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峰迴路轉
竹輿曉入青陽,細風涼月天如洗。
峰迴路轉,雲舒霞卷,了非人世。
轉就丹砂,鑄成金鼎,碧光相倚。
料天關虎守,箕疇龍負,開神秘、留茲地。
1
我們一行浩浩蕩蕩,前往昆嵛山以北。
宇軒和香雪依舊乘坐白雕,在天空飛翔,我則自行在樹梢上飛行,玉嬌和天寶在叢林中飛奔。
天將傍晚時,我們終於來到將軍峰附近的一個小山坳。
將軍峰是昆嵛山第二高山峰,其山脈方圓足足有數百平方公里,由於將軍峰靠北,此處相對寒冷。
吃了些兄妹倆攜帶的乾糧后,我們製作了簡單的火把,帶着白雕和雪狼,開始在叢林中尋找優曇婆羅。
優曇婆羅有個特點,此花無根無葉,還有就是花朵奇小,生長地方不定,有時長在樹榦,有時長在樹葉,還有時長在草叢。更為獨特的是,其花是在夜晚綻放,芳香馥郁,一到早晨便枯萎了,白天根本便尋不着。要尋此花,最佳時機便是夜裏。
其實,我也沒見過這三千年開一回的仙界奇葩,為了圓謊,不得不在寒冷的夜晚貿然尋花了……夜晚的山林冷風凌厲,刮在臉上有一種過刀鋒似的難受。我裹緊袍子,貓着身子瞪大雙眼,作出一副尋花的樣子。
說謊不易,圓謊更不易!
心裏一直在想着如何擺脫兩人。
他們有白雕相伴,功夫必定不凡,以我一己之力,想擺脫他們談何容易!即便有玉嬌與天寶的保護,我亦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他們身份可疑,在沒弄清敵友的情況下,萬不可貿然行事,橫生枝節。
夜風襲來,刮在臉上生疼生疼,袍子在風中獵獵作響,我貓着身子繼續在山林中尋找優曇婆羅。
“軒哥哥,好冷!”香雪的聲音在寒冷的夜晚顯得十分柔弱。
宇軒將風衣脫下給她披上,香雪那雙大眼睛在黑夜中亮得出奇。
玉嬌和天寶的雙眼也閃出幽幽綠光。
撲哧一聲,我們的火把被風吹熄了。四周一片漆黑,黑暗中偶爾傳來幾聲尖銳的鳥鳴,在寂靜的山林中顯得十分凄涼與空寂。
“軒哥哥,我怕!”香雪的嬌柔的聲音繼續傳來。
“有我呢,別擔心……”宇軒擁着香雪,聲音出奇的溫柔。
那一刻,我莫名地想起很多年前,在牡丹閣,有一個翩翩少年也是這樣擁着一個名喚“雪兒”的牡丹仙子……前塵似夢,不是夢!
我的心裏頓時一片潮濕……
黑暗中,我從口中吐出狼寶,幽幽的綠光頓時照亮了周圍的叢林。
香雪和宇軒見了光芒四射的綠寶,同時回頭看着我。
“你這是什麼東西?”兩人齊聲問。
我淡淡開口:“夜明珠。”
“我只聽說過夜明珠在夜晚發出白色的光芒,可你的夜明珠怎麼是綠色的?還綠得這麼奇特?”香雪問。
我平靜道:“我這是綠島夜明珠,自然是綠色的啦!”
綠島,是大周國浪琴海中的一個島嶼,那裏的夜明珠天下聞名。
兩人沒再說什麼,默默地在叢林中尋找優曇婆羅。
整整一夜,從日夕到次日卯時,我感覺自己快凍成冰棍了,眼睛也幾乎瞪成一雙銅鈴,依然沒發現優曇婆羅的蹤跡。
拂曉十分,透過叢林縫隙,看着墨藍色的天幕拉開一道白色的縫隙,我暗暗鬆了一口氣。緊張的心情放鬆下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一夜,我實在太累太累了……
只要沒找到此花,我便可以在昆嵛山以北的山中繼續尋找,借尋找仙花的同時暗訪戰神及那支消失三十多年的戰神之師。我相信,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不過,也有些苦惱,只要這兄妹倆在身旁一天,我的危險就多一分。再說了,他們身份不明,不得不防……我打開包袱,還好,包袱中居然還有幾個無名果。無名果就有這點好處,採摘下來十天半月依然新鮮味美。
三人吃了無名果,玉嬌吃了天寶捕來的食物,白雕也自行覓食果腹后,大家來到附近一個山洞休息。
我靠着兩匹雪狼打盹,身旁多了兩雕兩人四雙眼睛,我不敢睡得太沉。
俗話說,卧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倒是雪兒很放心,靠在宇軒的肩頭平靜地打着鼾。
“嫣然姑娘,放心睡吧,宇軒不是趁人之危之人。”距我幾步之遙的宇軒平靜地開口。
我沒吭聲,繼續假寐。
或許實在太累,不知不覺中,我居然進入了夢鄉。
2
我又一次回到了皇宮,回到那個魂牽夢繞的地方。
……
新年這天,我穿着美麗的宮裝,早早來到乾坤宮給父皇請安。
身穿明黃龍袍的父皇坐在高高的龍椅上,端莊威嚴。
“小花期,過來讓父皇瞧瞧!”父皇微笑道。
我優雅地提着裙擺,儀容端莊地走向金鑾殿。
父皇仔細打量我,眼中蕩漾着慈祥:“不愧是朕與皇后的公主,有皇家風範,儀容完美,人見人愛。”
我討巧地笑着:“父皇,您與母后長得那麼好看,女兒再怎麼也得不讓您們丟臉啊!”
