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不得不失

十七、不得不失

小田七郎幫助趙敬武贏得賭戰之後,所有的資產正在結算,加藤知道他該收網了,於是給衛皇大賭場的周經理打電話,問周大年與租界輸給趙敬武的資產何時過戶。周經理解釋說:“我們籌委會正在對周大年以及租界輸掉的資產與固定資產進行查繳,還需要算出這次投注分成的比例,然後才可以與趙會長交接,由於工作量大,可能需要兩個禮拜的時間。”

加藤放下電話,對小田七郎說:“通知各部門,我們要開個會。”

沒多大會兒,租界各部門的頭頭都來到會議室,加藤對他們說:“在座的有人可能不理解,我們為什麼不惜得罪西方各租界,幫助小刀會的趙敬武,其實道理很簡單,他趙敬武是小刀會的會長,而小刀會又是天津實力最強的民間組織,他們有着非常強的凝聚力,並有着我們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是為了信念不怕犧牲自我的組織。如果我們把他拉到咱們的隊伍里,對於將來控制天津、掌控整個中國是有利的。所以,我們必須想盡辦法,把小刀會變成我們的組織,為我們的天皇效力。”

大家都紛紛鼓掌,讚揚加藤的高瞻遠矚。加藤繼續說:“小田君,你現在去接趙敬武,我們為他舉行慶祝宴會,並順便談談合作的事情,記住,一定要把他給請來,我說的是請,不是綁架,這個你的明白?好了,現在你可以走了。”

小田七郎說:“將軍請放心,在下一定把他請過來。”

小田帶着兩輛車來到趙敬武的府上,說明了來意,趙敬武點頭說:“太感謝加藤了,請小田君稍等,我換身衣裳。”他來到二樓,跟獨錘與高明商量說:“日租界現在請我赴宴,看來他們是想跟我談回報的事情了。”

“會長,他們不會獅子大開口吧?”獨錘擔心地說。

“如果他們僅是要錢倒是簡單了,我怕他要的,我給不了。”

“那他們想要什麼?”高明問。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趙敬武嘆口氣說。

“那我們還是別去了,去了准沒好事。”

“不,我還是要去聽聽他們的意思,然後再想對策。”

趙敬武帶着獨錘、高明,坐小田七郎的車來到日租界。加藤已經與租界的幾個重要的成員在租界門口等候了,他們見到趙敬武后,臉上都堆出笑容,彎腰對他們:“嗨。”隨後,眾星捧月般擁着趙敬武等人一路向領事館走去。這時,餐廳里已經擺上酒菜,十多名歌伎都拿着扇子在牆根站着,準備表演。

加藤領着大家來到餐廳,對趙敬武說:“趙先生,邊吃邊聊。”大家入座后,幾位美麗的日本女人到桌前給大家斟滿酒。她們穿着和服,頭髮挽得就像塊烏雲,臉上白得像從麵缸里剛掏出來,嘴唇紅得就像撮着枚熟透的櫻桃,那樣子就像畫了殯妝的女屍。

加藤端起酒來:“為趙先生的勝利,共同舉杯。”

等大家放下酒杯,加藤說:“趙會長白手起家,創建小刀會,你們和我們大日本帝國崇尚的精神是一致的,主張正義、扶持弱者,所以我對小刀會是非常尊敬的。他們西方國家多次侵擾我們東土,我們要跟小刀會精誠團結,共同打擊西方的霸權主義。為了我們與小刀會方便交流,共同合作,我決定從今以後,特邀趙會長來我們租界辦公,大家歡迎。”

大家頓時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趙敬武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看來日本人真的想把小刀會變成他們的組織,幫他們做事。他站起來對大家說:“首先謝謝加藤君的美意,小刀會是個窮人的組織,當初我創建小刀會的目的,只是想着把窮人給凝聚起來,跟那些官僚們要口飯吃,這跟你們日本的武士道精神沒有任何關係。”

加藤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的表情:“趙會長太客氣了,只要跟我們日本合作,我們將給你們提供更好的住房、更好的工作,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

趙敬武嘆氣說:“加藤君,您能夠看得起小刀會,讓敝人十分感動,至於合作的事情,不是我一個人就說了算的,我得回去把小刀會的幾個分會的會長叫到一起,跟他們協商。如果大家都同意,那就容易了,如果大家反對,這件事可能有些麻煩。”

加藤笑道:“我們相信趙會長的影響力與號召力,我相信你肯定會成功的,來,大家舉杯,從今以後趙君就是我的兄弟,大家應該像尊重我那樣,尊重趙會長。”

日本人全部站起來,彎腰道:“嗨!”

