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開始了
其實這條雪蠶算是季莨萋的寵物。
一隻養在冰盒裏的寵物,這東西是貢品,第一次在皇宮裏看到,季莨萋就喜歡上了,她依稀記得這種冰蛙,但是與她在書上看到的摸樣,差距太多,也更可愛。
她問皇上討要了冰蛙,皇上說這原是打算讓國師煉藥的,她如是喜歡,拿去就是。
之後季莨萋便一直養着,對於動物,她知道得比人還多,因此沒兩天,便於這小冰蛙親如一家。
現在要將她送出來,她的心也是在滴血的。
猶豫一下,她還是很捨得的對吳復說,“它是個乖孩子,若是真的需要她的血肉,盡量不要害他性命。”
吳復現在一雙眼睛都被冰蛙吸引了,他連連點頭,但滿心滿眼已經只剩下冰蛙了。
季莨萋來去匆匆,她原本也是想多呆兩天了,只是後面的尾巴太多了。她這次出門,表面上是帶了高暢、小巧兩人,實際上,撇開高然不說,孫常帶領了真正一個分堂都暗中跟着她,前前後後加起來,至少二十幾人。
而一出京都,他們就發現被跟上了,路途中樣,孫常用了一半的人將那兩條尾巴引走,但是對方很快發現中計了,現在正全力往這邊追趕。
若是被司蒼斂、司蒼宇的人發現百里昭的身份和情況,那情況必然大亂。
她唯有割捨,即刻啟程。
送來冰山雪蛙這種稀罕之物,吳復和季莨萋的關係感覺立刻拉近了,季莨萋看他一眼,最終什麼也沒說,上了馬車,只是臨走前吩咐高然,“你留在這兒照顧,我身邊的人夠了。”
高然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吳復等人不信任季莨萋,季莨萋也不信任這群人,所以,雙方都在制衡。
留下高然一個人或許不夠,但是季莨萋相信,雪蛙竟然送到了,那百里昭很快應該就會蘇醒,到時候,爛攤子再還給他。
上了馬車,高暢一聲“駕”,將馬兒驅使。
下一秒,馬車立刻顛簸起來。
***
季莨萋回到京都,立刻便進了皇宮。
皇上問她偵查得怎麼樣了,季莨萋只說了八個字,“水深火熱,百姓堪輿。”
皇上沉默了,下方還站着的太子司蒼斂靜默一下,問道,“清良郡主有何好主意。”
“這次的災難,屬於天災,先洪水已退,接下來的,便是為這些災民重建家園。要怎麼才能重建,嗯……我皇上與太子都該知道。”
重建,需要的不就是錢。
兩人的表情立刻難看的,不是捨不得國庫的錢,只是近兩年來,國庫也日漸消零,只怕經不起這麼消耗。
季莨萋見狀,為兩人支了一招,“或許,可以募捐。”
“哦?”
季莨萋笑道,“貧者越貧,富者越富,既然如此,邊讓富人接濟窮人,這募捐的任務或許龐大,但是皇上若定下福利,讓天下的富人都看到那個誘人的利潤,便有的是人將大筆銀子奉上。”
“你的說法,有點意思。”皇上也不是愚蠢的人,反之他聰明異人,很快便琢磨到季莨萋話里的深意。
或許,這還真是個好法子,記得前朝時,便有捐官一說。
只要為國庫貢獻多少以上的銀兩,便能捐取一個六品以下的官員職位,商人逐政,即便沒有實權,但就是那個名頭,也多的是人瘋搶。
一下子解決了心頭難題,皇上看季莨萋的目光又柔和些,第一次,正面以和親的問題,與她討論,“你在朕身邊,朕是真的捨不得你走,只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小了,這親事,朕原是看好你與斂兒,只是現在細看,覺得不大合適,到時有另外一門親很合適,現下八字還沒一撇,兩國的書信往來還在洽談,等到決定之後……莨萋,你要做好遠嫁的準備。”
季莨萋佯裝吃驚的看着他,吶吶的。
皇上看她這摸樣,不覺心疼,“莫要擔心,以你的聰明才智,即便是遠嫁,也能嫁得好,朕會為你細細相看,對方,也是人中之龍,你嫁與他,也是一對璧人。”
季莨萋偏頭看了司蒼斂一眼,迎視上他不甘的視線,又轉首,對皇上斂眉垂首,“一切,但憑皇上做主。”
皇帝慈祥的點點頭,揮手讓兩人出去。
大殿外,季莨萋走得很快,原以為司蒼斂不會主動追上來,卻不想他還是直接叫住她,“等一下。”
季莨萋回頭,盡量壓制住心中的不耐,看向他,“太子還有何事?”
“那門親事,已經定了,是和親。”他說得坦蕩。
季莨萋倒是愣了,不過她極快調整,配合的做出吃驚的表情。
他上前兩步,手想去摸她頭頂的髮絲,季莨萋趕緊躲開,警惕的看着她。
他不悅,“小丫頭,跑什麼。”
季莨萋未語,只是後退兩步,看着他,“太子,你我現已經沒了關係,所以,男女收受不清。”
“呵。”他冷笑,轉而眼睛眯了起來,“記得上次,也是在這裏,你說我們之間會有意外,沒多久,這意外還真的出現了,你說,是你幸運,還是我倒霉?”