父皇哈哈笑着:“小花期就會哄父皇開心!今兒個過年,父皇高興,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我眼珠一轉,隨即問道:“真的嗎?父皇說話算話?”
父皇一臉肅然:“當然,父皇是天子,一國之君,一言九鼎!”
我撫掌笑道:“好啊好啊,花期想要天上的月亮,父皇可否給我?”
父皇聞言一怔,隨即哈哈大笑:“好你個小花期,想要父皇的寶貝也不至於拐彎抹角吧!”
我無辜地眨着眼:“那天上的月亮也是父皇的寶貝嗎?女兒怎麼不知道?”
父皇撫摸着我的頭:“父皇就知道,你看中了正陽宮的滄海夜明珠!既然父皇誇下海口,那就送給小花期做新年禮物吧!”
我頓時笑逐顏開,面向父皇盈盈一拜:“女兒花期謝父皇隆恩!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祝父皇在新的一年裏龍體康泰,笑口常開,龍顏大悅!祝我晉國國泰民安,國運昌盛!”
父皇樂呵呵地笑着:“就是朕的小花期這張嘴討喜!去給你母后請安吧,父皇要接見群臣了!”
謝過父皇,我樂滋滋地離開乾坤宮。
剛到外面大院,就見身穿朝服的大臣們前來向父皇賀新春。
晉國有個規矩,但凡京城有地位的朝臣,每逢新年這天必須覲見當朝皇上,並送上對皇上、對國家未來一年的祝福。皇上也會在這一日大宴群臣,群臣們可攜帶一位家眷,在君臣殿一起吃個開年宴,預示着新的一年開始。
嘉慶王穿着絳色朝服,顯得容光煥發,正與一群衣着光鮮的朝臣們議論什麼。見了我,面上露出溫暖如風的笑容,身子微微一福:“公主金安。”
嘉慶王的朝服胸前綉着一隻趴着的老虎,顯得虎虎生威,我瞧着卻有些礙眼。
我擠出一絲笑容:“王叔好!”
群臣見狀,紛紛行禮問好:“公主金安,臣祝公主新年萬福!”
我微微一笑,儀容端莊地開口:“各位新年好,父皇正在裏面候着各位股肱大臣們,大家趕快進去吧!”
群臣行禮后,在太監的引領下進入乾坤宮。
想起那顆世間稀有的夜明珠,我興緻勃勃地往回瑞玉宮走去。
路過御花園時,聽見一陣悅耳的歡聲笑語。
我一時好奇,忍不住循聲而去。
進入御花園,便見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嬪妃們正鶯鶯燕燕喋喋不休,父皇的寵妃麗妃、劉妃與清妃首當其衝,那些不得寵妃嬪跟在身後,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
見此情形,我唇角掠過一絲淺笑。
一直以來,麗妃和劉妃仗着各自為父皇生了一個皇子,就在旁人面前耀武揚威,背地裏還經常拉幫結派,將後宮弄得雞飛狗跳不得安寧,害得母后四處撲火,她們卻樂此不疲依舊作惡,而清妃因其未能生育則充當了隔岸觀火的角色。
每當看到這些嬪妃,我就會想,這些女人過着錦衣玉食的日子,難道是成天吃飽了沒事幹,才喜歡無事生非,無中生有?將好端端的後宮鬧得雞犬不寧是非不斷,在算計別人的時候被人算計。即便如此,還樂在其中不停瞎折騰,她們活得不累嗎?