趙敬武的心情比較沉重,他明白加藤今天提出這個問題是預謀好的,自然不會輕易罷休。他感到如坐針氈,盼着這個宴會早點結束。加藤的興緻很高,招招手,10多名歌伎扭動着腰肢,跳起了日本的櫻花舞。加藤湊到趙敬武耳旁,輕聲問:“趙君,你感到哪個佳麗比較優秀,你的說。”

趙敬武說:“都挺不錯的。”

加藤拍拍他的肩說:“趙君,你看中哪個,我的送給你了。人生苦短,有些美好的東西,還是應該體驗的嘛。”

趙敬武點點頭說:“加藤君說得極是,我本意也想與異域的美人來曲高山流水,只是我這個人有個毛病,懼內,說白了就是怕老婆,要是讓夫人知道,她肯定撓我的臉皮。有個秘密我告訴你,我夫人的手指甲從來都不剪。”

加藤哈哈大笑起來:“沒想到趙君也有怕的人,哈哈。”

大家開了會兒玩笑,緊張的氣氛舒緩了,趙敬武以會上的事情多為由,提出告辭。加藤點頭說:“可以理解,現在趙君成為東土最富有的人了,事情肯定是多的嘛。小田君,把趙會長他們送回去。對了,我從帝國來時,不是帶了些特產嗎,給趙會長帶上,讓夫人嘗嘗我們的特產。”

趙敬武他們回到府上,來到書房商量對策。

趙敬武說:“加藤終於把狼的獠牙露出來了,他們果然是想算計小刀會,想把小刀會變成他們的組織,為他們賣命。這件事情我們是決不能從命的,一旦做了他們的走狗,我們不只失去自由,還會變成中國人的恥辱,會留下千古罵名。”

“他們想得倒美。”獨錘說。

趙敬武想了想又說:“他們認為幫我贏了周大年,我就必須得跟他們合作,那他們打錯算盤了。八斤啊,你馬上給各分會負責人下通知,讓他們前來開會,我要在會議上宣佈辭去會長一職,推薦你擔任小刀會會長,讓加藤的計劃泡湯。”

“會長,千萬別,我挑不起這擔子。”

“不,你必須要挑起這副擔子來,這是遲早的事情。”

“會長,咱們何必怕他們日本租界呢?他們才幾個人?再說了,他在我們的地盤上,我們想對付他就像掐死只螞蟻,我們值得為這點事換會長嗎。”

高明說:“趙先生,如果他們想圖謀小刀會,就算換了會長,他們依舊不會罷手,以小弟看,換不換沒有多大的區別。”

趙敬武嘆口氣說:“其實,我這時候把會長讓給八斤,是有兩個原因的,一個是我確實年齡大了,有些力不從心,再就是這些日本人做事狠毒,我們沒有必要直接得罪他們。如果我公開拒絕,那麼他們有可能向外界說,我之所以贏得比賽,是讓小田七郎抽了老千,到時候小田出去一爆料,西方几個租界與袁誠印肯定藉著這件事反撲過來,我們就被動了。”

當小刀會四大分會會長來到會所,趙敬武向大家宣佈,辭去會長職務,由獨錘擔任會長,並專門強調說:“無論什麼時候,我們小刀會都不要忘了我們的宗旨,要齊心協力,扶弱懲強,共同生存。無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我們都要精誠團結,共同面對,決不能出賣我們的靈魂與尊嚴。請大家記住,我們無論在什麼情況下、在任何時候,都不能和租界裏的洋人狼狽為奸,誰要是敢違背這個原則,我們就把他驅逐出小刀會。”

大家紛紛表示,血可流,頭可掉,絕不做別人的走狗。

會議結束后,趙敬武單獨對獨錘交代說:“現在加藤怕我跑了,肯定派人在門口把着。你聯繫記者,明天就把我讓位的啟事登出來,然後對他們說,我現在已經不是小刀會的會長了,讓他們不要再在門口站着,有什麼事讓他們找我解決。”

“不就是幾個日本人嗎,我讓兄弟把他們趕走。”

“今天就沒有必要了,明天啟事見報,你可以趕他們。”

“會長,我們有必要這麼怕他們嗎?”