他這是,不相信一切都是巧合的意思。
季莨萋冷笑,“看來是後者,太子也說了,是和親,兩國邦交,豈同兒戲?”
司蒼斂大概也是想到這層,所以他現在說這些,更多的是在炸她。
見她目光平和,除了起初的驚訝外,便極快的恢復理智。
這,的確像是她的正常反應。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我也就是隨便說說,你不用生氣。”
“我沒生氣。”她不客氣的說,“時辰不早了,莨萋告辭了。”
他目送她離開,直到那小小的身影上了馬車,駛出他的視線,他還是未能收回目光。
“來人。”他吩咐道,“將禁軍統領,杜信煒給本太子叫來。”
身邊的太監垂着頭,鴨着嗓子說,“回太子,杜大人府中有事,早在三日前便請了假,要過幾天才回來。”
“杜信煒請假?”季莨萋愣了愣,半晌后,揮手,將太監打發走。
杜信煒請假,他卻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連杜信煒都學會了先斬後奏了?
吐了口氣,他心情頗為煩躁。
***
長寧宮內,瀰漫的香氣,充斥整個房間。
宮女們換了香,便紛紛退出,只餘下房間內,靜靜躺着,吸食那美妙氣息的皇后。
半個時辰后,香氣散得差不多了,她神清氣爽的朝外喚道,“來人。”
宮女們魚貫而入,一進來,就發現半個時辰前還有些精神萎靡的皇后,一瞬間像變了個人,精神飽滿,臉色紅潤。
“將東西收拾了。”她吩咐道。
宮女們立刻捻熟的將東西都收拾好,香爐徹底清洗,拿着大大的扇子,將空氣里還剩餘的香氣都扇出屋子。
等到一切收拾妥當,皇后撫摸着自己欣長的指甲,詢問,“月嬤嬤還沒回來?”
宮女回稟,“是,還未回來。”
“出去守着,她回來便帶她過來。”
“是,奴婢這就去。”說完,退了出去。
直到深夜,月嬤嬤才回來。
皇后將她叫到身邊,遣退了其他人,冷冷的問,“那孩子還在生氣?”
月嬤嬤嘆了口氣,“娘娘,不是奴婢幫着五皇子,是您一直瞞着他,也難怪他氣惱。”
“我瞞着他,不也是為了他好。”皇後有些怒了,“難道要告訴他,他的母后被父皇折磨,弄得只有吸食這種東西,才能每夜安寢?即便他已不是小孩子了,這些話,我又怎麼說得出口?”
“娘娘……”月嬤嬤悵然一嘆,“您莫要氣餒,只要五皇子登上九五之位,榮華富貴,無上尊榮,都在那兒等着您,您可千萬要爭氣,都熬了這麼多年了,在這緊要關頭,可千萬不能倒下。”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皇后說,眼底劃過一絲暗芒,“邊關的信,來了嗎?”
月嬤嬤搖頭,“已經很久沒來了,都是這該死的大雨。”
“繼續等着,最近我總是心緒不寧的,不要出什麼岔子才好。”
“是,老奴知道。”
“好了,服侍我回房休息吧。”
知道兩人離開大殿後,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宮女才從門外離開,一路快速的回到回到自己的房間。
同房的另一個宮女問她,“蝴蝶,你的朱釵找到了嗎?”
那被喚作蝴蝶的丫鬟從袖子裏掏出一直不值錢的釵子,“找到了,唔,幸虧找到了,不然寧大哥指定不要我了。”
同房取笑她,“你個臭妮子,膽子不小,跟禁軍侍衛都敢勾搭在一起,你還有多久離宮來着?”
蝴蝶甜滋滋的將那朱釵放在枕頭底下,壓了壓,眷戀的說,“明年三月。”
“到時候,你的寧大哥就能娶你過門了。”
蝴蝶害羞的捂着臉,“別胡說……”
“噗,還裝什麼裝,嫁妝都在攢了,你也真夠勤快的。”
蝴蝶不說話了,捂着被子,躲在裏面。
同房見時辰不早了,也不說什麼了,上床休息。
三更天,萬籟俱寂。
蝴蝶迷迷糊糊的下了床,點了蠟燭,往房外走去。
一出去,見沒人看見,將蠟燭一熄,只穿着白色的褻衣,動作卻利落快速的躲過巡邏的侍衛,捻熟的找到方向,朝禁軍大營的方向走去。
約定的地點,有人早已等候多時。
“來了。”對方是個男人,聲音有些粗狂,音色壓低,放緩了情緒。
蝴蝶嗯了一聲,兩人一起躲進附近的假山後面,蝴蝶將自己聽到的在他耳邊複述一遍,末了,不放心的問,“寧大哥,當家真的已經決定好了嗎?據我觀察,皇后的勢力範疇真的很大,要想對她動手,實在不易,一個不小心,還會被她反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