隨着年齡的增長,我開始可憐父皇的這些嬪妃們,也終於明白她們為何要在父皇面前爭寵,要與母后整個你死我活。她們這麼做,不過是為了自己能在後宮更好地活着,她們活着的意義就是為了爭鬥,爭鬥就是為了活得高人一等。為此,她們不得不用盡心機,將對手狠狠地踩在腳下……怪不得母後會嘆息着對我道,宮外雖然看不見宮內這般美麗的花朵,卻能看見更為廣闊的天空!想必,生性淡泊的母后早就厭倦了後宮的爭鬥吧!可是,作為母儀天下的皇后,她背負着太重的責任,皇宮裏不僅有她深愛的丈夫、心愛的兒子(我的太子哥哥),還有她疼愛的女兒——我。掌管後宮的日子,母后也深感無奈吧!
想到此,我的心,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揪了一把。
一陣風吹來,御花園的妃嬪們不見了,出現在眼前的,是前呼後擁的嘉慶王妃和佳蓉郡主……“母后……花期好想你,好想好想……”
一滴冰涼的淚水,無聲地滑過面龐……3
“嗷……”我從一陣狼嗥中醒來。
睜開眼,看見一襲白衫的少年立於逆光中。
那情形,恍若當年。
心裏微微一動,我輕聲道:“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是誰?”少年問,語氣淡漠得形同陌路。
心裏暗暗一沉,他居然,忘了我。
繼而苦笑,是啊,時光是無情的,如今的他貴為萬人之上的皇子,怎會記得那個令他蒙羞的逃婚的公主,天下人唾棄的紅顏禍水……即便記得,也是為殺我而來吧?是的,他恨我,所以要殺我,要殺這個令他蒙羞的流亡公主,遺禍國民的紅顏禍水……“你想殺我,對嗎?”我笑着問。
“你到底是誰?”少年繼續問,語氣生硬。
“你不是要殺我嗎?來啊,我不怕死,你的劍,儘管往我這裏刺,我不會哭,不會躲,也不怕痛!”我指着自己的心,平靜開口。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為什麼來這裏?誰讓你來的?你此行目的是什麼?”少年聲音寒沉,一連串的問題令我有些茫然。
我微微一怔,定睛一看,幻覺消失了,眼前的人,是那個叫宇軒的男子。
此刻,他那雙深潭似的雙眸正膠着在我身上……原來,剛才的一切,只是幻覺而已。
我平靜一笑:“我叫沐嫣然啊,我昨天不是告訴你了嗎?”
宇軒面色沉寂,眉峰微蹙:“可你在夢裏叫自己花期……”
花期?莫非我說夢話了?
我無辜地眨着眼,繼而笑了:“你聽錯了吧?我在夢裏說的是花旗參,花旗參,一種人蔘,也是一味名貴的中藥,你知道嗎?”
“人蔘?花旗參?中藥?”宇軒疑惑地看着我。
我無害地笑着:“是啊,我夢見自己正為一名身體虛弱的病人開藥方,我告訴他要買一味叫花旗參的葯做引子。唉,醫者就是命苦,連做夢都在給患者看病……莫非我是南方人,說話口音重,你就把花旗參聽成你說的那個花什麼了?”
“花期。”宇軒不動聲色地開口,目光依然停留在我臉上。
我一臉糊塗:“花……期?也是一味葯嗎?我怎麼沒聽說過?”
“可我還聽見你叫母后……”宇軒不答反問,謹慎地看着我。
我一拍腦袋,繼續裝糊塗:“哎呀,瞧瞧,你又聽錯了吧!我說的是貝母和喉嚨草,我通常將兩味葯連在一起稱簡稱母喉,可能是我一時着急,語氣重了點,你就聽成母后啦……嘻嘻,你怎麼問我這麼奇怪的問題啊?你說那個母……后,又是什麼意思?難道是山中的母猴?”
神啦,就讓我糊塗到底吧!
“唔,沒什麼……”宇軒遲疑片刻,目光從我臉上緩緩挪開。
“哦……”我沒繼續問,卻沒敢繼續睡,怕自己睡着後繼續做夢,那樣就會露餡。
我知道,宇軒已經懷疑我,只是不戳穿罷了。
既然他不說,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軒哥哥,你們在說什麼?”一陣軟軟的聲音傳來。
“香雪姑娘醒了?你軒哥哥問了我幾個好奇怪的問題呢!”我笑道。
“真的嗎?到底是什麼問題啊?”香雪一臉好奇,一雙妙目不停地在我臉上打轉。
我暗笑,嘴上卻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就告訴你。”
香雪眸光流轉,楚楚動人地看着我:“你的要求很公平,你問吧。”
“香雪……”我尚未開口,宇軒便耐不住了。
我無關痛癢地開口:“花期是什麼?母后又是什麼?”
