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生路
蘇染在心中冷笑，不愧是心機深沉的大夫人，倒打一耙的功夫，可真是厲害。
蘇浦澤恍然，是因為得了惡疾，才不給她吃太過油膩的東西。這樣想來，是這丫頭太不懂事。轉頭看向蘇染的眼神有些不滿。
“母親說的是，”蘇染盈盈一拜，算是行禮。見她身後的蘇雪一臉的得意之色，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只不過，若不是三姐，染兒，怎麼會病呢？”她話意有所指，宋氏自然聽得出來，她是打算把那件事情捅破嗎！
蘇浦澤看向蘇雪，皺眉問道：“雪兒，你說說，染兒的病是怎麼回事。”
蘇雪有些驚慌的看向宋氏，就見宋氏朝她使了眼色，蘇雪瞭然。一下就跪在地上。
“爹爹，都是雪兒管教不嚴，雪兒手下的丫鬟小翠，因為被六妹訓斥了一頓，就懷恨在心，竟然瞞着我，將六妹給打了一頓，讓六妹染了惡疾，嗚嗚嗚，都是雪兒的錯，爹爹就責罰女兒吧。”
見蘇雪跪在地上，哭的梨花帶雨，蘇浦澤有些心疼的將蘇雪攙扶起來，一臉的心疼。
“這怎麼會是雪兒的錯，那種以上犯下的下人，留在你身邊，爹也不放心，待會叫將她給懲治了，趕出去。”
蘇染在心中冷笑，這蘇浦澤也真是夠偏心的，當了這麼多年的官，不可能這點事情都看不出來，只是，他已經在心中做了權衡，自己這個醜女兒，和這個面容絕美，端莊秀麗的好女兒，他很自然的就選擇了更有前途的那位，而自己，只是枚毫無作用的棄子。
宋氏見狀臉上帶着得意的笑容，只是一瞬，又換上一臉的擔憂。
“染兒，你身染惡疾，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免得病情加重。”見宋氏一臉的擔憂之色。蘇染只覺的噁心，惡疾嗎？
蘇染眼珠一轉，心中已有計策，隨即，轉而一臉愧疚的說道。
“謝謝母親關心，母親每日打理後院，還要為女兒的病操心，而女兒又不能在近前盡孝心，真是慚愧之極。”
說著，又轉身朝蘇浦澤說道：“爹爹，女兒記得禁院有座佛堂，女兒想去為母親和爹爹祈福，求爹爹成全女兒的一片孝心。”
蘇浦澤心頭一軟，這女兒，還真是懂事啊，性子也溫順，像極了青兒。只可惜，這眉心的彼岸花……
他一臉的惋惜。目光複雜的看向蘇染。
宋氏聽蘇染如此說，面上一喜，將這丫頭送去禁院最好不過，畢竟為了這麼一個丫頭，讓老爺和自己產生間隙，毀了雪兒的前程可不划算。
禁院是最西邊的一座院落，本來是三夫人，也就是蘇染的生母所居住的地方，只是，三夫人青氏死了沒多久，這院子便開始鬧鬼，還嚇死了一個丫鬟，嚇瘋了一個婆子，於是便封了叫做禁院。
“老爺，您就成全染兒這一片孝心吧。”宋氏嘆息一聲，隨後還裝模作樣擦了擦眼角。
“想來這孩子是想三夫人了。”說著一臉的的心疼。
“是啊，妹妹以前可沒少說，想去三姨娘住過的地方去呢。”蘇雪附和着，眼角還帶着之前擠出的淚水。
蘇染只覺這對母女不去演戲真是浪費了，這演技，真沒得說。不過竟然她這麼幫自己，自己也沒必要為了不可能存在的公道而抱有什麼希望。至於前身的仇，以後，多的是時間。
蘇浦澤的立場很明確不過了，官家，利益為先，尤其是這樣一個朝代。一個面容美麗，舉止優雅的大家閨秀，前途不可限量。別說能嫁個王孫貴族，哪天說不定能登上鳳位。
所以，不管她做錯了什麼，只要能有個台階下，蘇浦澤都會毫不猶豫的偏向那邊，而不是幫自己。
蘇浦澤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就如同蘇染心中所想的那般，她的確沒必要為了這樣一個面目醜陋的女兒，放棄自己疼着護着長大的雪兒。
只是，心中卻有些愧疚。於是開口道：“竟然染兒一片孝心，為父就成全你，以後，每月我都命管家多你五十兩的月銀。還有，你要些什麼丫鬟婆子，儘管說。”
“我只要奶娘一人，多謝爹爹。”說罷，連忙躬身行禮。
她自然知道，蘇浦澤是猜到自己沒有月銀，沒有丫頭婆子，所以，才會這樣說，而她的目的想必，他也猜到了吧。
蘇浦澤十八歲考中狀元，二十五歲榮登丞相，在才智莫略上，皆是高人一等，自然是看出了宋氏母女的把戲，只是，他不戳穿，自己也不點破，不讓他難做，就憑着這點，蘇浦澤便有了惜女之心，惜才之心，於是，便給了自己這樣一條‘生路’。
蘇染冷笑，以為這樣，自己便會感激涕零？笑話。
而這一瞬，蘇浦澤盡收眼底。暗道，這女兒，若是沒有眉心的彼岸花，說不定大有作為，只可惜啊，可惜。
“女兒身染惡疾，就不再這裏多待了，免得給爹爹和母親添了晦氣。女兒這就下去準備。還請爹爹每月的月錢按時送到。爹爹是丞相，一定不想被人說言而無信的人。”既然已經知道了蘇浦澤的心思，蘇染也沒有必要在裝下去了。
蘇浦澤一愣，這女兒的脾氣，還有幾分自己當年的模樣，他只輕聲一笑，卻不生氣，從懷裏摸出一錠銀子，遞到了蘇染的手裏。蘇染接過，恭敬的行了一禮，便轉身退了下去。
不多時，蘇染帶着奶娘回了之前居住的小院，簡單收拾了一些東西，準備搬去禁院。
只是才出了門，便被一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擋住了去路。
“拿出來。”這婆子頂着張滿是坑的大餅臉，伸出肥碩的手掌，指着蘇染的包袱。
蘇染面容冰冷，她記得這個婆子，前身活着的時候可沒少被她打罵，有時候宋氏心情很好想起她賞她些好的吃食，可都是進了這位的嘴了。
見蘇染冷着臉，大餅臉婆子一瞪眼，隨即怒道：“漲脾氣了！是不是皮癢了！”
大餅臉婆子一向欺負蘇染慣了，語氣很是囂張。
“你怎麼說話的！這位可是六小姐！”奶娘見大餅臉婆子這般說話，頓時怒氣沖沖的走上前。
“哎呦，這不是刷馬桶的嗎，我就說，怎麼這麼大的臭味。果然是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才，都是一樣的臭！”
只是，她話還沒說我，奶娘被撲了上去，說自己沒什麼，可她斷然不該說小姐！
推搡間，兩人頓時扭打到了一塊，奶娘身子纖細，哪裏能敵得過這五大三粗的大餅臉婆子，不一會便被她一掌給推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