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三十歲的厲薇薇是沒有資格再做夢的。”
夜裏,霍驍和陳亦度焦躁又心痛地站在醫院走廊兩邊。
里奧和蒂凡尼急匆匆地趕來,里奧看着兩人怒了:“你們倆真是夠了,薇薇都被你們弄進醫院了,你們還戳在這兒幹嗎?打算等她醒來,第一時間給她添堵嗎?你們走,都給我回去!”
聞言,蒂凡尼上前拉走了陳亦度。
霍驍沒辦法,依依不捨地朝厲薇薇的病房看了一眼,嘆着氣離開了。
厲薇薇在病床上昏迷着,里奧進了病房。
醫生說:“從初步檢查的結果來看,患者沒什麼大礙,只是嗆了幾口水。等她醒來再留院觀察一下,要沒什麼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里奧聽了,這才稍微放心了。他看到病床上的厲薇薇表情痛苦,眼角還緩緩落下一滴淚珠。
陳亦度離開醫院后就去了搏擊館,發狠地猛踢沙袋。
蒂凡尼在一旁擔心地勸說:“阿度,歇會兒吧,你已經練了很久了,你別這樣對自己。”
陳亦度根本不理她,還是繼續踢打沙袋,直到自己筋疲力盡,重重摔倒在地上。
蒂凡尼難過地上前遞給他一塊毛巾,陳亦度並不伸手去接。
“其實我一直知道薇薇會邁不過厲叔叔這道坎,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我們兜兜轉轉,拼盡全力,卻還是逃不過當年的結局。”
蒂凡尼勸說:“你為厲薇薇做了那麼多,她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
陳亦度苦笑:“薇薇不會原諒我了,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不該妄想還可以和薇薇重新開始,這是老天對我貪心的懲罰。”
蒂凡尼無奈地安慰:“你別這樣想,有些事情不是看到希望才去堅持,而是堅持了才會看到希望。”
里奧守在病房裏,抓着一包零食吃了起來。
病床上的厲薇薇突然醒來,自己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瞪着里奧,語氣冰冷地說:“身為一個模特是沒有資格吃零食的。”
里奧嘴裏塞了半截杧果乾,轉頭緊張地看着她。
厲薇薇又說:“需要我提醒你這段時間偷吃了多少零食嗎?你要沒有這點自制力,趁早退出模特界。”
里奧奇怪了:“你以前不是說就算是個模特,也要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要不然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嗎?”
厲薇薇一眼瞪了過去:“你少造謠,我說過這麼沒出息的話嗎?我可警告你,你十五歲的時候身高一百八十二厘米,體重六十公斤,三圍都是黃金比例。現在你身高一百八十八厘米,體重七十三公斤,腰圍已經到了我所能忍受的臨界點。這兩個月我目測你至少重了兩公斤,再這樣下去你就等着去代言豬飼料吧。”
里奧被厲薇薇噎得一愣一愣的,還嘴硬地反駁:“水果乾吃了又不會發胖,再說了我只吃了一口,你就這麼咒我。連我十五歲時候的三圍都記得,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姐的分上,我就報警了……等等,你能記得我十五歲的時候?”
他這才反應過來,驚得手中的半截杧果乾掉在了地上,震驚地大叫一聲:“醫生!”
里奧隨即跌跌撞撞地跑出門去,正好遇見迎面而來的霍驍。
里奧並不跟他打招呼,繼續向醫生辦公室跑去,霍驍有點奇怪地看了里奧一眼。
霍驍走進病房,發現厲薇薇已經坐在床上,問她:“你醒了?”
厲薇薇冷漠地答應一聲:“嗯。”
此時,陳亦度正好也捧着一束花走了進來。
霍驍看見他有點激動:“陳亦度,你來幹什麼?你給我出去!”
陳亦度痛苦地看着厲薇薇:“我想跟薇薇說一聲對不起。”
霍驍質問:“她剛醒過來,你還想接着刺激她?”
