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吸血飛蛾
村長投完第一塊石頭之後,眾人又不斷地沿着村長所扔過的石道滾下了許多石頭,直到這個石洞裏再也沒有箭矢射出,眾人才放心地踏上盜墓之路。
踩着滿地的箭竿,眾人很快過了進入墓室的第一關,並在這條石道盡頭的左側見到一處石門。這道石門比起地下墓葬來說,相對簡單,它是一處可以向兩側進行推拉的石門,通過推拉可以將這道石門任意閉合。
看上去,這位墓主並沒有要完全封閉墓室的意思,只是在形式上設置了這道門,這就與懸棺墓葬有了共同之處。懸棺墓葬是要求將棺材裸露於空氣之外,儘可能地與天接近。但是這也與單純的懸棺有所區別,這種懸棺畢竟還是建造了屬於自己的崖洞。
當這道石門被推開之後,石洞裏約30米長的迴廊的地面上陡然間立起了長約20厘米的尖刀。這些尖刀均為黑色,狹長鋒利,刀尖處黑中帶亮,歷經千年而不損,且刀陣密集,不能下腳,令人望之膽寒,不禁生畏,使整個迴廊里充滿了一股陰森之氣。
如果說剛才的箭陣易破,那麼此時的刀陣就是難破了。現在我們不能使用石頭,也不能飛着過去,只能“望刀興嘆”。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也都拿不出什麼計策。吳正走到那些刀陣的前面,他用手電光照了照前方,說道:“這些尖刀所在的位置雜亂無章,想找到下腳的地方很難。”
斗爺說道:“這個我也知道,可是該咋辦?”
吳正說道:“這尖刀陣看上去平平無奇,實際暗藏玄機。金屬陰,在五行中,金和水都主陰,因此墓室里,這種機關最多。再看刀陣,它的寓意為這條路是留給死人走的,活人要止步。死人的鬼魂比較輕,據說只有幾兩重,這種力量是不會使機關啟動的。而活人就不同了,就算是個小孩子,也有50斤,所以只要有人踩上去,就是立即湧出尖刀。這些尖刀如此狹長,且多面帶有刀鋒,一旦扎到人的腳踝,定然是疼痛難耐,站立不穩,而倒在刀刃中。因此,我們要想過了這尖刀陣,必須讓自己像鬼魂一樣輕。”
斗爺說道:“你這不是胡扯嘛,我們怎麼可能會和鬼魂一樣輕?”
吳正說道:“真的讓墓室感應到我們是鬼魂那是不可能的,可是腳離地,卻是可以的。與此前的石洞相比,這牆僅一米多寬,大家只要雙手和雙腳叉牆前進就可以了。咱們把傢伙扔到墓道對面,再四肢叉在牆上,可確保無虞。”
大家一聽,都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可是這方法雖好,也並非誰都能走得過去,萬一有人體力不支,掉在地上,可就慘了。我說道:“這樣不好,咱們應該把衣服脫下來,集中地塞在幾個背包中,然後把背包扔到墓道中間的地方。背包務必要厚,這樣才不會被刀刺穿,這樣有誰累了,就把腳踩到包上,即便是有刀,也不會給大家造成重傷。”眾人聽了,都覺得這是一個極妙的辦法,紛紛表示贊同。
當下,眾人開始將身上的外套紛紛脫了下來,裝進了三個背包中,這包括包中本身有的繩索之類的裝備,甚至一些小包也被裝進了大包之中。這些東西裝完后,吳正便將其扔到了石洞地面的不同位置,不過別說,這4個位置的梯度還真是被安排得剛剛好,平均7米遠一個,十分均勻。
背包扔下之後,大家便開始叉牆而行了。不過,吳正出的主意,自然他要先走,只是眾人看他步履如飛,身手矯健,都不禁對他很是佩服。而像舒珊、顏羽微和我這樣沒有叉過牆的人,都在近處牆上先試了一試,確定能夠熟練,才開始向前走去。這次進入山穴的都是高手了,不管盜墓本領如何,但是身體素質還都過得去,所以誰也沒有在中途休息。因為大家知道即便有那幾個背包鋪在地上,也不能保證真的就能高枕無憂,一旦被尖刀刺穿,則此命休矣,就連以膽小軟弱著稱的村長也堅持到了對面。好在這一切都是有驚無險,眾人都順利地到了對面,眾人都在慶幸這牆上沒有機關,否則縱然是插翅那也難飛了。
出了這段甬道之後,眾人看到前面是一段人工鑿砌筆直的墓道,墓道寬約3米,高約3米,顯得氣勢恢弘,工程浩大。眾人又向里走,只見前面的盡頭有一處墓室,眾人進得室內,只見裏面甚為巨大,墓室長約7米,寬約4米。不過洞內牆壁上有滲水,使得牆壁斑駁不堪。
大炮說道:“這裏應當是最大的墓室。”
我問道:“為什麼?”