香雪掩口一笑:“花期嘛,自然是……”
“香雪,你忘記爺爺的叮囑了?”宇軒一臉凝重看着香雪。
“哦……”香雪心虛地看了宇軒一眼,又抱歉地看着我,“不好意思啊,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
我淡淡一笑:“無妨,我只是隨便問問罷了。”
不過,我忽然對宇軒口中的爺爺產生了興趣,不知那是一位什麼樣的老人。
香雪嘴角彎了彎,露出一個無懈可擊的笑容。
我心裏卻更加疑惑了。
“嫣然姑娘,你還會繼續尋找優曇婆羅嗎?”宇軒目光投向我,不咸不淡地問。
我點頭道:“當然啦,我得對病人負責。”
“你就不怕一輩子都找不到嗎?此花可是三千年才開一次啊,又是在夜晚開放,花朵奇小,肉眼極難發現……”宇軒緩緩道,“況且,這昆嵛山以北晚上寒冷,你挺得了一時,恐怕挺不了一世。”
我微微嘆道:“我曾發誓,不找到優曇婆羅,就不出昆嵛山。除此之外,我無路可走。”
此時的古人,十分看重誓言。有的人為了一個誓言,甚至終其一生去履行。
宇軒眉宇默默地看着我,眸光中藏着一絲讚許,或許,他在為我所信守的誓言而感慨吧!
香雪那張欺雪壓霜的嬌美容顏頓時凝重起來,投向我的目光也友好了許多。
我平靜地看着兩人:“嫣然十分感謝兩位的陪伴,所以,也不敢勉強你們繼續跟着受苦受累。兩位,你們有事就去辦吧,我一人能行的,況且,我還有玉嬌和天寶呢!”
兵法雲,以攻為守,以守為攻,此乃兵之變也!
4
兩人靜默地看着我片刻,宇軒沉吟道:“既然嫣然姑娘執意要留在山中,我們亦無意阻攔。不過宇軒還是要奉勸姑娘一句,深山老林危險重重,希望姑娘多加小心。”
我微微一笑:“多謝公子提醒,嫣然記住了。”
宇軒抱拳道:“後會有期!”
香雪不舍地看着我:“你獨自一人千萬小心哦!如果遇到危險,你吹這個即可!”言畢,遞給我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有些發黃的竹哨,我心裏一暖:“謝謝你們,後會有期!”
目送兩人乘着白雕離去,我的心裏一陣悵然。
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過短短一天,我卻已經喜歡上了他們的友善。只是,對於他們的身份,我依然十分好奇。想必,他們與我的想法不謀而合。
看看洞外,已經日照中天。
感覺腹中飢餓,包袱里的無名果已經吃完,我趕緊走出洞外尋覓野果。
好在山林茂密,人跡罕至,野果倒還豐富,一盞茶的工夫,便採摘了一包袱果實。玉嬌與天寶也抓捕了些動物食用。
填飽肚子,又休息了片刻,我們開始趕路,目標依然是將軍峰。
令我不安的是,越靠近將軍峰,氣氛就越肅殺,空氣中似乎瀰漫著濃濃的殺機。
就在我們走進一個峽谷入口,即將進入谷內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我與兩匹雪狼同時被一張從天而降的巨網網住,巨網用堅韌無比的天蠶絲做成,無論我們如何掙扎,都是徒勞的。
玉嬌和天寶憤怒地嗥叫着,企圖用牙齒咬斷天蠶網,哪知越是掙扎,網子收得越緊。急得它們不停對着天空發出凄厲的嗥叫。
“你是誰?為何要闖這將軍峰?”一個冷漠的聲音由遠而近。
我望望四周,卻不見人影,看來此人用的是傳說中的千里傳音。
我不語,我不會千里傳音,說了亦是白說。
玉嬌和天寶還在不停嗥叫着。
半盞茶的工夫,我們周圍出現了十餘只雪狼,原來,玉嬌和天寶剛才的嗥叫是在搬救兵。可惜的是,這些兇猛的救兵也對堅韌的天蠶網也無能為力,雪狼們在網外急得團團轉。
“想不到此女有驅使雪狼的本領。”一個平靜的聲音道。
“本領再大,還不是我的網中困獸!”冷漠的聲音甚是不屑。
循聲望去,只見兩個灰衣人像兩隻巨鳥在天空盤旋,而困在網中的我們,成了他們的談資。
雪狼們見狀,對着兩個鳥人發出凄厲的嗥叫。
“喲呵,狼崽子們生氣了,哈哈……”冷漠的聲音略帶戲謔。
“想不到這山裡居然有如此多的雪狼……”依然是那個平淡的聲音。