“這不是怕,這是策略,有些事情並不是光拼就能解決的。你來,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他來到書櫃前,用手裏的煙斗敲敲櫃角:“有件事呢,我誰都沒有告訴。這個書櫃後面是個暗道,有個台階可以通到地下,穿過馬路,到對面的院子。對面的院子也是預先購置的,是屬於我們小刀會的。記住,這個秘密你自己知道就行了,日後如果發生什麼突發事件,是可以救你命的。”

他說著伸手把書櫃腰部中間的抽屜拉開,又伸手從架上摳出《康熙字典》第四冊,放進抽屜里,再把抽屜合上,整個書櫃緩緩地打開,牆上出現了個黑乎乎的門。趙敬武說:“這是專門計機的動力機關,只有把這本書放進抽屜才能打開這個門,這些你要記好了。”隨後,趙敬武領着獨錘進洞,點上蠟燭,告訴他怎麼恢復書櫃的位置,然後他們順着長長的台階下去,面前是個平行的洞。

當他們走了一段后,又是個向上的台階,順着台階來到地面,獨錘抬頭看去,發現小刀會的辦公樓已經在馬路對面了。這是個四合院,正房5間,有左右廂房,還有偏房,院子是個深深的天井。在偏房裏,停着小汽車。

趙敬武說:“好了,你順着密道回去吧。”

獨錘問:“會長,有事我怎麼找您?”

趙敬武笑道:“放心吧,有事我會找你的。”

隨後,趙敬武開車出了門,並故意經過衛皇大賭場門口。由於最近衛皇忙着清算賭資,進行資產過戶,一直沒有開業,門口堆着小商小販,叫賣聲格外悠揚。趙敬武開車來到那個有假山的小院,對啞巴說:“天冷了,一會兒我回房喝茶。”說完,順着台階攀到假山上。由於是深秋了,樹的葉子幾乎掉光,已經遮掩不住人了,趙敬武發現街上有人向他張望,忙從假山上下來。

趙敬武走進堂屋,見桌上已經擺好了茶具。堂屋的正方掛着松鶴延年的中堂畫,下方是紅木的八仙桌子,兩側各有雕花的太師椅,桌上放着部黑色的電話。趙敬武坐在太師椅上,摸起電話要通衛皇的周經理:“我是趙敬武,你們清算得怎麼樣了……好的好的,你們清算完了,把所有的資產過到我名下,然後去國際銀行租個保險箱,把所有的票據給我存起來,然後通知我。”

周經理說:“加藤打過電話問過清算的情況。”

趙敬武說:“你先推說數額較大,還沒有清算完,等你把所有的資產辦利落了,我就會安排你出境,讓你跟家人團圓。”

周經理說:“會長,我們一起走吧。”

趙敬武說:“我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不能走。”

放下電話,趙敬武來到卧室,把門插上,躺在床上閉上眼睛,臉上泛出了欣慰的表情。平時,趙敬武臨睡前,總會梳理一天的事情,想想有什麼疏漏沒有,然後才睡。但這幾天他真的累了,什麼也不想了,就想好好地睡覺。但是,他還是被噩夢給驚醒了。在夢裏,他夢到美國領事拿來1000萬大洋找他下注……早晨起來,加藤沒來得及吃早點,叫着小田七郎去找趙敬武,想趁熱打鐵把事情談妥,還沒有出發,秘書拿着份當天的報紙過來:“將軍,趙敬武已經辭去會長的職務。”加藤聽到了不由大驚,奪過報紙,見頭版頭條上赫然寫着:“趙敬武辭去小刀會會長的職務。”頓時氣得嘴唇抽動起來,臉色變成豬肝色,他把手裏的報紙撕了,用力扔到地上:“巴格,狡猾狡猾的。”

小田七郎說:“將軍,就算他辭掉會長,不是有新會長嗎?”

