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王夫人最受不了沈世康的就是這點，耳根子軟，容易被說服。她咬牙道：「他要是這麽做，王家也不是吃素的！」
【第四十一章查出線索要求合作】
沈沁雪住進沁雪院，玉簪、陳嬤嬤與綠蘿忙進忙出地將東西收拾好。
玉簪道：「大少奶奶吃點什麽不？」
沈沁雪道：「我還不餓，先去和父親說幾句話，你們把院子裏的人都重新調整下，怎麽調整都聽陳嬤嬤的。」
見玉簪應了，她便帶着綠蘿去了沈世康的書房。
這地方她十分陌生，堂堂侯爺的嫡長女沒來過書房，說出去都沒人信，但事實就是這樣，沈世康那時眼裏只有沈若雪、沈鶴還有王夫人，至於她這個前妻生的女兒，那時自然是主動忽略。蒲柳院現在關着王夫人，沈世康便住在書房裏的套間，只不過很多時候他是在孟姨娘和魯姨娘的屋子裏過夜。
沈世康是第一次和沈沁雪坐在書房裏面對面說話，這樣的情景他在記憶中找不到，也因此他進一步發現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怨不得坐在對面的沈沁雪臉上帶着疏離。
他抬手握拳，在嘴邊輕輕咳嗽一聲，掩飾了下自己的尷尬，這才道：「住得舒服嗎？要是不舒服，我讓孟姨娘再給你添置。」
沈沁雪抬頭，眼裏深不見底，黑漆漆的猶如徽墨。她輕聲道：「父親，偌大的侯府只讓兩個姨娘主持中饋，這在以前可能沒人給父親提個醒，只是現在我回來了，就沒有再向一個姨娘低頭的必要。」
沈世康想想，這話不假，便問：「那你的意思是這侯府要誰來主持？」
沈沁雪淡淡地道：「自然是我。」
他頗為意外，「你才剛回來，還沒歇一歇，是不是太急了些？」
她搖頭，「這事緩不得。」
沈世康看着沈沁雪，「你知道的，這侯府里如今夫人還在，只是禁足，讓兩個姨娘幫襯着也是暫時的，再說你沒有掌過中饋，難免負荷不來。」
「哦，我知道了，父親只是讓兩個姨娘暫時主持中饋，夫人嗎，到時候禁足時日一除，還是會主持中饋。」
沈世康十分欣慰，這孩子聰慧，一點就透。他道：「你說的不錯，目前是這樣。」
沈沁雪直勾勾地看着他，「那麽父親接我回來又是為了什麽？我不認為父親接我回來是為了續父女情深，我和父親好像還沒有這麽深的情誼。」
沈世康的臉色有點不自然，尷尬地笑道：「呵呵，沁雪說話這樣直白……我這個做父親的的確是虧欠你不少。」
沈沁雪也知道這樣一進門就要奪走沈世康兩個姨娘的管家權太急了，可她能不急嗎？沒管家權，她要怎麽拿到府里下人的花名冊？還有了結府中錯綜複雜的關係網，這些都是要找到府中伺候過鄧瑩華的那些人的依據。還有，要是顧炎林金榜題名，就會很快來提親，這樣自己待在安寧侯府的時間其實就沒有多少了。
沈沁雪想到這裏再也不想退縮，抬頭直直望着沈世康，並沒有說出讓沈世康期待的話來。
沈世康盯着沈沁雪半晌，沈沁雪面上平和，倒也沒看出一進門就要權是什麽了不得的事，眉眼動了動，哈哈一笑道：「好！就讓你學着管一管我這侯府，以後若是出嫁，也算是曾歷練一番，不至於縮手縮腳。」
沈沁雪站起微微彎腰行禮，「謝父親成全！」成全什麽，她不打算明說。
晚飯前，孟姨娘和魯姨娘同時聽到沈沁雪要管家的消息。
沈世康說：「沁雪回來，只要她高興，就讓她當幾天家，你們也不要給她臉色看，橫豎沁雪在侯府里就這一、兩年，等到出嫁，你們的日子以前是怎麽樣，以後還怎麽樣。」
魯姨娘倒沒什麽，她以前就有些同情沈沁雪，現在沈沁雪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畢竟她們嚴格說來只是半個主子，心氣沒有那麽不平順。
孟姨娘倒是不滿得很，對着下人碎念，「你看看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好心好意在侯爺面前說好話才讓她回侯府，可她轉身就伸出尖牙利爪來咬人，屁股還沒坐穩當，手就伸到我這來了，呸，什麽東西！」