厲薇薇冷酷地看着陳亦度,打斷說:“對不起,你我之間好像不需要說這樣假惺惺的客套話吧?”
聞言,霍驍和陳亦度都有些吃驚地看着她。
厲薇薇看着陳亦度,一字一頓地說:“你是我一直以來的競爭對手,是我最厭惡、最憎恨的人。”
陳亦度不敢相信地喚了一聲:“薇薇?”
厲薇薇盯着他說:“過去一年發生的事情,我已經忘得一乾二淨了。”
陳亦度聽了,滿臉震驚。
這時候里奧匆匆拉着醫生進來:“醫生,你快幫她看看,她好像想起來了。”
醫生對眾人說:“麻煩各位先出去一下。”
不久后,醫生出來把剛剛檢查的結果告訴大家。
“她的確已經恢復了全部記憶,應該是再次落水的經歷直接刺激了她的感官神經,喚醒了她的潛意識。”
霍驍問:“所以,她已經完全變回了一年前的樣子?”
醫生點頭:“可以這麼說。”
霍驍露出驚訝的神色,陳亦度則是心如刀絞,絕望地轉身黯然離去。
陳亦度失魂落魄地走出醫院,手上的玫瑰花被扔在了路邊樹下。
一陣寒風吹過,花瓣被吹得在空中四散飛舞,映襯着陳亦度離去的身影,顯得分外凄涼。
里奧激動地衝進了病房,上前抱住厲薇薇。
“薇薇,太好了,你的病終於治好了。”
厲薇薇面色沉重,沒有一絲喜悅,抬眼瞥了里奧一眼。
“你才病了,我只是失憶。快放手,這麼大個人了,還一點都不穩重。”
里奧嚇得不知所措地縮回手,喃喃說:“穩重?你現在這個樣子還真是挺穩重的。你失憶近一年,現在終於找回記憶了,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呢?”
厲薇薇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找回的都是痛苦的記憶,不僅不會高興,還會很絕望。”
霍驍扶着厲薇薇在醫院花園散步,他試探着問:“你真的什麼都想起來了?”
厲薇薇表情冷冰冰的:“沒錯,現在在你面前的不是二十三歲的傻白甜,而是三十歲的女魔頭。”
霍驍看着她不知是喜是悲,感慨地說:“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你會恢復記憶的。”
厲薇薇面無表情地說:“你不用一直強調我恢復記憶的事,我和你的婚約我還是會遵守的。放心,我是不會賴賬的。”
霍驍聽了,不由得苦笑:“你不欠我的,婚姻是兩個人的事情,不存在誰欠誰還。”
厲薇薇說:“別太天真了,婚姻本來就是一種合作關係,我們各自持有資本入場,又各取所需,你我一直都是最好的合作者。”
霍驍苦澀地笑笑,岔開話題說:“薇薇,雖然醫生說你沒什麼大礙,但我覺得你還是多在醫院住一段時間,養好身體……”
她直接打斷說:“我一分鐘也住不下去了,我已經叫里奧去辦出院手續了,我要立即回到玲瓏,開始工作。”
霍驍詫異:“不用這麼著急吧?”
厲薇薇說:“成功是拼出來的,別人在跑,我們就得飛。楓丹的PK大賽已經迫在眉睫,我還能在床上躺着繼續裝死嗎?我必須全力以赴,把這段時間的損失追回來。不僅是為了公司,更是為了我自己的個人品牌。這一次,我絕不允許自己失敗。”
無奈離開醫院,陳亦度去了DU展示廳工作,卻有些心不在焉。
蒂凡尼小跑着進來,急切地問:“聽說厲薇薇恢復記憶了?”
陳亦度看着她,無奈地點點頭。
蒂凡尼糾結了:“那她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態?不會是又變回女魔頭了吧?”
陳亦度苦笑着說:“她說過去一年的事她都已經忘了。”
蒂凡尼愣愣地看着他:“這麼絕情?”
