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二章
那位穿着黑衣的客人坐下后就盯着時鐘一動不動,看他沒有什麼事，路鹿也不去管他,繼續盯着窗帘發獃。
而黑衣男也縮在座位上暗自盤算起來。
雖然他一開始進到便利店裏就沒懷好意，但是外面下了雨,這下他想走也走不了了。
他沒有傘，冒然出去只會被淋成落湯雞,所以必須要等雨停才能出去。
否則被淋出感冒發燒之類的病就不好了。
他沒有醫保，去看醫生的錢他可負擔不起。
他最近連飯都吃不起，哪裏有錢去看醫生。
要知道挂號費要整整二十塊呢！
想到這兒，黑衣男就痛恨起他的貧窮來。
如果不是賺不到錢,他才不會過這種精打細算的日子！
寶馬香車,美女豪宅……這才是他想過的生活啊！
都怪那些該死的吸血鬼,要不然他早就發家致富,擁有富豪般的享受了！
羅盤小的時候不懂事,他爹一說吸血鬼獵人是個有錢途的高薪職業,他就樂滋滋地跟着學吸血鬼狩獵。
誰知道等他長大后才知道,這個職業根本與錢無緣,是個名副其實的窮鬼職業！
他爹還騙他說吸血鬼都富得流油,各個都是腰包滿滿的大款。
只要逮到一隻吸血鬼，就能收繳他所有的贓物,代替他成為新一任富豪。
但是事實上，就算吸血鬼死了,那些財產也會充公,根本跟他沒有半毛錢關係。
想到這兒,羅盤就無比心痛，心疼地快要窒息了——那些都是他的錢，他的錢啊，怎麼能因為戶主死了就上交給國家呢？
說好的財產都歸吸血鬼獵人呢？
一想起小時候那個傻傻的自己，羅盤就想穿越回去狠狠給他一巴掌，驅魔窮三代，血狩毀一生！如此輕易地相信那個老不修的話，你是不是傻？
他那時候就是太單純了，不，就是個小白痴！
如果他能重生回小時候，他一定會好好學習數理化，弄個大學學歷，爭取長大后考個公務員編製，吃國家的飯，這樣他就不用過這樣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生活。
連一千塊錢的保險都交不起，這樣凄慘的待遇你能信？
沒國家編製就是沒人權！
羅盤放在兜里的手握緊，他的手裏死死攥着十塊錢。
這十塊錢還是他狩獵一個吸血鬼的時候得到的。
說來也奇怪，他追了這個吸血鬼老半天，差點就要捉到他。
誰知在半途卻丟了吸血鬼的蹤跡，怎麼找也找不到。
害的他急了半天，以為到嘴的鴨子飛了。
當時他站在原地懊惱不堪，但是懷抱着一絲希望還是追索下去。
然而當他再次見到那隻吸血鬼的時候，吸血鬼已經昏迷過去，像觸了高壓電線，抽搐個不停，讓他輕而易舉地就把他了斷了。
然後，他就從吸血鬼的兜里摸出十塊錢……這寒酸的鈔票另他怨念不已。
這些吸血鬼出門為什麼不帶簽好的支票，為什麼不帶信用卡？
真是窮酸！枉他們還穿的那麼光鮮亮麗！
含着滿肚子怨氣，羅盤避開人群，拖着吸血鬼的屍體去獵人公會換錢。
雖然獵人公會是個換錢的好去處，但是公會的錢要下個月才會到賬。
而且他年輕不懂事的時候在狩獵時打壞了一些公共設施，需要賠償，所以該天殺的獵人公會就把這部分錢直接從他的報酬里扣了……
他算了算每月要還的錢，賺到的扣完稅再加上還債后，他下個月能拿到一千塊錢。
在這個高消費的城市，一千塊只能付他那個小破屋的房租！
他這個月的食物成了大問題。
所以，他才會四處搜尋便利店，賴在裏面不走。
只要是便利店，就一定會有過期食品。
他踩點了好幾個便利店，知道他們都是怎麼處理這些過期食品的。
先把這些收拾起來，臨下班的時候扔掉。只要他找到他們扔東西的垃圾桶，他這個月的食物就解決了！
過期幾小時又死不了人，他真的不介意！
不就是扔到垃圾桶里嗎？反正有包裝，他不嫌臟！
羅盤虎視眈眈地盯着錶盤，等十二點過期的那一刻好討要食物。不行的話就悄悄跟蹤店員，等他下班去垃圾桶截胡。
他耐心地等待時間，就像他狩獵吸血鬼時那樣耐心。
在他不懈的等候下，十一點的指針終於到來，這時候路鹿已經打算睡了，看到羅盤還呆在店裏，他就說了一聲。
“我快要關店了，沒事你就走吧。”
“好，你關吧。”
羅盤靜靜地看路鹿工作，作勢要走。但他左看右看都不對勁，他怎麼不收拾過期食品呢？
於是他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們這裏……沒有過期食品要處理嗎？”
