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泣動天與地

夕陽西下，紅紅的太陽也只剩一半在遙遠的山頭上，從天邊的雲縫中射出的光忙也不再那麼刺眼了。而在這個悲傷的的院子裏，一切苦難和哭聲也才剛剛拉開序幕。

余信仁的屍體已經放在了剛買來不久的棺材裏，這個昨天夜裏還思緒萬千的人，今日傍晚就已經靜靜地躺在了這口棺材裏，我們也不由的哀嘆:人生啊，是多麼殘酷。

小龍的母親和余信智兄弟倆的兩個老婆這時正在余盛家的廚房裏忙着準備今天幫忙的人的晚飯，起他人坐在一起聊着這件悲傷的事，聊着兩個孩子將來的命運，感嘆着老天的不公。楊燕與自己的姐姐楊秋菊，還有幾個親戚婦女坐在裏間的床上聊着自己丈夫以前的一切，眼淚也不時的從紅紅眼睛裏流出。靈堂里余盛與余青無聲的跪坐着，不斷給前來弔唁的人們行禮，余信仁已嫁出去的女兒余倩也已在父親的棺材旁涕泗交流。在這個家庭里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悲傷。

這種悲傷一直持續到了第五天余信仁入土的日子。當前來弔唁的人和幫忙的鄰居們都吃過中午飯後，楊燕便與三個子女為余信仁掩棺，這也是他們最後看余信仁一眼的時候，當楊燕準備去棺靈堂門的時候，余信智兩兄弟也來了，他們也想看一眼自己的大哥。靈堂門關上后，余信義將所有窗戶也遮了起來，靈堂裏面頓時給人一種悲傷的氣氛。余盛兄弟倆在棺頭，兩個叔叔在棺尾，當棺蓋被輕輕揭過過，所有人鼻子一酸，眼淚便都溢滿了眼框，但是在鄉俗中這時候是不能哭的，六個人默默地將快流出的眼淚又咽回了肚子裏。余信仁靜靜的在棺材裏躺着，皮膚看起來似一張青灰色的紙一樣，臉上的顴骨深深的凸起，緊閉的眼框卻又深深的凹陷下去，慘白的唇上有不一灘從鼻子裏流出的淤血，看起便使人不由的心疼。余倩已經不敢在看這個畫面了，一個人躲在裏屋去哭開了，余盛拿出一塊手帕去擦父親唇上的淤血，但看到可憐的父親臉上那快破的皮膚時，余盛又收回了手。

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他們不得不將棺蓋重新蓋好，然後再封起來。這一切都是余信智和余信仁去做的，因為兩個侄兒現在已經被眼淚淹沒雙眼，無聲的抽咽着。楊燕和女兒余倩已經將情緒放開，嚎啕大哭着。這時候靈堂的門也打開了，幾個壯實的大汗把已經準備好的繩子和幾根短一點的椽拿進來準備着捆好棺材往外抬。余盛和余青現在也終於忍不住放開了聲哭着，眼淚不斷的往外涌着。這哭聲也將門外站着的幾個幫忙的婦女惹的淚流滿面。

幾名壯漢抬着棺材向墓地走去，余倩的女兒在最前面拿着引魂干走着，余倩六歲的女兒看着這麼多人跟着他走，還開心的笑着，小小的她又怎麼會知道現在她外公的魂魄也將跟着她到那陰冷的地下去，永遠。余盛手裏拿着靈牌，一手扶着棺材，拖拉着一雙鞋哭的天旋地轉。余青被好朋友小龍攙扶着，哭的天魂地暗。當他們看到一杴又一杴地土蓋在墓穴中那個棺材上的時候，他們還是沒能完全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

這個家突然少了一個人，便使其他人都感覺冷淡了許多，空空的房子裏母子三人靜靜的坐着，余倩也沒有回她的婆家，正在廚房做着飯，楊燕還在丈夫去世的悲痛中沒有醒過來，時不時眼角便有淚花閃爍。晚上是余倩與自己的母親睡在一起，但是誰又能踏實的睡着呢？

楊燕不斷想着以前的過往:親愛的人啊，那時候我們的這個家是多麼的幸福啊，你沒有早上天沒有亮就穿着那件紅色的背心去打鐵，累了的時候，我給你泡上一杯淡淡的茶，裏面再放進兩個紅紅的棗，便坐在這破爛的沙發上休息。晚上你給孩子們講着一個又一個你胡亂編出來的故事，就連我也是聽的入迷，可是親愛的人啊，你就這樣走了，實實在在的走了，就這樣丟下了我和孩子們你讓我們以後怎樣活下去啊，你走的這麼匆忙，就連一句話也沒有給我們留下，你真的就這麼狠心的離我們而去了。楊燕想着想，不覺中卻又已經是淚流滿面了。

擦乾眼淚后，楊燕已經感覺有了一絲倦意，但還是睡不着，他思念着自己的丈夫，也想着以後的日子:是啊，我和孩子們還要生活，我還要養活兩個孩子呢，他們還沒有長大，我不能苦了孩子啊，以前我們有兩萬元的賬債，這次又借了六千塊，這筆錢我得慢慢還啊，怎麼樣也不能讓孩子有負擔。

生活總是這樣，不斷的給人們製造一個又一個的難題，但它又會在無形之中幫你把那些個難題解決，即能讓一個人長大，也能使一個人永遠墮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