陳亦度嘆氣:“我跟厲薇薇再一次開始就是個錯誤,現在她恢復記憶了,是時候讓錯位的一切回歸原位了。”
蒂凡尼也跟着輕輕嘆氣,安慰他說:“如果真的不能在一起,就把厲薇薇忘了吧,就像你之前把她忘掉一樣。”
陳亦度搖頭:“忘掉?我現在終於明白了,過去的六年我不是把薇薇忘了,而是把她刻成了心裏的一道傷痕,一道一輩子也癒合不了的傷痕。”
街角隱蔽處,康星上了莫凡停在街角的車,向他彙報說:“剛剛得到的消息,厲薇薇已經恢復記憶了。”
莫凡先是一愣,繼而露出笑容:“還有比這更好的消息嗎?厲薇薇本來是我們的對手,現在卻要與陳亦度為敵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康星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
莫凡說:“厲薇薇會成為我們手裏的一柄尖刀,我們就用這把刀刺穿陳亦度的心臟。”
康星問:“老大,接下來我們怎麼做?”
聞言,莫凡露出一絲難以捉摸的笑。
陳亦度辦公室內,曹鍾和蒂凡尼正焦急地跟他彙報。
曹鍾說:“有兩筆短期貸款就快到期了,另外還有幾筆客戶的貨款還沒到賬,流動資金上壓力非常大。”
蒂凡尼說:“客戶方面,先前長期訂貨的幾個精品店客戶都莫名其妙地要求退訂,要麼說手頭資金緊張,要麼說什麼調整經營策略,結果導致咱們的庫存快速增長。還有供應商方面,最近也在催咱們付款。”
曹鍾嘆氣:“最要命的是楓丹百貨的PK大賽在即,這些情況咱們還都是瞞着歌迪亞那邊的……”
此時莫凡推門進來,接着曹鐘的話說:“阿度,千斤重擔都壓在這次跟玲瓏的終極決戰上了,只有取勝才能讓DU反敗為勝。”
蒂凡尼和曹鍾看見莫凡反應很大。
“輸贏和你有什麼關係,你這個卑鄙小人,你還來幹什麼!你走!DU不歡迎你!”
兩人說著,就要把莫凡推出去。
莫凡瞪着蒂凡尼說:“我可是DU最大的股東,這句話好像輪不到你來說吧?”
陳亦度說:“蒂凡尼,曹鍾,你們倆先出去。”
蒂凡尼和曹鐘面面相覷,猶豫片刻還是都退出去了。
陳亦度問:“這是你的新計謀嗎?之前處心積慮地欲置我於死地而後快,現在又假惺惺地支持我,如此反覆是為了讓你的控制欲達到頂點嗎?”
莫凡冷笑:“別自作多情了,我是想打垮你,但是我可不想打垮DU,我和你現在都是DU最大的股東。我可不想我的真金白銀被你打了水漂。所以為了我自己的公司,我有權利督促你贏得這一仗,你現在要對你的出資人負責了,陳董事長。”
厲薇薇走進玲瓏門廳,恢復記憶的她好像自帶一股凌厲的殺氣。
路過的職員們看見厲薇薇的樣子,都疑惑地私下悄悄議論。
霍銳勇正好路過,不怕死地上前找碴:“厲薇薇,楓丹的PK大賽,明天就要交設計作品了,你的作品在哪裏啊?”
厲薇薇死死盯住他,淡定地說:“我在玲瓏做事這麼多年,還沒有人可以這樣質問我!我倒是想問問勇總,你一個靠哥哥吃了二十幾年軟飯的挂名副總,這份質問我的底氣,到底是從哪裏來的?”
霍銳勇被她凌厲的眼神和犀利的言辭,嚇得腳下一個趔趄,幸好被朱秘書及時扶住了。
看着厲薇薇揚長而去,霍銳勇疑惑了:“厲薇薇這幾天是上哪兒練神功去了?怎麼這招以眼殺人,我根本抵擋不住?”
