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宮門密辛
夜染璃淚眼婆娑的目送着老道離開，最後想說些告別的話，在喉間哽咽着什麼也沒說出來。那老道最後回望的一眸，也似有萬語千言，也沒能開口。
獨留着一個人在那裏發獃了許久許久，坐在窗前，靜靜的看着外面。
過了良久夜染璃才恍過神來，對了，今日劉公公臨別前那意味深長的朝她使了個顏色，似乎有什麼話，不太方便說。看來她得有空過去一趟，她將早些間那個小太監交給她的信，又拿了出來，仔細的又讀了一遍，然後取出火折將它焚掉扔在了香爐內，隨着紙張燃燒殆盡和香灰化為一體。
她拿出一件寶藍色披風披在身上，並沒有驚動玉珠與其他人，外面風大剛剛開春，乍暖還寒的最容易着涼。風有些涼吹的她縮起了脖子，走的不禁更快了些。
離夜熹的書房還有些距離，走動走動還能暖和點。她過去的時候不趕巧夜熹還在和幾個大臣在議事，外面的人本來想通報的，被夜染璃攔了下來。夜染璃四處張望着覺得有些奇怪，劉公公在夜熹這裏當差，卻並沒有見到他人。
她見守在殿門口待命的都是新來的小太監，還有些面生，卻瞧見今天早上給她送信的小太監也在，於是招他來問道：“劉公公可在裏面？”
那小太監怯生生的回道：“回公主的話，劉公公並不在，公公可能是年紀有些大了，自打大典回來身體就有些不舒服，現在應該在屋中休息。”
“帶我過去。”夜染璃小聲的說道。
“公主，這樣不太妥當吧，您是千金之軀，劉公公可是萬萬承受不起您去探望啊。”小太監覺得有些不太合適，開口勸道。
“少廢話，快帶路。”夜染璃怒視道，一個小太監還敢質疑她的決定，什麼合適不合適的。小太監虎軀一震，連忙走在前面帶路。
夜染璃走了兩步又折回對還在殿門待命的太監們笑着說道：“本宮前來只是想向父王請個安，並無大事，我來過這件事也不必告訴他了，省的他分心。”小太監們領命，看着這個有點兇悍的公主，不敢不從。
小太監將夜染璃帶到劉公公的院內，不知道劉公公此刻休息了沒有，對着夜染璃一行禮說道：“公主在此稍等片刻，咱家進去探個情況。”
夜染璃停下腳步打量着周圍，末了對那小太監點了點頭，小太監得了夜染璃的首肯，才敲門進去。沒過一會兒，劉公公便隨着那小太監一同走了出來。
“老奴參見公主殿下。”劉公公拖着疲憊的身軀向夜染璃請安道，夜染璃連忙讓劉公公切勿多禮。平時不太見劉公公，以為他稱病修養大多是另有其意，今日看來卻是發現自己多心了。
劉公公早已年邁，不知不覺間這些陪伴她多年的人慢慢的老了，她竟是毫無察覺，此刻
想來倒是還有些傷感。劉公公在總管這個位置一坐這麼多年，總歸還是有些本事的，今早送的那封信，卻讓她心中有絲不安。
劉公公不便請她入室，便請她到池邊的涼亭小坐，又吩咐其他人準備茶水。
“公主，這小李子是我剛認的義子，雖然有些切生，可是還算是機靈。”看着小李子離去的背影向夜染璃解釋到為何會讓這麼一個新人去送那麼機密的文件。夜染璃並沒有說話，只是向劉公公點了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公主，老奴還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公主了了老奴的心愿！”那劉公公見四周已無人，作勢就要朝夜染璃跪下。夜染璃連忙扶起他，他身體抱恙自己這時來打擾他休息，自己心中就已經十分愧疚了，還懂不懂的要他下跪，自己後生晚輩如何受得起啊。
“老奴一生膝下無子，遇見小李子覺得十分投緣，才收來做了義子。可是老奴已是風燭殘年，怕是不久就要不行了，這孩子切生，我放心不下。若是老奴不在了，還請公主看在老奴的薄面上，能夠照拂一二。”說來已是淚眼婆娑。
夜染璃不曉得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劉公公竟是如此的照顧這個小太監，深怕那一天突然不行了，這個孩子無人照拂。
“劉公公福大命大，一定能夠等到期頤之年的。”夜染璃答道。
“公主今日來是為了那封信吧。”劉公公不再和夜染璃討論那個問題，繼而切入正題。
夜染璃點點頭，她正是為此而來。