加藤叫道:“你懂什麼,如果我們再去對付新的會長,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馬上出發,一定要找到趙敬武。”

他們開車來到小刀會會所,聽說趙敬武已經離開會所了,加藤當然不相信,因為他以保護趙敬武的安全為由,安排了幾個武士在門口守着,他們從沒有看到趙敬武出門。小田七郎對獨錘說:“我們的人就在門口守着,從未見他離開,你卻說他離開小刀會了。你馬上把趙敬武叫出來,我們好好地談談。”

獨錘嘆口氣說:“老會長說,這段時間太累了,想找個地方清靜清靜,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對了,趙會長臨走時還對我說,如果見到您,讓我告訴您,等衛皇把賬目理清,至於你們代賭的報酬,他會讓你們滿意的。”

加藤說:“我們的要見新會長。”

獨錘笑道:“本人就是新會長,你有什麼事?”

加藤站起來對他大哈腰:“嗨,首先祝賀您擔任會長。之前,我們跟趙先生商談過要跟小刀會合作的事情,那天您也在現場,您知道趙會長是沒有拒絕的。我們的合作,是互惠互利的,我能保證讓小刀會的兄弟得到最好的保護,過最好的生活。”

獨錘小聲說:“有個秘密我得告訴你,雖然報紙上說會長辭職,那只是照顧他的面子罷了,事情是這樣的,自從租界回來,他召集兄弟們開會,商量跟你們租界合作的事情,結果所有的人都不同意,最後逼迫他下台了,也就是說,是小刀會的兄弟把他趕出了小刀會。所以呢,請您不要再提合作的事情了,其實合不合作也不妨礙做朋友嘛,有什麼忙,我們可以相互幫。”

加藤的臉色很難看:“我們幫助趙會長贏了那麼多錢,我們表達了我們的誠意,可他卻不告而別,他的很不夠意思。”

獨錘說:“加藤君放心好了,老會長不會讓你們白幫忙的,他給你們的報酬肯定是豐厚的,會讓你們滿意的。”

加藤說:“我們需要合作。”

獨錘問:“你所謂的合作到底是什麼?難道就是去你們租界辦公?聽從你的安排?那麼你想讓小刀會的兄弟幹什麼?如果你真有誠意,那麼你們為什麼不加入我們小刀會?如果你肯加入,那麼我可以讓你當分會的會長。”

加藤氣憤道:“你的,不講理的傢伙。”

獨錘冷笑道:“加藤君,小刀會與你們租界向來相安無事,請您不要打破這種平靜。還有,不要威脅我們趙會長,他雖然辭去了職務,但我們小刀會仍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如果他有什麼事,我們會不惜付出生命保護他的。還有,別看我們小刀會是窮人的組織,誰要敢跟我們作對,我們也不會讓他在天津安寧的。”

加藤說:“你們小刀會大大的不友好。”

獨錘笑道:“是你們幫助別人的目的不純,這跟小刀會好壞沒有關係。好了,讓你們的人不要再站在門口了,一是影響不好,再是妨礙我們進出,要是不小心碰着他們,那就更不友好了。”

加藤氣得臉色都紅了,甩袖而去。他來到門口對小田七郎說:“你們的大街上的等着,就不信他趙敬武的不出來。”

連着幾天,趙敬武都沒出入小刀會,加藤越想越氣憤,便在報紙上發表聲明:“趙敬武,我們幫你贏了賭賽,你至今沒有付我們任何報酬就躲起來,這是不仁不義之舉,我希望你能夠前來,咱們心平氣和地交流,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擁有10萬大洋的周大年在郊區購置了一個小院,本打算深居淺出,再找個女人安度晚年,過平凡的生活。可是,當他看到加藤發的尋找趙敬武的聲明后,那顆躁動的心又按捺不住了,他想,日租界幫助趙敬武贏錢,趙敬武不付報酬就躲起來了,現在日租界肯定相當氣憤,我應該來個一箭雙鵰。