玲瓏設計部里,眾人正在懶散地工作。
蘇菲對着攝像頭化妝,珍妮一邊吃零食一邊玩電腦,喬治穿着鮮亮的橘黃色緊身衣和老萬在商量新的樣衣修改意見。
厲薇薇走進設計部,眼神凌厲地掃視了一下眾人,接着以女魔頭的口吻開始訓斥:“喬治,你二尺八的腰圍是勒給誰看的?明天不換掉你就給我穿裙子上班!蘇菲是還有夜場的兼職嗎?珍妮,如果你想去舉重隊當秘書,我可以幫你聯繫。”
喬治看看自己的緊身衣,一臉受傷的表情。
蘇菲連忙收起攝像頭,珍妮帶着哭腔說:“厲總,我馬上就寫一萬字的檢討!不,是辭職報告。”
厲薇薇面無表情地說:“你辭職了,我還得花大把時間再找一個秘書,更何況他們未必比你出色。”
聞言,珍妮有些驚訝地抬頭看看她。
霍驍緊隨而來,瞥了一眼珍妮:“還不趕緊把樣衣拿到厲總辦公室來?”
說完,厲薇薇和霍驍走進自己的辦公室。
老萬問:“厲總今天到底怎麼了?”
歐秘書忍不住悄悄透露:“她都想起來了!”
眾人哀號:“好日子才過幾天,女魔頭又回來了!”
珍妮沉思說:“我倒是覺得厲總沒有徹底被打回原形,至少比以前溫柔多了。”
厲薇薇在辦公室裏手腳麻利地修改樣衣,霍驍戳在一邊,擔憂地看着她。
厲薇薇頭也不抬地說:“你一直站在這裏,有事嗎?有事就說,沒事就出去。”
霍驍關切地問:“薇薇,你還好嗎?”
她面無表情地說:“我很好,現在這個樣子不就是你想看到的厲薇薇嗎?”
霍驍看着厲薇薇,心情複雜。
下班后,厲薇薇把樣衣帶到了家裏,繼續專註地修改。
里奧在一邊看着,忍不住發問:“薇薇,你真的要去參加楓丹的終極PK,跟陳亦度拼得你死我活?”
厲薇薇看看他,嘆氣說:“那我還能怎麼樣呢?夢已經做完了,二十三歲的厲薇薇只屬於過去,我該做回三十歲的厲薇薇了,三十歲的厲薇薇是沒有資格再做夢的。”
里奧感慨:“薇薇,你變了,我一點也不喜歡你現在這副內分泌失調的樣子。”
厲薇薇說:“我也不喜歡我現在的樣子,二十三歲的厲薇薇雖然不像現在這樣富有,但她單純、美好,有慈愛的父親、親密的摯友,還有最浪漫的愛情和夢想。以前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三十歲的我會變成這樣一個討人厭的女魔頭,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當我一點點失去所有,我不得不穿上帶刺的盔甲,偽裝成堅強的樣子,硬着頭皮和這個世界廝殺。”
DU展示廳內,陳亦度熬夜在對婚紗樣衣提出修改意見,蒂凡尼在一邊充當助手,拿着針線在衣服上縫縫補補。
陳亦度說:“褶量要水平均勻分佈,從腰線向下逐漸加大褶量,形成一定的漸變效果。”
蒂凡尼根據他的指示操作,突然不慎扎到了自己的手。
陳亦度問:“沒事吧?”
蒂凡尼擔憂地說:“沒事,只是阿度,我始終覺得莫凡在這次的終極對決中表現得非常奇怪。”
陳亦度皺眉:“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蒂凡尼問:“他這個人那麼陰險,處心積慮地想要害你,這次怎麼可能真的袖手旁觀?他會不會又在暗地裏使什麼陰謀詭計?”
