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翠菡

第9章 翠菡

木槿隨李仁懷一道進來,此時李仁懷在室內為侯爺療傷,卻無人問及她。木槿向來安靜,又知道此乃侯府,非同一般,不敢輕舉妄動,只靜靜站在一角,看大家來回忙碌。此時聽得蘇夫人說侯爺有救,也跟着放下心來,呆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心。

少頃,只見一褐袍男子大步匆匆走了進來,那男子神色疲憊、眼中佈滿血絲,顯是多天未曾好好休息,但眉眼間依舊英氣勃勃,困頓之色也掩不住氣宇軒昂,卻不是林翰軒卻又是誰?

林翰軒進來即向蘇夫人行禮,蘇夫人虛扶一把道:“林副將怎麼不來了?”

林翰軒躬身回道:“末將心中挂念侯爺傷情,自是寢食難安,剛聽說來了位神醫,便過來看看。”

蘇夫人點點頭道:“林副將這些日子辛苦了。”朝一邊的椅子抬抬下頜:“你關心侯爺,便在此坐着等消息吧。”

林翰軒道:“末將還是站着。”

蘇小姐極是感激林翰軒對父親的救護之恩,見他如此,也不避嫌,上前拉起他走到椅邊,將他按在椅上道:“我父親雖對將軍有知遇之情,但將軍對父親也有救命之恩。現下大夫正在為爹爹解毒,也不知須等多長時間,你且在坐下小憩,養足了精神,保不齊呆會兒還有用得着你之處。”說罷抿着嘴看他。

林翰軒臉上一紅,方告罪坐了。

木槿自見到林翰軒進來,不由又驚又喜,便欲上前相認。想起李仁懷告訴她侯府規矩甚多,切不可隨意行動。便不敢在眾人面前鬧太大動靜。此時見他坐在一隅,便輕輕移步過去,壓低聲音喊了一聲:“哥哥!”

林翰軒見一素衣女子朝自己走來,眉眼清靈俊秀極甚似木槿,只是臉色蠟黃,身形略比木槿高些,還道自己認錯人了,直到木槿這一聲“哥哥”入耳,才詫道:“槿兒,果真是你,你怎麼在這裏?母親可好?”

他心中驚訝,一時忘了控制聲音,眾人均扭頭看向他二人。

林翰軒忙拉起木槿,到蘇夫人面前拜下:“稟公主,這是末將妹子木槿。自末將出征之日,便未再見過她,如今突然見到,驚詫失禮,請公主責罰。”

蘇夫人道:“她是隨李大夫來的,既是你妹子,又大半年未見,想必也有許多話要說,你帶她下去敘敘吧!”說罷擺了擺手。

林翰軒心中諸多疑問,也想向木槿問個明白。見蘇夫人面上不耐之色,忙帶着木槿告退出來,穿過抄手迴廊,到了他下塌的西廂客房,想是侯爺重傷在身,須得他每日運功護其心脈,故住處離正屋頗近。

兩人進得房來,林翰軒一關上房門,便將木槿擁入懷中,緊緊抱住,一邊在木槿耳邊嚷道:“槿兒,哥哥可想死你們了!”

木槿輕輕掙開:“哥哥,這可是侯府。”低垂了頭,走到桌邊坐下。

林翰軒雙手一擊,哈哈一笑道:“為兄只是想你太甚,可不敢輕薄槿兒。”微微一頓又道:“對了,你怎麼會跟那大夫在一起,娘現在怎麼樣?”

木槿搖頭嘆道:“此事說來話長,娘親近況我也不知,還等哥哥安定之後,回去接她,這半年來,也不知她老人家過得如何。”說罷將幾個月前在青雲鎮的遭遇告訴了林翰軒。

林翰軒聽到那催大少竟然如此目無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憤憤拍桌而起:“這姓催的如此欺人,待小爺我此間事一了,再回去收拾他!”

木槿秀眉微鎖道:“他在朝堂之上有當大官的親戚撐腰,我們小老百姓還是少惹為妙,好在我和娘親都平安無事,以後待你安定下來,再將娘接來,一家人太太平平過日子才是正理。”接着又把離開青雲鎮之後發生之事一一講了。

又垂頭低聲道:“李叔說我膚色太過白膩,出門在外容易招惹是非,讓我每日用藥膏敷面,隱去本身顏色,沒想到連哥哥也糊弄過去了。”

林翰軒拉起木槿的手笑道:“槿兒確實絕色,我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你且放心,有哥哥在,沒有敢欺負你。”

木槿心中隱隱升起一絲抗拒,不想與他有親熱之舉,當下掙脫手嗔道“人家說正事,哥哥卻又拿來取笑!我聽他們都叫你將軍,不知是什麼官職,以後可是要留住京中?”

