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之前大餅臉孫嫂暗裏被人攛掇帶着人來顧家鬧事,被沁雪看出端倪,顧炎林和沁雪一明一暗,收拾了孫嫂,孫嫂婆家的人聽到風聲,自是有人來收拾她,包金光暗中捉到孫嫂的姘頭,一如顧炎林所說,是宣府副將王仲府上人收買他,故意勾引孫嫂,孫嫂正為顧炎林無情無意結恨,兩人因此一拍即合,沒想到被沁雪一眼識破……如今這一院房子歸在孫嫂小叔的手裏,孫嫂被婆家許了門親,遠遠的打發了!沁雪已將這所院子買下來,如今看情形手裏的地契卻是不好拿出來了……
顧曉芸看看沁雪,又看看許氏道:「娘還猶豫什麼,嫂子是為咱們家好,你怕用嫂子的銀子,我不怕,我出去找活干,還有二哥,一起賺銀子給嫂子,等到大哥考中舉人,說不定陳州府衙會比現在給的更多,我們三人保管不佔用嫂子的。你說好不好?」
許氏當著沁雪的面,有些話說不出口,看女兒的眼神就有些意味不明。顧曉芸卻不管許氏,只聽得沁雪說要買新房子住,就滿心歡喜,沁雪抿着嘴只管笑着,她心裏也明白徐氏不願意拿她的銀子使。之前所給的銀兩,也是勉為其難,所以,沁雪便再沒說話,辛得顧曉芸是個開心果,場面才沒有僵冷。
之前玉簪要住在顧家伺候沁雪,因沒有多餘的屋子給她住,暫且住在顧曉芸的屋裏,沁雪大家出身,主僕有別由來已久,因此,玉簪只住了幾天,就讓沁雪打發回了陳媽那裏。
玉簪進了顧家院子,顧曉芸笑眯眯道:「玉簪姐姐來了!」玉簪含笑道:「芸姐兒想我沒有?」顧曉芸半真半假的笑道:「倒是想的,你只要不攛掇着我嫂子丟了我哥,我就更想你了!」玉簪心裏咯噔一下,心裏有些不得意,但臉上依舊笑着道:「芸姐兒說什麼呢,我去給老太太請個安!」顧曉芸眼神狡黠,笑着迎了玉簪去許氏的屋子,沁雪聽到外面顧曉芸和玉簪兩個的一問一答,心裏暗道:「芸姐兒竟是把她的心思猜的透,這鬼機靈,看着嘻嘻哈哈,卻是個小明白人兒。」沁雪從東廂房裏出來,顧曉芸眼尖,轉回來拉着沁雪一道進去:「嫂子,玉簪來了!」
沁雪進屋,看到玉簪給許氏請安,許氏不自然的受了,攛掇着沁雪道:「玉簪來了,你帶她到你屋裏說話吧!」
沁雪也有事不能明說,遂帶着玉簪回了東廂房,一進門,玉簪就捂着心口小聲道:「這芸姐兒真真嚇我一跳!」
沁雪走到炕邊上挨着炕沿坐了道:「芸姐兒沒有惡意,我託人辦的事,可是妥當了?」
玉簪點頭抬手從懷裏掏出一張折成方勝樣的信來,交到沁雪手裏道:「姑娘要的東西全數都在這上面。還有包叔說那孩子機靈,問姑娘莫不是有打算要用他。如果是的話,包叔願意教那個孩子。」
沁雪一邊聽玉簪說,一邊接過方勝打開仔細看過心裏有了數,將紙揉成團交到玉簪手裏道:「回去給包叔說,我覺的可行。」
「什麼可行?」隨着說話聲,顧炎林從外面走進來看着兩人道。沁雪轉身看向顧炎林道:「倒沒什麼,就是包叔想要收個徒弟。」
顧炎林在玉簪臉上掃了一眼,當沒看到她臉上的變化微笑着,道:「那也是好事。玉簪什麼時候來的,今兒玉簪來,不如留她用了飯再走?」
玉簪急忙道:「不用了,我來的時候,家裏哥哥說要等我回去。」
顧炎林溫和道:「你哥還好吧?」
玉簪低頭道:「是,哥哥常念叨公子。」
顧炎林依然風度翩翩,儒雅斯文,玉簪當著沁雪的面,萬分不敢多看一眼眼前的人,介知道姑娘心有它意,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壞了姑娘的大事。
顧炎林歪着頭,側臉道:「那玉簪是現在就要回去么?」玉簪低頭應是。
顧炎林便又笑着對沁雪道:「娘做了煎餅,不如讓她帶回去給陳媽。」
沁雪獨聽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不知是不是自己錯覺,總覺得顧炎林彷彿知道她要做什麼,一句句都好像是在試探她,好在玉簪到底是侯府跟着自己的人,應對的沒有出什麼紕漏,但這樣,已經是很好了。聽到顧炎林說起煎餅,沁雪笑道:「那好,我帶玉簪去廚房。」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顧炎林站在屋裏,仔細回想剛剛沁雪的話,她說:看來,他是知道我的意思了,這樣也很好,你且說說看!
