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求再給一次奇迹

第128章 求再給一次奇迹

看着那個流淚的人偶,每個人的心都似在被最鋒利的刀在割。林暮雪哭得站不住,秦棋扶住她,她在他懷裏像小孩子般嚎啕大哭。魏庭走到最陰暗的拐角去抽煙,可是仔細觀察,卻發現他的煙並沒有點着,他的背影在輕微的顫抖。

再後來,易家奇也來了,看見蘇畫就暴跳如雷,一向柔弱的易媽媽,此刻居然沖了過去,狠命地推搡他:“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怎麼樣?!”

易家奇驚訝,隨後也頹然地失了氣勢,老淚縱橫。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能怎麼樣?他現在只希望,他的兒子,能夠平安醒轉。只要兒子能夠活下來,以後的任何事……都隨他……

時間彷彿被無限拉長了,每一分鐘都像是一個世紀。而極度虛弱和悲傷雙重摺磨下的蘇畫,終於無預警地倒下,所有人都驚呼着奔了過去,醫護人員迅速將她推進了急救室。

而檢查之後,醫生走出來,感慨而沉重地告訴大家一個意外的消息:蘇畫已經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就在那一刻,易媽媽再也止不住心裏的痛,哭喊了出來:“沉楷,你一定要醒過來啊,你不能讓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所有人的淚都落了下來,為這個凄涼的驚喜。

易家奇也背轉了身,滿頭花白的發,隨着他的痛哭顫抖。本可安享的天倫之樂,正是在他自己的手中,一點點被扼殺掉。現在,新的小生命即將到來,他的兒子,卻即將離去。他做過的事,對得起誰?

昏迷的蘇畫,在病床上毫無知覺地躺着,就像另一個房間裏,沒有知覺的易沉楷。他們不知道,他們的孩子,已經悄然來到他們的身邊。

蘇畫一直到半夜才醒來,剛一睜開眼睛,就驚恐地想要下床:“小易呢,小易呢?”

一旁守着的林暮雪和易媽媽慌忙按住她。

“小畫,你現在懷着孩子,不能着急?“

蘇畫聽了易媽媽的話,整個人呆住,眼神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後來又去看林暮雪。

林暮雪含着淚點了點頭:“是的,蘇畫,醫生說已經一個多月了。“

蘇畫的淚掉了下來,手輕而緩慢地附上自己的腹部,喃喃地說:“小易,你聽見了嗎?我們有寶寶了,你要當爸爸了。“

林暮雪擁住蘇畫,淚止不住地落。

而這時,病房的門被推開,魏庭進來,輕輕地說了句:“手術結束了。“

蘇畫頓時全身繃緊,張着嘴,卻不敢問結果。

魏庭不忍,卻只能如實以告:“醫生說,手術還算順利,但是能不能醒過來,還要看情況。“

蘇畫的身體,又驀地軟了。林暮雪趕緊握住她的肩膀:“還有希望的,蘇畫,你沒聽醫生說手術順利嗎?他會醒的,一定會醒的,你不能放棄。“

“是啊,會醒過來的,沒事的。“其他人都強忍着自己的悲痛,去安慰蘇畫。

蘇畫用手背擦掉眼裏的淚,咬着唇鎮定自己的情緒,然後慢慢綻開一抹堅強的笑:“是的,會醒的,寶寶都這麼堅強,爸爸媽媽怎麼可以不堅強?“她的手撫摸着腹部,低下頭輕輕地問:”你說是不是,寶寶?“