林翰軒蹙眉道:“在軍中之時,我是侯爺的副將,侯爺對我有知遇之恩,令我在戰場上得了不少戰功,此次大敗狄國賢王,本來班師回朝後,侯爺會按軍功將受封名冊上報朝廷,由朝廷逐一封賞,可侯爺身中奇毒,這封賞之事也就暫時擱下了,還望候爺早日康復,我等一幫沙場浴血的弟兄方有加封之日。”

說起侯爺傷情,心中不免鬱郁,走出房門見日已西斜,回頭道:“也不知侯爺此時如何了,那位李大夫真的醫術如神,有起死回生之能?”

木槿聽他言語中對李仁懷不甚信任,不由爭辯道:“李家世代行醫,我在他家這幾個月,還未見到有什麼病症能難到李叔和仁懷哥!必定李家醫名遠播,名頭傳到了京中,公主才會不辭千里去請。”

林翰軒聽她言語中對李仁懷多有回護,心中頗不痛快,一想到他父子對木槿有救命之因,便即釋然:“槿兒說得有理,我們且去看看侯爺吧!”

兩人來到正屋,外室里卻空無一人,裏屋也靜悄悄的沒有聲息。林翰軒不敢貿然進去,便候在門外,想尋個人問問。

一丫頭從裏屋出來,見了兩人將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式,又向他們招手,讓他們跟了出來,走了院中方道:“剛剛候爺醒了一會,喝了兩口粥又睡了,公主讓大家都散了,別影響侯爺休息。李大夫現在靜室休息,特地囑咐一定要照顧好木槿姑娘。”

說到此處,她抬眼看了看木槿,抿嘴一笑,神色極是曖昧。又接着道:“公主說侯爺現在情況好轉,林將軍不必過來了。將軍與妹子久別重逢,先給林姑娘接風,一會自有人來安頓林姑娘。”說罷福了一福轉身離開。

木槿聽他說林姑娘,先還不知道說的是誰,後來才知道是說自己,張口欲說自己不姓林,卻又不知怎麼解釋,便閉口不言了。

林翰軒聽侯爺居然清醒片刻,心中對李仁懷醫術也佩服起來,對木槿道:“想不到李大夫來了才不到半日,便令侯爺醒轉,看來李家的醫術果然如你所說,出神入化啊!”

木槿小聲道:“剛才聽公主說,侯爺此番能活命便是菩薩保佑,要恢復以前那般騎馬拉弓是不可能了。”

林翰軒一呆,驚道:“當真?這可如何是好?。”隨即又怒道:“蕭隆浩真是陰險小人,戰場上明的打不過,便在背後使陰招,下次若有機會與他沙場相見,我必取他首級!”

兩人說著,不覺已回到西廂房,卻見蘇小姐已帶着幾個丫頭站在廊下。一見兩人過來,便迎上幾步笑道:“林將軍這是去哪了?我奉母親之命,送些酒菜過來為妹子接風。”

林翰軒見蘇小姐親自送來酒菜,受寵若驚:“小姐如此厚愛,實是折煞末將,末將萬萬擔當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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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姐卻只是捂着嘴笑,上前拉住木槿的手上下打量一番道:“真是個標緻的可人兒,只是這臉色不太好,可是這趕路累壞了?進屋來喝點酒暖暖身子。”

木槿一路上聽李仁懷將這些皇親國戚說得如洪水猛獸一般,出言便會喊打喊殺。是以進府以來一直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出。沒想到這這蘇大小姐卻如此和謁,心中暗怪李仁懷胡說八道、聳人聽聞。當下陪笑道:“槿兒從小體弱多病,臉色一直如此,到不是因趕路辛苦。”

蘇小姐笑道:“既是身子弱,更不能累着餓着。”說罷拉着木槿進屋坐下,讓丫頭把酒菜上了,三人坐下邊吃邊說。

蘇小姐為林翰軒斟了一杯酒,又要給木槿倒上,木槿稱身子不好不能飲酒。蘇小姐也不勉強,便給自己也斟上一杯,舉杯向兄妹二人道:“父親全靠林將軍,才能得以到家,這幾日小妹為父親之事寢食難安,也未能感激林將軍千里護送之情。今日父親醒來,小妹這才放心了,到想起這些日子怠慢了將軍,在此敬將軍一杯,算是賠禮,還請將軍勿怪。”

林翰軒雙手捧了酒杯,起身應道:“護送侯爺本是末將職責,未能護得侯爺周全,已是失職,公主和大小姐未曾責罰,末將感激不盡,如何敢居功?”

蘇小姐笑道:“將軍言重了。”

兩人飲盡杯中酒,蘇小姐又替他滿上:“將軍老這樣小姐長小姐短的,太過見外,小妹今年十七,估計比將軍略小些,不如直接叫我翠菡吧。”

大蒼國民風雖然開華,但一般女子斷不會將自己年齡芳名告訴給外人,此時蘇小姐這般爽直,到讓林翰軒心中一動,抱拳道:“末將剛滿十九,虛長兩歲,我以後就越矩稱小姐菡妹,人前還是要稱小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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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槿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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