依稀又聽得紙張打開的聲音,那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又是誰寫的,讓他起了好奇心,卻也知道,沁雪瞞着他正做什麼。他是真心想要對沁雪好的,只不過,現在……
沁雪領着玉簪進了廚房,取了四塊煎餅包起來,遞到玉簪手裏道:「拿回去,給陳媽和綠蘿嘗嘗,很好吃的,……」
玉簪接過沁雪手裏的煎餅,低聲道:「姑娘,顧公子他……」
沁雪斂眉低頭道:「顧公子胸有丘壑,秋闈說不定要下場考舉子,我不能再連累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為我出頭,原本怪他們助紂為虐,現今……說道買丫鬟這件事,我一直有些疑惑,不過現在這倒不是最重要的……他本是初出世道,沒得誤了他和顧家一家人。」
玉簪將煎餅包在自己手帕里,去和許氏和顧炎林分別打了招呼,領命離開顧家后,沁雪回到屋裏,見顧炎林沒在愣了,當下之時,他不是應該要問些自己什麼么?轉身出門,顧炎鵬走進了院裏,似有什麼急事,神色匆匆,直接去了顧炎林的書房。沁雪只當不知,回到屋裏坐在炕邊,拿起一邊放着的天青色立領長衫縫起來。
顧炎鵬晃了晃腦袋,抬腿走到顧炎林的書房門前,輕敲了兩聲,聽到裏面顧炎林的聲音:進來吧!顧炎鵬推門閃進,沁雪仰頭去看打開的窗外,正看到顧炎鵬穿着的衫擺,在書房門內一閃而失。顧炎鵬進門隨手關了房門,沁雪放下手裏的長衫,細想剛剛和玉簪說的話,就是不知道,顧炎林他到底聽到多少。
一直到晚上就寢時候,顧炎林的書房還在亮着油燈的光,沁雪將立領長衫上的一隻袖子縫好,手心裏出了些細汗待她洗了手,將長衫捋平整疊在一起放到炕柜上,再看看窗外,打開門就要出去,忽然一道黑影從外躥進來,沁雪來不及開口,就被他箍在懷裏,緊接着一張帶有濕潤的唇覆在她的上。沒有語言,沒有鋪墊,彷彿剛剛還細雨清風,轉順便攻城略地,沁雪一陣酥麻,軟在對方的懷裏。耳邊呼吸沉重,氣息不穩,一道好似壓抑許久的聲音響在耳邊:「你是不是要離開這裏,離開我?」
沁雪望着眼前的熟悉的面孔,道「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他咄咄逼問,她避而不答,顧炎林近在咫尺的一張臉上忽而笑起:「什麼事能比你離開重要?」
沁雪站直身子僵直,一語道破,原來他是因此。沁雪反而心緒平靜下來,道:「說什麼話呢?這門要是不開,是不是你一直就會這樣站到天亮。是不是知道我要離開,所以你以後都要去睡書房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