許久,她又抬起頭來問:“我可以去看看他嗎?“

沒有人忍心阻止她,易媽媽給她披好衣服,林暮雪攙着她下床,慢慢走到重症監護室的玻璃牆外。

蘇畫看着裏面躺着的,她心愛的人,白色的繃帶纏滿全身,幾乎快要看不清他的模樣,可是只要閉上眼,他往日的笑容,就會清晰地浮現在眼前。

她將頭靠在透明的玻璃上,在心裏輕輕地說:“小易,我和寶寶會等你,回到我們身邊,我們一家人永遠在一起。“

黑夜冷寂,但是相愛的人,會一起等待黎明。蘇畫告訴自己,要堅強,所以她乖乖地到了時間就睡覺,就吃飯,其餘的時間,就是在監護室外,安靜地看着裏面的易沉楷,給他加油。

肚子裏的寶寶,也真的很懂事,從來都不鬧媽媽,在那些媽媽被綁架的日子裏,他就是這樣默默地陪着她,現在也一樣,和媽媽一起,默默地陪着爸爸。

連醫生都說,在那麼惡劣的條件下,孩子還能存活下來,已經是個奇迹,所以大家應該相信,一定還會有更多的奇迹發生……

而在此時的公安局裏,吳慈民和戚母正在受審。綁匪尚在逃竄中未被抓獲,吳慈民一肩擔下了所有的罪責,堅稱綁架事件是他一人所策劃,與別人無關。而戚母,在警察面前又是充分發揮了她的演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己只是個喪了夫的柔弱女人,怎麼可能做這樣的壞事?

再沒有其他的任何證據,可以證明戚母參與了這起綁架案,而唯一的人證戚安安,當時並沒有錄音,何況也沒有勇氣,一遍遍地指證自己的親身母親。所以在關押了三天之後,戚母被無罪釋放。而她回家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收拾戚安安。

一進門,她就直衝上樓,去踹戚安安的房門。一旁的吳媽,嚇得直發抖,卻不敢出聲。

戚安安剛開了門,就挨了母親火辣辣的一耳光:“你這個吃裏扒外的賤東西!你去告啊,看你有沒有本事讓我死在牢裏!“

戚安安白皙的臉上,立刻出現了清晰的五個手指印,但是她並沒有閃躲,而戚母並不解恨,又揚起手往她另一邊臉上打去。情急之下,吳媽抓住了她的手:“安安是你的女兒啊。“

“我的女兒?那你問她,她有把我當媽嗎?她去告狀,說我綁架殺人,我養了她二十幾年,她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還不如養條狗!“戚母竭斯底里地吼。

吳媽無言而悲哀地看着這對反目成仇的母女,戚安安只是怔怔地站着,不哭,不動,眼神迷惘。

後來戚母被吳媽勸着回房間休息去了,可是隔着門,戚安安還是能聽見她的辱罵聲,她呆立了很久,緩緩轉身,關上了門,至此再沒有出過房門,而戚母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在走廊里罵人,或者摔東西。戚安安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閉上眼,那些刺耳的聲音,一遍遍划著她的心。

她現在不敢面對任何人,她不敢打電話去問,蘇畫和易沉楷怎麼樣了,不敢去看關在監獄裏的吳叔叔,不敢面對盛怒的母親,遺照中的父親。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做,才是對的。

吳媽只敢在戚母睡覺的時候,悄悄給戚安安送飯,可是她的門,一次也沒開過。戚母有次開門撞見她給安安送飯,當即把碗奪過摔在地上,用腳狠狠地踩飯菜:“她也配吃戚家的飯!”

戚安安在房裏聽見這句話,緊緊抱住枕頭,悲哀地苦笑,眼角有淚滲出。

她是戚家的叛徒,六親不認,可是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無辜的人送命,情和義,難兩全。

日子對所有人都一樣是煎熬,醫院裏,易沉楷依然沒有醒過來,情況時好時壞,希望似乎那樣遙不可及。蘇畫依舊每天在那面玻璃幕牆外,看着裏面的易沉楷,卻無法再做到前兩天的安靜,越來越焦灼,常常不知不覺就淚已滿臉。而每當易沉楷情況惡化,她看見醫護人員湧進去搶救,看着病床上他的身體在電擊時,每一次劇烈地反彈,她的身體都跟着一顫,心像是被生生撕開,血淋淋地疼。

她什麼都不能為他做,只能握緊拳頭,流着淚不停地在心裏對他說:小易,你要堅強,挺過這一關就好了,一定會好的……

或許在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將她的心意傳達給了他,醫生說,正因為易沉楷的意志力量很強,才能每次從垂危的邊緣,搶救回來。

蘇畫聽了醫生的話,欣慰而難過,小易,你是不是因為太牽挂我們,所以捨不得走?