“唔，我們這從來沒有。”路鹿道：“每次臨到過期的時候，我們都會自己吃掉，或者送人。你看到剛才那個離開的小哥沒，最近兩天快要過期的食物都被他帶走了。”
“什麼？”
羅盤瞪大了眼睛，怎麼能，他們怎麼能這樣？
接下來的劇情不是店主表示這些東西沒用了，然後把這些過期食品都給他吃嗎？
追着路鹿問了幾問，得知最近今天的臨近過期的食物一點也沒有了，羅盤頓時一臉如喪考妣的樣子，像是死了親爹一樣哀痛。
“沒有了，什麼都沒有了……”
他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看着外面的瓢潑大雨，他的心情更不好了。
“沒有吃的，外面又冷，這日子沒法過了。”他舔着臉朝路鹿道：“店主，你這裏有沒有傘，借我一把。”
“怎麼，你的世界也下雨嗎？”
“嗯？兩個世界？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羅盤的話讓路鹿訝異不已：“看你在那邊做了那麼久，我還以為你都知道了呢。”
“我解釋了你也不信，你自己好好想想就明白了。”
羅盤這才轉動他僵硬的大腦。
說實話外面又冷，他又餓得快沒力氣，腦子早就轉不動了。於是他半天才明白路鹿是什麼意識。
“哦，謝謝，天氣預報說今天不下雨。”
羅盤想想今天偷瞄別人的報紙得出結論，然後謝了店主的提醒，轉身離開。
這時候還早，才十一點鐘。
而且他的世界沒下雨，他還有許多世界去便利店蹭吃的。
他想想……最慷慨大方的便利店果然還是那家。
那家便利店新雇了一個不諳世事的妹子，那妹子慷慨大方，每到凌晨一過就會把過期的食物施捨給流浪漢，在流浪漢界廣受好評。
雖然以這妹子的作風，她這份工作干不長久了，這令他很同情。但他是不會放過這個吃白食的機會的！
羅盤眼中燃起了火焰，於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后他拔腿就跑，一路狂奔到他認識的那個便利店。
“還好，人還不是很多，我還有機會！”
他露出了慶幸的笑容。
睡到自然醒，路鹿關掉還沒響的鬧鐘，又開始了早上的例行活動。
“叮叮咚咚——”
平時便利店裏都會播放音樂，從早到晚，但是今天，廣播裏卻突然出現了一陣從未聽過的鋼琴聲。
鋼琴聲過後，一陣憂傷的女聲傳來。
“Everytimeyoukissedme，Itrembledlikeachild.gatheringtheroses，wesangforthehope......”
溫暖的歌詞如春日的暖陽緩緩流淌過聽者的心臟，從簡單歌詞中，安閑就聽到了無盡的哀傷與回憶。
“yourveryvoiceisinmyheartbeat，sweeterthanmydream.wewerethere，ineverylastingbloom......”
隨着歌曲進行下去，她彷彿看到了一個金色髮辮的青年在和一個少女在嬉戲，一切都宛如夢境般美好……
於是，她難得在聽音樂的時候投入了進去，直到一曲放完，才從那甜蜜又哀傷的氛圍中掙脫出來。
“路鹿，你從哪裏找到這首音樂的，聽起來很好聽？”
“動漫潘多拉之心裏的曲子《蕾西》，網上一共有兩個版本，不過我覺得這個比八音盒版的更有味道。”
“潘多拉之心。”安閑好奇道：“這是哪個番，我怎麼沒聽過？”
“一個冷門番，不怎麼出名。”路鹿道：“在剛出的時候還有點人氣，但現在已經是過氣番了，尤其是漫畫結局了以後。”
“安閑，今天的音樂加上這個吧。”
“但是這個有點哀傷，這樣好嗎？”安閑道：“不過你是老闆，你說了算。”
安閑沒有意見，路鹿就把它加到歌單里播放。
輪轉了一天，安閑聽這首歌已經聽得熟悉了。
不過這首歌很耐聽，而且越聽越好聽，聽完了兩個版本后，安閑還是更喜歡八音盒版的。
沒有人聲的參與，曲子少了份悲切，卻多了絲純美。
這首歌用八音盒演奏再合適不過。
因為喜歡這首歌的原因，路鹿倒是難得從房間裏出來，每到出現《蕾西》的時候就側耳傾聽，觀察客人們的反應。
從客人們的反應來看，這首歌也不是那麼糟糕。
有很多客人只顧着買東西，根本不在意便利店提供的音樂是什麼。
而且還有零星的客人對這首歌產生了興趣，駐足傾聽。就如一個背着書包的初中生，他就被這首歌吸引，踏進了店門。