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割稻留根
“當今世上竟然有如此近似太古萬里無蹤符的法寶？”幻神也是大吃一驚。
一直以來，幻神都言太古的好，然而，那是因為連它都沒有見到當今世上的種種，一切正如越紫凝所說那般，南楚還是太小了。
一個偏境小國，偏偏身臨其地的人將之認為這就是整個世界。
身上靈力消失，楚塵落回蒼茫大地上，心裏有些難受。
越紫凝對於南楚的輕蔑表情讓他備受打擊，他以身為南楚兒郎為榮，然而這份榮光別人根本不屑一顧。
據蠻城外。
屍橫遍野，兀達拉親自率領的蠻夷大軍再次大敗，這一次甚至沒有撤離的機會，便被城內早已虎視已久的楚軍包圍，而後全部殲滅！
一具具壯碩的屍體看起來觸目驚心，蠻夷大軍的滿腔熱血將據蠻城外的積雪融化，露出的青草嫩芽全都變得猩紅，連凍土都綿軟了幾分。
和煦的南風吹過，血腥味嗆的人直犯噁心。
“將軍！”唐雨羅看到歸來的楚塵后，急忙走上前去，拱手一禮，無法掩飾的喜悅溢於言表：“此役來攻城的蠻夷已經被悉數全滅，全軍氣勢如虹，可乘勝追擊，直取蠻夷大營！”
楚塵看了眼城外的屍體，深吸了一口氣，翻身躍上小白的背：“三軍聽令！隨我直取蠻夷大營！”
“喏！”三軍將士齊聲大喝。
領先的楚塵一騎絕塵，三軍將士們緊趕慢趕追隨楚塵，但仍被楚塵甩的不見蹤影。
浩蕩的南楚軍隊來勢洶洶，抵達蠻夷大營之時，卻見騎在小白背上的楚塵獃獃的望着蠻夷駐地。
蠻夷駐地中，除了寥寥幾個留守的成年蠻夷力士外，其餘老弱婦孺皆是緊張的看着楚塵這個白袍小將。
他們與楚塵對峙。
當南楚大軍姍姍來遲時，楚塵從這些老弱婦孺的眼神中看到了驚恐。
蠻夷已經徹底大敗了，不光是敗給了楚軍，更是因為被越紫凝這個妖女所利用，成為了越紫凝恢復傷勢的補品。
唐雨羅下馬，走到楚塵的身邊。
“將軍？”
楚塵擺了擺手，勉強一笑：“我還從未見過這麼多恨不得將你扒皮吃肉的目光。”
恨。
這些蠻夷家眷雖畏懼，但卻憎惡楚塵他們這些害的她們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
兩軍交鋒，從沒有對錯，勝者為王，敗者……
“將軍，若此時下令，我南楚今後將再無蠻夷滋擾！千萬不要一時婦人之仁啊！”唐雨羅勸告道，這些蠻夷恨他們入骨，哪怕仁慈的赦免了她們，一旦給了她們喘息的時間，他日必將捲土重來！
“我以為兩軍對壘是戰爭最可怕的地方，沒想到，最殘酷的竟是這個抉擇。”楚塵搖了搖頭。
“將軍動了惻隱之心？”唐雨羅有些不解的看向他，這樣的好機會南楚開國八百年都沒有遇到過一次，好不容易碰到了，怎能手下留情？
“若我南楚敗了，蠻夷是不可能放過我城中百姓的！”他急忙又說了一句。
“可若這些是你們的家眷你們會作何想法？”楚塵轉頭看向他。
“沒有可是，將軍！！”唐雨羅急的脖子都紅了。
“不必再勸了，我已有決斷。”楚塵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可能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統帥，本來此次北援就是情非得已，將士們也累了，別再徒增殺戮了，稻穀尚且留根，更何況是人了，我們不是蠻夷，行事也沒必要趕盡殺絕。”
“將軍……”唐雨羅長嘆了口氣，楚塵話已至此，他說什麼都沒用了，楚軍能大敗蠻夷完全是楚塵的功勞，更何況楚塵還是將軍，他沒資格也沒那個能力去阻撓。
楚塵從小白的背上下來，銀槍被砸進泥土裏，隻身一人邁步走進了蠻夷大營。
三軍將士數不清的眼眸全部在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營內可有主事者！”楚塵低喝一聲問道。
蠻夷老弱婦孺們互相看了看，最後一位老邁的蠻夷力士佝僂着背走上前來，看着比他矮了一人的楚塵，聲音滄桑：“老夫克魯曼。”
楚塵仰起頭與他對視：“好，我，楚塵，據蠻城守將，今日我放你們離開，不求別的，只求他日，若你蠻夷攻破我據蠻城時，能留我據蠻城婦孺一條生路！”
克魯曼愣了愣，攻破據蠻城？他們這些老弱婦孺有那個機會么？兀達拉這一代已經是蠻夷最為鼎盛的一代，連他們都敗了，此次元氣大傷，蠻夷部族百年內都難以恢復過來。