到了第六天的晚上,蘇畫本來已經上床睡覺,卻覺得心裏一直突突地跳,怎麼也睡不着。她起身悄悄下床,沒有驚動陪護床上的林暮雪,獨自走到監護室牆外。儀錶依舊像平常一樣忽明忽暗地閃,那是他的生命指征。

走廊昏暗,燈光下的他,反而看得格外分明。她的指尖在玻璃上,他所在的方位緩緩地撫摩,彷彿這樣就可以觸摸到他的臉……

突然,蘇畫看見他放在床上的手,指尖輕微動了一下。

她的呼吸瞬間窒住,不敢相信地捂住嘴。

這是夢嗎?是她在做夢嗎?她連眼睛都不敢眨,緊盯着他的手,然後數秒之後,她又看見了第二次顫動。

“小易醒了,小易醒了,醫生,醫生……”她飛奔着呼喊,拚命去砸醫生辦公室的門。

醫生得知這個消息,迅速進了監護室,當看過儀錶,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病人的心電圖竟然有了十分明顯的起伏,他馬上組織人員進行進一步搶救。

蘇畫守在玻璃牆外,看着所有的過程,她真希望,自己現在能在他身邊,握緊他的手,把溫暖傳遞給他,跟他說:小易,我就在這裏,只要你醒來,就能看見,我一直在這裏。

林暮雪後來也被走廊上緊急的腳步聲驚醒了,發現蘇畫不在床上,出門才知道易沉楷的事,趕緊跑過來。當她看見那個貼在玻璃牆上流淚的蘇畫,心疼地過去抱住她,自己也泣不成聲:“蘇畫,他會醒過來的,一定會的,他怎麼捨得離開你?”

蘇畫使勁點頭:“是,他會醒的。”她堅信,今晚她異常的心跳,就是他給她的暗示。她的小易,一定不會騙她!

她親吻了一下無名指上的那顆星星:小易,你曾經送過我這麼溫暖的奇迹,今天,再送一次,好嗎?

這一次,老天爺終於動了惻隱之心,易沉楷在凌晨時分,艱難醒轉。他試圖睜開眼睛,卻覺得眼皮那樣沉,努力了兩次仍然沒有成功。就在這時,他聽見有人在叫他:“小易。”

這是個多麼熟悉的聲音,這些天,他似乎總是在黑暗裏承受劇痛,遠處有一片溫柔明亮的白光,吸引他前去,可是每當他快要走進那片白光中的時候,總會聽見身後有個聲音,在哭着喊“小易”,腳步便像生了根似的,再也無法向前移動,最後只好轉身往回走……

這是誰?他的誰?

聲音的主人似乎知道他的疑惑,告訴他:“小易,我是畫兒,你的畫兒啊。”

“畫兒”,他的身體一震,腦子裏的一切驟然明晰,奮力睜開了眼睛,可是看到的仍然是一片黑暗。他着急地想要找她,卻又發不出聲音。他的手,被另一隻溫暖柔軟的手握住,他聽見她說:“小易,我在這裏。”

他慌亂的心,終於找到了停泊的地方。他想要去撫摸她的臉,卻抬不起手,她洞悉他的心意,將他的手貼到自己臉上,他立刻感覺到掌心裏,她的吻,她的淚,他的眼淚也溢了出來……

“小易,你知道嗎?我們有寶寶了,你要當爸爸了。”蘇畫告訴他這個喜訊。

而他,聽了真想開心地笑,卻只是淚流得更凶。

“小易,所以你要更加堅強,快點好起來,知道嗎?”蘇畫把臉貼進他的手心裏,貪戀地蹭,她曾經以為,她會永遠失去這種溫暖。

他撫摸着那張潮濕的臉,心疼不已,這些日子裏,她一直在哭吧?不然他在昏迷中,怎麼會總是聽見她的哭聲?

淚水中的幸福,讓門口的林暮雪不忍心再看,轉身去打電話通知其他人。

易媽媽趕到的時候,已經是滿面淚痕,易家奇的眼眶也是通紅。蘇畫輕輕地吻了一下易沉楷的唇角,說自己太累,去隔壁休息一會兒再過來。易沉楷依依不捨地鬆開她的手,知道她只是體貼地想留給他和父母相處的時間。

蘇畫為他們輕輕地關上了門,林暮雪過來擁抱她,淚滴落在她的肩上:“蘇畫,他終於醒來了,這些天,我真的好內疚……”

蘇畫輕輕拍着她的背:“傻瓜,根本不是你的錯,這是早就策劃好的陰謀,即使那天我不去酒吧,也會在別的地方被綁架。我從來就沒有怪過你。”

林暮雪緊緊抱着她,哭得更厲害:“蘇畫,你一定會幸福的。”這麼善良的傻丫頭,老天爺怎麼會捨得讓她不幸福?