周大年租了個黃包車,直奔日租界,要求拜見加藤。當見到加藤后,周大年給他出主意說:“加藤先生,他趙敬武本來就是個不講信用的人,你們為他贏得巨款,他不但不付報酬,還躲起來了,這真是太不仁義了。不過,在下有個辦法,可以讓您獲得更多的回報,還能讓趙敬武的陰謀徹底失敗。”

“你的說說,什麼的辦法?”加藤問。

“您就公開說明,這次賭博是趙敬武讓小田七郎抽了老千,這樣之前的賭局就作廢了。到時候,我可以把我的財產全部給您,這總比趙敬武給您的要多吧。”

加藤照着周大年的臉就一巴掌:“你的辦法我們的早就想到了,這樣的大大的不好,一是毀壞我們大日本帝國的信譽,二是他們的西方租界都不會有什麼損失,我們想要的東西,你的給不了。你的幫我們找到趙敬武,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周大年說:“我之所以來給您獻計,就是因為咱們找不到他嘛。”

加藤怒道:“什麼,你的來浪費我的時間的,死啦死啦的。”

周大年自然不會想到,他加藤並不是想要錢,而是想要收服整個小刀會,如今,他見加藤要他去找趙敬武,便後悔自己這次的衝動,不但沒治了趙敬武,還給自己引來了麻煩。

加藤吼道:“你的聽到沒有,帶我們去找趙敬武。”

周大年的鼻尖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來,那心嗵嗵地撞着胸腔,他說:“我想想,我想想。”突然,他想到趙敬武可能藏在他岳父家,於是說:“我認為,他趙敬武肯定藏在他的岳父蘭老闆家,我知道路,我帶你們過去。不過,我有個要求。”

加藤問:“什麼的要求?你的說說。”

周大年說:“你們在租界給我提供住房與保護,以後我就跟你們幹了,為您跑前跑后。再怎麼說,我對天津衛的情況比你們要熟,再說我又是督軍的岳父,對您的幫助肯定是大大的。”

加藤點頭說:“你的放心,找到趙敬武,通通的有。”

周大年帶着小田七郎他們奔向趙敬武的夫人蘭芝雅的娘家,路上,周大年非常好奇地問:“小田君,有個事情我一直感到納悶,請問他丁方到底是什麼人?現在我們是自己人了,您告訴我也無妨。他是不是你們日本的特工?”

小田七郎想了想,搖頭說:“他的底細我們的沒有查到。”

周大年問:“那他為什麼主動輸給你,這說不通啊?”

小田七郎說:“我們感到肯定跟趙敬武有關係。”

周大年搖頭:“這不可能,你想過沒有,他丁方親手殺了趙敬武的兒子,他們是有深仇大恨的,他們不可能達成合作。”

小田七郎問:“我的也有個事情想問你,請你告訴我,丁方是如何把所有的牌變成白板的?”

周大年苦着臉說:“我要知道,我就不會是現在這種樣子了。”

趙敬武的夫人蘭芝雅是趙敬武的二太太,父親是個鹽商,家境非常富裕。他們住的院子是祖上傳下來的,據說他們的祖上曾當過大學士。當小田七郎他們來到這個古色古香的小院前,周大年對看門的家丁說:“你去跟蘭老闆彙報,就說我們是小刀會的。”家丁進了院子沒多大會兒,出來說:“你們跟我來。”家丁把周大年與小田七郎他們領進家裏,蘭老闆看到來人是周大年,不由吃驚道:“周大年,你還活着?”

“您不死,我哪敢死在您前頭呢。”

“送客,我從不跟禽獸打交道。”

小田七郎叫道:“廢話的少說,趙敬武的哪去了?”

蘭老爺子說:“你們找他來我這裏幹嘛?”

