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仙子要低調

隱仙宗轄地以東，距離五指峰約千裡外的一片荒山裡。

慕容斷剛剛擊斃一頭聚靈五級的獨角犀妖獸，身上又多了數條寸深的傷口，特別肩頭被獨角犀撞擊的一處血洞，幾乎對穿肩胛骨。

他彷彿沒有痛覺，隨手扔了一粒生機丸到口中，面無表情地看着肩頭的血肉如重新生長一般癒合。

聚靈五級妖獸相當於人類修士鍊氣後期修為，也就是九層左右，和他差不多。但妖獸天生皮糙肉厚，攻擊力強悍，一連擊殺了數只這樣的妖獸后，他已頗感吃力。

他知道越深入山林，妖獸的等級就越高。但前面莫仲不停，他也不想停下。

別看莫仲在紅鱗面前象麵糰一樣任蹂任捏，可一到這荒山裡來，他就象變了一個人般，周身上下殺意無窮。

連續三天三夜，莫仲一直在斬殺妖獸。慕容斷如果不是天資卓越已經辟穀，換了普通外門弟子根本無法跟上莫仲的節奏。

身上傷口恢復得差不多后，慕容斷走進那頭倒斃在焦土上的獨角犀。此獸心臟處被他以最大強度的骷髏爆焰燒穿，這就是最後那致命的一擊。

他刻意保留獨角犀的頭部完好，因為需要裏面的五級妖丹。妖丹是紅色的，鴿子蛋那般大小，火屬性的很適合他。取此妖丹煉化成汁，塗抹在身上可以強化肉身。

慕容斷將妖丹放進儲物袋，一抬頭，一身是血的莫仲已停止廝殺，來到他近前打坐回氣。即便是築基修士，在連續超強度的廝殺后也需要休息。

慕容斷冷眼旁觀，莫仲身上的血大部分是妖獸的，卻也有不少是他自己的。

三日來他們遇到的幾乎都是聚靈六級以下的妖獸，雖說同等級的妖獸比人類修士強大許多，但以莫仲的築基修為擊殺相當於鍊氣修為的妖獸，只要他不想受傷，沒有妖獸能傷他。

這時莫仲也感覺到了慕容斷的目光，睜開眼問道：“怎麼？”

慕容斷沉默地看住莫仲。

莫仲和慕容斷接觸了一個多月，在他認識慕容斷之前，還從來沒有一名鍊氣修士讓他覺得這般捉摸不透。

慕容斷的確天賦過人，功法、秘術幾乎一點即通，而且沒有一般家族弟子眼高手低的缺陷。他甚至甘於去煉體堂這種資質較差的弟子才去的地方，為的就是磨練自己的肉身，使防禦力提高到一個驚人的強度。

更令人吃驚的是，慕容斷的心境已經平穩到連某些結丹修士也要自愧不如的程度，似乎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修鍊上，修鍊以外的事他一概不喜理會，整個人淡漠得如同完全沒有情緒一般。

莫仲現在的戰力在築基弟子中已經排名第一，但慕容斷竟讓他產生一種壓力感，他有預感，只要慕容斷築基，將會直接威脅他在宗門戰力上的排名。但同時他也很興奮，因為象慕容斷這樣資質超群、連心境都毫無破綻的對手，將是絕對完美的對手。

只是有一點莫仲對慕容斷很不滿意，這人多數時候都很沉默。在普元大陸時，樓船上遇到楚諾那日已經算是他話最多的一日了。現在紅鱗閉關，莫仲本就心情糟糕透頂，預收個弟子又不愛說話，莫仲覺得很悶。

“值得么？”慕容斷忽問。

莫仲一愣：“什麼？”

“折磨你自己，值得么？”慕容斷聲音平靜溫和。

莫仲默然，許久，輕輕地吐了一口氣。他知道慕容斷問的是什麼，也是因為被問了這一句話，他才意識到，紅鱗拒婚給他的打擊已經超出他自認為的。

他曾經根本不在乎這個宗門裏給他定下的道侶，甚至一直迴避這場婚事，從前一聽到紅鱗叫他“莫師兄”他就想逃跑。

但自一年前紅鱗完成那個“滅魔”任務回來后，突然就變得高傲冷漠。或許男人真的都是犯賤的，自那時起他就開始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紅鱗，直至無法自拔。

“你問我值不值得……”莫仲想了許久，問慕容斷道，“打個比方，比如你能肯定自己必能修成大道飛升成仙么？放棄家族的一切來這裏苦修又值得么？”

慕容斷神色淡漠，剛才還看住莫仲，現在連看都不看莫仲了。

莫仲等了許久也沒等到回答，尷尬地咳了一聲，心想這小子就這個不好，看着似乎很溫和的一個人讓人以為很好親近，但其實經常是八杆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有時候卻會突然間冒出一句話來嚇死人，就象剛才，一針見血地說他在折磨自己。

莫仲只好自問自答地道：“你不能肯定，我也不能，但我們不照樣在苦修？我從不去想值不值得，只是自己想這樣做罷了。”