陳亦度沒有回答她,催促說:“快點修改吧,明天一早就要去提交最終的作品了。”
第二天,大批記者聚集在會場門口。
陳亦度和厲薇薇兩撥人馬分別拿着自己設計的衣服走進秀場,把作品交給歌迪亞。
歌迪亞把作品交給身邊的工作人員讓他們幫忙封存。
周圍亮起一片閃光燈,各路記者紛紛記錄這一歷史性時刻。
歌迪亞說:“各位,今天我作為來自法國楓丹百貨的代表,深深地感到了中國企業的勃勃雄心,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中國一定會誕生影響世界的時尚企業。不管明天的比賽結果如何,我都希望DU和玲瓏能夠攜手並肩,在相互較量中共同開創一片中國時尚業的新天地。”
厲薇薇和陳亦度在閃光燈下握手,並擺出敷衍的笑容。
厲薇薇臉上依舊擺着笑容,語氣卻是冷冰冰的:“之前發生的事我希望你也已經全忘了,你應該記得的就是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厲薇薇。”
陳亦度臉上也擺着笑容,回答說:“我心裏的那個厲薇薇,六年前就已經死了。”
厲薇薇說:“明天的決賽,我絕不會手軟的。”
陳亦度冷哼:“隨時恭候。”
這時歌迪亞對眾人宣佈:“明天上午,歡迎大家一同來見證歷史性的時刻。”
街上,莫凡正好路過一家有電視的小賣店,電視上正在播放楓丹終極PK的報道。
他死死盯着屏幕上笑着的陳亦度,拿出手機給康星打電話:“可以開始行動了。”
秀場走廊隱蔽處,康星看着事先找好的工作人員,對方已經換上了秀場保安的制服。康星壓低聲音叮囑:“現在就看你的了,事成之後錢會立即打到你賬上,我們說到做到。”
對方點點頭,很快悄悄離開,和另一個保安分別推着掛着兩家公司婚紗的推車。
保安好奇地打量身邊的人:“新來的?以前沒見過你,你原來在哪個會場的?”
這人心虛,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這時康星出來解圍:“保安,能幫我開一下化妝間的門嗎?”
這人立刻心領神會,對一邊的保安說:“兄弟,你去開門吧。這衣服我知道放哪兒,一會兒我把門鎖好了,把鑰匙給你,上頭說你負責管鑰匙。”
保安答應了,很快就走了。
留下那人緊緊盯着厲薇薇的婚紗,露出得逞的笑容。
街上,莫凡的車停在路邊,霍驍上了他的車。
莫凡發動車子朝前駛去,他遞給霍驍一張紙。
“這是送陳亦度下地獄的通行證,你想個辦法讓厲薇薇親手把它交給歌迪亞。”
霍驍看看紙上的內容,皺眉問:“這些資料為什麼不匿名寄給歌迪亞,或者由我去送,何必一定要讓薇薇去做?”
莫凡冷笑:“一個囚犯站在絞刑架上,卻突然發現劊子手是自己最愛的人,那畫面該有多刺激?”
霍驍看着他,身體輕輕顫抖,強忍住了心中的憤怒。
莫凡瞥了他一眼:“我這也是為你着想,如果厲薇薇親手搞死了陳亦度,她肯定會對陳亦度徹底死心,死心塌地地跟你白頭到老。”
霍驍扭過頭去看窗外,依舊沒有吭聲。
莫凡問:“怎麼,關鍵時刻你心軟了?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六年前你不是也對陳亦度痛下殺手了嗎?”
霍驍震驚了:“你怎麼知道的?”
莫凡說:“六年前陳亦度本來得到了一筆足以起死回生的訂單,但有人卻趁火打劫,不僅搶走了這筆訂單,還順便搶走了陳亦度的女人。”
霍驍打斷他:“你到底想怎麼樣?”
莫凡冷笑一下,突然提速,將車開得飛快。
車子在擁堵的車道上左右超車,幾乎失控。
“我們已經進入了一條只能加速,不能掉頭的快車道,要麼被後面追上來的車撞得粉身碎骨,要麼就戰勝陳亦度,結束這段瘋狂的旅途。但如果你中途把事情搞砸了,我一定會拉上你,大家一起玉石俱焚,你會永遠失去厲薇薇。”
此時,他們險些撞到其他車子。
莫凡冷靜地打方向盤,淡定地將車子停好,霍驍坐在副駕駛大口喘着粗氣,驚魂未定。
厲薇薇獨自一人站在天台,看着樓下的車河,神情絕望。
霍驍走到她身邊,把報表交給厲薇薇。
厲薇薇問:“這是什麼?”
