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恍然如夢

對常巍來說，記憶這東西總是有些不可思議，又不講道理。再加上時間作以催化劑，痛苦的回憶就如同講台上那一位化學老師所說

——反應強烈、如火星四射、迅速變為其他顏色、產生大量氣體。

常巍覺得自己必須做點什麼，才能遏制住痛苦記憶的源頭。

就如此時此刻坐在自己身邊的這個渾身激蕩着超級難纏、惹人厭氣場的女人！

“小老闆說過，真正的男子漢是不會喜歡女人的。這句話，我深以為然······”

方崖香是一個很漂亮的17歲青春少女，如果是初次見面，她那嬌俏的小鼻子尤為令人在意，好像時刻都在笑。髮型是精巧的短髮，堪堪順在肩頭。她身材纖瘦只有一米六左右，皮膚白皙細膩，寬大的校服袖口遮過了她的細細手腕，隱藏在校褲之下雙腿筆直修長，坐在凳子上會略微露出一點同樣白皙的腳腕，可以看到印着小動物圖案的卡通襪子。如果一隻能夠放電的電耗子也算動物的話。

某些心理書上會說，喜歡小動物的女人會富有愛心、依戀父母、喜歡撒嬌、內心充滿安靜祥和的同時也會熱心的幫助周圍朋友······

“屁啦！我就是她周圍最近的人了！上的課還沒挨到下午就已經被她耍了十八次，這女人這女人這女人！”

少年放在課桌上的雙手緊緊攥住，心中發狠今天也非要讓同桌她被自己耍一次，以牙還牙！

“喂！常巍。”同桌近在咫尺的女孩兒往左輕搗一下，悄聲說道。“你筆借我！今天忘記帶了”

“幹嘛！哦哦，給你。”說著少年伸手往筆袋中掏索着找能用的筆，在遞給女孩的時候，他冷不丁想起來，自己不是正要找個機會發起反攻的號角，也耍她一次么。

“哈哈！”少年眉毛往下一弔，作出一副鄙視的神色。“筆都沒帶，真是蠢的可以。”

“是呢。”

女孩接過筆，順口接到。淡淡的表情好似在隨意附和着不相干的人。

“······”

少年臉一黑，略微得意下撇的眉毛誇張的倒揚起來，如同燃燒的兩撇火柴，怒氣滿滿。彷彿看見眼前十五公分的化學必修三上已經染上了一團血色。

噗嗤~

壓抑着的笑聲從少年右側傳來。少年低垂的腦袋保持不動，眼珠子卻像電開關一樣直接從中介板到眼角，打算看看這女人又出什麼么蛾子。

只見女孩兒用遮過手腕的校服袖子捂住嘴巴，低低的嗤笑聲就這樣以肆無忌憚的方式闖入了自己的耳朵。

“常巍同學，你的表情真是好玩啊。”

“······真、真討厭啊，這個女人！”

開關一樣的眼珠子又回到了中央，但是少年卻無法欺騙自己忘掉剛剛看到的那一滴。

——掛在眼角，畫著感嘆號的笑淚。

“我應該想到的！言語是無法對這個女人有一絲一毫的影響，這個女人纖瘦身體下絕對藏着一個妖怪！不然解釋不了如此厚實的表皮。”

“還有，這女人有弱智光環么，現在想想我剛剛得意的表情和說話方式······是我最近遊戲碰到小學生過多導致的緣故么！”

“方崖香，你來說一下這個化學反應方程式怎麼配比。”

可能是察覺到課堂後排女孩兒的小動作，為了能讓學生好好聽課，終年都保持地中海髮型的化學老師叫起了女孩兒，讓她注意力集中。

“滋——”

女孩兒起立時帶着木凳往後擦了地板一下。低頭暗自神傷又裝作老實聽課的少年神色一動，被發出不超過一米的噪音引去了視線。

略有些寬大校服也完全蓋不住那挺翹的小屁屁，女孩雙手撐在課桌上，後仰的纖細腰肢帶着小巧臀部形成了一個讓每個青春少年都荷爾蒙勃發，吞口水的玲瓏曲線。

可是早已經產生大量怒氣的少年常巍卻獨獨例外，視而不見，眼光略一掃就將視線焦點聚到了木凳上，定定思索着什麼。

“這可是個好機會，只要在這女人坐下的一瞬間把凳子抽調，摔她一個屁股墩，今天耍自己的十九次就可以大仇得報了。”

“還有昨天的二十六次、前天的三十一次、明天的······對！還有明天的也能一起報了！”

“2-3-3-2”女孩兒回答問題時吐字不緊不慢，聲音清亮如黃鸝鳥，悅耳動聽。在竊竊私語的同班級男生女生注視下，不慌不忙的樣子似散發著獨特的魅力。不僅男生偷偷拿眼睛瞟着，就連不少早在前面的女生也轉頭注視這元氣滿滿的女孩兒。眼光中有羨慕、好奇、打量還有小小的嫉妒。

可是女孩兒的同桌少年卻始終保持着低頭的樣子，視線也調轉了九十度盯着女孩兒後面的木凳猛看。

“啊咧？2333！？是在嘲笑我嗎！”將2332聽成2333的少年那已經產生的大量怒氣直接相乘以二。

怒氣勃發之下，微弓了一下腰，讓自己肩膀降低與課桌的相對高度。然後，右手就刷的一下放到了女孩兒凳子後面，拇指與手掌牢牢的捏住凳子，就等着女孩兒坐下的一剎，吃一大虧。

“但是······這麼做有點太不是男人了，算！先放她一馬。”

可能由於少年產生的大量氣體是易揮發易消耗的，來的快去的也快。

他猶猶豫豫着還是將搭上去的手打算撤回來，可是。

——已經來不及了！

女孩兒在化學老師點頭示意坐下之前，就嗖一下毫不商量的坐了下來。腦海中正左右打架的少年完全反應不及，右手手背就碰到了帶着溫而暖的軟膩。

“媽呀！”

彷彿伸手抓到了刺蝟，少年急忙抽手而退，但是女孩兒好像早有預料似的，狠狠的碾了又碾。

二次使勁在才抽手回來的少年，臉唰一下如同上了紅油漆，連帶着還未消散的大量氣體也變得熱騰騰的。

“這女人、這女人還真豁得出！自損八百的事兒乾的毫不猶豫！”

拿過手來的常巍放到眼前看了看，倒沒有什麼中毒跡象，只是大拇指被磕到凳沿上，骨節碰了一下有些疼而已。

除此之外，還有一縷淡淡的香味瀰漫在少年的鼻端，若有似無，有點讓人沉迷其中。

少年的紅臉愈發脹了幾分。不由自主想到了女孩兒的名字——方崖香。

“你還是女人么！你你你、你你······”

慌張的將手背過身後，聲音有些發乾的少年轉頭怒瞪同桌的女孩兒，但是他看到的卻是一臉不在乎，反倒笑盈盈盯着自己看的笑靨。彷彿在身處動物園在看一隻有趣的猴子嘰嘰喳喳亂言亂語。

叮——

上下課鈴“愛的紀念”準時在四十分鐘后再次響起。打斷了毫無還手之力少年的責問。

在常巍聽來，早已聽到發膩的鈴聲更是從未如此的深惡痛絕，好似敵人勝利的誓約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