“我是來山中尋葯的,請大俠網開一面,放過我們吧!”我沖頭頂飛翔的鳥人道。
“尋葯?這昆嵛山天大地大,姑娘何故非來這將軍峰?你又要尋什麼靈丹妙藥?”冷漠的聲音依舊聽不出悲喜。
“我要尋昆嵛山以北的優曇婆羅。”儘管心裏害怕,我依然平靜地回答。
“恐怕不能令你如願了!”冷漠的聲音不帶任何溫度。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大俠就如此冷漠嗎?”我語氣略帶薄怒。
“姑娘此意恐怕不是為優曇婆羅那麼簡單吧?不管你來此是為何意,總之,我奉勸你一句,速來速去,否則,別怪爺不客氣!”冷漠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戾氣。
“大俠也說了,昆嵛山天大地大,我既然來了,就一定要找到優曇婆羅的,你又何必強人所難呢?”我平靜反駁。
“既然如此,那姑娘就在這網中好生待着吧!”冷漠的聲音言畢,兩人飛逝而去。
見此情形,我反而一陣輕鬆。
這兩人身手不俗,又守在將軍峰入口處,看來,裏面一定住着不少人。我更加確定,戰神和他的戰神之師就藏身於此。
看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手指觸摸到一個硬硬的東西,掏出了一看,居然是香雪姑娘送我的竹哨。
想起香雪姑娘臨別時說的話,我微微一笑,將竹哨放在嘴上吹起來。
“嗚嗚……嗚嗚……”竹哨所發出的奇特聲音在峽谷中回蕩開來。
“你這竹哨從哪裏來的?”冷漠的聲音再次從頭頂炸開,那人居然鬼魅般飛了回來。
“我不告訴你!”我拒絕得很直接。
哼,誰叫你先對我無禮的!
“好,有個性,夠狠!”那人不急不惱,依然十分冷漠。
我不理他,繼續吹竹哨。
空中傳來一陣尖銳的叫聲,隨即,一對白雕由遠而近。
玉嬌與天寶見狀,不斷衝天空發出呼救的嗥叫。
“單叔叔,此人是我的朋友,請你手下留情。”香雪的聲音自空中傳來,好聽得令人心軟。
“你的朋友?為何私闖凌峰峽?”冷漠的聲音問。
原來此處稱為凌峰峽。
“她是來尋葯的,可能誤入此地吧。請你將她放了,爺爺有要事找她!”香雪婉言道。
“既然是谷主的要求,單某隻好奉命行事。不過小姐,此女能驅使雪狼,可見來歷不凡,你心地善良,可別被她騙了。”冷漠的聲音依然不甚友好。
我腹誹,真是一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傢伙!
只見灰衣男子一揚手,網住我們的天蠶網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我不由暗自嘆息此人武功的鬼魅。
我活動活動有些酸麻的筋骨,十餘匹雪狼一擁而上,將玉嬌和天寶團團圍住,狼與狼之間不停地親昵問好。
見此情形,我也頗受感動。畢竟,這些狼曾經救過我的命,現在又不畏艱險來守護我,真是難得啊!
“嫣然姑娘,我爺爺有要事見你,不過谷內有規定,只許你一人獨去,這些狼,還是免了吧!”宇軒朗聲道。
我沖玉嬌和天寶招招手,兩個傢伙連忙跑到我身旁,親昵地舔着我的手。
我撫摸着它們的頭,柔聲道:“我要進谷辦事情,你們可以在谷外等我。記住,不要傷人,不要亂髮脾氣哦!”
兩個傢伙聽懂了我的話,不停地沖我搖着尾巴。隨即,天寶向眾狼發出一聲號令,十餘匹狼浩浩蕩蕩向谷外奔去!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天寶為何能號令狼群了,原來它是雪狼首領!而玉嬌,這是天寶的佳偶!
目送雪狼離去,我的心裏充滿不舍,它們可是我的救星啊!
“嫣然姑娘,谷中規定,外人入谷須蒙上雙眼,希望姑娘遵守谷規。”宇軒道。
我淡淡一笑:“客隨主便,既然谷中有規定,我又何必壞了這規矩。”
香雪隨即落地,取出一塊黑布,溫言道:“得罪了。”
隨即,我的雙眼被蒙上,眼前頓時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