慕容斷閉上眼，莫仲也不知道他是認同自己還是不認同，覺得好生無趣，故意問道：“你從沒說過自己的身世。我知道你姓慕容，來這裏之前是慕容家族的新家主。我只是奇怪，你因何如此憎恨你的父親，甚至不想他死的輕鬆？”

慕容斷睜開眼，眼帘卻依然下垂着。

他依舊沒有回答，但莫仲卻於抓住了他眼神里的一絲波動。

時間很快過去了兩個月。這兩個月中，楚諾幾乎閉門不出，每日不是修鍊煉光聚氣訣和養獸訣，就是煉製符籙。

藍雀將要蘇醒的跡象越來越明顯。瘦喵更是象氣球一樣，越來越鼓脹，甚至也出現了一絲要蘇醒的跡象。

瘦喵這種情況越來越讓楚諾疑惑。就算每天大魚大肉，長胖的速度也不會跟吹氣球一樣快，更何況瘦喵根本沒吃過東西，光靠靈氣供給，脂肪是從哪兒來的？

反正它即將蘇醒，或許等它醒來后能找出它迅速發胖的原因。楚諾甚至有一絲期待，希望瘦喵和藍雀一樣，也是普元大陸碩果僅存、被她大運撞上的靈獸。

煉光聚氣訣卻是出現了一個小瓶頸，她尚未能突破鍊氣第四層，但煉製火球符的成功率已經穩定到九成，幾乎接近十成。

每個月月末，都會有內務堂的低階弟子們過來收取強制性任務的成果，同時發放下個月強制性任務的材料。

在提交任務時，楚諾多了一個心眼，並未上交所有的成符，而只是上交一部分。

除宗門規定的一成外，楚諾再繳納三成換取榮耀點，這樣造成她只有四成煉符成功率的假象。雖然一個初級符徒能達到四成成功率已經是前所未有的事，但到底不會象接近十成成功率那樣驚世駭俗、引起轟動。

除火球符之外，楚諾又嘗試了木屬性的低階回春符。她有木屬性空靈根，因此很快就能將回春符的威力穩定在十成，成功率亦接近十成。

這個回春符作用很大，可以在數息內使外傷痊癒。據說回春符煉製到高階時，連斷臂斷腿都能重新生長出來。

最重要的是，因為這是保命用的符，用量相對少，坊市上要賣到十靈石一張。如果不是宗門有各種低階符的比例要求，楚諾很想把所有的強制任務都選成煉製回春符。

那些來收取任務的內務堂弟子們，也許是雜物實在太繁忙需要趕時間，拿到楚諾上交的符籙后看也不看就隨便往儲物袋裏一塞，就和其他符徒的符籙混在一起了，自然不知道楚諾上交的都是十成威力符。楚諾也不點破，當然更不會通過名簡招來林道子了。

如今，加上符徒試煉中的獎勵，楚諾腰牌里共有一萬多榮耀點，摺合一百多靈石。儲物袋裏還有五十張未上交的十成威力火球符、十張十成威力回春符，如果放到坊市上也能換一百五十靈石以上。這樣的身家對於那些修仙大族出身的外門弟子還不算什麼，但是在低階弟子中已算是小康了。

也是在這兩個月中，宗門新晉外門弟子中人才輩出，杜小鴛、慕容斷、傅修、朱啟、周桐等等修士在執行特殊任務中大放異彩。這些人在外門試煉中本就光彩奪目，現在更是聲名大噪。

相比之下楚諾卻是刻意低調，很快便在大家的視野中淡出。

隱仙宗的外門弟子多達百萬，曇花一現的修士大有人在，因此也沒有多少人去關注楚諾。那些親眼目睹楚諾在試煉中驚人表現的弟子，都覺得楚諾煉符資質好雖好，但並不穩定，在試煉中顯然是超常發揮了。就連步塵和方度都是差不多的想法。

楚諾也是有意如此，她的修為等級還是太低，太過出名會招致不必要的嫉恨和麻煩，反而影響修鍊。修仙界一向是如此，如果你資質過人法力無邊，尚且有人會想盡辦法挖牆根；如果是資質過人修為低下，可能在修鍊初期時就會被人掐滅繼續修鍊的火苗。

大宗門有時也會調出人力保護一些有天縱之才的低階修士，但也要看值不值得。比如傅修這樣的丹師，丹藥對整個宗門總體修為幾乎有決定性的作用，丹師自然是值得被保護的。但符徒就……楚諾這點自知之明還是有的，即便成名能帶給她更多的資源，她還得考慮考慮自己是否有命消受。

這一日，楚諾將積累了三個月的出塵丹一口氣服下后，開始修鍊煉光聚氣訣，衝擊瓶頸。

不知過了多久，忽然間全身毛孔往外冒出帶着惡臭類似泥漿的液體。當這些雜質全部清出體外后，楚諾體內一聲輕微悶響，以她的身體為中心，一股氣浪向周圍爆開，掀起塵土，空氣變形，出現層層漣漪。

一切平靜后，楚諾趕緊去院子裏一人來高的水缸中打來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嘴角盪起淺笑，她終於突破到鍊氣四層了。

楚諾心情大好，想着有幾日沒去藏書閣了，也該去一趟，淘一些新的符秘來加強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