大炮說道:“你們看,這個墓室位於山穴的最後端,向前有路,向後有路,處於最核心的位置,應該是主墓室了。”
我問道:“可是咱們不是剛剛進入墓室嗎?”
大炮看了看牆壁,說道:“我猜想咱們進入的是墓室的後門,可能不是正門。”
舒珊氣道:“師叔可有什麼依據?”
大炮看了看舒珊,說道:“你們可知道徐州獅子山楚王陵嗎?”
“徐州的獅子山楚王陵,我自然是知道,可是這和這個墓有什麼關係嗎?”我回答說。
大炮說道:“關係倒是沒有,可是獅子山楚王陵的棺材放在何處你知道嗎?”我搖搖頭,表示不知,卻聽大炮繼續說道:“我聽師父說過,獅子山楚王陵開到主墓室的時候,發現主墓室因為山體破裂,有水滲漏,造成墓室的空氣過於潮濕,不能存放棺材,所以將棺材放置到了偏室。”
我大吃一驚,想不到還有這種事,只聽大炮說道:“你們再看這個墓室,它空間巨大,約有30平方米,是普通墓室能比得嗎?所以我猜想這間肯定就是主墓室。但是因為山體破裂原因,這裏棺材才被放置到了另外一間了。”
眾人聽大炮如此說,都覺得十分有道理,不禁對大炮刮目相看。之前唐勇曾經說過,大炮是陳道和手下的最能幹的弟子,但是盜墓技能平平,看來傳言不實啊!
當下眾人離開這間墓室,沿着墓道向前走去。
前面是一處開闊的墓道,墓道兩側竟然有着很多墓室。大家走到前面墓道,只見左右兩側均有3個墓門,平均每7米一處。
既然大炮認為最為靠後的那間墓室應該是一間廢棄的墓室,那麼真正的主墓室就應該在剩餘的墓室中,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挨個對墓室進行尋找。
我們所去的第一間墓室是過了那間廢棄墓室后的左側那間。這間墓室不是很寬,但是卻十分狹長。令人驚奇的是,這間墓室里並沒有棺材,也沒有別的陪葬品,只是一些堆落很高的竹筏。這些竹筏有大有小,全部是由大竹打造,雖然談不上精美,但是卻也有幾分别致。
看到這些竹筏,眾人不禁稱奇,紛紛表示不解,特別是像四叔這樣打魚、種地出身的業餘歷史愛好者,對這些竹筏更是表現出了他本該具有的質疑。而對於斗爺來說,這些東西就是不值錢的陪葬品,他甚至懷疑,這是有人刻意把這些竹筏堆放在這裏,企圖把這個地方當成自己家的倉庫。
事實上,這些東西的確是墓主的陪葬品。春秋時期,諸侯爭霸,各國無不發展自己國家的農業和手工業,可是對於越國來說,發展農業就略顯得難一些。在兩千多年前的時候,越國和吳國都屬於沼澤之國,甚至像楚國這樣的大國也是靠船行走,因此船隻就顯得尤為重要。
越國是一個靠船才能行走的國家,一旦沒有了船隻,無論是生產還是打仗,都會弱於他國,所以越王的墓室之中出現竹筏一點都不奇怪,這隻能體現出國君對於交通的重視。
越王勾踐死後,越國逐漸衰亡,最終被楚國所滅。而楚國之所以被秦滅,一個比較重要的原因就是楚國雖然地大,但是多為沼澤,真正可以用於種植的土地並不多。南方作為澤國,一直被人認為是蠻夷、偏遠地帶,經過漢代的開發和唐代的發展,在宋代才最終成為國家的經濟中心。這樣的發展前後持續了一千五百多年,卻使我國的經濟出現了歷史性的南移。
想到這裏,我便把這情況跟大家簡略地說了,眾人這才明白這些竹筏的含義。
出了這間墓室后,眾人又去了對面的那間墓室。這間墓室比堆放竹筏的那間墓室稍顯寬敞一些,它不僅佔地開闊,而且墓頂也相對較高。只是這墓室中也沒有棺材,也不像剛才那間墓室那樣堆滿了竹筏,而是空空如也。
一時間,眾人搞不清楚這間墓室的用意究竟何在。
斗爺說道:“這間墓室如此開闊,應該多擺幾副棺材才對,不能浪費了這麼大的地方。”
“也不一定,你們看那個位置,那裏似乎吊著一個人。”吳正說道。
“何止是一個?”舒珊驚呼道,“簡直鋪天蓋地。”
經吳正和舒珊那麼一說,眾人不由得傻了,原來,這間墓室的頂層掛滿了屍體,只是這些屍體既不像是乾屍,也不像是濕屍,倒像是一個個稻草人。這些“稻草人”所穿的麻衣早已因為風化而顯得破碎,而面部則因為有密集的斑點而顯得千瘡百孔。
我們大家誰也沒有見過這麼多的屍體,如果這些屍體都發生屍變,我們誰也跑不出去。
正當眾人激烈地討論這些屍首的時候,我們聽見了一些表皮破裂的聲音,這些聲音就像是蠶蛹破繭、黃豆晒乾發出的聲音一樣。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聽起來卻讓人感到非常可怕。
但奇怪的是,當時誰也沒有跑出去,原因很簡單,大家不能第一個在眾人面前露。
事實上,人往往因為面子而吃虧!