不管心裏如何怨懟，孟姨娘還是在該交接的時候，安安分分地交接了。
沈沁雪見過府里的仆婢之後，陳嬤嬤很快就從拿到的花名冊里看到三個人。
後來找到這三個人的時候，沈沁雪滿心的希望被瞬間破滅，「怎麽就是找不到了？」
陳嬤嬤心情十分沉重，「金光說這三個人一個得到傷寒死了，一個做了行腳商的媳婦被帶走，還有一個是和人私通被沉塘。」
沈沁雪聽到結果，默默地回了沁雪院，將自己關在了屋裏。
顧炎林本來可以從正門進來看沈沁雪，但是因為鄧家說了要讓她正正經經地嫁到顧家，就算是擺個樣子，也不要讓她再以一個大丫鬟的身分留在顧家。
顧炎林深以為然，因此，當沈沁雪帶着綠蘿、玉簪和陳嬤嬤回到安寧侯府，他想要見沈沁雪，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坦坦蕩蕩的和她守在一起。
顧炎林從窗戶里跳進來的時候，沈沁雪正在皺着眉頭想事情。
他坐在貴妃榻上，握住她的手問道：「什麽事這麽愁？」
她轉身看到顧炎林，回答道：「我找出了這府內的幾個老人，當初都是伺候過我娘的……」
顧炎林微微一想就猜到幾分，又問：「是不是想在這些人都不在了？」
沈沁雪愁眉苦臉，「可不是，你說王氏是不是太狠毒了？說是送到莊子上，卻轉了個彎將人都除掉了。」
顧炎林緊了緊手裏的柔軟，安撫道：「好再還有一件好事，若是告訴你父親，說不定你娘的死因不但我們查，他也會出手。」
沈沁雪眼睛陡然變得亮晶晶的，雙手抱住顧炎林的手臂，催促道：「快說說看！」
顧炎林道：「王氏初見你父親的時候，是在你父親接到王仲府中下的帖子後的事。那一次夜宴中，還有一個人，就是現在於戶部任左侍郎的張勇。」
沈沁雪驚訝地道：「這麽說，我父親是參加夜宴以後才認識王氏的？那是不是可以這麽說，父親是被王家算計、被王氏算計了？」
他道：「這就要你父親出面才能知道了。」
她皺眉道：「炎林，你查這些很危險，要小心啊！」
顧炎林淡笑不語，低頭看着沈沁雪，「雪兒，為你做這麽點事都要前怕狼後怕虎，還能幹啥？」
她抿嘴笑道：「就是擔心，倒不是說你害怕。你有沒有想過，那個戶部侍郎既然和我父親十多年前赴過這場夜宴，是不是其中被他察覺到什麽？」
顧炎林揚眉道：「王氏……」
沈沁雪點頭，「應該是，也許她做了同樣的事，張勇躲過了，卻讓我父親着了道。」她說得平平淡淡的，就像在敘述別人的故事，卻頗有讓人信服的力度。
顧炎林想到的與她的想法差不了多少。
他沉思片刻，一轉目光，看着沈沁雪。
感覺到他的笑容太過灼熱，她不由自主地低下頭。
顧炎林胸腹起伏，一時悸動，起身伸手將沈沁雪打橫抱起，「雪兒，讓我們坐到炕上去說，我有點累了。」
沈沁雪也不知道說什麽才好，自從自己從顧家搬到外祖父家，有幾個月的時間兩人都沒有好好在一起了，半夜私會好像不能一解顧炎林的相思之情。打從有了肌膚之親，他食髓知味，分開後，難熬的日子可想而知，現在她回到安寧侯府，有了空閑，他這樣，她還真的不好說別的。
兩人窩在一個被子裏，柔情密意，情不自禁，這樣的溫馨時刻，再也說不出別的。
沈沁雪眼睛閉起，輕笑道：「現在倒像是偷情的野鴛鴦……」
顧炎林抱緊了懷中的她道：「好事多磨吧。」
也是啊，別人成個親什麽的，只要將媳婦抬進門，兩人拜過天地宗親，見過親戚朋友就算安穩成家了，媳婦和自己睡一個被窩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人管得着，連說都沒嘴說。
就是顧炎林和沈沁雪這一對，完全不行，沒個真正意義上的歸宿，原本還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現在就成了偷偷摸摸，這偷偷摸摸也是酸中帶甜，苦中作樂，但完全不能釋放心裏的鬱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