霍驍說:“專業的第三方公司出具的分析報表,有助於更詳盡地展現我們玲瓏與DU相比的種種優勢。相信歌迪亞看了之後,肯定會影響她最終的判決結果。以你的身份去交給歌迪亞可能更有說服力,更可以展示我們玲瓏的誠意與自信。”
見她打開資料來看,霍驍又說:“今晚我以你的名義邀請歌迪亞在環島酒店吃飯,位子歐秘書已經幫忙訂好了。”
厲薇薇合上資料:“我會準時出席的,三點我還有個會,先過去了。”
她抱着分析報錶轉身離去,霍驍看着厲薇薇的背影,露出淡然的笑意,隨即從西裝口袋裏拿出莫凡給他的那張紙,撕碎撒向空中。
薇薇,這六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為自己當年衝動的行為感到後悔,我也知道總有一天你會知道事情的真相。對不起,薇薇,我會承擔一切後果……黃昏時分,大家都已經下班了。
厲薇薇拿着分析報表從自己的辦公室走出來,準備出門去赴歌迪亞的約。
此時,珍妮突然跑過來找她:“厲總,你快去展示廳那邊看一下。一個客戶訂的頭紗好像有點問題,她正在樓下發脾氣呢。”
厲薇薇皺眉,跟着珍妮走過去,順手把資料放在了桌上。
此時,康星鬼鬼祟祟地進來,看看四下無人,趁機把那頁最關鍵的資料夾到了分析報表裏,隨即又快步離開。
片刻之後,厲薇薇帶着不耐煩對珍妮說:“以後像這樣的低級錯誤我不希望再出現,通知工廠,趕緊嚴查問題頭紗的生產流程,找出直接責任人,該處罰的處罰,該開除的開除。”
說完,厲薇薇重新回來拿上分析報表,快步出門。
厲薇薇和歌迪亞在酒店內見面。
厲薇薇把分析報表遞過去說:“歌迪亞女士,這是第三方調研公司圍繞玲瓏和DU兩個品牌所做的分析報表,相信這裏面的數據對您來說會更加有說服力。第三方機構,相對獨立,所以這應該不算我們自賣自誇,請您盡量抽出時間閱讀一下,相信會對您明天的判斷有利的。”
歌迪亞收下后說:“我很感謝玲瓏的精心準備,你們的確是用心良苦,但是多年的商業經驗告訴我,看問題要全面,不要只看到局部而忽略了整體。”
厲薇薇舉起酒杯:“您的理性和敬業的態度讓我非常敬佩,不過我還是堅信我們玲瓏絕對有實力和楓丹百貨開始一場完美的合作。來,我敬您一杯,為我們美好的未來。”
歌迪亞笑笑,與她碰杯。
夜晚在酒店房間,歌迪亞坐在沙發上打開厲薇薇給她的分析報表看起來。
當看到康星夾進去的關鍵一頁時,她震驚了。
第二天,厲薇薇梳洗打扮好,打算出門。
里奧突然出現,攔在了她的面前:“薇薇,你真的要去參加楓丹的PK大賽,要跟陳亦度沙場相見,拼個你死我活嗎?”
厲薇薇冷漠地看着他:“我有別的選擇嗎?”