正吵鬧着,蘭芝雅從內房裏出來,叫道:“父親,什麼事這麼吵?”扭頭看到周大年,頓時目瞪口呆,結巴道:“周,周大年,你,你怎麼?”周大年對小田七郎說:“小田君,這個臭娘們就是趙敬武的二太太,別看現在皺巴巴像苦瓜,年輕那會兒可水靈了。”小田七郎掏出手槍,頂到蘭老闆的腦袋上:“夫人,你的告訴我,趙敬武的哪去了?你的不說,你的父親的死啦死啦的。”

“你們找趙敬武啊,我哪知道啊。”

“你的不知道,你的父親的死啦死啦的。”

“我真不知道。”蘭芝雅說,“他把我送到這裏,就再也沒有來過,我們還在找他呢。這樣吧,你們也沒必要動我父親,乾脆把我給帶回去,如果他在乎我呢,肯定想辦法來救我,如果他不在乎我呢,那就說明我們沒有聯繫,你就把我給放了。”

當小田七郎把蘭芝雅帶到租界,加藤吼道:“我要的是趙敬武,你們帶個娘們來幹嘛?”當聽說是趙敬武的夫人,便說:“馬上給小刀會送信,就說他的夫人遭到強人追殺,是我們租界把她救了,讓他趙敬武親自前來領人,別人的不行。”

周大年說:“加藤先生,小的還有點用吧,那之前您的許諾?”

加藤點點頭:“來人,給周君安排住房,再給他配兩個武士。”

當獨錘聽說夫人蘭芝雅被抓,馬上給趙敬武通電話,要求帶人打進租界把人救出來,趙敬武並沒有同意,說:“八斤啊,千萬不要衝動,這會給小刀會招來滅頂之災的。事情鬧起來,我們的政府肯定為了討好租界,把咱們給犧牲掉。”

“會長,那我們也不能眼看着夫人被抓不管啊。”

“這件事我去處理好了。”

趙敬武獨自來到日租界,要求拜見加藤。當加藤聽說趙敬武來了,臉上頓時泛出了得意的表情,拍拍周大年的肩說:“喲唏,你的功勞大大的。”他繃著臉來到客廳,對趙敬武冷笑說:“趙會長,我們幫你變成最富有的人了,你卻躲起來,你的大大的不夠意思。”

趙敬武托着煙斗,平靜地說:“加藤君,你又是登報,又是抓我的夫人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怕我不給你們報酬嗎?我趙敬武在天津衛是個有頭有臉的人,我能那麼做嗎?如果我是個吃獨食的人,就不會建立小刀會,也不會有成千上萬的兄弟跟我出生入死。就算我現在不是會長了,但我做人的原則沒變,誠信還是有的。這幾天我身體不好,去醫院裏做了檢查,他們說需要住幾天院,我怕大家知道后,都去看望我,讓我休息不好,就誰都沒有告訴。我想等到資產過到我的戶上,我就過來給您送上酬金。”

加藤說:“趙會長,你的夫人不是我們的抓來的,是她遇到危險,我們把她救了。你應該感謝我們,我們現在仍然把你當朋友。”

趙敬武問:“是誰想加害我的夫人?”

加藤說:“是周大年,現在他已經被我們抓起來了,如果你能夠勸說小刀會跟我們合作,周大年的送給你了。我早就知道,周大年是你的死對頭,你是為了殺他才來到天津的,你做夢都想要他的人頭,他的人頭就在我的手裏,只要你勸說小刀會跟我們合作。”

趙敬武搖頭說:“現在周大年身無分文,生不如死,我才不殺他呢,殺掉他便宜他了。至於跟小刀會合作的事情,加藤君,不是我不想這麼做,是因為大家都不同意。你應該聽說過,我是怎麼失去會長職務的吧?不是我主動辭職的,是大家認為,我違背了自己原先立下的規矩,因此把我給趕下台的。”

加藤問:“你的什麼的規矩?說來聽聽。”

趙敬武嘆口氣說:“在成立小刀會之時,我曾對大家說,我們絕不投靠任何組織,不賭不搶,把平民百姓凝聚起來,在天津衛爭口飯吃,現在我不只涉賭,還想跟你們租界合作,大家對我很失望,所以讓我下台了。”

