班。

王博士說:“要不今天就到這兒吧,早點兒回去休息,明天接着來。”

同事A道:“我們都是單身狗,周末加班無所謂啦。但紀星……周六是不是有安排?”

一群人睏倦地看着紀星。

黃薇薇哀求:“明天吧。我已經沒有半點力氣,腦子都麻了。”

幾個同事已經直接關電腦。

紀星只能笑笑:“行吧。明天再來。”

工作真是塊磨刀石,一天天的,把她直來直往的硬脾氣生生磨了多少。

眾人迅速鳥獸散。

紀星癱坐進椅子裏,一瞬間也失了所有力氣。這才發現,她也很累了。她坐在原地發了會兒呆,直到某個同事喚了聲:“拜拜!”

她回過神,辦公區已是空空如也。燈光璀璨如晝,照得偌大的空間一片虛白。一整面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外是CBD無數亮着燈的高樓大廈,寫字樓里一盞盞燈光像星星般閃耀。夜景美如星空。

彷彿觸手可及,卻又遠隔千里。

玻璃這頭,異常安靜,有種詭異的落寞在流淌。

紀星疲憊地收拾東西起身,看見樓下三環路上車流如織,紅色白色的車燈像流動的銀河,安靜無聲,隔絕着,遠離着。

她下了樓,出門一瞬,冬夜的冷風吹得她只打寒顫。

一進地鐵站,廣播輕聲播報:“開往巴溝方向的末班地鐵將於三分鐘後到達本站,請乘客……”

她匆匆跑下站台,地下空氣涼,寒意從腳底瀰漫上來。

趕末班地鐵的人不多,站台上乘客寥寥無幾,一個衣着光鮮的女孩蹲在一旁埋頭打電話,輕聲抽泣:“可我就是覺得很苦啊!”

紀星盯着她看,警惕她可能出現的反常舉動。但地鐵進站后,那女生迅速擦擦眼睛站起身,神色如常地走去門前等待。

紀星為了給陌生女孩留點兒空間,沒跟她進同一列車廂。其他幾個夜間乘客也做了相同的舉動。

深夜的地鐵空空蕩蕩,紀星坐在座位上,和寥寥幾個乘客一起隨着搖晃的車廂在這座城市的地下穿梭着。

車內暖氣很足,卻也偶有隧道里的冷風涌過。

紀星面無表情看着對面的車窗玻璃,黑色的玻璃窗映出她的臉龐,年輕女孩的神情獃滯而麻木,早上化的淡妝此刻應該不在了,只剩蒼白的臉頰,無神的雙眼,和眼睛下的黑眼圈。

一張臉又干又枯,毫無生機。

她盯着那張陌生而熟悉的臉,看着,看着,突然之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苦累和憤怒,累到毫無緣由地突然想哭。

她咬緊牙關忍着,鼻子卻越來越酸。

分明這一天沒受委屈,也沒發生什麼讓人承受不了的大事,可她就是覺得她快要崩潰了。

好累,明明沒做什麼事,怎麼會那麼累!

突然,隔壁車廂傳來女生的哭泣,是剛才那個女生,輕輕的抽泣聲在車廂里回蕩。

紀星忽然就沒了淚意。往那頭看一眼,那女生正不停拿手背抹着鼻涕眼淚。

到站了。

紀星走過去,遞給她一張紙巾。

“謝謝。”她嗚咽。

紀星搖搖頭,下了車。

出了地鐵站,寒冬的冷風直涌。

她裹緊大衣,凍得瑟瑟縮縮。

巷子裏沒有行人,冷風卷着幾片枯葉和膠袋從她腳邊掃過。

她碎步跑進小區,小道旁枯木成排,花壇里一片蕭索。

一排排單元樓門口的感應燈隨着她的腳步聲一個接一個應聲而亮,照着她細細長長的影子縮小又拉長。

半路手機響,是媽媽的電話。真是不合時宜,她煩心地接起。

“星啊,還沒回家呢?”

“回了。”她心情不好,實在不想講話。

“怎麼聽見風聲,在外頭?”爸爸插了句話。

“小區里。”

“今天加班了?”

“嗯。”她悶哼一聲。

媽媽有所察覺:“心情不好呀?”

她頓時就不高興地就揪了眉毛,已不耐煩:“沒有。”

“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跟媽媽講講。”

“說了沒有!”她煩躁地摳頭髮,積壓一路的怨氣快要忍不住。

那頭還在輕哄:“星啊,要是有什麼不高興就跟媽媽說說,是不是和同事——”

“你能不能不要再問了!”紀星陡然尖銳道,“工作的事問什麼呀?你什麼都不懂就不要亂說行不行!”

媽媽囁嚅:“就是問一下——”

“有什麼可問的?你知道什麼呀就問來問去的!每次打電話都問,每次都問!煩不煩吶?!”

她一通怒火,那頭頓了一頓,又好脾氣哄道:“好好好,不問了不問了。你別不高興啊,你早點上樓休息。對了,吃晚飯了吧?”

“吃了!”