可是,就在那個下午,卻又是另一個晴天霹靂。

那天,易沉楷一直說他看不見她。開始她以為他是昏迷時間過長,眼睛適應不了光線。可是醫生在檢查之後卻一臉凝重,後來用手勢招呼她出去談。結果讓蘇畫幾乎站不住:易沉楷因為頭部受了重創,淤血壓迫了視神經,所以造成失明。而因為淤血面積過大,手術的成功幾率很小,還極有可能引發生命危險。

蘇畫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背靠在牆上,望着灰暗的天花板,淚已盈眶。

林暮雪跑了過來扶住她:“沒事吧蘇畫?醫生說什麼了?”

蘇畫努力將淚忍了回去,笑了笑:“醫生就說恢復的時間比較長,要我做好心理準備。”

林暮雪鬆了口氣:“不要緊,只要照顧得好,會恢復很快的。”

“嗯。”蘇畫點了點頭,然後說自己要去衛生間。

在緊閉的空間裏,她捂住嘴,壓抑地哭泣。

她出來時,眼眶已經紅腫,她不停用涼水澆臉,想要降下溫度。她對自己說,蘇畫,你一定要冷靜。

回到病房時,沒有人看出她情緒的異樣,只有魏庭說了句:“蘇畫,你看着好憔悴。”

易沉楷馬上就緊張了,抓着蘇畫的手:“你別管我了,快去睡會,你現在身體也很弱。”

蘇畫微笑着搖搖他的手:“沒事,我不累。要是待會真的困了,我就在床邊趴會兒。”

易家奇看見這一幕,心裏有些感動。他曾經固執地認為,這個女孩子接近沉楷,不過是因為拜金。可是這些天,目睹她對兒子的深情,讓他對自己一直堅信不移的東西動搖了,他也許,真的錯了。

易媽媽也從最初見到兒子醒來的激動中平靜了不少,此時連忙站起來說,自己回去給他們熬點湯帶過來補一補。易家奇也默默地跟着出門,走了兩步,又忍不住回過頭,看着易沉楷:“兒子……要好好的……”

說完逃也似的走了,蘇畫卻是嘆息着笑了,父母對孩子的愛,或許不懂表達,卻永遠深似海。

再後來,魏庭也找借口離開了,不忍打攪這一對來之不易的幸福時光。

蘇畫趴在易沉楷手邊,拉着他的手指去蒙住自己的眼睛:“小易,我覺得自己現在好幸福。”

易沉楷憐愛地輕撫她的睫毛:“我也一樣。”

“28號就是婚期了,我們結婚吧。”蘇畫輕輕地說。

“那怎麼行?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結?”易沉楷反對,他要給她最好的婚禮,可是現在,他甚至都無法做一個正常的新郎。

“你知道的,我不在乎形式,只在乎內容。”蘇畫拉着他的手撒嬌:“選定的吉日可不能改,不然弄得像二婚一樣。”

易沉楷失笑:“你呀,想得真夠多的。”

“你才想得多呢?結婚不就是兩個人在一起過日子,為什麼一定要詔告天下,你都說了,我們老夫老妻的,搞那麼大排場幹嘛?”蘇畫連珠炮似地,讓易沉楷招架不住:“好好,那你說怎麼結?”

“就在這結唄,父母高堂在場,親戚朋友見證,我再給你戴個戒指,就行了。”蘇畫辦事的簡潔高效,讓易沉楷無語。

“好,就這麼說定了,我去給我爸媽打電話。”蘇畫當機立斷。

“喂,喂,誰跟你說定了?”易沉楷喊,卻只聽見關門的聲音,無比沮喪,難道以後在家裏,他真的這麼沒有發言權嗎?

蘇畫其實並沒有那麼輕鬆,她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撥通電話:“媽,我和沉楷,這個月28號結婚。”

“那好啊。”蘇媽媽很開心,她並不知道,這對兒女,經歷了怎樣的劫難。

蘇畫咬了咬嘴唇:“媽……沉楷他……以後可能看不見了。”

蘇媽媽呆住,半晌才反應過來:“怎麼會這樣?不可能的……”

當聽蘇畫講述完這一段故事,蘇媽媽哭得不可自抑:“畫畫啊,沉楷能這樣對你,就算你一輩子服侍他,也是應該的啊。”

蘇畫把額抵在牆上,淚一滴滴地下落:“是,媽,我心甘情願,只要能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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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上司愛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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