加藤冷笑說:“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要收回我們的勞動所得。為了公平公正,這次贏得的所有資產都歸我們租界所有。如果你不同意,我就在報紙上公佈,是你讓小田七郎抽了老千,所以贏了這局,這樣你不但得不到贏得的財產,你自己的家業也得搭上,還會有更多的麻煩等着你,你自己的選擇。”

趙敬武嘆口氣說:“錢財本是身外之物,要多了也沒有用處。既然加藤君如此愛財,那好吧,等衛皇把資產轉到我的名下,我就再轉交給你們租界。”

加藤說:“你的現在的就寫個東西。”

趙敬武說:“加藤君你想過沒有,我突然把如此之大的財產轉給你,如果沒有合適的理由,你感到你會安心嗎?你不怕別的租界認為我們是抽老千,聯合起來對付你嗎?這樣吧,你跟衛皇的周經理打電話,問他們什麼時候清算完,在過戶的那天,我跟小田七郎賭一局,讓小田把所有的資產贏過去,並由周經理做證,這樣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接收了。不過,我有個要求。”

加藤點頭:“請講。”

趙敬武說:“不要做對小刀會不利的事情。”

加藤說:“趙會長您這就多慮了,我一直想跟你們成為朋友的,並沒有加害你們的意思。還有,您說的把所有的財產輸給我們,這個辦法我很滿意,好啦,您跟您的夫人就住在租界,我們會好好地照顧你們,等把資產交給我們,你們的就可以走了。”

趙敬武說:“在你們租界我當然放心,不過有點事我感到不妥。這樣容易招來誤會,如果小刀會的兄弟以為我被你們給抓起來了,他們衝動了,這就非常不好。畢竟,你們租界的實力跟小刀會是沒法比的,如果他們把租界砸了,把你們的人殺了,天皇肯定會認為你是失敗的,是不能原諒的。那麼,我擔心加藤君會剖腹自盡,據說很疼的,我不想看到加藤君有這樣的下場。”

加藤的嘴顫動了幾下:“放走你們,我們怎麼聯繫你?”

趙敬武說:“這樣吧,你們把我送到我的住址,派人幫我看着門,我想去哪裏呢,你們就給我當保鏢,這樣你放心了吧?”

加藤感到把趙敬武留在這裏,確實有潛在的危險,如果小刀會的人衝進租界救人,事情就變得不可收拾了,於是說:“那好吧,小田君你帶着幾個人負責趙會長的安全。”

小田七郎大彎腰:“嗨。”

趙敬武轉身走了幾步,又慢慢地轉過頭來:“加藤君,事情已經過去,不過敝人有一事未明,深感疑惑。之前你多次對我說,你有絕對贏的把握,通過結果來看,你確實做到了。那麼我想問的是,他丁方是不是你們日本派來的特務?”

加藤搖頭說:“這件事,恕我不能說。”

趙敬武笑道:“這麼說,就等於你承認,丁方是你們早就安插的人了,怪不得你如此有把握,唉,真沒有想到,你加藤有此心機,真的佩服佩服。”

趙敬武讓小田七郎把他送到小刀會對面的院裏,小田抬頭看看小刀會的辦公樓,他沒想到趙敬武竟然住得這麼近。小田把整個院子與房子檢查了,然後帶着十多名武士出去守着。

夜裏,趙敬武對蘭芝雅說:“你回去對父親說,不要再在原來的宅子裏住了,以防日租界再找到你們。等我找到安全的地方,就去接你們。還有,這段時間,你不要出來走動,以防不測。”

蘭芝雅嘆口氣說:“他們日本人究竟想幹什麼?”

趙敬武說:“他們想把小刀會變成他們的組織,替他們賣命。我辭去會長的職務后,他們又逼着我把所有的錢轉到他們的名下,我只好答應了。”

蘭芝雅吃驚:“他們也太貪了吧。”

趙敬武冷笑:“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隨後,趙敬武與蘭芝雅順着地下通道,來到小刀會二樓,讓獨錘打發人把蘭芝雅送走了。趙敬武給周經理打電話說:“你秘密通知天津幾個大商人,就說我趙敬武怕財多壓身,寢食不安,想用低於原價50%的價格轉讓自己的固定資產,如果他們感興趣,就帶着相應價值的鑽石來做這筆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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