“作為一個宦臣，最怕的就是主上不高興，整日裏伴君如伴虎。可是主上也無時不刻的擔心宦臣掌權，我自幼便在夜家長大，對於夜家衷心天地可鑒。老奴一生別無他求，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什麼身攬大權。”
夜染璃聽的認真，忽見他停了下來。夜染璃抬眸看，見那小李子已經提着食盒走的很近了。小李子走入涼亭將食盒裏的食物拿了出來，又為二人添上熱茶，又轉身離去。
劉公公見他走遠才接着剛才的說：“王上有一支密探軍隊，平時化作與常人無異，蟄伏在周邊各國，時時傳來情報。可是這個組織的運作並不成熟，經常傳來差異很大的情報。想來已經是暴露了，可卻不自知。之所以沒被連根拔起，大概是有心人想藉助他們給夜秦帶來錯誤的信息，有意引導夜秦誤入歧途。”
夜染璃心中大駭，自己平時也就是在宮中與宮婢嬉鬧，兒時雖為國家社稷擔憂過，可是隨着時間的推移，自己對於政治已瞭然毫無興趣。
“那你，為何不告訴父王？”夜染璃不解的問道。
“王上固執已見，對於那些人早已是深信不疑了。他們，也是被人利用而不自知。若是平白無故毫無證據的到王上那裏提起，王上定是要往別處想的。這支隊伍里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手，從未暴露過在人前，這也是夜秦的秘密部隊之一，還有許多就連老奴都不清楚。”劉公公說道。
夜染璃心嘆道不愧是在宮裏待的久，這等密辛都知道。可是總感覺劉公公意不在此，這些話不能在父王那裏說，可是為什麼要告訴自己呢？
“老奴親眼看見夜秦崛起，如今王上已有徵兵他國的意圖，可是卻眼閉耳塞，老奴不忍心看見夜秦傾國覆滅啊！”劉公公擔憂道。
如今的形式很微妙，經過這麼多年的休整，各國都已做好充足的準備。即使自己不去侵犯他疆，不拿起武器抵抗，也難保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大家都繃緊着神經，等待哪個國家做那第一個炮灰。
亂世怕是經過十幾年的休整，又來迎來新高。
“那公公書信與我，璃兒又能為夜秦做些什麼呢？”夜染璃不解的問道，她這點功夫自保都尚成問題，更別提擔當大任了。
“公主，曾有人言，公主才是那個唯一能夠逆轉亂世的人。所以老奴懇請公主收下這個，讓他們成為公主殿下的麾下。”劉公公從懷中取出一塊玉珏，雙手奉上。
夜染璃並沒有伸手去接，等等，這是什麼情況，自己怎麼越聽越不明白。
“公公，原諒璃兒愚笨，不懂公公這是何意？”劉公公平日裏對她雖好，可是今日卻一反常態，為了避免這是個圈套，自己還是要謹慎一些的好。
“公主不必擔心，這個組織乃是藏於各國民間的一股神秘力量，他們的閣主與我也僅有幾面之緣，卻不曉得其身份。但是他卻給了我這個讓我轉交給你，說願意臣服與公主殿下。”劉公公再次向夜染璃遞上了那塊玉珏，夜染璃伸手接了過來。
夜染璃用手細細的摩挲，入手溫潤手感極好，這麼好的玉應該是產自北方，可是劉公公口中之人又是何人呢？又大量起這塊玉試圖找出更多的線索，除了看到勾勒出的一個花的圖案什麼也沒有了。
這個閣主究竟是何許人也呢？
“小李子，便是他們送來的人，只可惜這孩子還小，一些事情知道甚少，他只是用來和我們聯繫的一個線人罷了。這宮中人雖不多，能進來的也多是經過層層把關，可是還是安插了不少人。”劉公公一時間又有些語塞，因為他也不清楚，對方到底是何意圖。
萬一自己也是被利用的那個，到時候後果可是自己這一條賤命能夠了卻的。
“這些年間，他們暗中給了夜秦許多幫助，老奴也不敢篤定他們是否真意歸屬。萬一到了最後一切都做他人嫁衣，老奴的罪過可就大了，所以才如實告知公主殿下，還請殿下裁斷。”劉公公說罷，嘆了口氣，這麼多年的秘密還是第一次見光日。
“若說人選，將來繼承大統的應該是王兄才是，雖然他現在深陷他國，可是總有一日是要回來的。我一屆女流之輩，在這亂世之中能夠保全自己已是萬幸，有何本事能夠入他的法眼，讓他將寶押在我的身上？”夜染璃十分不解的問道。
劉公公越發的不知道該如何應答了，他知道還是太少了。
“公主，老奴體力不支，恕難奉陪了，還請見諒。”外面風大劉公公忍不住咳了起來。
夜染璃無奈，將自己心裏的疑問壓了下來，向劉公公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