里奧抓住她的手說:“我看得出來,你心裏一直都有陳亦度。薇薇,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從我恢復記憶的那一刻起,就已經來不及了。”厲薇薇甩開他的手,痛苦地走了出去。
另一邊蒂凡尼跟着陳亦度走向秀場,蒂凡尼一副忐忑不安的樣子,陳亦度則是眉頭緊鎖,臉上帶着痛苦和決絕。
突然,蒂凡尼崴了一下腳,差點摔倒在地上,陳亦度連忙扶住她。
蒂凡尼試圖阻止他進去:“阿度,從昨天開始我就一直魂不守舍,我有預感,這次的PK大賽肯定會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
陳亦度說:“比賽馬上開始了,別說這些泄氣話。”
蒂凡尼說:“我的第六感一向很準的,我今天一到秀場門口就覺得這裏的氣場完全不對,咱們就不能編個借口延遲這次PK大賽嗎?實在不行,乾脆退出吧。”
“今天我既然站在這裏,就不會當逃兵的。該來的遲早會來,否則一切永遠都不會結束。”
陳亦度不顧蒂凡尼的阻攔,毅然走進會場。
秀場內,眾人全都已經落座。
歌迪亞宣佈:“各位朋友,各位貴賓,歡迎大家來到由楓丹百貨主辦的這次終極對決。接下來,兩家技藝超群的公司將毫無保留地展現它們的才智和創造力,為我們帶來一場精彩絕倫的視覺之旅。”
話音剛落,音樂聲響起,身穿DU集團婚紗的模特和身穿玲瓏婚紗的模特陸續登場。
台下亮起一片閃光燈,DU的壓軸服裝更是引來一片喝彩。
最後玲瓏的壓軸作品登場,厲薇薇看見玲瓏的作品頓時震驚了,霍驍則是一副痛苦的表情。
另一邊陳亦度和蒂凡尼也是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莫凡在角落裏露出一絲陰笑。
珍妮低呼:“這不是厲總設計的壓軸作品,雖然乍一看長得有點像,但細節完全不一樣,而且這件怎麼那麼像DU上一季的主打設計?”
所有人看着厲薇薇設計的婚紗都默不作聲,全是驚訝的表情,只有歌迪亞是一副坦然的樣子。
有記者立刻上前:“厲小姐,這件服裝的主要設計元素與DU集團上一季的主打設計幾乎完全一樣,您做何解釋?”
厲薇薇狠狠瞪了一眼陳亦度,隨即回應:“我沒有抄襲DU,而且這一件並不是玲瓏的壓軸設計。”
此時歌迪亞站了出來:“各位,眾所周知,抄襲是一種可恥的犯罪,但今天真正犯罪的不是玲瓏,而是DU!”
此話一出,台下再次嘩然。
歌迪亞向在場眾人出示關鍵證據——康星夾在分析報表裏的關鍵資料。
“在這次終極對決之前,我接到了一封舉報信。信中表明DU為了獲得這次比賽的勝利,不僅隱瞞不良的經營狀況,更故意在玲瓏的婚紗上做手腳,陷害玲瓏。”
全場再次嘩然,厲薇薇和陳亦度更加震驚,莫凡則是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歌迪亞繼續說:“當我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還以為這很有可能是無稽之談,但隨着今天的比賽推進,我不得不相信這封信里所說的是完全真實的。厲薇薇小姐用她的行動證明了她是一位誠實嚴謹的傑出女士,是她讓我們看到了這場對決背後的故事。”
人群中,陳亦度死死瞪着厲薇薇。
厲薇薇一臉茫然,沒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
蒂凡尼忍不住站出來替陳亦度辯解,激動地說:“我用我的性命擔保,DU沒做過這樣齷齪的事。”
厲薇薇不敢相信地看向身邊的霍驍,似乎已經明白是他從中做了手腳,以自己的名義舉報了陳亦度。
歌迪亞宣佈說:“楓丹百貨能夠屹立於時尚前沿而不倒只有一個秘訣,那就是我們只與誠實可靠的合作夥伴攜手,我宣佈這次入駐楓丹百貨的終極決戰玲瓏獲勝。”
陳亦度絕望地看向厲薇薇,她恨恨地瞪了一眼陳亦度,接着又憤怒地盯着身邊的霍驍。
霍驍痛苦地閉上眼睛,似乎預感到了接下來即將襲來的狂風暴雨。
陳亦度神情落寞,獨自向會場外走去,所有人自動為他讓路。
厲薇薇見陳亦度離開,陰着臉追了出去。
莫凡神情得意地看着這一幕,悄悄走到了霍驍身邊的位置坐下:“多虧了霍總,我們的計劃才能實施得如此完美。”
霍驍壓抑着怒氣,皺眉不語。
莫凡又說:“我在酒吧訂了位,一會兒咱們好好喝上一杯作為慶祝,怎麼樣?”