“誒好好好,那先掛了啊。”

電話掛斷,紀星看着安靜下去的手機,喘着氣。前一秒還惱火,可下一秒想着另一端的爸媽,瞬間又內疚又心疼。她用力抓一把額頭,覺得自己真是個混蛋。在外頭受了氣就往父母身上撒。

打開微信準備給媽媽發一條語音,卻看見白天留的幾條信息:“星啊,下班了給媽媽打個電話啊。”

她看到過,但忙忘了。

強忍着鼻酸打字道:“對不起。”

媽媽打字慢,過了一會兒回復:“沒事。你累了。早點休息。(微笑)晚安。”

她眼睛霎時就濕了,吸了好幾口冷空氣才把那份心酸壓抑下去。

她低着頭,繼續在冷風中前行,走進自家單元樓,靴子沉沉地踏在樓梯台階上,每一步都走得格外緩慢。

感應燈一層層亮起。

她家在頂層六樓。

要不是房租便宜些,她也不會選那麼高。每天累死累活地回家,還得爬一道天梯……

頂層感應燈亮,一道人影出現。

邵一辰插着兜站在她家門口,看着她。燈光灑在他長長的睫毛上,落進他眼底,星星一樣閃閃發亮。

紀星驚呆:“你什麼時候來的?”

他沒說話,只是微笑,朝她伸出雙手。

她幾步跑上樓梯,一下子撲進他懷裏,抱住他還帶着寒冷冬夜氣息的身體,鼻音嗡嗡道:“我以為你明天才來找我!”

邵一辰吻了下她的頭髮,說:“想早點兒見到你。”

她撲在他懷中,眼睫一下子就濕透了。

今天還是完美的,真的。

紀星不高興:“你站哪邊的?”

“這不是站哪邊的問題。從他的角度看,他有現成的前端和後端資源,而且成熟成功,自然想把這些資源拿出來佔據絕對控股權。”邵一辰說,“這對你不是壞處,背靠大樹,你可以輕鬆很多。”

紀星皺眉:“我幹嘛要靠他呀!”

“我只是希望你能輕鬆點,別那麼累。”

“要輕鬆那不要自己干啦。我就是不想什麼都他說了算,這跟在廣廈上班有什麼區別?換種方式給人打工。”

“還是有區別的。你有股份呢。”

紀星忿忿地白了他一眼。

邵一辰道:“好好,我不說了。投資慢慢拉,別著急。帶你出去看電影吃晚飯,放鬆一下。”彼時他坐在紀星房間的陽台上曬太陽,拿起手機準備買票搜餐廳。

紀星坐在地毯上看手機,卻是在查閱資料,她抬起頭,蔫兒道:“我今天不能出門了,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得給銀行補交資料,貸款申請到現在都沒批呢。而且後天要見一個投資商,見他之前,我得把引資方案重新做一遍。”她翻了翻被韓廷批得體無完膚的文件,一臉愁雲。

邵一辰過來坐到她身邊:“不看電影,那也得吃飯吧?”

“叫外賣吧。”紀星嘀咕,“我真的不想出門,好多事兒呢。……對不起啊,周末你來陪我,我卻沒時間陪你。”

“沒事兒。”邵一辰說,還打算明天帶她去看櫻花的,“你安心做事,我陪你待着就行。”

然而,一番忙碌之後的效果卻不太理想。

紀星星期一一大早將補交的材料遞去銀行,工作人員是位比她年紀稍大的女性,接過資料隨便看一眼,就扔在一旁的紙摞上。

紀星輕聲:“你好,剛才那份是我的補交資料。”

櫃員頭也不抬,看着電腦:“知道。”

“不用單獨放在一邊嗎?那摞紙是別人的申請吧,不會弄混嗎?”

“不會。”

紀星還想確定一下,見櫃員臉若冰霜,話吞了下去,轉問:“那大概什麼時候能批下來?”

“能不能批得看流程。”櫃員尖尖的下巴往那摞紙一挑,“你看見了,都是今天收到的申請。銀行又不是救濟所。”

紀星臉上紅了一道,較勁似的說了聲:“謝謝。”

櫃員沒回話了,瞅她一眼。

她轉身離開時,背後傳來一聲自言自語:“切,固定資產都沒有。沒錢創什麼業啊。”

紀星從銀行出來時,覺得自己臉皮都掉了一層。她沒工夫過多地糾結自尊心問題,還得打起精神趕去約定的酒店見投資商。

那位投資人是栗儷介紹的,某公司老總,姓吳,約莫四十歲,戴一副框架眼鏡,面相端正,身材挺直,很有精氣神。人收拾得乾淨整潔,態度彬彬有禮,眼睛笑起來彎成一條縫。

紀星對他初感印象不錯,聊了沒一會兒,把準備好的資料遞給他看。

吳投資人看得很仔細認真,忽說:“你和栗儷是校友吧?”

“是。”

“你們學校出人才啊。”他嘆道,“年紀輕輕就敢闖敢拼。”

紀星不好意思笑道:“就年輕折騰一下,過幾年怕沒這麼大膽了。”又問,“我聽栗儷說,您也是做醫療這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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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北京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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