“咦,師兄,你的胳膊上哪裏來的蛾子?”顏羽微對大炮說道。
大炮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揮指一彈,笑道:“沒事的,小師妹。”
哪知道這個時候,霍梓皓也指着舒珊的衣服,說道:“珊珊,你身上的飛蛾怎麼比你師叔的還多?”
舒珊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啊”地叫了一聲,隨即脫掉衣服,不停地甩了過去。與此同時,我和四叔也都發現自己的身上沾滿了飛蛾。
吳正道:“我明白了。”
斗爺彈掉自己胳膊上的飛蛾,急道:“你明白什麼了?”
吳正說道:“這些是吸血飛蛾,專門吸食人血,大家的身上多少都有些傷,所以飛蛾都瞄準了傷口。相傳,在本地墓葬中的一種古老墓葬方法,叫做活人俑。活人俑就是用活人製作的人俑,它要求在活人身上種上蛹蟲,這種蛹蟲長期寄生在身體裏,一旦遇到、聞到鮮血就會復活,變成飛蛾,吸食人血。最初的時候,發明這種墓葬的人,一般是用牛或者馬做俑,但是隨着墓葬的發展,開始有人使用活人。”
“別只顧着介紹,咱不是科學家。可是現在該怎麼辦?”斗爺道。
吳正說道:“咱們能做的就是快點找一個封閉的墓室!”
眾人一聽,都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於是大家都湧向了對面堆放竹筏的那個房間,那裏是唯一確定有遮擋物的墓室,只有那間墓室能保住眾人的性命。
眾人剛出了那個墓室,便聽到有重物掉落的聲音,如果我沒有猜錯,一定是因為某個屍體的破裂,身體掉落下來發出的下墜聲。
身後嗡嗡聲越來越響,像是蜜蜂一樣,我看到胳膊上的傷口處圍滿了越來越多的飛蛾,身體也感受到了蚊蟲叮咬般的疼痛,可是我也顧不得用手去趕,只能以百米的速度衝到對面。
眾人衝到對面后,開始瘋狂地抬着竹筏去堵墓門,窄小的墓門很快就被大小的竹筏堵住了。但飢餓的飛蛾是非常勇猛的,只要存在窄小的縫隙,它就能找到空間鑽過來。一時間,墓門的竹筏上沾滿了飛蛾,許多頑強的飛蛾就通過層層竹筏,最終鑽進了墓室。
與此同時,眾人在進入墓室的時候,身上還趴着一些飛蛾。儘管眾人不斷地揮手驅趕它們,但是最終難以驅逐乾淨。
看到餘孽猶存,吳正從懷裏掏出一個瓶子,說道:“這是我精心配製的一種草藥,它能夠有效防止蚊蟲叮咬。大家將其塗抹到皮膚表面,特別是肌膚破損的地方,應該會對抵抗這種飛蛾有些效果。”
眾人聽吳正如此說,都紛紛將手伸了出來,哪知道吳正將蓋子打開之後,一陣惡臭的松油味就迎面而。此味甚是刺激,令人頭昏腦漲,但是拗不過性命的危險,大家還是將這些藥水塗在了自己的身上。
不過,吳正的草藥十分好使,雖然味道很重,但是驅趕飛蛾很有效果。
只是我們不知道這種草藥的效力能持續多久,雖然它能有效驅蛾,但是耐不住時間久后藥力的喪失。這種擔憂一旦產生之後,隨即在眾人之中開始蔓延。因為吳正的手上只有一瓶,塗完大家的皮膚之後,這個瓶子已經空蕩蕩的,好像從來就沒有裝過東西一樣。
就在這時,疲憊的村長臉上再次露出了神采奕奕的神色,他對眾人說,他有一個好辦法可以趕走這些飛蛾。眾人就問他什麼辦法,他說用火。
村長說:“你們看,這些飛蛾除了喜歡吸血之外,還十分喜歡手電光,我們不如點上一堆篝火,那些飛蛾必然鑽進篝火之中。”