霍驍答:“我沒心情。”
“是嗎?可惜了。”莫凡起身準備離開,又故作彷彿想起了什麼,“對了,有件事忘了告訴你。為了保證計劃萬無一失,我特意讓康星想辦法將陳亦度的罪證放了一份到厲薇薇的資料里。”
霍驍頓時明白過來,不由得怒火中燒。
莫凡陰笑着,揚長而去。
厲薇薇追着陳亦度走出大樓,快步上前,擋住他的去路。
她狠狠瞪着陳亦度:“是你做的嗎?”
陳亦度痛苦地沉默着不說話。
厲薇薇說:“說話啊!有膽做沒膽認嗎?”
他痛苦地開口:“是我做的。”
厲薇薇似乎不敢相信:“你怎麼能這麼對我?”
陳亦度冷着臉:“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我之間不是向來如此嗎?”
她皺眉:“我以為你和以前不一樣了。”
陳亦度冷笑:“怎麼,你難道以為我陪你重溫了幾天舊夢就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厲薇薇,你未免也太自信了!”
厲薇薇憤怒地伸手給了他一巴掌,陳亦度心裏痛苦,卻還是怒目瞪着她。
“今天這筆賬我會牢牢記着,我說過你耍狠,我會比你更狠;你刺痛我,我會讓你更痛;你讓我付出的代價,我一定會讓你加倍奉還!我勸你最好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厲薇薇眼裏噙滿了淚,憤怒地瞪着他。
陳亦度硬起心腸離開,她再也綳不住,壓抑地哭出聲來。
陳亦度聽見厲薇薇的哭聲,雖然心如刀絞,但還是狠心離開了。
曹鍾無意中聽到兩人的對話,急切地問:“陳總,婚紗調包的事分明就是有人栽贓我們,你不澄清也就罷了,怎麼還站出來認罪呢?”
陳亦度冷冷地說:“既然有人處心積慮地陷害我,我當然要成全他。”
曹鍾問:“難道你和厲薇薇真的要因愛生恨,繼續回到老路上去?”
陳亦度不語,痛苦地將臉轉向窗外。
會場裏的人已經走得差不多了,康星和莫凡才從會場裏走出來。
康星問:“老大,你剛才為什麼不質問霍驍?”
莫凡波瀾不驚地答:“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何必再浪費力氣?”
康星懷疑地說:“霍驍這小子一直以來對我們陽奉陰違,我看他根本就是假意跟我們合作,暗地裏一直站在厲薇薇那邊。”
莫凡高深莫測地說:“霍驍究竟站在誰那邊不重要,反正他對我們就快沒有利用價值了。”
康星聽得一頭霧水。
厲薇薇面色沉重地回到辦公室,桌上堆滿了楓丹百貨比試的設計稿。
她看了兩眼設計稿,心情愈加煩躁,突然發泄似的將桌上的東西掃落。
這時有人敲門,厲薇薇抬頭看見霍驍站在門口。
霍驍溫柔地說:“薇薇,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大家都在找你。”
厲薇薇死死盯着他不說話,霍驍走上前疑惑地問:“怎麼了?”
她直視霍驍的雙眼,冷冷地開口:“我問你,我給歌迪亞的文件中,那些揭發DU調包罪行的資料是不是你放進去的?”
霍驍猶豫一會兒后語氣乾脆地答:“不是。”
厲薇薇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希望你這一次不要騙我,不是你,那這件事一定是莫凡搞的鬼。”
霍驍勸說:“薇薇,既然這是陳亦度和莫凡之間的恩怨,我們更加應該置身事外。”
厲薇薇冷着臉說:“我知道。”
霍驍垂下眼帘,掩飾心中的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