“好……”克魯曼嘆了口氣。
“我知你蠻夷疾苦，在這無盡大山中，與天斗，與地斗，我會傳你們一個靈谷陣，今後可保你們不必忍飢挨餓，希望此仇淡去之時，蠻夷可與我南楚化戈為盟。”
既然已經決定釋放蠻夷，楚塵索性徹底一些，他從未想過他此舉以後會帶來什麼。
克魯曼錯愕的看着他，楚塵已經憑空從血神宮中取出了一部分的天材地寶。
而後將一幅靈谷陣陣圖交到了克魯曼的手中。
“就此，別過。”楚塵轉身走出營外。
克魯曼顫抖着手，大聲喊道：“還望小將軍再說一次你的名字！”
“不必了。”楚塵搖了搖手。
“小將軍的恩德我蠻夷永世難忘！”克魯曼一聲高呼，而後營內所有蠻夷全部跪伏在地，“願我蠻夷荒神護佑小將軍！”
齊聲的高呼，背對着他們的楚塵倒是笑了笑，荒神？若真有荒神保佑，蠻夷怎可能落得如此下場？
對於蠻夷能這麼快的忘卻仇怨，楚塵也是沒有預想到。
事實上，他並不了解蠻夷這個部族。
蠻夷部族近似群居野獸，族中內鬥，實力最強者為族長，而族長的使命就是帶領蠻夷填飽肚子。
蠻夷之所以攻楚，正是因為看中了南楚的肥沃。
蠻夷之間的感情不深，在食不果腹的前提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尤其是蠻夷之中也有反戰一派。
楚塵雖然殺了他們眾多同胞，但是楚塵卻帶給了他們活下去的希望。
這希望比起兀達拉許諾給他們的更純粹。
一個靈谷陣，這還是蠻夷尚不了解其真正玄奧之時便已經這樣了，若蠻夷真正見識了靈谷陣的強大，恐怕他們肯定後悔沒有給楚塵磕頭。
走出營帳，看着前方數萬的南楚將士們，楚塵面色平靜。
而三軍將士卻已動容。
鎧甲“嘩嘩”作響，三軍將士也已全部單膝跪地，手扶兵器，低垂着頭：“吾等誓死追隨將軍！”
“吾等誓死追隨將軍！”
“吾等誓死追隨將軍！！”
一聲接着一聲，一聲比一聲整齊高亢。
此前一直出言勸阻楚塵的唐雨羅也已心服，與將士們高喝的同時，抬起頭露出笑容與楚塵對視。
在楚塵將靈谷陣陣圖交給克魯曼的時候，他心裏是震驚與不願。
然而，在看到蠻夷部族的反應后，以及楚塵不求報答的平淡，他真正明白，楚塵所做一切都是發自真心。
如此將軍，縱死無悔！
小白在楚塵走過來的時候乖巧的匍匐下身體，楚塵跨上它的背。
“三軍將士何在！”
“末將在！”
“收兵！”
“喏！”
一騎絕塵的楚塵一掃被越紫凝影響后的低落，心情莫名大好，做了一件無愧於心的事情的確會讓人感覺很痛快，他以為幻神會生他的氣，因為他擅自將靈谷陣陣圖給了蠻夷這個八竿子打不到一族的土着手中。
然而，幻神從始至終都沒有半點不悅。
甚至在他丹田內喃喃自語：“屬下觀這蠻夷應該是太古時期留下的種族，只是血脈退化太嚴重了，否則，屬下一定能說出他們族群的名字，信奉荒神？哪個種族信奉荒神來着？”
“別胡思亂想了，荒神只不過是他們的精神支柱罷了。”楚塵回了一句，騎着小白的他已途經據蠻城外那片屍體成片的血沼。
血沼還冒着霧白的熱氣，本打算騎着小白直入城中的楚塵在經過這片血沼的時候，猛地心神突然一震！
而後，遍地血沼開始蒸騰，“咕嘟咕嘟”冒着血泡，無盡猩紅的血氣也朝着楚塵這裏匯聚。
緊張的楚塵緊握銀槍提防着，下一刻，這些血氣猛地湧進了他的身體！
楚塵的身軀驟然間暴漲十幾米！
小白還奔跑着，就發現後方巨人一般的楚塵站在血沼當中。
那一雙狗眼瞪得溜圓。
落後的三軍將士們也看到了楚塵這個渾身衣物都被撐碎被血氣所包裹的將軍。
無數人驚呆的看着楚塵。
楚塵竟感覺渾身氣血澎湃到了要爆炸的地步！
急忙施展《燃血焚天功》，想將體內突然湧來的血氣燃盡，火焰巨人般的楚塵就這樣站在城外，大片的天地靈氣被點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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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回事？！”楚塵沒有喜，只有驚！
幻神對此也是驚慌失措，難不成蠻夷口中的荒神顯靈了？
“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