村長的話給了眾人一個重要的啟示,依照昆蟲百科的介紹,飛蛾屬於昆蟲綱目中的鱗翅目,大多在夜間活動,色彩比較暗淡,性喜光,故而民間有“飛蛾撲火自燒身”的說法。
經村長那麼一說,眾人都不禁來了精神,都說村長給眾人出了一個很好的主意。
當下,在村長的指揮下,我和吳正、蔣乾坤各自在地上堆起了一堆竹筏。竹筏堆起后,霍梓皓從一個包里取出了幾根蠟燭。
原來,在眾人跨過刀陣之後,四叔覺得將包里的東西丟在走道有些可惜,於是他在通過走道的時候,將所有的包裹全部從刀陣上提起,扔了過來。而在這些包中,所帶的就有一把蠟燭,這些蠟燭本來是用於測試空氣是否有氧氣用的,卻想不到現在用來點竹筏了。
不過將竹子點着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霍梓皓直把五六根蠟燭都塗在了竹排上,那竹排才開始燃燒。
由於飛蛾喜光,竹排燃燒后,很多飛蛾都向竹排撲來。大家見飛蛾撲火,便向室內深處走去。洞內深處空間狹窄,遠不像墓室小門處那麼寬鬆。大家本想再向裏面走,但是生怕裏面是一處死胡同,有進無出,便不敢再繼續前行。
為了不吸引飛蛾,大家全部關閉了手電。
此時,村長臉上再次洋溢出領導的風範,他意氣風發地站在眾人面前為大家講解這眼前的盛況:“在咱們的不斷努力下,三堆火總算是建立起來了,各位胳膊上的小蟲蟲已經逐漸消失,它們正在積極接受改造,投奔到了火的海洋。總結現階段的工作,大家的付出是有成效的,但是我們還不能鬆懈。目前我們面臨的任務依然是艱巨的,許多飛蛾仍然頑強地活在大家周圍,這些飛蛾是我們面臨的強大敵人,他們不斷發起對人民的瘋狂進攻,是敵對勢力的代表。”
眾人聽着村長吧啦吧啦地嘮叨不停,好像一個晚上也不見他的話有現在這麼多。但是考慮到他提出舉措的有效性,眾人並沒有出現阻止他的意思,只是睜大雙眼,盯着那不知道還能撐住多久的墓門。
事實上,村長說的是對的,我們面臨的任務依然非常艱巨。這些飛蛾受到火光的吸引,更加瘋狂地撞擊這些竹筏。由於飛蛾的承重越來越超出了竹筏自身的重量,竹筏發出了因即將發生傾覆而產生的搖晃聲。
可憐我們雖然意識到這是村長所出的餿主意導致的,但是我們卻沒有任何辦法阻擋這一事實的發生,因為有越來越多的飛蛾攀附在了竹筏上。
終於,這些竹筏還是被強大的飛蛾壓倒了,隨着“砰”的一聲響,飛蛾大批地湧進了墓室,它們像烏雲一樣,鋪天蓋地,遮住視線。眾人看這情形,都嚇破了膽,不禁後退了幾步。
這些飛蛾湧進墓室之後,大部分都撲進了火堆之中,可是仍然有少部分因為找不到火種而找到了我們。儘管是很少的一部分,對於我們來說,也是很多的,它們已經將我們的周身團團包圍。那些身上沒有受傷的人還好,那些受了傷的很快就成了飛蛾集體“親密接觸”的對象。大片的飛蛾趴在我們身上,開始允吸人血,很多人疼得嗷嗷大叫,於是出現了相互拍打飛蛾的情景。
看到這裏,吳正一邊拍打飛蛾,一邊喊道:“快蹦,別讓這些飛蛾咬到自己超過30秒,否則這些飛蛾會在你的身上排下它的卵。”
眾人聽吳正如此說,不禁有些驚慌失措,一旦排卵,卵蟲很有可能會就此寄生在自己的身上,使自己也成為一個活人俑。
與此同時,那些落進火堆的飛蛾很快覆蓋住了火堆的表層,使得光線暗淡了下來,這就導致了更多的飛蛾撲在了人的身上。許多飛蛾吸食人血之後,身上開始發出紅色的暗光,令人不禁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