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雪滿蒼山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風恆也在一旁靜默不再言語,太子尚幼錦衣玉食慣了,如今剛逢大雪又被斷了糧草,怕是要受些罪了。如今到了山腳之下,那些刺客隱藏在山上,敵暗我明,行軍隊伍又十分龐大,撤離和疾行都十分的困難。
呆在此處避無可避又加上天寒地凍,又都是一群老弱殘兵,幸而人多勢眾那些人不敢輕易前來。風恆忽然想到糧草被燒之後前去的三百士兵至今沒有未歸的消息,還有今晨進山探路的那些,仔細算下他們五千餘人竟已折損了十分之一。
倘若他們在水源處設下埋伏,那前去鑿冰取水的也會有危險,進山獵食的肯定也有着同樣的危險。如此一來人員本就分散,根本就發揮不出人多的優勢,而這樣不斷的折損,對他們來說極其的不益。
最難的那一關還尚未到,他們不能呆在山腳下,坐以待斃,這樣遲早被他們分而治之。只有趁現在進山在他們還在佈置周遭陷阱之時,他們則可保全實力,在山間尋找水和食物亦嘗不可。
山中雖然地勢不利隱患巨多,可依舊還有迴轉的餘地。風恆思考片刻回身趕忙向夜羽說道:“如今情勢緊迫,我們應儘早動身進山,山裡雖說情況不明,各方勢力夾雜,可是總比在這裏坐以待斃的好。”
“可是,進山太冒險了,這雪不知下到何時才能停,我們已經斷水斷糧,一旦出了渝北地界,就失去這一大助力,目前和我軍尚未接應上,就此動身怕是不太妥當。”夜羽皺皺眉頭,權衡利弊之後,還是覺得留在渝北會稍安全些。
“可是太子我總覺得如今之事過於蹊蹺,已經到了邊界,渝北本就不安好心。此處窮山惡水太子若是真在此地出了什麼事,也難咎其責啊。”風恆越發的坐立不安,一種本能的感覺告訴他危險正在逼近。
“若此事就是渝北一手策劃的呢?用這種手段將我們滯留在此,之後聯繫各方勢力,畢竟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區區半萬之兵如何抵擋那些穿梭生死之間的惡魔?”風恆見夜羽不言語似乎在想什麼。
“那若是他們的目的只是想將我們逼進山中呢?”夜羽說出他心中的猜想,那些人一路都不見動靜,只怕是都早已暗中佈置好了,現在就差他這臨門一腳。
“山中雖險,我們尚有一博之力,待到將士們耗空體力,就算是再多人也無濟於事,我們唯一的優勢就不復存在。且山中雪現在未滿山,我們一行人護送您速速越過,和我夜秦大軍集合,才能保萬無一失。”風恆向夜羽解釋道。
夜羽點點頭心道風恆分析的有道理,本就是一條艱險之路,遲早要面對的,如此破釜沉舟倒也好。吩咐下去令將士們吃過早膳,啟程動身越雪山。
夜羽與風恆在帳中用膳,那統領竟是直直的闖了進來,力勸道此時不宜進山,太過於冒險,表示若是夜羽出了什麼問題他們無法向家公與夜熹交代。
夜羽天性多疑,本身覺得這個決定確實不夠妥當。可經過他人這麼一勸主意已定,說什麼都不肯扭改。那將士勸諫無果,只得無功而返。
夜羽一邊向風恆埋冤道:“只可惜是在渝北,否在非得讓他知道什麼叫做規矩。竟敢質疑他的決定。”風恆笑而不語,將帳內東西匆匆收拾完,叫來侍衛移至馬車上。
山中路陡馬車具不能通行,可是若要繞山而走,至少也要兩三天的路程,可是這繞山無水,一片堅石,根本尋不來食物和水,只能選擇冒險些。選出五百士兵駕車西行繞山而出,其餘將士們都負重前行。
夜羽走在最中央與風痕並肩而行,夜羽身披白色狐裘,粉面冠玉在這琉璃世界當中分外的好看。風痕身披灰色棉錦斗篷,格外的低調些,與那些身着盔甲的將士們無二。
夜羽在帳內出行的前一刻風恆提出為了保險些,二人將衣服換下,披風之下根本看不出任何異樣,到了緊要關頭交換披風可以掩人耳目,偷梁換柱。夜羽和風恆都極少出去,所以真正見過他們的並無幾人。
可是萬一遇見什麼突發情況,或許還能夠給他多爭取些時間。夜羽心頭一暖並沒有許諾些什麼,畢竟二人得先過了眼前這關才行。他們隨行的人並不多,都便衣打扮,目標太過於明確,風恆都安排他們換了行頭混跡在渝北軍中。
侍衛的盔甲雖然更為安全些,可是事關太子的顏面,夜秦的顏面,是萬不能這樣偽裝的。就算平安回到了夜秦順利登基,也會淪為一生的污點。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進了山,山中驚起沉睡的動物匆匆離去,一時間格外的寂靜,前方開路的統領向下交代,全部都輕聲前進,小心路面和牆壁之間的埋伏。
夜羽混跡在中央,格外的突出,走在濕滑的路面上有些不穩,幸而有風恆在一旁攙扶。山中陰冷比在草原上時確實風小了一些,可是這山陰面經久不見陽光,蒼苔長滿了石壁,路十分的滑,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倒,
行軍速度略快夾雜在人群中央,若是跌倒了就很難不被踩踏,夜羽連呼慢些,可是人多動靜極大,也就周圍人聽見了呼聲,慢了下來。渝北軍最善騎射,在這等地勢難以發揮自己的優勢。
怪不得這道天險能將他們阻隔在外,夜羽在心中暗想,一路走來回首過去,只見黑壓壓一片,根本看不到來時路。只因身在此山中,故不知行至何處,只覺得身心俱疲。
想來養尊處優慣了的夜羽,即使到了質子的地步,也從未遭過這等罪。猶記來時那年,風和日麗,一路雖然顛簸,可是隨行奴僕眾多,各類宮中珍饈應有盡有,消遣娛樂也不在話下。
夜秦渝北大軍左右相護,何曾受過半點苦,誰料如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